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尼亞戰記 web第5卷

然後用兩三根手指不停轉動，把尖端吃下去了。

"失禮了。最近不來幾口便會無法冷靜下來了......"

內西歐斯如此說著，將指尖點燃的法術之火靠近嘴邊。

"能如此喜歡我真是感到十分高興"

雖然內西歐斯的態度絕對不能說是禮貌，但亮真卻露出平靜的笑容點點頭。

生活在沃特尼亞的亞人種充份活用了其身體能力和種族特性，在這種魔境保持著一定水準的生活。他們花了很長時間來適應這個魔境的生活。

但是，這種生活絕不是富裕的。

每天的食糧是通過採集怪物們的肉，茂密的森林中野生的蘑菇和樹上的果實來抵消糊口，但要得到嗜好品之類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

充其量也不過是以樹上的果實為原料所釀造的酒而已，但其產量卻不言而喻。

生活並沒有餘裕。

他們只是活著的存在。當然，在沃特尼亞半島的環境中，這可能是理所當然的。與高級武具的生產能力和法術的知識相比，奢侈和娛樂的文化部份太低了。

正因如此，亮真才會給予他們嗜好品和教會他們人生的樂趣。

為了潛入娛樂甚少的亞人們的懷裏。

"真是壯觀。這麼多士兵並排著的樣子......就像是神話中的英雄的軍團一樣呢"

與神話中出現的英雄相提並論對亮真來說是無情的恭維，能組成這個軍團的功臣對外宣揚自己是誰，亮真對內西歐斯感到了輕微地上鈎了。

不過，與其說是不快感，不如說是對從內西歐斯那裏感受到的拼命感的苦笑吧。

(嘛，從這個人的立場來考慮的話也是沒辦法了。事到如今，要斷絕和外部的接觸恐怕是不行的)

一但生活的質量提高了，要降低的話就需要付出非一般的努力和堅強的意志。

"這都是因為得到了以內西歐斯先生為首的部族們的協助才行。非常感謝。要準備那麼多刻有賦予法術的武具，對人類來說是相當困難的。而且你們對法術相關的知識的了解也相當先進呢"

聽到亮真口中說出的感謝之言，內西歐斯滿意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其他國家的騎士一看到士兵們身上佩戴的武具，應該會睜開眼睛，發出驚訝的叫聲。

賦予法術師是比文法術師少得多的寶貴的存在，其中大多數被國家和有能力的商人所包圍。

另外，被施加賦予法術的武具是很貴重的，大多數國家都優先援予有能力的中級以上的騎士等，讓每個騎士團全員都能裝備的國家，在西方大陸中，大概也是以奧德梅亞為首的三大國吧。而這也只限於侍奉國王的近衛騎士團和以親衛騎士團為首的部份部隊吧。

一個地方領主御子柴亮真的士兵身上穿著如此昂貴的武具，這種不自然之處可以說是看到這個軍團後任何人都會感到異常的。

而實現這種異常的原動力正是生活在沃特尼亞半島的亞人們。

"假如你們能這麼說，我們也會很高興的。今後也想繼續進行交易......在這裏"

內西歐斯讓跪在背後的士兵們站起來了。

"實際上今天我等想提出一個建議，讓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怎麼說?"

"你們，讓大人看看你們的臉"

面對對內西歐斯的話歪著頭的亮真的提問，內西歐斯露出笑容，命令士兵們把披風取下。

亮真眼中尤如活生生的寶石的神聖姿態出現了一樣。

"這是......"

"我從部落中挑選了容貌和能力特別優秀的人帶過來了。好好為御子柴大人所用吧。無論是護衛還是術者，手腕都非常可靠。而且有需要的話生個孩子也沒關係。因為全員都已經知道了"

亮真對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的內西歐斯說不出話來。

(這傢伙真傷腦筋啊......來這招嗎)

亮真的腦袋為了掌握這次奇襲的攻擊目標而開始全力回轉了。

(考慮到內西歐斯先生的想法，不接受是壞著......是否要抱暫且不論，只能作為護衛置於身傍)

交換以酒和煙草為最初的嗜好品，與以蔬菜和藥物等為首的沃特尼亞半島無法自給自足的東西和半島的特產的嘗試，對內西歐斯等人來說可以說是與半島以外的世界聯繫起來的獨一無二的機會。

然後，這個交涉對象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叫作御子柴亮真的男人。

至少，內西歐斯可以斷言自己尋找其他客戶是不可能的。

西方大陸當中的影響度雖然強弱之分，但基本主張排拆亞人的光神教團的教義正在擴大。

正因如此，亞人才隱居在這個叫作沃特尼亞半島的危險地帶。

不鎮壓亞人的領主到底大陸上存在多少呢。而且，假設存在的話，那個領主和內西歐斯相遇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考慮到這些要素，對內西歐斯來說，御子柴亮真是個不可替換的重要棋子。

至少，只要亮真沒有強行提出過份的要求，就不用擔心內西歐斯會背叛他。

(正因如此，內西歐斯先生才會感到不安......能再增加一些交易量嗎)

從亮真的角度來看，內西歐斯是十分值得掌握的存在，不過作為帶領被逼害得走得無路的人民的一員來說，想要鞏固聯繫的願望是理所當然的吧。

"那麼，作為謝禮，增加以前要求的酒和煙草的交換量吧"

"噢噢，那真是太感謝了。兩者在大家之間都非常受歡迎"

正確地理解了自己所希望的願望，內西歐斯臉上浮現出笑容。

雖然希望得到協助的回報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在這種場合下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願望會成為想當危險的賭注。

被賣人情有可能損害亮真的心情。

也就是說，即使不提任何要求也有可能產生問題，所以這部份可說是一種平衡。

"時間到了......那麼，今天就先告辭了。假如在不在時發生問題的話，請和希莫奴和波爾茨商量一下"

對著站在一旁的蘿拉的耳語微微點頭，向亮真道別了。

"我明白了。祝武運昌隆......"

對英姿颯爽地翻動斗篷往會談的方向的亮真，內西歐斯深深地低下了頭。

那是面對霸王的臣下之禮。

在西方大陸曆二千八百十西年的那一天，擁有金色和銀色的頭的雙頭蛇靜靜地吞噬了這個大陸，並開始剝開其獠牙。

當然，還沒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存在。就連最初被毒牙攻擊的獵物們也是......


第五章 第15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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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在聳立在城塞都市伊畢洛斯中央的扎爾茨堡伯爵宅邸的通道上，響起了優雅而低調的敲門聲。

"大人。在您盡情享樂的時候十分抱歉，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聽著在白天裏隔著門傳來的女人的喘息聲，尤莉亞‧扎爾茨堡向房間的主人打招呼了。

大概是聽到了那個聲音吧。女子的粗暴氣息和咯吱咯吱的床聲瞬間停止了，從裏面傳來了充滿焦躁的男子的聲音。

"怎麼了，尤莉亞?現在正在很好的地方。不著急的話之後再說"

那宛如主人對傭人下達命令時一樣傲慢和自信的聲音。

在白天便將還殘留著些許年幼的女僕拉進自己的房間沉浸在情欲之中，盡管被自己的妻子打招呼了，但作為丈夫的湯瑪斯‧扎爾茨堡的聲音絲毫沒有任何內疚感。

假如知道扎爾茨堡伯爵平常的語氣和聲音的人聽見了，那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耳朵吧。因為在表面上，普遍認為扎爾茨堡伯爵與夫人的力量關係是夫人更強的。

況且現在的扎爾茨堡伯爵的態度即使是在貴族這種特殊的世界，也可以說是異常的景象。可以理解成伯爵沒有視尤莉亞為自己的妻子。

在現代社會中，這可能被認為是一種精神上的虐待。

假如是有正常頭腦的人，考慮離婚和分居是理所當然的吧。

但是，尤莉亞沒有權利選擇這些選項。

(我只是為了這個人像奴隸般工作而已。別說分手了，連分居我都做不到......那是在我的立場上所不能期望的事......但是)

