沃特尼亞戰記 web第5卷

雖然他們都是相當老練的人，但與羅伯特相比，他們作為戰士的能力還要低一至兩級。

考慮到羅伯特連喉輪都能用到的事，羅伯特的勝利是不會動搖的。

但是，這是以一對一的比賽形式，或是可以把背後交給部下才可能發生的狀況。

不管羅伯特有多強大，獨自一人對付五個老練的人是相當危險的。更何況，現在的他被敵軍包圍了。

就算殺了這五個人，假如不能突破包圍的話，留在羅伯特的路也只有死亡。

(是否太輕視了嗎......這樣子要做好覺悟了嗎?)

羅伯特的基本戰術是推薦由自己衝進敵陣，從那裏開始在前線打開缺口，掌握主導權的方法。

戰術並沒有扭曲，將自己的武力托付給將軍的風格有很大的危險，這也是被周圍的人輕視為豬武者的原因，但同時沒有比這更高效地使用羅伯特的武力的戰術了。

事實上，在至今為止的戰役中連戰連勝，所以即使羅伯特認為這次也能獲得同樣的戰火也是無可厚非的。

而這次卻出乎意料。

雖然他意識到這是個有點棘手的對手，但沒想到每個騎士的質量都有如此之高。

(我一個人要突破這個包圍是很困難的......假如能和希格尼斯那傢伙匯合的話就可以改變流動了......)

敵兵慢慢收窄包圍網。在躲避刺上來的長槍的同時，羅伯特靜靜地等待著機會的到來。

究竟經過了多少時間。

數分，數十分，現在的羅伯特並不知道。

粗暴的喘息和大量的汗水。愛用的戰斧和鎧甲上也沾滿了紅黑色的血。

只是拼命地靠本能繼續揮舞著戰斧的結果附了在他身上。

"羅伯特，沒事吧!"

包圍網的一角突然亂成一團，騎著馬並大聲喊道的希格尼斯的身影出現了。

他或許也經歷了相當的激戰，手中的鐵混上黏著人的肉片，本該戴在頭上的頭盔也已經脫落了。

"在這裏，希格尼斯!"

羅伯特用盡全力喊出自己的所在地。

"沒事吧......徙步也可以吧。就這樣一口氣跑過去!"

"知道了。不用擔心我!"

希格尼斯一瞬間就理解了羅伯特的狀況，沒有停下馬匹，再度衝向敵陣。

只要馬的氣勢在一瞬間被殺掉的話，自己也會瞬間被圍困在包圍網中，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羅伯特和希格尼斯在成功擺脫黑浪的時候，兩陣營都敲響了撤退的鐘聲。


第五章 第22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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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空。

在正中描繪著的圓月閃耀著輝煌的光輝照亮周邊。

這確實是最棒的景色。

讓人感受到對無限的宇宙的憧憬和可能性的事物。神秘性和藝術性非常豐富，給予人們心靈上的安寧。

但是，現在在下面蠢蠢欲動的人們並沒有閑暇享受這種風情。

沒錯，在白天舉行的戰役結束後的御子柴軍和扎爾茨堡伯爵軍雙方陣營也是......


"失禮了。我是來向您報告的"

亮真對那句話作出反應，停上了手上的筆的動作。

現在正在處理的文件全都是需要自己確認的，優先度較高的東西，但卻沒有比他現在所期待的蘿拉的報告更期待的回報。

"蘿拉嗎......進來吧"

順從這個聲音，帳篷的入口稍微打開了一點。

在這期間現身的是一名搖曳著波浪的金髮，面露笑容的女神。

在看到她臉上浮現的笑容的瞬間，安撫了為戰事傾注精神的亮真的心。

"看你的臉，似乎是預期之內的損失吧"

"是的。死者目前只有十三名。受傷的人當中有二十二名重傷中。但是，對重傷者使用了秘藥和施加了文法術進行治療，所以沒有生命危險。等待體力的恢復，預計兩至三天內便能回到原隊。另外，大多數傷亡都是由那兩個人造成的"

"這樣啊......"

聽到蘿拉的報告，亮真深深地嘆了口氣，將身體深深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

其內心究竟被怎樣的思念所填滿了呢。

別人因為自己的命令而死。

並不是事故或不可抗力，而是一開始就命令他們在戰場上戰鬥至死。

雖說這是士兵這職業應有的職責，但這種命令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無法承擔的重擔。

(無法習慣啊......嘛，能習慣這種想法的人連渣滓都不如嗎)

這是自相矛盾的想法吧。

至今，亮真一直命令他們去死。

無論是討伐半島的怪物時，還是下令把周邊貴族送來的密探幹掉時也是，士兵的生命都不是沒有危險的。

當然，亮真會打出各種計策，又為士兵們提供最棒的武具，這也是事實。

但是不管想出怎樣的計策，給予了高價的武具，死者也會出現。

每次都會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的骯髒和必要性。

畢竟，世界不會因是地球還是異世界改變。

沒有犠牲便沒有成果，上位的人會以犠牲他人為代價前進。

那是非常殘酷無情的。

站在被犠牲的一方考慮的話便能知道這是無法容忍的。

但是，誰都無需犠牲的世界，連神都無法創造。

這是非神者之身所不可企望的吧。

那麼御子柴亮真只有一條路可走。將犠牲銘刻在心，努力地盡量減少犠牲吧。

"這同時證明了，那兩人是真正的怪物，還有我的軍隊是凌駕在周邊諸候的軍隊之上的精兵"

"是。通過內西歐斯大人購買的武具的性能真是令人震驚。不管怎麼說，在其他國家的話十枚金幣似乎只是痴人說夢"

"是呢，這正是我所期待的性能"

