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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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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02 pm

3 

被阿奇抱在懷裡,艾米莉婭還是拚命的盯著已經看不見的,母親所在的方向。

如果一直盯著那裡看,已經消失了的母親的身影會不會突然再次出現呢,是不是會追上來回到自己的身邊呢,艾米莉婭抱著這樣的期望。

「艾米莉婭……!」

少女這樣執著的懇望,也傳達到了抱著她小小身體的阿奇那裡。對著剛剛和母親分別了的女孩該說些什麼安慰呢。這個答案恐怕任誰也不知道吧。

「為,什麼……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是因為我沒打破了約定……從屋子裡出來了才……」

「不是。當然不是啊,艾米莉婭。才不是你的錯呢!不是福爾圖娜大人的錯,誰的錯也不是!你根本不用為此而責備自己!」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分開呢……?媽媽也是,鳩斯也是……是因為,討厭我才……是因為,我各種地方都很招人討厭才這樣的吧……」

到訪的太過突然的別離,把艾米莉婭的心靈逼到了破碎的邊緣。

把自己的所為當做陷入此境的原因,從自己的身上苛求不存在的責任。

打破了約定。好多次踏出了不能踏出的屋門。去了不能去的森林裡面,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封印的事情。

——然後覺得這些全部,才是引起現在事件的原因。

「孤身一人的……一直,一個人……被關在那樣的小屋裡面,就好了?那樣的話,就誰也不會失去了……就能……和大家……在一起了?」

「艾米莉婭—」

「是因為,我是個壞孩子麼……?所以,才會被大家討厭……變得,孤單一人麼?」

「不對……不是啊,艾米莉婭。誰,誰都沒有討厭你的。這個世界,才不是為了折磨你才存在的。這個世界是,為了讓大家能夠祝福你,才存在的……!」

少女的臉上淌過大顆大顆的眼淚,阿奇則努力的反駁著她。

這雖然含有一層想讓艾米莉婭停止哭泣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阿奇是因為自己就是如此相信著,才這樣說的。

不只是福爾圖娜和鳩斯。

『過去』的一切,和艾米莉婭有關的許許多多的人,都守護著她,愛著她,對著她伸出了雙手。

「那邊的年輕人——!」

在森林裡急速奔跑的阿奇的眼前,伴隨著尖利的聲音,有什麼人闖入了進來。

阿奇用警惕的眼光打量著穿過樹木間隙的身穿黑色法衣的人影。但是,那個人對著阿奇的目光舉起了雙手,

「別,別慌!我是羅曼尼空提司教的『手指』的……」

「司教大人的……」

「對,請放心。你在這裡是……不對,那位是……!?」

表明了立場的黑衣人,注意到了鬆下一口氣的阿奇手中抱著的艾米莉婭。對驚愕的男性,阿奇嚴肅的點頭。

「是福爾圖娜大人把她託付給我的。福爾圖娜大人去救剩下的大家了。如果是她的話,肯定能把襲擊森林的敵人一網打盡……」

「雖然很難說出口,這是稍稍有點不現實的。」

男人露出的苦澀的表情,讓阿奇「誒」的發出了一聲疑問。

「已經確認了大罪司教中的一人,過激派之首『強欲』的身份。雖然司教大人正在應戰,但是現在的事態,可不是趕跑那個男人就好那樣簡單的問題了。」

「大罪司教……但是,還有這之外的問題?」

「魔獸『黑蛇』,被釋放到這片森林裡來了。」

「黑,黑蛇——!?」 

男性的發言讓阿奇驚愕了。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回頭看向森林裡面,

「胡說,怎麼可能!黑蛇可是,排在白鯨和大兔之上的,單純的災難啊。讓不聽從任何人意志的災難,來配合這次的襲擊什麼的……」 

「能做到這一點的存在……是魔女,來到了這片森林。」 

「魔女?你說魔女?說什麼傻話!『嫉妒的魔女』以外的魔女已經全部被毀滅了,連那個『嫉妒的魔女』也被封印在了沙海的彼岸才對……」 

「還存在著被隱藏起來的魔女——她的名字就是,潘多拉。是對於魔女教,對於世界來說的,禁忌一般的魔女。」 

這像是被擠出來的男性的聲音,晴天霹靂一般,讓阿奇說不出話來。

大罪司教和,連存在都不為人所知的魔女的到來——即使這樣,阿奇的心靈都沒有向絕望屈服,是因為自己的胸口傳來的,來自自己之外的鼓動。自己被別人託付了事情。因此,阿奇不會低下頭顱。

「我……我是,被福爾圖娜大人託付著帶艾米莉婭逃出去的。不管故鄉變成什麼樣子,只有她……一定要把希望牢牢地堅守到最後!」 

「……請讓我和你同行吧。雖然是副不中用的身軀,我也好歹是羅曼尼空提一族的一員。」 

如字面意思一般,胸口抱著希望的阿奇的話語,讓男性奮起地深深頷首。

翻起法衣的下擺,步入老年的男性像是在展示健壯的雙腳一般踢著腳下的土。然後就在阿奇要轉向通向森林外面的方向,要在前面開路的時候——

「——不行!」 

跑出去的瞬間,阿奇聽到了男性唐突的呼喊,因這迫切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因不解而睜大雙眼的阿奇的面前,男人伸開雙手站立著。

「沒能……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什麼……啊,啊!?」 

用充滿痛苦的聲音訴說著的男性,他的樣子讓阿奇感到怪異——隨後,男性的胳膊從肩膀處脫落了下來。伸出的唐突的雙手簡簡單單的變成了人偶一樣隨意的接縫。伸出的雙手的手腕處,唐突的變成了人偶那樣普通而劣質的接縫一般。

雙手掉落後的手腕的斷面,沒有流出血來。並不是因為老年的關系,手腕變的瘦弱纖細,像失去水分的樹根一般萎縮腐朽了。

「黑蛇的邪舌……!趕緊逃跑!」 

「但是!」 

「已經,沒有救了……」

怒吼著讓阿奇快逃,轉過身的男人的臉迅速地失去了色澤。露出法衣的脖頸浮現出黑紅色的斑點,臉頰凹陷了進去,眼球彷彿要從眼眶裡掉落出來。

「病,病……啊,病……」(註:下文的首音節)

痛苦地呻吟著,男性失去了雙手的上身亂晃著倒在了地上。眼窩,鼻腔,耳朵,所有的地方都噴出著紫黑色的鮮血,變得無法動彈了。

目睹了男人的末路,阿奇和年幼的艾米莉婭都沒法保持冷靜了。

「病魔的坩堝……病巢的魔獸,黑蛇……!」(註:原文如此)