尤莉亞自己不認為自己有潔癖症。

假如自己的丈夫想擁有一個側室的話，本意暫且不提，應該有足夠的器量去接受這個願望。換句話說，甚至連從正妻的寶座上降下來也能算在視野之內。

尤莉亞原本就是伊畢洛斯的有力的商人的女兒。不管在經濟上多麼富裕，從身份制度的框架來看，商人終究只是平民。

的確，在被稱為富商的商人中，也會有在國家之間飛來飛去，能夠左右一國的趨勢的人存在。身為商人的話，即使身份是平民，國王也必須盡相應的禮節，這也是事實。但是，即使環顧世界，這樣的商人到底有多少人呢。

但那也正是因為自己作為妻子被伯爵所認用才是如此。

對於伯爵來說，尤莉亞‧扎爾茨堡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光是看到他的態度就一目了然了。雖然她在形式上是伯爵家的正室，但從本質上看，她與傭人並無二致。

雖然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每次看到丈夫無情的對待和態度時，心中都會發出悲鳴。

充滿了沸騰的厭惡感和焦躁感，以及深沉的悲痛交織在一起的感情。尤莉亞壓抑著對自己過份的處境呼喊的心情，靜靜地說道。

"有來自沃特尼亞半島的御子柴男爵的信件"

聽到這番話，房間來傳來了巨大的咂舌聲。

雖然是正在享受當中，看來已經做出了對狀況的判斷。

"知道了......稍等一下，現在就換衣服"

尤莉亞輕聲嘆了口氣。

伊畢洛斯的主人現扎爾茨堡伯爵的放蕩似乎直到現在。

大概是因為他從小就受到嚴格的教育，努力樸素節約的反作用力吧。自從他將父親踢下扎爾茨堡伯爵當主的寶座的那一天起，他就對被壓抑住的欲望不再猶豫地發洩出來。現在他腦袋裏被美食和女人佔了大部份。然後，作為領主進行事務的是他的妻子尤莉亞的工作。

在伯爵看來，不是貴族出身的尤莉亞就如同維護自己庭院的園丁一樣。修整名為伊畢洛斯的庭院。假如失去利用價值的話，馬上就會被別人取代......

尤莉亞自己最了解這件事。

雖然有一半是像犠牲者那樣的形式不渴望的婚事，但是，尤莉亞努力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她的丈夫，事實上這幾十年來都一直竭盡全力。

扎爾茨堡伯爵有著長年穩定地統治邊境地帶的名聲和實績。而且，有著擔任羅賽裏雅北部的貴族們的盟主的軍事力量。

為了支撐它們，尤莉亞一人擔負著這個城塞都市伊畢洛斯的經濟。這個功績決不輕小。

但是，現實是無情的。

(我對這個人來說只是道具......)

被周圍的人看做是在背後操緃扎爾茨堡伯爵的烈婦，其真相也不過如此而已。

在打開那道房門的那一瞬間，尤莉亞聞到了那股淫蕩的腥臭味，不由自主地別過頭去。

"你在做什麼。有事的話便趕快進來"

冰冷的無機質的聲音。是被打擾到享樂而感到不高興吧。

扎爾茨堡伯爵用下巴命令一直站在房間門口的尤莉亞進去了。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尤莉亞的內心就決定好了。

"別管這裏了。在傳召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房間"

尤莉亞對打開門的侍女下令，慢慢地踏入房間。

"是那個小鬼寫的信嗎?到底想幹什麼"

扎爾茨堡伯爵臉上浮現出懮郁的表情，把手伸到尤莉亞面前。

"好好地封了蠟......與那個小鬼不相稱呢，真奇怪"

收到的書信上所施加的封蠟，是雙頭蛇纏繞在劍上的構思，這封蠟表示了書信的發信人是御子柴男爵。

扎爾茨堡伯爵再三望著書信，從放在房間角落的桌上取出開封用的小刀。

"哪個......看看那個小鬼到底說了些什麼"

伯爵的視線緩緩地掃著書信。

看完書信的扎爾茨堡伯爵慢慢地把紙摺疊。

由沉悶的沉默所支配的房間裏響起了一陣尖銳的笑聲。

"咕咕咕咕咕咕......哈哈哈哈哈哈!真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

用右手遮住臉，朝天放聲大笑的姿態，是從內心深處嘲笑著對方的證據。

"到底寫了些什麼?"

尤莉亞掩飾著自己的內心，自然地問道，然後伯爵將手中的書信递出去了。

尤莉亞已經從父親那裏得知了內容並加以掌握，但是，也不可能當場說出這件事。她默默地收下書信。

"你怎麼想?"

扎爾茨堡伯爵收起笑聲，用銳利的目光投向尤莉亞。

"宣戰公告......可能吧"

那是沒有謊言的感想。實際上，假如將這封信上所寫的文字概括起來的話，是無法解釋的。但是，對尤莉亞的回答，扎爾茨堡伯爵哼了一聲。

"笨蛋。我沒有問這種一看便知道的事。我問的是為什麼那個小子會公然對我露出獠牙......那個理由"

這封書信上所寫的，是扎爾茨堡伯爵需為近年來派來的密探對領內的破壞活動一事謝罪和作出賠償。然後，為了恢復因平民們的叛亂使國土的荒廢激增的羅賽裏雅國內的治安，將駐留在伊畢洛斯的軍隊的全指揮權委托給御子柴男爵。

但是，扎爾茨堡伯爵明白這兩者的理由都只是擺設而已。

第一，雖然將密探派往半島內是事實，但這些事無論在哪個領主身上都會進行，最重要的是，命令密探進行領內的破壞工作一次也沒有。

況且，就算有下令進行破壞活動，扎爾茨堡伯爵也不會老實承認這一點的。

即使使用謝罪和賠償這兩個詞，將這看作是預見一開始就會被否定的宣戰還更妥當的吧。。

另外，為了恢復羅賽裏雅國內的治安，委任軍隊的指揮權也可以說是胡亂的要求。

到底在哪個世界裏，有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而將軍隊交給他人的人呢。

更何況，委任者有著派人到領地內進行破壞工作的因緣關係。將軍隊交給敵視扎爾茨堡伯爵的人從而保護自己的領地。這樣的喜劇並不常見。

不管舉出怎樣的大義名分，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斷言不存在將軍隊的指揮權交出去的領主吧。

這樣的話，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二。一是寫這個要求的人是不能理解權力者這人種的笨蛋，或是在理解了從一開始就不會接受要求的基礎上故意寫出來的。

尤莉亞和扎爾茨堡伯爵都沒有把叫作御子柴亮真的男子判斷成是愚者。

"我認為是把最近經常發生的平民的叛亂當作是擴張勢力的契機"

"原來如此......在現在的狀況下不會有從王都的側槍刺過來......"

聽到尤莉亞的話，扎爾茨堡伯爵露出了陰暗的笑容。

叫作御子柴亮真的這個男人的立場在羅賽裏雅國內確實有些微妙。

只有被稱為魔境的，幾乎不能期待稅收的偏僻地區的沃特尼亞半島。但是，在東部三國與伊雷斯古拉王國之間締結的通商協定改變了那片土地。作為使用大陸北回航線時不可或缺的交易中轉站。

另外，在半島棲息的怪物中，存在很多作為藥物和武器的材料以非常高價進行交易的物品。

那些財富都是由這一介暴發戶所擁有。

在周邊的貴族們看來，覺得沒有意思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對策封御子柴亮真到邊境的露碧絲女王來看，真是苦澀極了。

然後，這些不滿遲早會引起戰火。

周邊的領主們應該會尋求分得名為權利的圓餅吧，女王則會策劃領地轉換吧。

當然，御子柴亮真不可能不理解自己的不安定立場。這封信是便是對抗措施之一。

"從頭開始培育士兵這一土壤是很難的。既然如此，就只能攻佔周邊的領地"

"假如那個男人想活下來的話，只有一個選擇。只能往南方攻過去"

作為新興的暴發戶，貴族社會認為會協助作為異端的御子柴男爵家的貴族是有限的。

也就是說，是對周邊貴族的壓力和王家的幹涉有著壓倒性的不利。

即使御子柴男爵家有正統性，也不會發揮任何效果。

正義也只不過是多數決而已。

但是，在國內充滿騷亂的現在，話就有不同說法了。

即使御子柴亮真用武力分得領土，王家也沒有足夠的餘力去責備。

"呼呣......嘛，看來他就是這麼想了"

對尤莉亞的話深深地點了點頭，扎爾茨堡伯爵雙手交叉，默不作聲。

(這次的挑釁乍眼一看似乎是魯莽的選擇，但是，在那個男人的立場上沒有其他選項嗎......之後是賭上這意兒，還是說有什麼勝算......)