亮真在這次戰役中最傷腦筋的事就是如何保護士兵的性命。

本來，沃特尼亞半島的人口是零。雖然存在亞人居住的村落，但是有著不能向敵視人類的他們徽收稅收和圍欄的半島的特有情況。

考慮到今後的飛躍，無論如何也必須擴大領地，但是，為了擴大，必須和其他國家戰鬥，因此需要軍隊。

但是，要像別國那樣從領民徽兵，用數字來壓制是相當困難的。

實在是一個矛盾的狀況。

最終，通過收集奴隷並進行教育，雖然能構成軍隊，但從成本的角度來考慮的話，可以說奴隷兵是非常昂貴的存在。

像他國的統治階級一樣，像驅使蟲子般的平民的方法是不可能做到的。

如此一來，剩下的方法就只有提高每位士兵的質量。

當然，把花這麼長時間培養出來的兵力白白地殺掉是很大的損失。

因此，亮真著眼於亞人，特別是精靈族所具有的賦予法術的技術。

現在西方大陸的各地，現存著過去由亞人制作的武具，因為其性能而以高價進行交易。

"輕量化和硬化這兩者都是一般的賦予效果，但這樣的效率是很難在人類中重現的"

"生氣的消耗在戰場上會對勝負產生極大的影響。果然，和內西歐斯先生的交易是正確的啊......"

鎧甲的性能以材質和厚度佔了大半。

有著堅韌不拔的黏性，而且盡可能地加厚了，即便如此，還是極度輕量的東西。

能使這些相反的因素並存的亞人的技術對戰鬥者來說是令人垂涎的目標。

(總之這個情報絕對不能往外界洩漏......要命令伊賀琦眾加強警戒嗎)

只要使用從內西歐斯那裏購入的武具，士兵們便可大大提升其實力，蹂躪別國。但是，這終究只是道具性能的差別。

道具不選敵我。

當然，即使武具被偷了也不會那麼輕易便能將技術複製，但還是要把不安的萌芽摘除。

(但是，這樣一來，今後的方針就確定了......)

亮真心中已經有了幾道計策。

剩下的就是從現在的狀況中選出最合適的計策。

(假如貫徹防戰的話，這樣的兵力差是不可能攻破前線的。問題在於如何處理那兩個人)

希格尼斯和羅伯特。這兩人是能夠單騎左右戰況的存在。

亮真用盡全力培養的士兵們的包圍被突破便是證據了。

最確切的是命令伊賀琦眾進行暗殺。或者讓扎爾茨堡伯爵將兩人殺掉，但亮真並沒有打算選擇其中任何一個。

對敵人來說確實是讓人恐懼的對手。假如他們不顧自己的生死瞄準亮真的首級的話又會怎樣呢。這是只有神知道的事情。

(但是......站在我方的話便沒有比這更可靠的人了)

亮真的願望不是羅賽裏雅北部的統治。為了塑造他描繪的夢想，需要很多優秀的人才。為了這個目的，即便是敵人，有的也只有站在己方時的臉孔。

(只能一決勝負了)

"我將率領留在堡疊的五百名士兵南下......"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蘿拉形狀優美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那麼前線的指揮是我嗎?"

"啊啊，拜托蘿拉你了。讓麗歐奈進行輔助吧"

聽到亮真下定決心的話，蘿拉只是靜靜地點頭。因為她完全理解了亮真的意圖......

在各式各樣的想法交錯中，可以說是小試牛刀的戰役的初日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第五章 第23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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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御子柴亮真的宣戰開始的伊畢洛斯郊外的戰爭，開現呈現出與扎爾茨堡伯爵軍的意圖不同的展開。

當初他們在羅賽裏雅北部的北部十家聯合之前，認為御子柴軍將會無可奈何地敗北。

當然，這不僅是貴族們單純的選民意識的樣子，而是有著相應的理由。

在沒有人居住的名為沃特尼亞半島的特殊領地上，被賜予領地的日子只有很短。更重要的是，名為御子柴亮真的男人，原本就只是個平民，甚至連羅賽裏雅國民也不是，是個特殊的出身。

在北部十家的貴族們看來，這並不足以作為自己的敵人，無需提高警戒。

盡管如此，自從雙方在伊畢洛斯郊外的平原交鋒以來，即使已經過了十天，戰況依然很僵硬。

"混賬東西!一個個都隨心所欲地放肆!"

聳立在伊畢洛斯的中央的扎爾茨堡伯爵的宅邸。在裏面的其中一間房間響起了激烈的罵聲。

羅伯特的臉被染得通紅，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剛才開會的情景。

似乎是沒有大戰經驗的小毛孩，還有傳言用金錢購買武功的膽小鬼，得意洋洋地評價了從初戰到現在的戰事的演變。

本來，和其他貴族不同，沒有當家和繼承人這種堅定的地位的羅伯特他們兩人被當作犠牲者是無可奈何的。

雖說如此，羅伯特對不斷重覆的誹謗中傷感到焦躁也是理所當然的。

"喂，冷靜點吧......就算怒吼也是無濟於事的。這個好像是伯爵珍藏的紅酒。十枚金價的價錢也能讓人信服。你也坐下來享受一下吧?"