摀住幼年艾米莉婭的眼睛,阿奇用不穩的聲音呼喊著殺害了男人的敵人。

並不是對這個聲音做出的反應。在這個只殘留著阿奇和艾米莉婭慌亂的呼吸的空間裡,響徹著巨大生物舔舐著舌頭的哧溜哧溜的聲音。

那是將獵物抱有的恐懼作為前菜,焦急地等待著主菜的熟成的獵人的氣息——

「——可,可惡!」

注意到危險的迫近,阿奇吐出一句惡罵,從剛才的地方逃開了。完全不知道該向哪邊走才好。這裡是敵人的狩獵場。自己僅僅是不知不覺的,被追到了這裡而已。

盡可能地離男性的屍體遠一些。如果可以的話逃到森林的外面去。僅僅注意著手腕裡身體逐漸僵硬起來的艾米莉婭,阿奇拚命的從未寫的手下逃亡著。

逃亡著,逃亡著,一直逃亡著,年少的精靈竭盡全力的抵抗——

「啊——」

踏上地面的右腳傳來灼熱的痛感,理解到自己被黑蛇的舌頭舔到的瞬間,阿奇的抵抗破滅了。 

邪舌舔上了裸露的肌膚,燒傷一樣赤黑的病症開始蔓延。

看到這些的瞬間,阿奇把手掌伸向了自己的右足,「……芙—拉!」(咒語)

沒有猶豫,用風之刃把發病的右足從膝蓋的位置砍了下來。

失去了支撐,阿奇把身體靠在樹上。失去右腳的激痛讓他噴出脂汗,大腦裡滿是被火燒一般的感覺。咬牙忍著這種痛苦,阿奇繼續著詠唱。

「修瑪……!」(咒語)

空氣被割裂般的聲音傳來,切斷了的右足的傷口被冰凍住了。膝蓋處飄著白色的寒氣,用非常野蠻的方法止住了血的阿奇不禁痛叫起來。

壯絕,又苛烈的判斷。當機立斷的處理,證明了阿奇作為戰士的技巧和覺悟。不僅如此,在這個過程中,他一次都沒有把艾米莉婭從手中放開。

「阿奇……?」

被阿奇按在胸口,艾米莉婭看不清發生了什麼。阿奇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把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人生最大的悲劇敷衍了過去。

「什麼事都,沒有……沒關系,沒關系的……!」

斷斷續續的,阿奇跟艾米莉婭說著自己沒有關系。這種行為,既高傲又可敬。

——然而,殘酷的命運依舊嘲笑著阿奇的決意。

右腳斷口被凍住的地方,殘留的膝蓋上方也開始漸漸地失去了顏色。宛如大地失去水分一樣,阿奇的整個右腿,開始了死亡的過程。

「……艾米莉婭。你能,看到那邊樹中間的白花麼?」

「……嗯」

扶著靠在樹上的阿奇站起來,艾米莉婭看向了阿奇手指的地方。兩棵樹木,和樹木間的白色花朵,看到這兩者後,艾米莉婭點了點頭。

「你能,朝著那朵花的方向跑出去麼?越,越過花之後……也繼續,一直向前跑……」

「我,能……能跑過去。可是」

「那樣的話,快跑……」

看到白花,語無倫次的艾米莉婭,聽到了阿奇這樣的指示。

那是短短的,送別的話語。艾米莉婭的眼神裡充滿著疑惑,注意到阿奇的樣子不同於尋常,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花和阿奇間來回看著。

如果現在跑出去的話,又會變成一個人了吧。又會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永遠消失了吧。

「沒關系的。艾米莉婭,你不會,變成自己一個人的……」

「阿奇……」

「好了,快跑。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快跑!」 

被阿奇的喊聲嚇了一跳,艾米莉婭終於跑了起來。雖然很想回頭看,還是忍耐著,遵守著阿奇不准回頭的指示。

阿奇的聲音,福爾圖娜的聲音,鳩斯的聲音,一齊在少女的腦海裡回響著。

——如果能完全按照他們說的做的話,肯定一切都能恢復成原本的樣子的吧,艾米莉婭這樣深信著。

「就是這樣。跑啊,跑啊……就像以前向我們炫耀的那樣,跑吧……」

看著遠去的少女的背影,微笑著這樣說著,阿奇把上衣的下擺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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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04 pm

枯竭已經侵蝕到了胸口的位置,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褪去顏色的肌膚像是變成了岩石,不斷傳來劇痛。這就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魔獸。噝噝噝噝的聲音慢慢接近,那是看到面前的獵物,魔獸舔動舌頭的聲音。

像是要把逃跑的少女,把森林的希望,把阿奇燃燒著殘餘生命的意義,奪走一般。

「誰會,讓你就這麼走掉啊……」

瞳孔被戰意點亮,無視著無法動作的雙腿,阿奇僅憑手的力量將身體撐了起來。對於阿奇的舉動,魔獸的聲音停止了。就像被已經得手的獵物再次勾引起興趣一般。

聲音開始向自己接近了。也就意味著,自己的終焉要到來了。聽著這個動靜,阿奇舒緩了臉頰。

因為這死亡的聲音越是接近自己,也就同時越是遠離了艾米莉婭。

「福爾圖娜大人……那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噝噝噝噝地,死亡的聲音逐漸迫近。

聽著這種聲音,面臨著生命中最大的危機,阿奇只是驕傲的笑著。

「────」

那個微笑,直到身體徹底枯竭也沒有消失,一直留在了阿奇的臉上。

——阿奇手指的白色花朵,自己早已經超了過去。

『哈……哈……哈』

喘著氣,邁大自己的短小步伐,小艾米莉婭在森林裡奔跑著。

跑向阿奇所指的方向,總之往那個方向跑就是最好的,其他事情就不必考慮,只需要想著媽媽和珠斯和阿奇,還有大家就好了。

『嗚……嗚嗚嗚!』

搖著頭。

流著淚。嘴角拚命阻止著漏出的嗚咽聲。

剛才,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大家知道了什麼,而自己又不知道什麼呢。

怎麼做才好,什麼都不明白了。自己還有什麼能做到的嗎。

襲擊菲爾托娜,珠斯,阿奇他們的人到底是誰。怎麼做才能讓他們回去。他們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封,印……』

是啊。

菲爾托娜和阿奇,說了什麼。珠斯和菲爾托娜說話的同時,也說出了那是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話,他們的目的就是。

『——啊。』

邊想著事邊跑著的小艾米莉婭腳下忽然踩空,少女失去了腳下的地面,注意到自己落入了森林的窪地。

雖然她立即想要用手抓穩,但陡峭的窪地卻沒有幫她穩住身體,小艾米莉婭就這樣以奔跑的勢頭滾落下去。

平時的話,也許自己早已因為擦傷的痛而哭著站了起來。

然而,現在身心俱疲的小艾米莉婭,因為頭撞到了地面上,在短暫的時間裡,失去了意識。

『我,要……』

明明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明明剛才感覺到自己找到了。

不這麼做不行。心裡點燃了小小的使命感,意識卻隨之斷絕。

——於是故事暫時離開了孩子這邊,轉向了激戰的場所。

為了見證,兩個命運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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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07 pm