伯爵腦海裏浮現出各種各樣的預測，然後消失無踪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嗎?"

"既然不知道半島的情況，雖然沒有幹勁，但也只能向周邊的貴族們打聲招呼了......"

面對打破了漫長的沉默的尤莉亞的提問，伯爵張開了沉重的嘴巴。

雖然派了許多密派，但卻完全無法掌握半島的狀況。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怎麼想也不可能超過以豐富的資金力為背景的扎爾茨堡伯爵家的兵力。

即使將亮真當成愚者，身為歷戰猛將的扎爾茨堡伯爵的判斷確實是踏實的。

"集結士兵在野戰中一口氣擊潰。確實......雖然趣味會減少，但也沒辦法呢。我明白了。那麼，請趕快準備書信......"

這麼說過後，優雅地行了個禮，尤莉亞快步離開了房間。

這時，扎爾茨堡伯爵稍微感到了一點違和感。

伯爵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尤莉亞的背景。仿佛想看透她的內心深處一樣。


第五章 第16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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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扎爾茨堡伯爵從御子柴亮真那裏收到了宣戰的書信，決定直接對決後的那一天起已將近一周了。

在被厚而沉重的雲層覆蓋的天空下，騎馬隊沿著街道往東行進。

在眼看快要下著大顆的雨點的天氣下，在隊伍最前頭跨著白馬的鎧甲男似乎很焦躁地咂著嘴。

這裏是通往伊畢洛斯的城鎮的正中央。

環顧四周，映入眼幕的只有廣闊的牧草地帶，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即使有一點點的樹蔭，超過百人的團隊有大半都只能當被淋濕的老鼠。

"切，好像馬上就要下起雨來。為扎爾茨堡的臭老頭而戰已經讓人火大了，連天氣都要讓我心煩"

跨著白馬的大個子男子厭惡地瞪著天，對著地面吐了口睡沫。

年齡大約是二十後半吧。

四肢被鍛練得相當粗壯，體格也比周圍的士兵大兩圈。

容貌確實是帶著男人臭的凶惡，特別是右邊臉頰上深刻著引人注目的傷痕。

大多數人看到男子的人都會判斷是山賊還是傭兵。

不過，人類不應只看外表這一點，在大地世界裏也是一樣。

聽到男子的不滿的一名騎士將馬拉過來了。從領地出來以來便一直對主人重覆著的不滿，以不會引起反感的正論來勸告，這是他作為親信的職責。

總而言之這個男子，雖然意識到自己是這樣，但最終還是有著不會改變自己意見的非常棘手的性格。

說成獨樹一格的性格，聽起來倒不錯，但卻是做不到作為貴族不何缺少的腹藝的致命性缺點。

但是，這名男子卻意外地擁有準確分析形勢的眼光，所以連周圍的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一言蔽之，或許可以說是個能察言觀色的男人吧。

"少主，雖然我十分理解少主的心情，但這裏也只能忍受。北部十名家全都出兵了。至少只有我等貝爾特蘭男爵家拒絕扎爾茨堡伯爵家的請求的話，這個狀況太危險了"

騎士的言論是正確的。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因為在離開領主的宅邸之前，這一群人就一直在勸誡他們。

羅賽裏雅北部擁有領土的貴族共有十家。

其中唯一擁有伯爵爵位的扎爾茨堡家以巨大的兵力和豐厚的財力自誇，從羅賽裏雅建國時起就確立了作為北部地區的盟主的地位。

對北部的貴族們來說，扎爾茨堡伯爵家比君臨遠離自己領土的王都的國王要費心得多。

"正因如此才惹怒了御子柴男爵家。第一，同為一國的貴族在這種不穩定的狀況下把角對上去是要幹什麼......所以我才反對。老親和大哥齊口說是對伯爵家的情義什麼，作為羅賽裏雅貴族的驕傲什麼的真討厭......最終還是惹怒了對方，結果還不是一場戰爭"

"終究是個暴發戶。正所謂樹大招風。而且不能斷言這次的戰爭是援助戰。沃特尼亞半島似乎比我們想象的要富裕得多，所以假如我們贏了的話會得到充足的獎賞"

騎士的話語中浮現出令人不愉快的笑容，男子對此哼了一聲。

"哼，這就是侍奉光榮的貝爾特蘭家的騎士的話嗎?真了不起"

非常尖銳的諷刺。

但是，聽到這句話的騎士似乎沒有任何痛癢的感覺。

"這是無可奈何的。騎士的驕傲又不能吃。而且不管至今為止的經過如何，先發動戰爭的並不是扎爾茨堡伯爵。這一點請不要誤會"

"被挑釁便露出破綻的一方是笨蛋......你想這麼說嗎"

實際上，從中立的觀點來看，御子柴亮真的主張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

對當權者來說，被稱為密探或間諜的存在就是盜取情報這種寶藏的盜賊。而且，根據情況，他們既是暗殺者，又是破壞特工。

侵佔名為領地的花園的危險害蟲。把那種危險的存在送到領內是故意的。

即使在戰亂的時代，貴族往其他貴族送去密探是理所當然的事，但被送入的一方不可能不感到不快。

即便如此，只是一兩個人的話，應該還算可以容許的部份吧。也許會通過彼此戰力差選擇忍受吧。

但是，只要數十人被無限地送過來，話就不同說法了。

更何況，沃特尼亞半島終究是羅賽裏雅王國的一部份，御子柴男爵也成了羅賽裏雅貴族的一員。

假如周圍的貴族執拗地把密探送往半島，那麼御子柴亮真當然會抱有危機感。

但是，就算再怎麼被挑釁，從身份上來說，也是男爵對伯爵的戰爭。

只要不發生什麼大事，身份的差別就會直接變成善惡的關係了。

(嘛，父親和大哥變了眼色也是當然的。尤其是在沃特尼亞半島化成寶山的現在......呢)

無論好壞，貴族就是要增加領土和積累財富。現在是戰亂的世代，這種傾向尤其強烈。

為了保住自己的家名，這絕對是必要的。

所以，判斷了有利益的話，就會像聚集在腐肉上的狗一樣，成群結隊地襲過去。

是想利用威脅，欺詐，落淚，懷柔和收買等各種手段來奪取權益。

(但是，等等。這樣嗎......也有可能是故意挑釁，讓御子柴宣戰......這應該是那些傢伙能辦到的事)

故意派出密探，煽動御子柴男爵的緊張情緒。然後，即使爆發了，也會一口氣用武力擊潰他。

剩下的，就是在西方大陸北回的航路上作為重要的商業港口使價值急速上升的沃特尼亞半島。其權益將會由周邊貴族分配。

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證據，但在男子的腦海中，這次戰役的繪圖開始遂漸顯現出來了。

(居然考慮這種惡毒的事，暴發戶就這麼不能原諒了嗎)

確實，御子柴男爵被羅賽裏雅王國大部份貴族疏遠了，這是事實。大多數看法都認為只是不知從哪裏來的，來歷不明的流浪傭兵偶爾在內亂時立下戰功，連身份的上下都沒有辨別就得到了貴族的地位。

在這之上，假如在被賦予的邊境之地過著小小的生活還好，不知從何時起只能作為負擔的沃特尼亞半島現在正遂漸變成擁有巨大經濟實力的美味土地，在選民意識上凝聚的貴族們沒有理由會沉默下去。

(但是，到底是由誰描繪這幅圖畫的?)

以親人的眼光來看可以斷言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並沒有策劃如此謀略的才智。

兩人都是只對從領土上榨取稅金和每天享樂感興趣的凡人，甚至連上戰場的經驗都沒有。

(扎爾茨堡的臭老頭嗎?不，由那個大叔描繪的話感覺風格有點不同。這麼說來，是被稱為毒婦的尤莉亞夫人嗎?)

男子一邊這麼想，一邊打消自己的想像。

(不，雖然夫人在經濟方面很有才幹，但從來沒聽過她擅長這種詭計......但是，說不定......但是......)