看著面紅耳赤，滿臉怒火的羅伯特，希格尼斯慢慢地傾斜放在桌上的玻璃杯。

豐滿的香味往鼻子擴散。

接著第一口是將少量含在口中。豐富的辣勁和適度的酸味，以及自然的澀味，以絕妙的平衡在舌頭上擴散開來。

口福的瞬間指的就是現在的希格尼斯吧。

充其量是下級貴族的四男風情，那也是一輩子都無緣的味道。

但是，面對希格斯尼這樣的態度，羅伯特發洩了自己的憤怒。

"你在說什麼悠長的話。你也知道這樣下去可不妙啊!那些無能之輩，竟敢給我多管閑事"

與野獸般的咆哮一起，羅伯特的巨大握拳襲向了桌子。

超過兩米的肉體。也是在許多戰場上經歷過鍛煉的凶器。

用橡木制成的堅固的桌子是無法抵抗的。

玻璃杯和陶制盤子引起悲鳴，在地板上碎裂開來。

鋪滿房間的地毯上染上了紅黑色的污漬，紅酒的芳香在房間內彌漫著。

羅伯特怒火中燒，用血腥的眼神看著他，而希格尼斯則慢慢地搖了搖頭。

"真是的......你這傢伙別再做失禮的事了......能喝到這種上等的酒的機會，在我們的立場上是一生不會有一次的"

說過話後，希格尼斯像留戀般把拿在手中的玻璃杯端到嘴邊。

對現在的希格尼斯來說，最重要的只有專注於手中的酒杯裏餘下的葡萄酒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對希格尼斯這樣的態度感到沮喪，羅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了，似乎是平靜下來了。

"希格尼斯。看到你那張裝模作樣的樣子，這邊倒是有點傻了"

"看來你冷靜下來了。雖然下酒菜全都不行了，但紅酒有從伯爵那裏得到的另一瓶。你也喝吧?"

從櫃子裏取出封住的紅酒，希格尼斯就這樣倒進玻璃杯裏。

"啊啊......給我吧"

递過來的紅酒的香氣刺激了羅伯特的鼻腔。

"確實，這傢伙真好喝"

"冷靜點了嗎?"

"抱歉啊"

聽到希格尼斯的提問，羅伯特移開了視線。

這是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是不值得稱讚的證據吧。

"是啊，而且這裏是伯爵的宅邸。雖然命令部下疏遠了人，但還是要小心一點。不過，嘛，假如你不生氣的話，說不定我會把劍刺進那些傢伙的口裏"

"你把那些傢伙嗎?"

聽到希格尼斯意想不到的過激發言，羅伯特警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當然的。你會感到生氣，我也會生氣的。假如連我都跟你在一起生他們的氣的話，這場戰爭就輸了。畢竟無論伯爵如何控制那些家伙，敵人都是很難對付的"

即使是被周圍的人認為是負責壓制羅伯特的希格尼斯，他的本質也和羅伯特一樣，是渴求戰爭的狂戰士。

假如不是這樣的話，就算自己是怎麼優秀的戰士，也不可能採取以將領的立場單騎突入前線的戰術。

基本上可以說是認為殺了對方比說服要快的類型的人。

使這樣的希格尼斯無法發揮實力的理由只有一個。

那就是假如殺了北部十家的當家和下任當家，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沒有辯解的機會的情況下就會被處死。

對希格尼斯來說，他並沒有打算以那些肥豬為交換，放棄自己的未來。

"而且，雖然很生氣，但他們的士兵在這場戰爭中也絕對是必要的"

"也是呢......從這幾天的戰況來看，兵的質量和裝備都是御子柴軍更勝一籌。雖然是親眼所見的事，但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啊啊，真是的。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才能培養出那樣的兵力......一定要告訴我啊"

希格尼斯夾雜著嘆息，露出了苦笑。

不尋常的鬥志和高品質的武具。

他們非常擅長集團戰，但另一方面，每個士兵的武藝的本事也無法輕視。

不管怎麼說，即使受到了希格尼斯和羅伯特的突擊，也會在不破壞前線的情況下進行反擊。

敵軍的煉度和士氣的高漲是充份的威脅。

"唯一的救贖就是在兵數上取勝嗎"

聽到羅伯特的提問，希格尼斯表達了夾雜諷刺的話。

"對，野戰是六4，我們不利。但是，他們的數量還不到一千。相反，我們有二千左右。守在依畢洛斯的守城戰是不會輸的。踏實地坐下來想個計策也是辦法。而且，最壞的情況是......"

"也可以請求援軍......這樣嗎"

北部十家的各領地有數十名騎士留守。

在最壞的情況下，他們也有可能作為援軍進行臨時派遣。

"當然，在國內局勢不穩定的情況下，假如把領地空出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呢"

即使戰勝了這場戰爭，只要在自己的領地內發生了平民的叛亂，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嘛，不管怎麼，只要有伊畢洛斯就不會輸了。伯爵也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在會議上保持沉默。看著我們被欺負呢!"

羅伯特怒氣衝衝地將玻璃杯一飲而盡。

到目前為止，每個人都堅信著被深深的護城河和高大的城牆守護住的城塞都市伊畢洛斯的守衛。

對，直到房間的門被亂打的瞬間。


第五章 第24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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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序列可以追溯到羅伯特他們房間的門被敲響的十分鐘前。

"喂......不覺得外面的情況很奇怪嗎?"

"特地繞到南邊來......竟敢耍小聰明。暴發戶的貴族們就是擅長耍花招。喂，你去吧"

最開始注意到異常情況的是在守望台上通宵看守的一名士兵。

"確實是呢。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在。總有一種討厭的預感呢"

同僚的一人仿佛要看透黑闇似地凝視著。

雖說是月色明亮的夜晚，但它現在卻隱藏在雲層裏，那道光芒沒有到達大地。

視覺上還沒有抓住任何東西。可是，皮膚感受到寒意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的前兆。

至少，經歷過戰場的人絕不會輕視這種感覺。

直覺是從人類積累的經驗中得出的直觀的答案。

整個過程雖然很難向別人解釋，但這絕不是毫無根據的夢話。

"夜襲......也許吧。找人去叫隊長來"

聽到這番話後，一名士兵微微點了點頭便朝守候室跑過去了。

"可惡，天這麼黑，我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果然有什麼東西在吧"

城牆上燒著篝火，不過那光照的範圍是極其有限的。

假如是在城牆的正下方的話，多少能看見一點，不過只要距離數公尺以上，那便是黑闇的領域了。

即便如此，還是能從黑闇中感受到什麼人的氣息。

然後，當青白色的月光從雲層間照出大地時，答案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什麼。敵人嗎?"