4

那份光景,已經變成就連森林自己都不記得原來的樣子的程度了。狂怒的大蛇肆意翻騰,將大地蹂躪殆盡的慘狀展現在眼前。樹木像螞蟻一般,很多從根部被打斷橫倒在那裡。地面上有很多深不見底的大洞,如果說那是常理之外的存在肅清地面的結果的話,那樣荒唐但不可笑的說明也能接受的程度的壓倒性的破壞,被這個大地承受著。

而製造出那樣讓人驚愕的光景的是,站在破壞地中央的一個男人——臉上沾滿了血污,連呼吸也快消失般戰意缺絲毫不減,擔負著與自身所不符合的「大罪」,用消減生命來換取力量的大罪人——培提其烏斯-羅曼尼康帝。

「那個啊,差不多也該承認毫無作用了吧,怎麼樣啊」就連抱著那樣的覺悟所換來的力量,被雷格魯斯無傷地嘲笑了。彌漫在空氣的土灰和常理之外的破壞,在那之中露出無聊表情的雷格魯斯。絲毫沒受到絲毫影響的那個身姿,彷彿像是一幅畫粘貼在他的背後一樣。

「就算….只能做到這樣…」

「差不多了吧,你自己也發覺了吧?不一樣的事情,我和你不一樣,並不是你怎麼樣你怎麼做這種東西。不管是誰都贏不了我,傷到我都不可能,劍聖也好龍也好,全都是沒用的,全都是沒用的,徒勞的,不管是什麼。」

向著反復吐著血的休斯那樣說道,雷格魯斯毫無造作的揮著自己的雙手。

像蟲子一樣匍匐在草地上,休斯向自己體內的黑色力量獻出自己的血肉。身體的某處像是要起來一般,在那之後,休斯的右手彈飛了出去。

「喂!?」

「那個反應我已經看夠了很無聊。把我惹煩,連與妻子們一起度過的時間都減少了啊。然後想要與之相對應程度的作用,雖然是這麼想的,光是期待就是白費了啊!」

「啊……有….什麼…….來…啊」

按著被千刀萬剮般的手上的傷口,休斯誇張的倒在了地上,看去,下次要受傷的就是雙腿了,被野獸千般撕咬般的傷口印刻在了大腿上。吐著血泡,忍受著劇痛,那個慘痛的樣子令雷格魯斯皺起了臉。

「到最後啊,你的覺悟也好決意也罷,這之外許多啊也就是那種東西啊。但是不用在意,無論是誰都是那樣,不僅僅是你,無論是誰都不能持有超出自己雙手的東西啊。能與自己相符合就自足吧,那才是正常的,明白了吧?」

「啊……哈…哈啊…」

「真的是,討厭呢。我這樣看著你如此痛苦,搞不好你會以為我是那種施虐於他人就會產生快感的人,有這樣的惡趣味什麼的,但是,那完全是個大錯誤,是對我的侮辱。我不是想做而去做這些的。因為你太弱了,才讓這些變得像是折磨一樣。想做而去做這種事,我是沒有的。已經滿足的我不想被好的或是壞的誰干涉。無欲。滿足。你啊,也接受那個吧。」

血噴出的勢頭減弱了,休斯的叫喊聲也越來越小近乎於無。快要停止的呼吸,在死亡之前向前攀爬著如同蟲子的樣子充滿著可憐。低頭看著那樣的休斯,讓人厭惡地雷格魯斯惡意和敵意什麼的都沒有。只是單純地說著事實,在那裡面完全沒有必要夾雜著自己的情緒。

休斯毅然拚命的行動對於雷格魯斯來說就像和風一般——不,就算是和風也能吹起頭上的劉海,所以,連和風都比不上。

「太過於責備他們的事情是不行的喲,柯爾尼亞斯主教。」在雷格魯斯的背後,從最初開始觀戰到最後的魔女發出了聲音。

矗立在被破壞的森林之中的潘多拉,那個身姿跟雷格爾斯一樣連一絲微小的變化也沒有。美這一概念來形容她的美貌是理所當然的,小小的身體被白色的布料包裹住,不受到任何的影響。

「人啊,不是誰都能像你那樣思考,達到你那樣的領域的。你比任何人都特別,並滿足於那樣的自己。完美的你是多麼棒啊,還有,不完美的他們也非常的不錯啊。」

「我沒有祈求得到你的稱贊,那些傢伙很不錯的這種意見我也無法贊同。還有,讓我和黑蛇出動的必要根本不存在,這種程度,潘多拉大人一個人就足夠了吧」沒有因為潘多拉的稱贊而高興什麼的雷格爾斯指著森林對潘多拉說道。

「是呢,也許是這樣呢。但是啊,我有想確認的東西,那就是人吖,人類會有多麼地拚命啊?到底抱有何種程度的愛啊?」「最主要的是,當被逼到走投無路時不就可以看到絕望的表情嗎?哈哈哈,那樣單純的話比較好理解呢,比起無聊的辯解浪費我的時間,這樣更好不是嗎?」

「那樣的爽快,我也不討厭呢。」與浮現著蕩人心神笑容的潘多拉相對,雷格爾斯兇狠地陰笑著,並朝著奄奄一息的休斯看去,准備給他終結而邁開了腳步。

「嘛,反正你那身體就算死了你也不會死,不過啊,把裡面的東西拉出來,按住脖子才更容易控制呢。到最後都是白費功夫,真的是一點能耐都沒有。」說著,雷格爾斯抬起了要踩碎休斯頭顱的腳,就那樣,休斯的頭就像果實一樣潰散開來,但——在那之前,擠入了聲音

「阿爾,休瑪!!!」

遵從著詠唱,世界受到了瑪那變質的影響,伴隨著裂痕出現的聲音開始了崩壞。夾著著空氣爆炸的聲音,雷格爾斯歪著的臉上浮現著厭惡憎恨的表情。「這傢伙也好,那傢伙也是,一個一個……」咂著嘴的雷格爾斯的身後,彷彿姚遮蔽天空般強大的冰槍顯現出來並穿透那那張面孔。劇烈的震動出現在那無處可逃的地方,最終,沖擊波吞噬了一切,擊碎了那個身體。