在男子的腦海裏，北部十家的當主及其親信們的面孔相繼浮現出來，並消失無踪了。

這些人，都有可能是一系列計謀的主謀。

"少主，請看那邊"

埋沒在思考之海之中的男子被騎士的聲音拉回現實了。

"在赤色的地上張開翅膀的金鷲......是加爾貝拉男爵家嗎"

西南和東南。在從兩個方向延伸，通往伊畢洛斯的道路的交點，此時，兩個男爵家的軍隊正在交滙。

"全軍停止!"

聽從男子的號令，騎馬隊停下了腳步。

雖然街道的路面相當廣闊，但沒有廣闊得讓兩軍同時前進。

這樣一來，就需要調整誰的軍隊先行。

"稍等一下"

男子命令靠在一旁的騎士，獨自一人緩緩前進。

一般來說，作為指揮官的男子沒有必要直接進行交涉。但是，男子確信著。

然後，看來對方也察覺到男子的意圖。從加爾貝拉家的軍隊中也有一名男子騎馬前來。

"果然是你帶領軍隊來啊。很久不見了，希格尼斯"

聽到這句話，叫作希格尼斯的男子露齒而笑，從馬落下來並張開雙手。

"我也一樣啊。羅伯特‧貝爾特蘭。還是一如既往的糊塗臉呢，我很高興"

"瞎扯。你這個吃男爵家冷飯的!"

"這才是我該說的!"

兩人一邊互相咒罵，一邊緊緊地互相擁抱著彼此的肩膀。

"已經有三年沒有這樣直接見面了......不，四年沒見了嗎?"

"啊啊，自從與依雷斯古拉在邊境上展開的那場小競爭以來呢"

希格尼斯的話讓羅伯特嘆了口氣。

"呼呣，沒辦法呢。彼此都有著男爵家的四男的立場......是吧"

與貴族社會中繼承家業的長男不同，次男和三男的存在價值作為在長子發生意外事態時的保險有很強的含義。

然後，保險假如沒有意外事態發生時就會白費。

當然，與長男相比，對次男和三男的待遇一般會差一點。更何況，假如是四男的話，應該會知道待遇是不好的吧。

幾乎不會被叫到貴族之間的交流場所，就算被叫到那裏，也只有湊人數的程度的價值。

一般來說，只有被降為臣籍或出家自立才是正常的。

"看你的樣子，羅伯特，你那邊還是老樣子啊"

"啊啊......不過你那邊不也一樣嗎?"

聽到羅伯特的提問，希格尼斯臉上浮現出放棄的表情點了點頭。

"嗯，只有這種麻煩事才被用到呢"

兩人的處境十分相似。

作為絕不富裕的貴族的四男而生。在家族中沒有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作為騎士卻有著罕見的才能。

尤其是他們作為戰士的才能是突出的。對，甚至連親兄弟都不想放開他們的才能。

收拾在領內出沒的野盜和怪物等，以維持治安為首，與武藝相關的全都是兩人的工作。

即便如此，也不能對領地的經營說三道四，在家裏的地位也可以說是最底層，所以只能說是可憐。

"沒辦法啊。我們對這種事無能為力"

"嘛......也是呢"

假如想從現在的狀況下進行一次逆轉，除了殺死親兄弟，奪走家督之外別無他法，不過就算再怎麼冷淡，親人的感情都無法捨棄，這就是他們的真心話。

聽到希格尼斯的話，羅伯特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這樣下去也無濟於事。總之我們先前進吧。到了伊畢洛斯就喝一杯吧。我積了很多話要說"

"啊啊，好吧。而酒是希格尼斯你請客吧"

"也好。只會請一杯哦"

羅伯特的話讓希格尼斯露出笑容地點了點頭，並再次回到馬上。

"那麼，伊比洛斯見!"

"啊啊"

羅伯特一邊目送離去的老朋友的背影，一邊慢慢地轉過身來。

在腦海裏，直到剛才為止所佔的疑問，沒有留下任何碎片。

是吉還是凶，現階段無人知曉。

羅賽裏雅王國北部即將迎來暴風雨的時刻。


第五章 第17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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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臨近伊畢洛斯城門的旅館的二樓用銳利的目光俯視著馬路的男子，向在身後的椅子上悠然地坐著的自己的上司伊賀埼甚內報告。

"又有一支穿過了伊畢洛斯的城門。旗上的徽章是在赤地上張開翅膀的金鷲"

"呼呣，鷲的紋章嗎......那肯定是加爾貝拉男爵家吧。有多少?"

甚內含著數百年前同樣是從日本被召喚過來的男子在大地世界製造出來的精巧的銀制煙管，悠然自得地向男子問道。

"大約一百騎"

面對甚內的提問，男子流暢地回答道。

雖然作為暗殺和破壞活動有足夠的經驗和技能，但在這當中男子最擅長的是假想戰場的諜報活動。

主要的工作是作為密探潛入敵陣，向主人通報敵軍的兵數。

為了能一目了然地掌握軍隊的兵數，已經累積了很多訓練。

"只有騎士嗎"

"是，只有穿上甲胄的騎士"

"原來如此......沒有從領民徵兵，把可以派遣的都出兵了嗎......"

取出煙管的灰，甚內臉上浮現出大佛般的笑臉。

"可能是為了防範叛亂"

"大概吧......果然在這種局勢下不可能進行從平民們徵兵這種蠢事"

聽到部下的話，甚內慢慢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現在進入伊畢洛斯城內的北部十家一共有七家。兵數超過二千騎)

除了伊畢洛斯及其周邊的領主扎爾茨堡家之外，其餘只剩下兩家了。

基本上，貴族或多或少都擁有私人的軍事力量。

雖說在客套上是絕對的王權統治，但只要貴族的自治權得到認可，貴族或多或少也必須擁有軍事力量。

圍繞城鎮和村子的城牆外不是人所控制的領域。此時，怪物們的威脅會襲擊人，從鎮上和村子裏被趕出來的犯罪者會虎視眈眈地瞄準弱小的人類，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不，老實說，連城鎮和村子都不能說是完全安全。

雖然龍種和與其匹敵的怪物不會頻密襲擊村子和城鎮，但也不是太稀奇的事。

然而，盡管不完美，但富裕且安全的城市和村子對經濟有很大的影響。

正因為安全，所以人們聚集在一起，因為人們聚集在一起，因此聚集了物資。而且，安全為人們帶來活力，促進了經濟活動。

只要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比起誰也有可能在什麼時候被搶走掙來的錢，這種治安惡劣的城市，更想住在一個甚至不需要鎖門的安全的城市裏，想在致力於維持治安的領主下生活。

擁有這種想法的有能力的富商們。在治安不好的城市生意難做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當然會把生意據點轉移到治安好的城市。

與受土地束縛的農民不同，商人們可以比較容易地移動。在治安更好的城市裏顯現出來是理所當然的判斷。

為了應對這樣的現實威脅和領內的商業活性，以雇用騎士為首的軍事力量的強化可以說是領主理所當然的責任。

但是，就算需要軍事力量，也很難胡亂地讓騎士侍奉的。

在國王看來，貴族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就等於容忍總有一天瞄準自己寶座的潛在存在。

當然，增強軍事能力的貴族會被王家盯上。在某些情況下，在反叛者的污名下一族全員被根除的狀況也有可能發生。

即使為了生存而必須軍事力量，增強過度的話就會被王家摧毀。

這是生存所必要的相反條件。

因此，貴族把作為常備兵力的騎士的仕官控制在必要的最低限度，不足的部份通過傭兵和領民的徵兵來彌補，這是這個大地世界的常識。

以羅賽裏雅王國平均領土的男爵家為例，騎士人數一般在五十到一百名左右，可以徵兵的兵數大約在五百左右。

子爵家騎士一百五十至二百人，可以徵兵的兵數約有千人。伯爵家大約有三百名騎士，領民兵則二千到三千人。

當然，這些只是平均值而已。在統治領地的狀態下，這些兵數會上下浮動，不論是侵略還是防衛，動員兵數都會發生變化。

(只帶騎士出兵，可以看作是各家對統治的領地的治安感到不安的證明。到現在為止都按照主君大人所想的展開嗎......難怪嚴翁這麼依依不捨的)