一名士兵發現了什麼，指著遠處的森林。

那是必須瞇著細眼才能清楚看到的黑色污點。

然後，黑色的污點將士兵們的視線集中在一身，遂漸形成形狀。

"不，看起來不像士兵。那便不是夜襲了......但是，這樣的話，那到底是什麼"

人，人，人，人。那是人群。不組成隊伍而分散前進的不統一行動，證明了他們不是士兵。從遠處看，那也是顯而易見的。

"但是，即使不是士兵，那個數量也是一碼事"

一名士兵歪著頭喃喃自語。

與森林相連的一條線。

那肯定不止數百。至少是以數千為單位的人群。不，搞不好的話，也許能到達萬位。

"數量太多了。城鎮......到底發生了什麼"

仿佛要填滿通往伊畢洛斯的街道一樣。面對默默地朝著伊畢洛斯前進的街道的人們，士兵們感到恐懼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突然，馬蹄聲突然響起，一名傳令兵在闇夜裏飛馳而來。

士兵們的視線投向被微弱的火把照耀著的他的身影上。

然後，傳令兵在城門前大聲喊道。

"開門!開門!我是艾琳古蘭多子爵家的侍從。我主有急需通報扎爾茨堡伯爵的消息!開門"

聽到他的呼喊，士兵們互相看了一眼。

"艾琳古蘭多子爵家......是北部十家之一吧?"

"啊啊，現在進入了伊畢洛斯的應該是次任的子爵大人"

"子爵家的緊急傳令......這可是大事啊"

一般來說，都市的大門會隨著日落而關閉，隨著日出而打開。

也就是說，在夜間進入都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是西方大陸上任何一個都市都不會改變的一般規則。

但是，也有例外的存在。

當盜賊和怪物們的威脅襲向城鎮時，這種緊急事態便會被當作例外。

但另一方面，現在的伊畢洛斯卻正與御子柴男爵軍交鋒。

考慮到這種狀況，只是一兵一卒的他們根本無法判斷是否應該打開。

士兵們一邊祈禱上司能盡早出現，一邊繼續聆聽傳令兵的呼喊。

"就差一點了。還有一點便到達伊畢洛斯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但要加油哦"

男子含著淚水向正在走路的女兒搭話。

背上的行李袋靠在肩上，在農耕作業中鍛煉出來的身體在這幾天的逃避行中發出了悲鳴。

盡管如此，男子依然竭盡全力擠出笑容。

"嗯......"

聽到父親的話，少女微微點了點頭，繼續移動痛得刺骨的腳。

雖然還很年幼，但她卻本能地理解了。

現在在這裏哭泣也是無濟於事的。

確實周圍都有人。但是，他們也沒有餘力去幫助別人。

光是自己和家人能活下來就己經竭盡全力了。不管是哭還是叫喊，他們都不感興趣，只是繼續徒步而行。就像在他們自己到達這裏之前對別人見死不救一樣。

要想在這裏活下去，就只能一味地以伊畢洛斯為目標。

"沒問題的。到了伊畢洛斯的話總會有辦法的。穿過這片森林就是了。還要再忍一忍"

男人牽著女兒的手，只是重覆著同樣的話。即使知道這只是單純的安慰。


第五章 第25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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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萬里無雲。柔和的陽光籠罩著大地，時而吹過平靜的風，使人心曠神怡。這是在這一年裏從未有過的美好清晨。

按理說，這是誰都會感謝活著，歌頌人生的日子。

但是，雖然很遺憾，但世界並不平等。即使上天的恩惠平等地包圍著人們......

然後，那些不幸的人們被困在城塞都市伊畢洛斯。

一群乘著馬，身穿精心打磨過的純白鎧甲的一群人在鋪著石板的大街上慢慢地前進。

投向他們的是混雜著放棄與不滿，以及名為強烈憤怒的負面感情，這是無法言喻的混濁的視線。

簡直就像注入了奴隷看著刻薄的主人時的那種目光一樣。

"慘不忍睹啊......其他地帶都是這種感覺嗎?"

在夾雜著污物和汗的臭味中，羅伯特把視線投向身旁的一名騎士身上。那個聲音是平時的他所無法想像的無力。

"不......很遺憾，這條街還算不錯了。因為為了維持大馬路及其周圍的治安而進行著相對較多的巡邏。離城牆較近的胡同會因這種程度便完了嗎。更何況大門外是......"

沒錯，在嘆了口氣後便回答羅伯特的問題的同時，騎士在警惕著周圍的人。

這簡直是這裏是敵區一樣的態度。實際上他這幾天連睡眠的時間也沒有。

眼角上隱隱約約地抹起了一絲黑影。

(真是讓人頭疼......不過是維持治安就這個樣子了。這樣對戰爭有影響是理所當然的......)

這次的戰役，扎爾茨堡伯爵家堅守著伊畢洛斯，讓御子柴軍撤退的話便可說是勝利。

本來防守一方便佔有壓倒性優勢，但遺憾的是這次和之前的情況不同了。

對，兩週前在伊畢洛斯郊外出現的一群人改變了一切。

突然間，大街上響起了激烈的怒吼。

看來居民和難民之間又有了隔閡。

羅伯特默默地命令背後的騎士們。

(關於我們的行動方式，最好和希格尼斯好好談一談......)