閃耀的冰反射著光,在光芒亂舞的世界——倒下的男人身旁站著一個銀發的女人。

「休斯!休斯,振作一點!這樣子….啊….怎麼做才….」

「菲….菲爾…托…娜…大人…嗎…」

響應著呼喚,蟲子般微弱呼吸的休斯的眼裡恢復了少得可憐的微弱光芒,毫無疑問是在瀕死的邊緣,拚命抓緊意識的休斯努力地想抬起頭看著菲爾托娜。

「誒,誒,是哦,是我哦,休斯…變成這個樣子….」

「沒….沒事的…肉身,就算腐朽崩壞了…也請相信我….已經託付的指尖們,一定….像我們所想的那樣……比那更好地….艾米莉婭大人保….」

「下一個守護者…交給阿奇了,讓他們逃到外面去了。都是托休斯的福哦,一定,沒問題的。」

「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啊」

「很好什麼的,當然是不可能的吧?!」

被血染紅面頰的休斯,安心緩慢的休斯說著那些,雷格爾斯大聲展示著自己的怒氣。被埋在冰下的地面爆裂開來,用雙手揮散身邊的白色霧氣,雷格爾斯毫無保留地放出自己的怒氣,他抓著自己的頭,瞳孔中散發著目前為止都沒有過的敵意。

「剛想著回來了嗎什麼的,這樣突然地,到底是想搞什麼啊?現在,我正要踩碎那個頭顱啊!誰給你的權力?誰給你的許可?來妨礙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啊?!!」

雷格爾斯兩手撐著地面,保持那個樣子舉起了手,柔軟的土砂投向了菲爾托娜那邊。

就像是發著脾氣的小孩子,胡亂地扔著砂子勢頭一般的幼稚的發洩憤怒的態度。

「不行!!那些砂石….不全部躲開的話…!」

休斯頭頂倒了菲爾托娜,中斷了她的吟唱。這樣以無防備的姿態倒在地上翻滾的兩人,又被休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用不可視之手拋到了後方。

不是抵抗飛來的泥土,也不是做好防禦,而是選擇了不做好保護姿勢就在地上翻滾。

菲爾托娜一瞬間,想要出聲問休斯的判斷是什麼意思,然後她看到了。

雷格爾斯擲出的泥土和石頭的碎屑落到地面的一瞬間,大量的雨滴發出了打在屋頂上那樣的聲響,留下了【地上無數的小洞】。

雖然小洞一個個只有沙粒那樣大,但其密度和貫穿力才是問題所在。

以將地面幾乎挖穿作為結果的謎之攻擊,在一棵勉強維持了原形的傾倒的樹上留下了巨大的威力。

最後,差不多菲爾托娜能環抱那麼粗的樹干,被貫穿了無數細小的洞,完完全全地化為了粉塵飄散。

如果吃下那麼一次攻擊,人體之類的在一瞬間化為血煙也並不難想像。比起這個更恐怖的是,

「你們,在躲什麼啊!好好被打中,化成肉片,變成蟲的餌食才好。培提爾其烏斯這**,還有那女人一起。本來還想把你納為第七十九個妻子,卻對我幹這種蠢事……!」

雷格魯斯再次,同樣地把手伸向地面。

最為恐怖的是,能帶來那種程度破壞的動作,對他來說只是挖一把土而已——只是費點力氣,如同兒戲的行為罷了。

激動地大肆使用著破壞之力的雷格魯斯之身,受到菲爾托娜渾身之力的奇襲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太異常了,只能這麼評價。

無論攻防,雷格爾斯‧柯尼亞斯都發揮著超乎尋常的力量。盡管擁有著這般力量,但這力量卻如此隨性,被束縛在寄宿著如此幼稚心智的肉體之中。

順著心情就會把矛頭指向任何人的沒教養的孩子,卻被賦予了龍那樣的力量,不得不說是危險的存在——菲爾托娜這麼判斷面前的怪物。

「不想變成肉片的話,就擰下你的四肢來做裝飾好了!把我……【強欲】惹惱,就好好讓你後悔吧!」

「請稍等,雷格爾斯司教。」

雷格爾斯還想讓珠斯和菲爾托娜二人再度受到泥土散彈的攻擊,背後的潘多拉的聲音制止了他。

手還伸在地上,雷格爾斯只是轉了頭看向潘多拉。他的表情上的怒意只增不減,即使對於當做上司的潘多拉也沒有善罷罷休的態勢。

「……怎麼了,潘多拉大人。我現在,正因為權利遭受侵害而自心底氣得發抖。對這樣的我,你有何貴干?你有什麼打算,要阻止我?注意你的言辭,馬上,回答我!」

「收起你的憤怒吧,雷格爾斯司教。我不允許你在這裡殺害他們。你看著那兩人,難道內心沒有什麼觸動嗎?」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沒有觸動嗎?——別因為我對你恭敬,就得意忘形了,女人!」

與雷格爾斯的嫉妒,休斯的狀況,菲爾托娜的決意,和所有一切都有溫度差的,潘多拉的話語,遭受到了雷格爾斯的憤怒。

像是忘記兩個人的同伴關系,雷格爾斯將抓在地上的手向潘多拉揚去。土的散彈飛出,粉碎了途中的樹木,奔向悠然自得的潘多拉。正中目標,少女的身體化為了無數的血肉碎片飛散。

「……騙人的吧。」

毫無防備地受到散彈攻擊,潘多拉四散的形態讓菲爾托娜不由得呆呆地自言自語。因為她看到自己忌恨的對手,因為內訌而死成那種慘狀。

還以為潘多拉有輕易接下雷格爾斯攻擊的王牌,然而變成了紅色肉片的潘多拉散落在森林的大地上,化為了粗糙地面的肥料。

「我說這種蠢話,就是這種下場。為什麼誰都做不到那麼理所當然地明事理呢?別妨礙我。別阻斷我的道路。別對我的行為說三道四。別對我做的事提出反對。我就拜託你們做了那麼難的事嗎?吶,你們對此怎麼想?」

殺害了潘多拉,眼中閃著灰暗光芒的雷格爾斯向兩人轉過身去。

現在還不是為單純地減少了一個敵人而喜悅的場合。就算對手從兩個減少到了一個,只要那個人是絕對的強者,形勢就沒有任何變化。

在奇襲時,菲爾托娜已經將自己所擁有的最大威力打向了雷格爾斯。

即使受到這麼一擊,雷格爾斯別說受傷,連衣服褶皺都沒出現。雖有不甘,但菲爾托娜不可能打敗雷格爾斯。

而且休斯也已經被破壞肉體到這個地步,處於巨大的劣勢之中。即使強求瀕死的他,讓他能站起來,戰斗還是那麼一邊倒。

剩下的只有,讓雷格爾斯的怒意集中於他們,為愛女逃跑爭取時間。

「這裡,交給我……菲爾托娜,大人……」

「珠斯,你……」

菲爾托娜對在自己懷裡試圖起身的休斯勉力笑了笑。

在這種時候,還能做出笑容的自己多少有些不可思議,值得驕傲。

「你丟在這裡,我自己逃走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回來了。都和艾米莉婭分別了回到了這裡,還要讓我再逃走嗎?」