考慮到平民與貴族之間的身份障礙，貴族關心平民的理由極為有限。

要不是在警戒叛亂的情況下，大多數貴族都會毫不猶豫地從領民徵兵吧。

在這種情況下，以擁有豐富經濟實力的扎爾茨堡家為首的北部十家的動員兵數僅是領民兵就超過了一萬。

這雖然與通常的動員兵數相差甚遠，但對於對他們的領地進行諜報活動的甚內來說，是相當有自信的預測數值。

是可以賭上首級的程度。

原本，說羅賽裏雅北部是遠離王都的偏僻之地的傾向很強，在國王的權威難以到達的地區上，有著對查魯達王國和對米斯托王國的國防由北部貴族主導的歷史性經過。

扎爾茨堡伯爵家統治的伊畢洛斯得到了商人公會的幫助，擁有羅賽裏雅北部最大的商業都市。

當然，這種恩惠也會被帶到治理周邊領地的各家。

從軍事和經濟兩方面來看，可以說北部的貴族們在羅賽裏雅國內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還有，不考慮周邊貴族的側槍，動員兵力的極限也是一大因素。

除非發生相當多的事，否則沒有能與精悍的北部軍隊交鋒的羅賽裏雅貴族。

除了直接與他國的國境交接的東部的加爾貝拉男爵家和西部的貝爾特蘭男爵家以外，他們的領地被他人攻擊的可能性相當低。

"首領!恐怕他就是希格尼斯‧加爾貝拉了"

從窗戶一直監視著馬路的男子的眼睛看到了一名在隊伍中間前進的騎士。這句話讓甚內的眼睛瞬間露出了與看到獵物的蛇似的銳利。

"東部的加爾貝拉嗎......果然扎爾茨堡伯爵帶來了最棒的棋子。那麼西邊的貝爾特蘭也必定來了"

統治北部的貴族十家。當中特別是加爾貝拉和貝爾特蘭兩家，比喻成將棋的話，對扎爾茨堡伯爵來說簡直就是飛車角。

兩家的爵位雖然是男爵位，在領地上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的普通家族，但只有一點和其他的家族有著劃清界線的東西。

"北之雙劍......讓我們先看看是不是如傳聞所說的一樣吧"

甚內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當晚，扎爾茨堡伯爵家舉行了盛大的晚宴。

毫不吝惜地使用貴重的香辛料和食材，甚至是貴族階級也很難喝到的在酒莊制成的高級品和引人注目的紅酒瓶塞被毫不吝惜地打開了。

作為北部的盟主，以及這次戰役的號召者，他用盡了無愧的奢侈。

唯一遺憾的是女性的身影極少。

從事侍者工件的侍女們一律都是美女，不過有傳言說無論哪個都是與扎爾茨堡伯爵有染的，所以沒有貴族會想出手。

(算了，就算有貴族千金在，也不可能打招呼)

羅伯特‧貝爾特蘭一邊詛咒著自己的境遇，一邊將放在手中的盤子上的雞肉運到嘴裏。

假如是繼承家業的嫡子的話，在這樣的晚宴上，一般都會和身邊的貴族們加深交流。

但是，不是嫡子的羅伯特不能在這種場合與他人交流。

羅伯特本身雖然沒有野心，但周圍的人卻無法如此理解。

羅伯特本來就有作為武人而聞名的武名。這對沒有武才的文人派的嫡子，以及把他生下來的正妻來說，是令人苦惱的事。

岂能讓側室所生的孩子繼承家名。雖然這種想法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無可奈何的，但從被犠牲的羅伯特來看，恐怕是無法忍受的吧。

更何況，在這次的戰爭中，他只為了追求作為一族的責任。

"還是一如既往地花錢啊。可惡，在家裏可吃不到......喂，給我一杯紅酒"

一口氣喝光了手中的玻璃杯的紅酒，命令身邊的女僕再帶一些過來。

無論如何都要以吃喝為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卻有人從背後拍打了羅伯特的肩膀。

"你還是老樣子呢"

"扎爾茨堡伯爵......久遠問候"

"呼呣，看來你玩得很開心啊......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將視線投向空空如也的料理盤子上，扎爾茨堡伯爵深深地點點頭了。

其視線仿佛在責備他沒有身為貴族的品位似的。

"嗯，因為家裏只有很少能說出口的東西呢"

"感覺身體也不錯啊......算了，只要你在戰場上工作，無論你吃多少我都不會說什麼。小心點，打起精神來吧"

這是若幹的驚愕和充滿侮辱的話。

盡管如此，扎爾茨堡伯爵之所以主動過來搭話，證明了羅伯特的實力是不容忽視的。

實際上，伯爵認為在這次戰役中最重要的棋子就是希格尼斯和羅伯特兩人。

"但是，真的有動員全體北部十家的必要嗎?當然，御子柴男爵的傳聞也聽說了，半島內好像有什麼動向也是事實"

羅伯特認為伯爵自己來搭話是難得的機會，羅伯特說出了自己心中隱藏著的疑問。

對方終究是男爵家。而且也是與以沃特尼亞半島這個未開化之地為領地的對手的戰爭。

相比之下，北部十家以各自擁有一般爵位以上的戰力自豪。從常識上來說，這次戰爭在交鋒之前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不知道......坦白說，我認為我是反應過度了......只是，很難預測那個男人的行動也是事實。妻子想要採取安全措施的理由也能理解......總而言之，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你就會得到答案了"

扎爾茨堡伯爵如此一說，便將視線投向窗外。

仿佛看透了被夜幕所掩蓋的北方之地。

然後在數日後。伊畢洛斯的北面終於出現了一支纏上了漆黑之闇的軍隊。


第五章 第18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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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髮因強風而飄動中，希格尼斯瞇著眼睛。映照在他眼中的是染成黑色的鎧甲。明明在白晝的陽光下看起來比什麼都清楚，可是在夜色裏卻漆黑得仿佛像同化了一樣。

在距離城門數公里的地方佈陣的敵兵頭上飄動的金色和銀色的雙頭蛇纏繞著劍的徵章。蛇的赤瞳具威嚇性地瞪著周圍，是從來沒見過的構思。

(原來如此，大概有一千左右吧。統一化的裝備......恐怕是御子柴男爵把東西都買來給士兵了，看起來資金相當富裕......從兵數來看，這確實是有利的，但將御子柴殿下當作普通的男爵來侮辱，真是愚蠢呢......還說要一鼓作氣一舉擊潰，這真是......)

北部十家的騎士齊聚一堂的扎爾茨堡伯爵軍的兵數大約有二千。

接到敵軍靠近的報告，聚集在城牆上的有各位將領。通過武法術強化視力看到的，是御子柴軍的陣營和在那裏蠢蠢欲動的士兵們的身影。

"怎麼樣，希格尼斯"

羅伯特交叉雙臂，在注視著敵陣的行動的希格尼斯身後打了聲招呼。

"這場戰爭......說不定會有點棘手呢"

從沒有回頭，一直凝視遠方的希格尼斯的唇上，流露出微弱的嘟噥。

這不是戰爭即將開始時應該說的話，這是他自己充份理解的吧。

畢竟在兵數上，扎爾茨堡伯爵軍佔有將近兩倍的優勢。而且，伯爵軍能夠以以城塞都市而聞名的伊畢洛斯為據點調動軍隊。

假如以都市為據點的話，就不用說物資的補給了，按場合也可以從住民徵兵，或是從公會僱用傭兵。

假如討論有利和不利的話，扎爾茨堡伯爵軍的有利應該是不會動搖的。

在這種狀況下，說出悲觀的話可能會被周圍的人看做是膽小鬼。

但是，希格尼斯卻刻意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感受到的不安。

熟練的戰士會異口同聲地說戰場是有味道的。這似乎是體驗過戰場並幸存下來的人自然具備了的直覺。

其戰士的直覺一看到遠方的軍隊，警報的鳴聲就不停地發出來了。

"哼。算了，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是對了"

"你永遠都不會改變呢"

羅伯特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的態度讓希格尼斯露出了苦笑。

在扎爾茨堡伯爵軍中，擁有壓倒性的力量和戰歷的羅伯特和希格尼斯。兩人已經決定擔任這場戰爭的先鋒。

在這個大地世界裏所說的先鋒就是最初向敵人陣地突擊的突擊隊長一事。

他們的活躍會用在指揮周圍的士兵之上，後手的第二陣和第三陣會按戰況確定。可以說那正是左右戰局的重要任務。

本來那是作為在戰爭中生存的男子的名譽。這個認識本身是沒有錯的，但同時也意味著它與危險相伴。

羅伯特雖然肩負著如此重要的任務，但聽到希格尼斯的話後，態度卻很平靜。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不，或許說是'漠不關心'才是正確的。

"什麼，反正我們的工作是不會改變的。只要殺死眼前的敵兵就可以了......之後的就是那些臭老頭和阿諛的渣滓們的工作"

羅伯特將夾雜諷刺的視線投向周圍。他那冰冷的眼睛如實地表達了他想表達的話。

"那就是御子柴男爵的士兵嗎......這身打扮還挺了不起的啊"

"但從那些裝備來看，沃特尼亞半島似乎比想象中要富裕得多"

"正如伯爵所說，似乎是把奴隸買下來當士兵的......"