羅伯特原本便不那麼想參加這場戰役，在深深嘆氣的同時，抬頭仰望著聳立在背後的伯爵的城堡。

"所以呢伯爵。就我而言，我只希望我的領民也能進入伊畢洛斯。就這樣擱置在南門外也太慘了。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樣說著的巴恩維子爵雙手拍在桌子上。

爵位比伯爵低一級，本來這是相當無禮的態度。

但是，他本人也是拼了命的吧。

不顧禮儀，臉上的憤怒急得使其染得通紅。

對於子爵的態度，扎爾茨堡伯爵今天又嘆了幾次氣，搖了搖頭。

"確實我也覺得這樣很慘，巴恩納子爵的心情我能深切地理解。但是，子爵。實際的問題是盡管伊畢洛斯是羅賽裏雅北部最大的城市，但事實是有界限的。何況現在正是與御子柴男爵軍作戰的時候。那些傢伙已經十多天沒動靜了，怎麼能大意呢。現在我只想保存多一點糧食"

"的確，伯爵所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也不能讓領民繼續挨餓。那樣作為領主太不光彩了。我希望伯爵能考慮到我家多年來的忠貞"

瞪著伯爵的子爵的眼裏蘊藏著被逼著的人特有的狂氣。

兩人隔著桌子默默地對視著。

"我知道了。今天就到這裏吧......請您多多關照"

最後，先將視線移開的是巴恩納子爵。

想必他認為再強推下去是很危險的吧。

巴恩納子爵深深地低下頭，為自己的無禮謝罪，然後慢慢地離開了房間。

"混蛋......什麼為領民著想。你以為我不懂你的想法嗎?"

被隱瞞在正論背後的那個才是巴恩納子爵的真心話。

看穿兩邊的扎爾茨堡伯爵深深嘆了口氣，將身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然後，放在桌子上的傳召鈴慢慢地響起來了。

"叫希格尼斯和羅伯特來。要快"

扎爾茨堡伯爵靜靜地閉上眼睛，對從無聲地敝開了的門現身的女僕下達了命令。

為了尋求擺脫開始變得混沌的戰況的手段。


第五章 第26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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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行動?"

在進入房間的希格尼斯和羅伯特開口打招呼之前，扎爾茨堡伯爵直截了當地把要事提出來了。

這是主人對待家臣的態度。

當然，伯爵與男爵家的三男之間在身份上有天壤之別，所以絕非無禮之舉，但確實是可能會被當作傲慢的行為吧。

與嘲笑著羅伯特他們兩人的旁人相反，扎爾茨堡伯爵一貫認同他們的能力，罕有地以禮儀和節度的態度相待。

(假面具被剝下來了。被逼得走投無路嗎......但是)

聽到這樣的伯爵的態度，希格尼斯感受到從內心湧起的強烈憤怒。

當然，扎爾茨堡伯爵的心境和戰況是可以完全理解的。

本應佔有壓倒性優勢的這場戰役，不知從何時開始轉變為前所未有的持久戰。

即使伯爵因過於焦躁不已而開始露出本性，也有無可奈何的地方。

可是，即使知道這一點，但還是無法接受，這就是人心吧。

(冷靜點......現在正在打仗呢。為了一點小事吹毛求疵，本來就不利的戰況也會越來越差)

掩蓋自己的怒氣，希格尼斯向羅伯特使眼色。因為他看到羅伯特的手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看到這兩人的態度，扎爾茨堡伯爵投以深沉的目光。

"再問一次吧。之後打算怎麼行動?"

再次被問到後，希格尼斯和羅伯特面面相覷。

(說謊也無濟於事。這裏應該說老實話)

對扎爾茨堡伯爵來說是不太願意聽到的建議，但不得不說。

希格尼斯低著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採取安全措施的話最好是盡早停戰"

在數週前，這是讓人冷笑一聲的計策。但是，考慮到現在的狀況，可以說是極其妥當的提案。

(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使用北部的領民們作武器......)

城塞都市伊畢洛斯是羅賽裏雅王國北部的國土防衛的關鍵，以最大的人口著稱。是一個被城牆圍堵，可稱為難攻不落的城市。

原本在糧食儲備和武具的整備上有點遺憾，但配合這次戰役也進行了大幅度的增長。

但是，現在的伊畢洛斯沒有糧食和消耗品的富餘。

在短短的時間內使情況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的理由，就是在伊畢洛斯的南門前起居，等待著城門開啟的無數難民的存在。

他們是生活在羅賽裏雅北部的村莊和城鎮裏的領民們。

沒錯，這是御子柴男爵軍的別動隊進行的襲擊的影響。

因為領主們為了這次戰役把許多騎士都派往伊畢洛斯，所以領地的防衛變得極其薄弱。

當然，雖然為了防備盜賊之類和怪物們的襲擊等而設置了守備的士兵，但能夠抵擋數百名騎士襲擊的戰力並沒有殘留在任何一個領地。

敵人趁其不備。

接二連三地燒毀了在伊畢洛斯南方的北部十家的領地。

住慣了的房屋被焚燒得一乾二淨，沒有去處的居民們只能以被認為是安全的伊畢洛斯為目標移動。

知道自己的領主在伊畢洛斯或許也是理由。

而現在，在伊畢洛斯的街道和城外聚集的無數平民，尋求著北部十家的盟主，以最大的勢力自誇的扎爾茨堡伯爵的庇護。

"不怎麼滿意......現在，雖然處身於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中，但並不是說對我們不利。兵數也是我方比較多，關於儲備的事也不會馬上要挨餓的"

"當然了。但是，假如這樣繼續戰鬥的話，要獲勝是相當困難的。敵人為了幹掉我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對我們開始攻勢是打算不慌不忙地等待守勢崩潰的時機到來吧。現在的我們會輸掉嗎......羅伯特，你覺得呢"

"前些日子碰過頭了，但還是把他們的熟練度看高一些比較好。最好是把他們當做王國的正規騎士團。假如是平時的我們的話，分出勝負也不錯，但是......"