「但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回來……我……」

「為了不讓你死。要是你死了的話,我也要在你身邊。」

被菲爾托娜紫紺色的眼瞳注視,休斯睜開被血染濕的眼睛。

抱著失去了雙手而變得輕多了的珠斯,菲爾托娜以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告訴他。

「在你不存在的世界裡,在你不會回來的森林裡,我還能等待什麼呢?沒有你存在的漫長時間裡,弱小的我是不能活下去的。」

「你,才不是弱小……」

「很弱小哦。只是在你和艾米莉婭面去,逞著強而已。」

菲爾托娜有種一吐為快的感覺,把珠斯的身體抱了起來。

顫抖的休斯借菲爾托娜的身體站了起來,她則是靠著這樣的休斯牢牢地支撐著他。

看著互相抱著站著的男女,雷格爾斯的臉露出了打心底的不快。

「無視我的質問那麼久,你們還挺火熱的嘛。」

到底,怎麼了啊。發生了什麼嘛。讓你們看到了如此大的實力差距,

我還這麼淺顯易懂地展示給了你們看,

為什麼你們還是要重復做著【別做】的事呢,

「你們究竟,在想什麼?」

「真是個噦噦嗦嗦的男人啊。我們如此表明了態度你也該明白了吧。勞煩你細心講解,我們

的回答只有一個。」

「是啊」

菲爾托娜和休斯交換了下眼神,一齊對著激動的雷格爾斯說道。

「一一誰管你呢,chun貨。」聲音重合,附帶著菲爾托娜還豎起了中指。

之後,菲爾托娜和休斯兩人都開始聚集體內的力量。然後,被當頭棒喝的雷格爾斯漲紅了臉大怒道,

「…!!太好了!就讓你們兩個人一起,變成分不出區別的血塊,喂給黑蛇骯髒的嘴裡一一」

「我說了,讓你稍等,雷格爾斯司教。」

第三次,雷格爾斯柯尼亞斯的意圖遭受到了阻礙。

自上而來,潘多拉的手按住雷格爾斯的頭,然後他的身體就毫無抵抗地陷進了地裡。

從腳到下巴都在一瞬間被埋進土裡的雷格爾斯,從下往上看著降在他旁邊的潘多拉。

「幾次,幾次都……!」

「如果有必要挫敗你的企圖,我就會這麼做。大體上到現在為止,把你帶來的目的也達到

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哦。」

把我帶來,你滿足了就讓我回去?誰會聽從這樣的話。直到我消除我的怒意,回到原來的

我的樣子,絕對……」

「這樣啊。那就由我來吧。『雷格爾斯司教,不應該處在這裡。他正在自己的家裡,被妻子

們環繞著。』」

「等一一」

下一個瞬間,想要叫出什麼的雷格爾斯就忽然失去了身影。

不是完全被埋進了地面。真的就是忽然從那個地方消失了。他應該在的地方,都沒有留下他的身體印下的痕跡。

簡直就是在肯定潘多拉說的「不應該在這屍體消失了,潘多拉復活了。雷格爾斯消失了,雷格爾斯存在的痕跡也消失了。

注意到這點的一瞬間,菲爾托娜扭頭一看,更令人驚奇的事態的發生讓她幾乎發出了悲鳴。

站在邊上的休斯的雙手,原本應該化為碎片的

雙手,恢復成了原樣。

「雷格爾斯司教既然都不在了,那他行動的結果也會消失不見。很簡單的道理哦。而且,治療培提爾其烏斯司教的傷,也是我的一份厚意

的說。」

菲爾托娜和休斯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潘多拉只是淡淡地說明道。

休斯為了確認自己的手恢復到了原樣,試著揮舞了一下,菲爾托娜以顫抖的眼瞳看著他,

「休,休斯,你的手……」

「能正常地,動,身體也…除了裡面,都沒事了….」

「你攝入因子這件事我就沒有改寫了呢。我想稱贊你的那個行動,和為了你而折回的她的行動而已。這件事,就請當做是為了證明這一點而由我奉上的誠意吧。」

盡管是十分顯然的異常狀況,潘多拉仍然保持著平常的態度繼續說道。

對菲爾托娜來說,潘多拉的存在是令人憎惡的對象。

這點不會改變,看到她的瞬間自己就會遏制不住地憤怒起來也是沒錯的。但是,菲爾托娜卻沒有想過自己竟然如此不知這個對手的真實面目。

做了什麼,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無法理解。

今天,在這森林裡發生的一件件事,所有都超乎菲爾托娜的想像。唯一明白的,就是無法理解的這些事,正在為一切畫上句號。

「菲爾托娜大人,請清醒一下!」

不斷堆疊的連續驚愕下,菲爾托娜幾乎停滯的思考被一喝驚醒。

因臉頰被打的疼痛眨了眨眼,面前休斯正看著自己。他抓住自己的肩膀,

「也許會有疑問或者是不解,但是,現在不得不將它們拋之腦後。重要的是,保護森林,和艾米莉婭大人。然後……這些,只要打到那個

女人就可以實現了!」

「一一休斯」

他的叫喊讓菲爾托娜的眼神裡的力量復蘇,她開始盯著潘多拉。

是的,正如他所說。的確是能力不明的對手,不知道她會對自己做些什麼也是讓人心生恐怖。

但是,潘多拉為了方便自己的行動,讓作為戰力的雷格爾斯從此處消失,還讓休斯失去的雙手復原了。削弱己方戰力,還回復對方戰力是愚蠢的行

為。

作為結果,她正將自己逼到絕路,卻還沒有發現也說不定。

「就像休斯所說的呢。剛才發生了什麼之後再說。現在!」

「齊心協力,打到她!只要能擊退她,森林裡的其他魔女教也會撤退。一一艾米莉婭大人,就能得救!」

休斯的話讓菲爾托娜腦內閃過了愛女的身影。方才立下了今生也許就此離別的覺悟。實際上,到剛才為止也是以這份覺悟進行著戰斗。

然而,現在卻看到了新的希望。

拯救艾米莉婭。沒有其他,正是以自己和休斯的力量。

「一一白色凝結,封禁時間律動的純冰魔手。」

原本該打倒雷格爾斯的魔力正尋求著爆發的契機,現在也在菲爾托娜體內迴旋。貝武予那份力量形狀,賜予其銳利的尖端,利用詠唱,魔法正在干涉世界。

世界撕裂的聲音中產生的,是尖端極為尖說的一根冰柱一一甚至要好幾個巨人才能抬起的冰槍,其尖端指向了潘多拉。

射出的冰槍如果能直擊目標,少女的身體就會四散,連肉片一起凍結,都不會給她復活的機會菲爾托娜身邊,雙手抱著她的肩膀的休斯也迸發著壓力。

「我等的生命,我等的使命,我等所親愛的一切,為了這裡,為了這些……」

破爛的法衣之下力量開始狂亂地湧動,復原的手以外,傷口開始再次出血。

即使變成了如此痛苦的姿態,這個男人仍然為了自己堅信的事物要燒盡靈魂。在兩人展現出力量之時,面前的潘多拉依然沒有擺出應對的架勢,只是笑道,

「啊,那就來吧——帶上最極致的覺悟,讓我好好品味一下吧。」

為了撕裂這個笑容,兩人的力量震顫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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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09 pm