"雖然是很好的數量，但真正需要的是個體的質量。暴發戶似乎很努力了，那麼，那些士兵們到底有多少人是能用的呢"

"我從伯爵那裏聽說了，前往查魯達當援軍的大約三百名士兵全都是學會了武法術的......"

"真是無聊的虛張聲勢。反正是僱了幾個手藝好的然後吹奏是全軍都有一樣的實力吧"

"嘛，我也是這麼想的......"

各處都傳來了些許驚愕的嘲笑。

離希格尼斯他們稍遠一下的地方聚集了的一群。是繼承了北部十家的貴族當家和準備繼承領地的嫡子們。應該是在看同樣的東西，但希格尼斯與他們所感受到的感想似乎有天壤之別。

似乎也有人提倡慎重論，不過他似乎沒有能向他人強硬的意見提出異議的確鑿證據。

也是呢，從某種意思上來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那個叫御子柴亮真的男人和他的領地沃特尼亞半島的情報都是極其片斷的。

"不要太拘泥於閑事了。我們只要站在我們的立場上盡我們所能便好了"

羅伯特的笑容裏夾雜著諷刺的笑容，然後緊緊地凝視著希格尼斯的眼睛。

那太銳利了，使希格尼斯不由得移開視線。

對希格尼斯來說，這場戰爭和羅伯特一樣，是毫無興趣的援助戰，但是，他認為即便如此也應該為了取勝而竭盡全力。

但是，羅伯特似乎並非如此。

"但是，這場戰爭的去向會是怎樣呢?而且扎爾茨堡伯爵原本也是個地道的武人。我只能說會盡我所能!"

作為將領，作為掌管士兵的性命的人會竭盡全力。這個想法打動了希格尼斯的身體。

假如採取了危機應對的對策，可以把受害控制在最小限度。

極端的話，暫時在伊畢洛斯守城，只專注於情報收集，選項應該會有很大變化。

羅伯特一邊理解著這種想法，一邊搖了搖頭。

"反正不管怎樣進言，誰也不會聽我們的意見。要麼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被疏遠，要麼是巴結伯爵以奪取家督為目標。再說，那些傳聞被家裏的人聽到的話，就算贏得了這場戰爭，你也會被殺掉的吧?"

正因為被認為對家督沒有興趣，希格尼斯和羅伯特才能活下來，作為對勇武沒有自信的嫡子的方便替身而擁有軍隊的指揮權。反過來說，只要對那部份稍有疑惑，兩人的生命就會瞬間消失。

戰場上的強者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一定是強者。

"希格尼斯，想太多是你的壞習慣。只要更輕鬆地考慮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只要集中精力殺死眼前的敵人就可以了。就算有陷阱，用我們的力量也能把它攻破"

"但是，那麼......"

"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考慮自己的事"

羅伯特說完後，輕輕地敲了敲希格尼斯，然後轉過身去。

看著那個身影，輕微的嘟噥從希格尼斯的唇裏流出來了。

"你......這樣真的好嗎?"

面對這個問題，長年的好友沒有轉過身來回答。

"主君大人。就在剛才，甚內大人報告北部十家所有士兵都已經進入了伊畢洛斯"

站在帳篷外的一名警衛兵悄悄地向亮真細說道。

在帳篷裏設立的指揮所。

在大大的桌子上張開的地圖不僅是伊畢洛斯，還詳細地記載了羅賽裏雅北部全境的地形。

"這是被命令交給您的"

递出去的是封得非常密實的一張紙。

亮真拿到手後，沒有馬上打開封口，默默地收到胸前。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給帶報告的人充份休息後，再回到甚內手下吧"

"遵命"

士兵行了個禮後便跑出帳篷外了。

"什麼啊小子?又隱瞞了什麼嗎"

說完後臉上浮現出嘲笑般的笑容的，是剪了一頭及肩紅髮的蓮花女子。

但是，亮真並沒有因這種話而使初衷動搖。

"嗯，這是隱瞞了的事。也好，就讓我來解釋一下吧"

雖說是隱瞞的事，亮真卻非常平靜。

"呵呵，這樣啊......真是個沒意思的孩子呢。真是的，越來越會鬧別扭了"

"你已經知道我的做法了吧?"

亮真笑著說道，麗歐奈則以苦笑回應道。

"那是當然的。小子從第一次見面就一直在耍花招。超初我還以為自己還年輕呢。從那之後過了好幾年，已經完全習慣了......你不也是嗎?波爾茨"

麗歐奈如此一說，便把話的矛頭轉向了長年相伴的獨臂心腹。

"哎呀，現在是不會驚訝的呢。畢竟少主現在要下大賭注呢。如此謹慎更能讓人安心"

"嘛，我確實也是這麼想。比起一個不經意的笨蛋，還是腹黑和慎重一點比較好呢"

含蓄的視線投向了亮真。

"我那便當是合格了呢。因為麗歐奈你們還在支持著我"

"哼......被你這傢取先取一本了呢"

冷靜地回應的亮真的回答使麗歐奈的臉瞬間被染紅了。

在鼻子輕輕地鳴叫後便轉到大後方的麗歐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察覺到她的態度是想掩飾羞耻。

長年率領傭兵團戰鬥的麗歐奈，以及一直支持她的副官波爾茨。

就算有公會這個後盾，最終做出判斷僱主是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的，是團長和副官兩人。

既然傭兵是賭上性命的工作，那麼能否看穿交易對像的人性就成了生死悠關的問題。當然，他們看人的眼光確實很冷徹。

而且，麗歐奈和波爾茨御奉御子柴亮真這件事的原委只能說是順其自然。

即使多少有點義理人性，但只要判斷出御子柴亮真是個沒有好處，沒有侍奉價值的人，麗歐奈就只能率能傭兵團前往別國了。

也就是說，麗歐奈在場這件事本身就代表了麗歐奈和亮真之間的信賴關係。

話雖說此，若事到如今一臉正經地當面說著信任你的話，即使是像麗歐奈這樣的女人也會害羞的。

帳篷裏流淌著溫和的空氣。雖說如此，那也只是一時之間。

"那麼，餘興就到此為止，進入正題吧。一切就按照事前說的那樣展開了，所以沒有必要再說一遍。

亮真那低沉而冷靜的聲音在帳篷裏響起了。

圍著桌子，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以麗歐奈和波爾茨為首的幹部們的臉瞬間拉緊了。

"總而言之，伊畢洛斯和預想的一樣，北部十家都聚集在一起。總兵數也只有二千人左右"

亮真的手，將兩隻騎士的棋子放在畫在地圖上的伊畢洛斯上。

"都是騎士嗎?"

"啊啊，就像波爾茨所說，只有騎士"

"原來如此，少主的計策似乎很順利啊"

"即使領民兵再弱，但既然是野戰，兵數也是重要的因素呢"

亮真的話使周圍的人默默地點點頭。

以將棋為例，騎士確實是飛車和角的存在，而領民兵則是正步兵。

兩者的能力差不用再做比較了，但勝負只憑實力差是無法決定的。根據採用的戰術，府也有可能殺掉飛車角。

麗歐奈的臉上浮現出危險的笑容。雖然她作為指揮官擁有卓越的技能，但她的本質是凶猛的戰士。

也許是因為那個戰士的本能吧，使她能敏感地察覺到接下來發生的流血祭典。

"嗯，軍對軍的衝突。正攻法"

當這番話從亮真口中放出來的瞬間，帳篷裏響起了戰鬼們的吶喊聲。


第五章 第19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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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敵人似乎充滿幹勁呢......"