在希格尼斯的提問下，羅伯特聳聳肩。

從賭博這個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賭博，但賭金是自己的生命的話當然要拒絕了。

"在北部十家的步伐紊亂的現況......不可能嗎"

面對這兩人的態度，扎爾茨堡伯爵深深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大家都積蓄著不滿。

在這種狀況下，伯爵作為盟主的能力也會受到限制。

"嗯，所有的問題都在那裏。而御子柴男爵卻巧妙地抓住了這個弱點"

現在的伊畢洛斯處於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無法掌控的局勢。

首先，難民和既存的居民之間的爭吵不斷。對住在伊畢洛斯的居民們來看，骯髒的難民只不過是礙事的人。

從水場的利用到食物的配給，爭吵的材料也是無窮無盡的。

可是，在伊畢洛斯境內的難民們還算好。南門外洋溢著好幾倍的平民。

現狀是連扎爾茨堡伯爵的施舍也幾乎到不了在城牆外的他們之下。

然後，承受著這些難民們的不滿的北部十家的當家們連日來與伯爵會面。

雖說同是難民，但另一方卻混雜在城牆裏，即使只有簡陋的飲食也好，而在城牆外的只能在赤祼祼的土地上睡覺，所以有不滿是理所當然的。

然後，領主們也不能放任這些領民的不滿。

即使是平時只把他們當做搾取稅收的道具看的貴族，也會進行道具的保養。

只是，即使是扎爾茨堡伯爵也無計可施。

雖說是北部最大的城市，伊畢洛斯的收容人數也是有限的。

食物和水絕不是無限的。

為如此數量的難民盡可能安排家裏和野營用的帳篷是很困難的。

而最大的問題是，今後這些物資永遠不會增加。

這是沒有答案的死胡同。

晚霞把房間映得通紅。

這讓人預感到三人的命運。


第五章 第27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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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畢洛斯南方的廣闊的森林地帶。

天上垂著厚厚的雲彩，月光被完全摭擋，漆黑的闇正支配著世界。

在這樣的森林裏開闊的廣場上，無數的帳篷蜂擁而至，無數的篝火照耀著黑夜。

"主君大人。我帶來了頭兒的話"

像影子般出現在帳篷裏的男人，單膝跪了在亮真面前。

亮真並沒有對這樣的影子的出現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只看著在辦公桌上攤開的地圖向他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

"不，一切都按照指示......只要主君大人下達命令，任何時候都可以開始行動了"

影子的話很少，只有回答要點。

"這樣啊......不愧是本職的工作，甚內的工作真快啊"

"不，這一切全賴主君大人的神算鬼謀"

聽到影子的話的瞬間，亮真的表情瞬間扭曲了。

雖說蒙著臉，但從影子的聲音來看，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吧。

亮真並沒有厚顏無耻地接受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的稱贊。

(鬼謀呢。真是相當誇張的表現啊......但是，也不能面對面否定......真難辦啊)

考慮到今後的發展，上位的人不能在無意中露出弱點。

因為亮真今後還要命令他們繼續賭上生死的任務。

但是，即便如此，對著影子道謝也太愚蠢了。

經過一番沉思之後，亮真像是屁眼癢癢似的對影子的話默默地聳了聳肩。

與其作出笨拙的回覆，不如說沉默的態度更具能雄辯的狀況。

(那麼，這樣子就在伊畢洛斯裏裝好炸彈了......接下來就是在什麼時候爆破呢)

亮真將手中的黑棋放在地圖上繪畫的伊畢洛斯上。

在十個左右的小白棋中只放置了一個掛著作為御子柴男爵家的徽章，金和銀的雙頭蛇的徽章的小旗子的黑棋。

地圖上的數十枚棋子。每一個都意味著數百到數千的軍勢。

(讓艾蕾娜放棄托里斯托隆的防衛，發動對伊畢洛斯的攻略嗎......)

放置在地圖上的棋子的顏色是白色，黑色，還有什麼也沒有塗上的木紋三種。

黑色代表我方，白色代表敵人，木紋代表中立。

在這之中，地圖上放置數量最少的棋子是黑棋這一點現在更不用說了。

(不，假如在這次戰役中取勝的話，傳召艾蕾娜去伊畢洛斯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在伊畢洛斯安置了炸彈的現況下，考慮到今後的狀況......這是下策呢。考慮到王都的露碧斯會給扎爾茨堡伯爵派援軍的可能性，還是保持原狀比較好)

在羅賽裏雅西部城市托里斯托隆。在這之上放置了大小合共數個的黑棋。

這是兵數超越王都匹勒烏斯的，羅賽裏雅國內最大規模的戰鬥力。

當然，將羅賽裏雅國內各地的主要領主和王家直轄領地裏放置的棋子合計起來，黑棋的數量壓倒性地少也是事實，但是，放置在匹勒烏斯的士兵，其優勢不只在於其兵力。

亮真和艾蕾娜之間已經有了密約。

亮真把黑子放在托里斯托隆上已經證明了，而知道這個事實的人是極其有限。

當然，不知道這件事的露碧斯及其周圍的人，在考慮今後的戰略時會把艾蕾娜作為自己的伙伴來計算吧。

攻守都了得的被稱為艾蕾娜的棋子實際上具有很大的意義。

(王都的援軍來與不來也是問題......總之，已經放出了密探打聽露碧斯的動向......果然這裏應該一口氣攻下伊畢洛斯嗎)

亮真的作戰基本上都是相當具流動性的。

不執著於一個計策的成功與否，通過同時進行多個計策來控制風險是他的做法。

"辛苦你了，然後替我把麥克叫來。之後，告知甚內，在三天後的清晨開始下一道計策。這邊也會採取行動的"

"遵命"

亮真一直盯著地圖上的棋子，影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再度將那副身影融入黑暗之中。


第五章 第28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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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帳篷裏書寫的麥克，感受到了微弱的空氣振動。

一般來說，是必須警戒暗殺者的，但這裏是士兵們重重穩固的陣地的最深處。

而且，在周圍的黑闇中有從數個伊賀琦眾派來的能手，作為護衛跟隨在副官的麥克身旁。

能夠如此安靜地突破這種守備的暗殺者只有隻手可數的程度。

而擁有如此高超能力的暗殺者，很難想像他被僱用來瞄準麥克這種副官。要瞄準的話，也會直接瞄準御子柴亮真的性命。

如此一來，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

"有什麼事嗎?"