然後—

離阿奇所指示的白花已經過去了相當的距離。但是,雙腿卻停不下來。『不要停下來』被那樣說了,所以就那樣一直奔跑著。

喘息越來越粗,艾米莉婭拚命地擴大著自己小小的步伐在森林裡奔跑著。

朝著阿奇所指示的方向,總之,朝著哪裡去就是好的吧。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都不用考慮那樣就好了。明知道應該如此,卻想著媽媽和休斯,想著大家。

「嗚……嗚嗚」

搖著頭,流著淚,也拚命忍耐著快要跑出嘴邊的嗚咽。

現在,做些什麼好,這一切又會變得怎麼樣啊?大家都知道這在發生的一切,自己卻一無所知地活著。

怎麼做才好?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嗎?

欺負菲爾托娜,休斯,阿奇和大家的是誰?要怎麼做才能讓那些人回去啊?那些人是以什麼目的——

「封——印…」

和休斯分開的地方,美麗得可怕的少女的口中說出了那個詞語,菲爾托娜亦或是阿奇也說了「封印」的事不是嗎?

「跑起來」,被那樣說過的雙腿停了下來,回過頭來,才發覺已經到了離阿奇很遠很遠的地方了。也已經完全看不見阿奇的身影了。也看不見菲爾托娜,看不見休斯了。

「但是……我我不去…不去做些什麼的話….」

既然是和「封印」有關系的話,來到這片森林的傢伙的目的是「封印」的話,那麼艾米莉婭也知道那個地方。如果因為那種東西,在傷害大家的話——

——想要得到那種東西而來到這裡的話,那種東西,給出去就好了吧。

大門的開啟方法完全不知道,「封印」意味著什麼不知道,去了哪裡之後,一切會不會有所好轉也不知道,但是,只憑「封印」這兩個字就已經夠了。

並不是自己也能去做些什麼,那樣的心情喚醒了幼小的少女。

一定是,去了那裡能改變什麼,這樣的希望在背後推動著少女。

「去那個地方….啊但是」

那樣決定著並准備啟程,艾米莉婭卻在最開始的一步感到了迷茫。太過於慌亂的逃跑,就算是這片森林,這片艾米莉婭一直生活著的森林,也已經完全不認識了。

「封印」的位置暫且不說,集落,媽媽和休斯的住所的方向都不知道了。

「嗚…封…」

可憐卻又無助。幼小的艾米莉婭忍不住哭了出來。

明明眼前就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卻沒有能夠去做那些事的力量。

困難的時候就會幫助自己的媽媽,為了那個媽媽,自己明明不得不去做,但是…

就是那樣的艾米莉婭的執念,為此而拚命的執念,感動了守護者幼小奮斗的存在。

用手拭去溢出眼眶的眼淚,突然因為眼前不斷閃爍的微弱光芒,睜開了眼睛。

「妖精…先生?」

艾米莉婭稱為妖精的,是菲爾托娜和休斯叫做微精靈的常識之外的存在。不能說話的他們,卻響應著艾米莉婭的心意,慢慢地延伸到森林的深處。

看著像是引導般的磷光的瞬間,在一絲遲疑之後,艾米莉婭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是在….告訴我嗎?」

沒有回答艾米莉婭的疑問,微精靈就那樣,靜靜地鑄成光之道路向森林深處。

「去到那裡,就能找到「封印」嗎?就能幫到媽媽和大家…了嗎?」

光之道路的光輝更加鮮亮,艾米莉婭用力地擦去眼淚。

不能永遠都這樣哭哭啼啼的,被媽媽和休斯,還有各種各樣的人幫助了,

抽抽搭搭哭泣的時候也被妖精先生幫助了,都被這樣幫助了為什麼還能低著頭呢?

「嗯…嗯嗯!」

交織著感謝和決意,艾米莉婭點了點頭,就那樣沿著光之道路跑了起來。由磷光作成的光之道路,相信著那裡緊連著唯一的希望,就那樣追過去。

跨越了凹陷的窪地,攀上陡峭的斜坡,用小小的身體穿過樹枝間小小的間隙。

微精靈能暢行無阻,但艾米莉婭卻通過不了的地方有很多。

「呼…呼…」

肺部劇烈地疼痛著,抽吸著鼻涕,擦拭著滿是泥和眼淚的面頰,斥著滿是傷痕的雙腿奔跑著。由於缺氧。雙眼的視野漸漸變得模糊,艾米莉婭的意識裡充斥著回憶。

從懂事的時候起,艾米莉婭就在這個森林,在這個集落,在大家的關愛下成長著

——不忘記菲爾托娜的愛

被訓斥的日子不能忘記,抱著哭泣著道歉的艾米莉婭的一整晚,為了不讓剛起床的艾米莉婭感到寂寞,不斷撫摸著額頭的早晨,這些都銘記在心。

這些美好不用說,雖然嚴厲,但一直很珍視自己。雖然總是說著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母親這樣的口頭禪。但菲爾托娜就是艾米莉婭的媽媽,最好的媽媽。

——阿奇以及集落的大家的好也要記住

在接觸上有一點點距離這種事情自己很明白,怎麼去接觸,他們自己也感到困惑這件事情也知道。但是,大家一直都很親切,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和菲爾托娜。那個「公主小屋」也是,為了讓艾米莉婭更好地成長,大家盡力做好的那個地方。雖然很簡陋,但是,很喜歡。

——很討厭休斯這件事也沒有忘記

牽扯到大人們所隱瞞的事情,而且還擅自讓菲爾托娜露出了艾米莉婭專屬的笑容。誰會原諒他啊那樣想著。但是,他卻看著偶然相遇的艾米莉婭哭了起來。哭著哭著,艾米莉婭就那樣原諒了喜極而泣的休斯。