聳立在遠方的伊畢洛斯的城牆。在那面前飄揚著無數畫上了北部十家的紋章的旗幟。

既然扎爾茨堡伯爵軍的兵力接近自己的兩倍以上，那麼敵方也不可能不理解在防衛設施內戰鬥是較有利的。

盡管如此，還是選擇了野戰，或許是想一口氣了結的吧。雖然兩者的選擇都存在一長一短，但伯爵和其他貴族們應該都選擇了後者吧。

不過，這是以暴發戶的男爵一人為對手，而且是將北部十家全部動員起來的戰役。勝利是理所當然的，哪怕只有一點點苦戰，也必然會傷到家名的。他們不僅會受羅賽裏雅王國，更會受整個西方大陸的嘲笑。上至同樣的貴族，下至平民們。

(好極了，這是在敵人的領地沒有留下太多兵力的證據吧......)

在與缺乏其情報的敵人進行戰爭時，有兩種選項。

其一是在情報齊全之前徹底防衛，防止受損的方法。另一種是使用能夠持有的最大兵力一口氣擊潰的方法。

他們害怕那件事。在無意識的深處。

(他們按照我的意願行動了呢。罷了，自尊心高的人，行動就更容易讀懂)

而且，現在的羅賽裏雅國內的局勢使他們的選項更加狹窄。特意花點時間做準備也是值得的。

他們想要的。是肉眼能看到的被稱為壓倒性勝利的美酒。

"那麼我們開始吧"

已經過了可以交談的狀況了。之後，就只能靠本能揮舞武器了。

而且，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成為發出號令，激勵士兵們的指揮。

聽從亮真的話，站在一旁的一名士兵高聲吹響了角笛。

兩軍的陣形都是橫陣。對著前進方向把各部隊排成一行或兩行以上的陣形。

作為陣形來說是十分正統的基本陣形，在地球古今東西的戰史中也記載了其姿態。

雖說如此，基本陣形學起來並不花太多時間，但反過來說便是特式很少吧。

御子柴亮真將先鋒的前陣和防備的後陣分別分派了五百人。

相對在兵數上取勝的扎爾茨堡伯爵軍則分為了前陣，中陣和後陣三部份。

"那些傢伙，徒步卻走得很快!那個傳聞是真的嗎?該死，弓隊在做什麼。時間緊迫啊!"

扎爾茨堡伯爵軍的後方響起了部隊長的責罵聲。

這簡直不像是穿上金屬鎧甲的速度。不，即便是皮制的鎧甲，眼前的敵人的移動速度也是異常的。

如此一來，得出來的結果就只有一個。

"原來如此，打算一口氣帶進亂戰嗎。要來了。全部人都振作起來!"

站在最前排的一名騎士舉著長槍提聲說道。

至今已經在數個戰場上活下來了使他的話毫無動搖。

高舉著雙頭蛇的黑色海嘯般的軍隊就在眼前，他的心卻清澈透底。

"擺好架勢!"

聽到這句話後，周圍傳來了咆哮聲。

在騎士的眼中，全身披著黑色鎧甲的人類的身影清晰可見。他集中意識，開始使脈輪回轉。

騎士能回轉的脈輪共有三個。直到在肚臍的周邊存在的臍輪為止。

這是在這個大地世界中，具備了被稱為熟練的力量的最初的證明。

脈輪按照他的意願開始高速回轉，強化了身體能力。

三步，兩步，一步......敵兵的腳進入槍的間合了。

"死吧!"

與罵聲一起揮下的長槍，與對方手裏的斧槍相撞了。

在那一瞬間，紅色的火花在兩者之閃爍，從手腕到全身都出現了鈍性麻痺。

第二擊，第三擊，接二連三地被擊落的長槍的衝擊。

騎士不由自主地揮舞著長矛，拼命地忍耐著。

(與我勢均力敵......這傢伙就是部隊的指揮官吧)

許多有本事的騎士都想上前線。即使站在要對部下負責任的立場上也不會改變。

因為熟練的騎士一個人可以完成數個一般士兵的工作。

而且，這個世界的法則推動了弱肉強食的理論。沒錯，吸收自己親手殺死的生物的生氣，能夠強化自己的法則將強者引導向更強者。

所以，騎士認為眼前的敵人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熟練的行家。

但在下一瞬間，騎士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道爾，從後方進行援護。其餘的擊潰左右的敵人。這傢伙的對手由我來做。去吧!"

內容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是聲音的主人。

這是年輕男子的聲音。從聲音的音高和感覺來看，大概是從十歲後半到二十歲前半吧。

(不可能......和我兒子差不多大?)

雖然只是一瞬間聽到的，卻可以知道是和生活在騎士宅邸的自己重要的繼承人的兒子的年紀相差無幾。

盡管如此，眼前的敵人的力量還是可以與自己匹敵。

在每天的訓練中使他理解了兒子的本領，因此他才會受到這麼大的衝擊。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多麼荒唐的事......)

騎士經過漫長歲月磨練出來的必殺的連擊，被眼前的敵人避開了，防下來了，反擊了。

這對騎士來說可以說是一場噩夢。

騎士的攻擊漸漸欠缺了色彩。

出招變得單調，一擊中包含的力量確實地變少了。

原因並不在於肉體上的疲勞。因為騎士的身體在持久力和耐力上都超過了人類的範圍。

但是，即使是活在超人的領域的騎士，精神上的疲勞也與普通人無異。

(胡說，胡說，胡說!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的)

戰場上的勝負在普遍的情況下，都是在最初的一擊中決定雌雄的。

這裏已經超過了十幾回合了，但仍是分不出勝負。

在以擁有漫長戰歷自誇的騎士的人生中，如此費力的經驗也是隻手可數的。

自己是強者的自負。他那強烈的意志，如今卻要完全瓦解了。

"該死的小鬼，快去死吧!"

責罵聲與雄叫聲響徹戰場，騎士揮下了自己擁有的最棒的一擊。

可是，從背後承受了激烈的衝撃後，高高舉起的兩隻手臂無力地垂在原地。

灼熱的黏糊液體從腹部深處湧上了騎士的喉嚨。

口中彌漫著鐵鏽的氣味和味道。

騎士忘記了這裏了戰場，當場倒下來了。

把手搭在背上，觸碰了溫熱的液體。這種感覺是事到如今已經不會弄錯的東西。

騎士隔著肩膀，瞪著站在背後的士兵。

"惡魔們......下地獄吧"

詛咒從氣息奄奄的騎士口中說出來了。即使知道那沒有任何意義。


第五章 第20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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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四角長方形的兩個陣型。

兩者在交鋒之中遂漸改變了其形態。黑色的波浪漸漸蠶食了白色的陣型。

"哦哦，這下子又變得相當有趣了呢。和我們的騎士們正面碰撞竟然可以勢均力敵"

在馬上握著愛用的巨大戰斧的柄的羅伯特，仔細地觀察著前線的戰況。

"真是的，說什麼像事不關己的話。這邊可是被壓倒呢?"

看到羅伯特似乎在享受著這種狀況的態度，希格尼斯驚訝地搖了搖頭。

不過在希格尼斯的臉上也浮現出諷刺的笑容。對他來說，這種狀況也只是數個事前設想過的狀況之一。

"白痴。不是你說想看看對方的底細嗎......哦，最前排的部隊長被打倒了"

聽到氣喘吁吁地在戰場上奔跑的騎士帶來的報告，羅伯特揚起嘴角笑了出來。

那確實是對人的死毫不在意的邪惡的笑容。實際上，從羅伯特的角度來看，那名部隊長，與其說是部下，倒不如說是礙事的一方，所以也是無可奈何的。

"看樣子很好啊，似乎已經戰死了"

"嗯，因為那是個總以當主的意向為盾牌，煩人的傢伙呢"

話雖如此，但羅伯特對希格尼斯的話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但是，你可別搞錯了。又不是我把他殺掉。平時淨說大話，只為了眼前一點點的功勞。我可是給予了提升武功的機會，還真是要感謝我啊"

羅伯特用言語巧妙地刺激了名譽欲和保身，結果騎士接受了在最前線指揮的工作。

正如看到的結果一樣。

羅伯特犠牲了礙手礙腳的部下，成功認清了敵軍的實力。

"哪邊摔倒都不吃虧嗎?羅伯特。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笨蛋，唯獨在看清人的本性方面出類拔萃呢"