麥克把視線從手上的羊皮紙上移開，靜靜地問道。

與那句話一起，麥克的前方有一名男子單膝跪下來了。

"在夜裏失禮了。是主君大人傳召你"

"少主嗎?原來如此，伊畢洛斯來連絡了嗎"

對臉被面紗藏起來的傳令兵的話，麥克沒有驚訝地靜靜問道。

起初雖然會相當慌張，但經過多次重覆，自然而然地習慣了。

"是。我來傳達潛入伊畢洛斯的頭兒的話，然後主君大人便傳召麥克殿下了"

"這樣啊，那麼甚內殿下是成功了吧"

面對麥克的提問，影子沉默地回答道。

影子很少說出自己職責以外的話。

當然，並不是完全拋棄了喜怒哀樂這種人類的情感，但是，在任務中把它們表現出來的情況是極少的。

"少主還有別的事嗎?"

"不。只有傳召麥克殿下而已"

"這樣嗎......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麥克的話使影子無言地微微點了點頭，並將那身影再度融入黑闇之中。

"呼......總而言之，一切都是按照少主的想法行動嗎......問題在這之後"

迅速地收拾在桌上展開的筆和文件，麥克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仰望天空。

凝視著無處不在的天空的眼睛的深處，麥克的大腦被埋沒在思考的海洋裏。

本來，既然被自己的主公傳召，就應該趕快前往。

但是，麥克的主公與普通的主角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為什麼要傳召呢。是什麼問題呢。該如何行動呢。風險是什麼呢?好處又是什麼呢?

亮真會向旁人徽求各式各樣的因素後提出意見，只是，決不允許因為被傳召就馬上出現。

(如何行動嗎?伊畢洛斯已經如了少主的想法。就這樣力攻並和甚內殿下合作的話也已經足夠了......不，那麼這邊的損害就大了......)

取得勝利是戰爭的最終目的，這是事實，不過，既然這次的戰爭已經確定了勝利，那麼勝利的方法也變得重要起來。

至少，在這次戰役中，沒有必要強力進攻伊畢洛斯來浪費自己軍隊的必力。

(而且，也必須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假如這次戰爭取得了勝利，御子柴亮真將確立羅賽裏雅王國北部的統治權。

也就是說，要擊潰北部十家，奪取他們擁有的領土。

然後，之後能做到的，便是佔有將近王國四分之一的廣大的御子柴男爵領。

名副其實的等於建成了一個與公國匹敵的國家。

但是，對於身為羅賽裏雅王國的國王的露碧絲‧羅賽裏雅努斯來說，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態。

(那個時候，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麥克的胸口被苦澀的東西穿過了。

原本，御子柴亮真和露碧絲兩人在前不久的內亂時互相合作。

亮真和麗歐奈率領的傭兵團一行人因為弗沙德的公會長威爾斯的計謀而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裏，為了保護自己，無論如何都想有強力的後盾。

同時，當時處於壓倒性劣勢的露碧絲公主渴望有能夠打破這種狀況的人。

雖然有能力，但沒有權力的人，和有權力，但能力低下的人。

這兩者的相遇無疑是命中注定的天機。

假如兩人的關係還不錯的話，或許會作為千年延續的英雄叙事史<<薩迦>>而流傳下去。

但是，蜜月的時間沒有長久。

兩者的關係鬧別扭，是內亂結束之後的事。

(嘛，我也不是不理解露碧絲女王的心情呢)

對於從出生的瞬間開始便生活在大地世界的嚴格的身份制度裏的麥克來說，可以說能夠理解到露碧絲所感受到的恐懼。

雖然不知道是被誰給灌輸了主意，還是自己想出來的最後的決斷，但是露碧絲企圖把御子柴亮真封殺在沃特尼亞半島上。

對於統治者來說，沒有比身份低下卻有能幹的人更可怕的存在了。

更何況，現在是戰國亂世。

是到了連親兄弟也難以無條件信賴的時代。

所以，將不值得信賴但有能幹的人加到手下時有兩個選項。

要麼毫不留情地殺了，要麼讓其無法飛躍出來，將其配以閑職，分發至邊境之地飼養至死。

從這個觀點來看，露碧絲選擇的選項還不能說是穩妥的判斷吧。

因為很明顯，選擇殺人是沒有後遺症的。

但那終究只是權力者所擁有的傲慢。

然後，按錯一次的按鈕遂漸擴大兩者之間的裂縫。

被放生的蛇吞噬著獵物，不斷磨利毒牙。

終於想好了，麥克慢慢地站起身來，離開了帳篷。

"真是個漂亮的月亮啊......"

望著從雲彩縫隙探出頭來的滿月，麥克臉上浮現出凶猛的笑容。

沒錯，就像暗示著今後的戰爭像染經的月亮一樣。


第五章 第29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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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有著忍耐的限度。