因為啊,那所流出的眼淚是溫暖的。會想起被菲爾托娜抱在懷裡時的安心和平靜,艾米莉婭撫摸著休斯的頭。為了讓愛哭鬼不感到寂寞陪在他的身邊。

沒辦法阿,那樣想著。真是沒辦法呢,就那樣想著。

菲爾托娜,休斯,阿奇,大家,為了那些,艾米莉婭生命裡重要的事物。

「我,還想…和大家一起…」

還想和菲爾托娜一起,在床上睡覺吖。

下次,在「公主小屋」裡,也想招待一下阿奇和大家。

自大的愛哭蟲休斯的腳也想狠狠地踩一下。

所以,還想和大家相聚啊。

「因為,我是個好孩子….」

被眼淚浸滿的視界,穿過數不清的樹枝,撥開了森林,在白色的森林裡停下了腳步。

喘著粗氣,紅透臉頰的艾米莉婭,摸索著來到了一直尋找的「封印」面前。

「——歡迎歡迎,久候多時了哦」

白金色頭發的少女,像是歡迎一般在「封印」的前面,張開雙手等待著。

第四章『艾裡奧爾大森林的永久凍土』
一切都染上了真白,彷彿幻想般的光景。輕披著僅僅一抹白布的美麗少女佇立著。

那是藝術家用自身的靈魂作為交換,更甚是不僅僅是自身的靈魂,而是用大量的靈魂作為交換,與惡魔交易後才得以初步完成的至高無上的,繪制而成的美景。

「太好了。你能自己來到這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封印,但卻不知道重要的鑰匙在哪裡。但是,能平安找到真是讓我安心了。」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親切地問候自己的少女——潘多拉異樣的壓迫感,讓艾米莉婭顫抖著喉嚨發出了疑問。聽罷,潘多拉輕輕拍了拍手。

「呼呼,很驚奇呢。很簡單哦。因為這個封印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在尋找它的下落。這也是,我今天會來到這個森林的理由。所以,我會出現在這裡是必然的哦。」

「……」

潘多拉的回答,和艾米莉婭想要的回答不同。

艾米莉婭想問的是,潘多拉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依艾米莉婭最後所見,她和雷格魯斯都應該被珠斯攔住了去路。

而她能走到這裡來,就意味著珠斯拼了命的抵抗……

「為什麼……會在這裡……?」

所以,艾米莉婭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又問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艾米莉婭的心碎,潘多拉張大了眼睛,然後像是反省一樣地把手放在胸口。

「真是抱歉。我,的回答有些奇怪呢。你想問的明明不是我,而是培提爾其烏斯司教和令堂的情況呢。」

「……」

潘多拉遲來的理解,卻正確地觸到了艾米莉婭的意圖。

如果她繼續誤解下去的話,至少艾米莉婭就可以不必知道自己所問的答案。艾米莉婭想問什麼,她自己也快要不明白了。

看出了艾米莉婭的矛盾,潘多拉溫婉一笑。

笑容中沒有任何邪念和惡毒,只是單純地充滿了想要排除艾米莉婭所持憂慮的心意。

「請安心。你擔心的培提爾其烏斯司教和你的母親,都沒有出什麼意外哦。」

「誒……?」

「不用這麼擔心。你如果一開始這麼問就好了。我和我的信徒們,都不是為了加害於諸位才來到這個森林的。和之前我陳述的一樣,只是有求於封印才來拜訪。因此,我等也沒有愚笨到去引發不必要的犧牲。」

潘多拉的話語溫和地勸說著艾米莉婭,讓艾米莉婭心中的巨石忽然落地。

如果相信她的話,福爾圖娜和珠斯就是平安的。森林裡的大夥,也許沒有變得自己想像中那麼淒慘。

不過她剛才說了,自己找這個封印有事。也就是說,如果封印的事也了結了——

「封印的事結束之後,你就會回去嗎……?」

「……」

「封,封印的事情完成之後,你就會離開森林嗎?不對大家下毒手,就會回去嗎?」

「——啊啊,當然了。不必要的犧牲,也不是我所期望的呢。」

潘多拉像是約定般地點了點頭,回應了艾米莉婭笨拙的訴說。

然後潘多拉指向了封印的門,歪著頭對差點落淚的艾米莉婭說道。

「所以,請把鑰匙交與我吧。只要打開了這扇封印的門,我們就會立即從森林裡撤退。」

「鑰匙……?」

「是的。鑰匙。這個封印,是以門的形式存在的,沒有鑰匙就不能打開。而且那把鑰匙,應該是由你持有的哦。」

「這種事,我並不知道……」

艾米莉婭搖著頭否定潘多拉的斷言。

實際上,她並不記得潘多拉追問中的事。艾米莉婭不記得被誰給過鑰匙一樣的東西,而且這個封印本身,就是在村裡秘密地沒有告訴艾米莉婭。

連封印的存在都被保密,艾米莉婭自然沒有持有鑰匙的理由。這是想都不用想的自然推斷。

沒有頭緒的艾米莉婭還是搖著頭。

艾米莉婭的回答則讓潘多拉也開始搖頭。

「沒有必要隱瞞哦。」

「不,不是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鑰匙什麼的,不在我這裡!也沒有人給過我!我,打不開這個叫封印的東西!」