"哼。我和你不同，我討厭雜亂地思考一些小事。說到底，人啊稍微看一眼就知道那傢伙是怎樣的人了。假如說不明白的話，只能說世間的人太沒眼力了"

這麼說著的羅伯特的側臉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希格尼斯就這樣凝視著他。

兩人的交往很長。在同一個戰場上首次上陣，由於處境相似，兩人意氣相投，從此親密來往了，關係好得簡直可以說是親友。

然而，兩人的本質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與作為致密理論派的希格尼斯相比，羅伯特確實是野生的野獸。本能是狩獵的天生的獵人。

雖說是同樣被任命為先鋒的猛將，但周圍對他們的評價卻恰好相反。

(但是，這個男人在作為一名武人的力量之上，有著謀將之才，所以性情才很差劣)

平時不察言觀色的發言，從作為武人高貴的武名中獲得了猛將的稱號羅伯特，雖然被周圍的人認為是豬武者，但他本能地利用了周圍的評價。

應該是個不憑理，而是憑感覺導出最佳答案的天才的人類吧。

"嘛，也好。已經拿到了必要的情報了，差不多該認真了吧。希格尼斯"

"是啊。在初戰就棘手不太好呢"

這麼說來，兩人開始慢慢地轉動第一脈輪海底輪。

配合呼吸，通過氣脈使全身充盈著生氣的深厚力量。

從會陰處湧入的熱力塊，慢慢地往上爬了。

他們能轉動的最高位的脈輪是第五的喉輪。

在總共有七個的脈輪中，能轉動到喉嚨的第五脈輪的能手是極少的。

可以說是在難得的才能和嚴峻的修練，以及經歷了眾多實戰後方可存在的境地吧。

"走吧，希格尼斯!你是左翼"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兩人踢了踢馬匹，猛然瞪著黑色的海嘯衝了進去。

在最前線揮動長槍的道爾在那一瞬間，確實地感覺到戰場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原本是優勢的氣氛在一瞬間逆轉了。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感覺就像第一次站在巨獸面前的時候)

脊背上像有蟲子在爬行一般的痕癢的感覺。假如要用言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感到恐懼吧。

道爾並沒有否定自己心中湧現出來的恐懼。感到恐懼絕不是軟弱的。

身為奴隸的道爾在半島抓住自己的未來時，被作為他的戰士的師傅，紅獅子的成員們徹底地教導了。

恐懼是人類擁有的重要傳感器之一。失去恐懼感的人類，作為戰士來說只不過是二流而已。

正因為感受到了正常的恐懼，所以才能保護自己，也可以應付危險。

(不妙了......這傢伙難道是)

戰前被告知自己的主人的話在道爾的腦海中復蘇了。

前方的敵人突然向左右分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揮舞著帶有巨大的柄的長長的戰斧，輕而易舉地將同伴們打得一塌糊塗的騎士的姿態。

宛如在無人的原野上奔跑的騎士。就連扎爾茨堡伯爵軍也畏懼他揮舞的刀刃，僅僅追隨在他的背後。

"是能手!大家一起包圍他!"

道爾的生存本能對眼前的騎士頻頻發出警報。

(正是主君大人所說的羅伯特‧貝爾特蘭和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的一人吧。有趣，讓我看看與半島的巨獸相比哪個更強吧)

面對這場戰爭中最應該注意的猛將的身影，道爾的內心感到了恐懼和高昂的情緒。

道爾指揮的隊伍的同伴們應該也一樣吧。

"我的名字叫羅伯特‧貝爾特蘭!不想要命的傢伙便衝上來吧!"

那確實是人形的暴風雨。

在野獸般的尖叫聲中，戰斧從頭上揮下來了。

鋼鐵的肉體和把它強化的壓倒性的生氣。以及完全掌控它們的意志所帶來的壓倒性的暴力。

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在戰場上回蕩著。即便如此，道爾仍然使出渾身的力氣，扺抗著這股壓力。

(好重。多麼猛烈的攻勢啊)

即便考慮到在馬上和徙步的不利因素，羅伯特的一擊也太過強烈了。

接過戰斧的長槍的柄殘暴地彎曲了，道爾當場單膝跪了下來。

因為被頭盔保護著，雖然不是致命傷，但也因受到衝擊，道爾的意識變得朦朧了。

"嚯......你這傢伙讓人嚇了一跳。居然能擋住的我的一擊"

與戰場不相稱的充滿餘裕的話傳進了道爾的耳裏。

但是，能說出這些話，只因為羅伯特是強者。

"來吧!這樣子又會怎樣?"

被揮下來的戰斧描繪著同樣的軌道被揮上去。

被釋出來的一擊襲向了道爾的身體。


第五章 第21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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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聲與野獸般的咆哮一同響起。

在響起激烈的劍戟聲的戰場上，從羅伯特的雙臂發出的渾身一擊，清晰地傳到了士兵們的耳裏。

戰斧以目測不能的速度被揮動。

道爾的身體像羽毛一樣在空中飛舞。沒錯，就像被卡車撞到的人一樣。

雖說靠武法術進行了身體強化，但一般來說，姑且算是當場死亡的衝擊。即使可以避免當場死亡，全身的骨頭也會被粉碎，只靠自己的力量肯定連動也不也動。而這就與在戰場上死了相同。

假如道爾是在將軍和近鄰諸國中也會提起的武名高的武人的話也就另當別論，但假如只是普通騎士的話，就沒有必要執拗地刺殺他了。

假如是平常的羅伯特的話，應該會無視躺在大地上的道爾而尋找其他獵物。

但是，羅伯特違背了戰場的慣例，露出了惡鬼般的笑臉，再度舉起戰斧，猛然地讓馬匹奔馳走去。

想必是打算確切地殺死錯開自己的一擊的道爾吧。

但是，一個身穿黑色鎧甲的騎士從道爾和羅伯特之間鑽了進去。

"喂!找人趁現在把道爾隊長運到後方進行治療!還有叫援軍來。千萬不要讓這傢伙逃走!"

黑騎士的口中發出了類似受傷的野獸的叫聲。

他全身顫抖，拼命地反抗著羅伯特的一擊。

"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兩個能承受我一擊的人嗎?而這一次還是完全被擋住了"

不知所措與驚訝混雜在一起的話語從羅伯特的嘴裏漏出來了。

雖然想認為是夢幻之類，但遺憾的是眼前的景象是真實的。

這給羅伯特培養至今的自信留下了很大的創傷。

(無意識地手下留情了嗎?難道......但是，那樣的話，為什麼這些傢伙能擋住我的一擊?看樣子是能使用武法術，但憑這些是無法解釋的)

不用說不會使用武法術的平民，就算以騎士和歷戰的傭兵們為對手，羅伯特憶起了數次自己的戰斧被擋住的記憶。

而在大多數情況下，只需要給予第二擊的刃就足夠了。

自己培養出來的武力。擁有遠超人類領域的壓倒性力量的人的自負。

在構成羅伯特‧貝爾特蘭這個男人的重要因素中，就在這一瞬間產生了微小的動搖。

也就是，產生了平時的他絕不會讓別人看見的空隙。

羅伯特的身體突然沉下去了。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倒向前方，就這樣被拋到空中。

(該死!大意了)

突入羅伯特內心的空隙，使馬的前足被敵人砍掉了。

在空中飛舞的瞬間，羅伯特掌握了自己的狀況。然後，將戰斧的柄刺在大地上代替拐杖，巧妙地調整好姿勢，在大地上着陸。

羅伯特毫不疏忽地擺出戰斧，瞪着四周。

(真傷腦筋......這可麻煩了)

再次確認周圍的狀況，發現自己周圍全都是敵兵。

本應跟隨在自己後方的部下們不知何時被分開了。

(準確地瞄準鎧甲縫隙的銳利突刺......在我們的騎士們中也能排在上位......)

羅伯特迅速地躲避從左右伸出的長槍，同時以戰斧進行橫掃。

伴隨著激烈的金屬撞擊聲，戰場上迸出了赤色的火花。

(往後跳吸收了沖擊......可惡。每個傢伙都相當老練)

這次長槍無聲地刺向羅伯特的背上。

(噢哆......真危險啊。背後也得小心)

順著野生的直覺轉身的羅伯特，感覺到冷汗在自己的背上滑落。

包圍羅伯特的黑騎士共有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