不論是多麼堅韌，多麼耐打的人，只要還是人，就一定會有界限。

而問題在於，其忍耐的界限連本人自己也沒有明確地有所自覺這一點。

遺憾的是，這不像遊戲的狀態那樣能進行數值化作客觀判斷。

比方說，填充到玻璃杯邊緣的水，會因被做了一點小事而掉下來一樣。

無論在注水時稍微移開視線，或撞到某個人，亦或是自己一個人摔倒，水都會輕易地從杯子裏掉下來。

同樣的，人心的界限也會很容易地超過那個沸點。需要的只是小小的時機。

那是俗不可耐的景象。平時絕不會做出來的言行無意識地湧現出來。

而且，憤怒和不滿有時會很容易傳染給別人。

像瘟疫一樣侵犯人心。

在羅賽裏雅王國各地蔓延的惡意和憎恨的篝火。

現在，又要在這個城塞都市伊畢洛斯產生了。

只憑某個男人的一句話。

在城牆內部。那個酒館靜靜地佇立在位於城下町的一角。

這裏雖然沒有貧民窟那麼荒無，但是絕非富裕的貧困者們相依為命的一帶。

這個酒館是為窮人們的每一天提供一時之夢的地方。

但是，現在只是一個充滿惡意和不滿的魔窟。

沒錯，從城門外有很多難民出現的時候起。

"咕咕咕，X你媽的"

店內到處都傳來男人的呻吟。

平時是能治癒平日的疲憊，讓喝了一杯的醉客熱鬧非凡的時節，但今天聽到的是與酒館充滿活力的氣氛完全不像的詛咒之聲。

躺在店子邊上的男人們帶著閃閃發光的充滿危險色彩的眼睛。

在空隙中有十來個婦女忙忙碌碌地來回奔走。

"安娜。不好意思，能找找代替綳帶的東西嗎。還有熱水。光是我們店裏的人手不夠呢。你跟鄰居打個招呼，讓他燒好後把水那來。順便把醫師也帶來。快點!"

一邊撕開蹲在地上的男人的襯衫，身材魁梧的中年女性一邊向在旁邊呆然佇立的年輕女性搭話。

與本職的醫生相比多少有些笨拙，但因為是酒館的老板娘這種工作，所以多少也知道該如何對待這樣的傷者吧。

隨著水氣稀疏的聲音，襯衫掉在地上了。

男人的上臂隨著心臟的跳動，鮮血都噴出來了。

"連動脈也已經壞掉了......多少會有點疼，忍著吧"

老板娘用染得通紅的雙手使勁壓住男人的胳膊根。

即使止住血流，現在也應該控制出向量。

雖說如此，假如能夠止血的話，醫生什麼的是沒有必要的。

(幾乎沒有反應......)

盡管用力壓逼傷口，但男人的反應卻很弱。

意識開始模糊，眼睛也開始無力了。

"老板娘......他怎麼樣?"

一個在胸前擺出祈禱架勢的女人，雙手微微地顫抖著。

是否意識到騷亂的原因在於自己，浮現在女人臉人的是後悔和罪惡感。

血氣從臉上消失了，眼裏浮現出一顆大淚珠。

"行了，要振作起來啊。你在這裏七嘴八舌的胡說八道也幹不了什麼。要是想救回這孩子的話就趕快動起來!"

怒吼著還呆然佇立著的女人，老板娘努力地不讓血從男人的胳膊上流下來。

(不行了......身體開始變冷了......這麼一來就必須使用秘藥了)

心跳開始減弱，隨之從傷口噴出來的血也變得無力了。

這是死神慢慢靠近男人的證明。

"大哥!"

突然間，酒館的門猛然地敞開了，一個青年衝進店裏來。

四周的目光一同投向男子。

他的臉和躺在地板上的男人長得很像。

"喂!我大哥在哪裏?"

女人戰戰競競地向四處張望的男人搭話。

"艾倫......對不起......"

"珍妮絲......"

看到女人的表情的瞬間，艾倫察覺到所有事了。

前些日子，艾倫的戀人珍妮絲開始為難民們的伙食和物資的配給幫忙。

被稱為對平民不寬容的扎爾茨堡伯爵也是，在延長的戰役和這次難民騷動中不得不在北部十家面前挺著沉重的腰部。

御子柴男爵軍的軍勢遂漸減弱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雖然不可能對所有人都進行充份的護理，但還是可以進行一天兩次的糧食配給和寢具的分配。

作為為此而努力的人，珍妮絲以極少的工錢為代價開始工作了。不顧旁人的阻止也是。

艾倫緊握著拳頭站在這裏。

(糟透了......本來就擔心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管怎樣我也應該要阻止珍妮絲的)

阻止珍妮絲的旁人理所當然地有著很好的理由。

對難民的隔閡。

對糧食和配水額的不滿。

舉個理由來說是沒完沒了的，其中最大的問題是伊畢洛斯的治安惡化了。

從羅賽裏雅北部一帶蜂擁而至的人群。要收容這一切，即使是以城塞都市而聞名的伊畢洛斯也很困難。

大部份人都只穿著衣服逃了出來，不管是租住旅館還是租房子都很困難。必然的是許多難民連遮擋風雨的屋頂都不能擁有。

他們必須與巷子的黑暗相依為命。而且，也集中在騎士們難以觸及的貧民街。

貧民街的居民與難民們之間產生隔閡是理所當然的。

對自己的將來沒有展望。

沒有盡頭的饑渴。

得不到社會的幫助的人的憤怒。

這樣的負面感情，使生活在當地，曾經是平凡的農民的他們變成了鬼。

一開始的糾紛是什麼，老實說，艾倫也不知道。不，連以消息靈通而聞名的這個酒館的老板娘也無法將確切的情報掌握在手中，讓誰都不願意調查。

只是，雙方的敵意明顯顯現出來，是當雙方由於某個水場的使用而發生衝突的時候。

哪邊先用嗎。

最初只是來打水的女人之間的口角對立，在那一瞬間敵意熊熊燃燒起來，最終，雙方有將近數十人的傷者出現，發展為靠騎士團鎮壓的騷亂。

在旁人看來，是無聊得讓人呆然的理由。

又不是個孩子，假如雙方各讓一步，便能完結這理應如此的事了。

但是，一但互相碰撞，溢出的敵意就會無視這種理所當然的道理，將惡意擴大開來。

而且，假如不能把對方當做同一個人來識辨時，所追求的結局總是相同的。

這是剛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