「這樣啊——那麼,為了找到鑰匙,不得不把森林翻個底朝天了呢。」

艾米莉婭的響應讓潘多拉露出了十分沈痛的神情,低下了視線。

那種態度和言行雖然對艾米莉婭抱有同情,但也暗含著要將說出的話絕對地實行下去的強硬意志,讓艾米莉婭不禁顫抖。

現在在這裡,要是打不開門的封印,這個少女就要翻掘整個森林。

翻掘,這個詞,則是顯而易見的偽裝。潘多拉是要把整個森林,還有住在森林的人們,媽媽和村裡的所有人,珠斯他們一點不留地翻找個遍吧。

潘多拉擁有這麼做的力量,幼小的艾米莉婭也清楚知道。

那是,異常的存在。

她甚至都確信,對艾米莉婭來說是強力的象徵的福爾圖娜都敵不過這個存在。

「我,我會開的!我來打開!」

「啊啦,真的嗎?真是太好了。果然,你擁有鑰匙呢。」

聽到了艾米莉婭的回答,潘多拉忽然神色好轉。不在意膽怯的少女,潘多拉自顧自地「就是這樣呢」這樣說道。

「你應該持有鑰匙——因為,不管怎麼看,你都是魔女的女兒。」

「魔,女……?」

「啊啊,是的。那麼,封印就拜託了。讓我們仔細檢視一下門裡的狀況,我們就會馬上離開的哦。」

潘多拉為艾米莉婭讓開了路,滿臉喜色地等待著艾米莉婭的行動。

雖然被潘多拉說出的詞擾得心神不寧,無法後退的艾米莉婭還是向前走了一步。艾米莉婭抬頭看著封印的門,但再怎麼看都望不到邊。

可以說是為了讓比巨人更大的巨人通過而鑄造的巨大的的門,面前的渺小的少女還不得不將其打開,好似痴人說夢。

「……」

站在門前。那麼站著還好,但艾米莉婭仍然對如何打開門沒有頭緒。

之前確認了封印場所的時候,艾米莉婭還是大致對這扇門進行了一番動作的。推也好拉也好,爬上爬下也好都早已經試過了。

陳舊的門對艾米莉婭小小的身體毫無反應,別說開門,就連嘎吱聲都沒有,就那樣紋絲不動。

今天,也是這樣。

伸出手碰了碰,門也沒有一絲一毫動的跡象。

「哈……哈……,哈……啊……」

心跳反常地加快,腦中血液流過的聲音也緩緩響了起來。

胸口發熱,跳動的心髒像是要從口中一躍而出。然而艾米莉婭的手腳卻是冰涼,四肢前端就像灌了鉛一樣沈重。

不得不動起來,卻動不了。

不打開這個的話,大家就會陷入慘境。

明明知道這一點,但什麼都做不了。

因恐怖和絕望,艾米莉婭的腦內一片空白,掩蓋了被稱為艾米莉婭的存在。

「——自己才是鑰匙,請你這麼想。」

那聲音是如此滑溜,倏然鑽進了尋求著幫助的艾米莉婭的耳朵。

——我是,鑰匙。

遵從聲音的指示,艾米莉婭心中描繪出了這樣的景象。

那一瞬間,艾米莉婭觸碰著門的手上感到了重量。看向手。手上,銀色古舊的巨大鑰匙,已經被自己緊緊握住了。

「能看到了嗎?那樣的話,果然你是鑰匙呢。」

艾米莉婭的身旁,潘多拉欣喜地指出。不過,這話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像對於潘多拉來說,艾米莉婭手裡的鑰匙是不可見的一樣。

「你,看不見這個……?」

「——是的,我看不見。那個鑰匙只會依託於有資格者之手。能打開鎖的人,這世上也一定只有兩個人了吧。」

話中透著羨慕的潘多拉。她的視線的確正看向艾米莉婭的手,但是,那個視線裡沒有任何意義,抬起頭看著封印之門。

手中的鑰匙,和封印之門上的鎖孔應該是吻合的。

那種事情試都不用試,艾米莉婭就知道。這個鑰匙,不可思議的熟悉。簡直就像是自己的房間的鑰匙那樣,理所當然地使用。

「那麼,就請打開吧。那樣你的願望就實現了」

潘多拉的要求讓艾米莉婭嚥了口氣,然後向前走了一步。

只要把手裡的鑰匙按在門上,懷著「打開」的念頭擰一下,門就會打開了。這樣的話,長久以來這扇門也將從封印的使命中被解放。

——打開這扇門的話,大家就會得救。

【艾米莉婭——約定。】

艾米莉婭腦海中回蕩的,是分別之際母親低聲私語的話。

那是,確立了和這個封印毫無關系的約定之時的話語。

但是艾米莉婭記得。自己要遵守約定,以及自己和母親約定過的事。

不知道封印的事。不可以知道。

艾米莉婭不知道這個地方,更不能加以干涉。

那是和福爾圖娜約定的。然後,遵守約定比起一切都要優先。這麼做是背叛別人的信任,是不可以的。

如果變成壞孩子的話,誰都不會原諒艾米莉婭了。會變得不可原諒。

所以,打開封印,是不可以的。

「開,開不了……」

「——為什麼呢?」

潘多拉對厭惡地搖著頭的艾米莉婭,頭一次,簡短強硬地問道。

毫不在意那個語氣的變化,艾米莉婭更加大幅度地搖著頭。

「約定……有約定。封印的事,我是不知道的。打開,也不行。」

「這樣啊。約定是很重要的事呢。你想要遵守約定的心情,我覺得是很偉大和重要的。但是……這也要依情況而定。」

忽然,潘多拉從背後抱住了艾米莉婭,在纖細的手腕裡,感受到了與媽媽不同的溫暖。

「那個約定,是和你母親立下的嗎。你的母親,也是個很偉大的人呢。教給了你那麼正確,寶貴的事。那份心意也是該守護的重要之物。」

「那,那樣的話……」

「但是,有時即使違反約定也需要做出決斷。也許對於尚幼的你強求做出決斷有些嚴苛。但是一味地被迫做出決斷,命運就會受人擺布,你能不能以此為戒呢。在起伏的自己身上愛上抗爭,對其結果抱有希望,這才是命運。你,是想要哪一邊的希望呢?」

「哪邊的,希望……」

艾米莉婭小聲說道,潘多拉則是「啊啊」地以慈母般的微笑點頭。

她將雙手展示在艾米莉婭面前,

「一個是,遵守與你母親立下的約定,不打開封印與我僵持,然後試圖渡過這一苦難的希望。」

舉起右手,潘多拉的動作像是托著看不見的希望。

「然後另一個是,違反與你母親的約定,打開封印,我們的願望滿足之後就不會發生進一步的被害,事態也得到收束的希望。」

舉起左手,潘多拉同樣地將不可見的希望展示給艾米莉婭看。

「——」

兩個希望,那個聲音讓艾米莉婭發不出聲的僵硬著身體。

連呼吸,都因為肺像是被凍了起來而無法意識到。自己要是糊裡胡塗地說出什麼的話,潘多拉也許就會收回雙手吧。

給出的兩個希望——如果艾米莉婭哪個都不能接受,那它們就會在艾米莉婭面前被收走吧。

——這樣的恐怖,緊緊抓住了幼小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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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10 pm

「選擇,哪個希望呢——這個決定交給你了。」

右邊的希望。左邊的希望。

選擇打破約定的希望。選擇遵守約定的希望。

潘多拉甜甜地蕩漾的聲音引誘著。

連那麼迅速地跳動著的心髒都聽不見聲音了。

世界之中聲音消失不見,艾米莉婭被遺棄在這個顏色都褪去的世界裡。

思考,煩惱。思考變得灼熱,腦內變得沸騰。

身體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腦部,幾乎都有了腦以下的部分全部死去了的錯覺。作為證據,心髒的跳動已經聽不見了,手腳也斷絕了意識,紋絲不動。

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選不了。

選哪邊大家才能獲救?選哪邊才能幫到大家?

做什麼才能讓自己成為大家的助力?做什麼才好,有誰快告訴我吧。

「——啊。」

「這樣啊。那是,你自己的決斷呢。」

思考陷於白熱化,視野都變得白濛濛的艾米莉婭漏出了微弱的聲音。

看到了她選擇的答案,潘多拉長長的睫毛裝飾的眼睛向下撇了視線。

——艾米莉婭的手,碰到了潘多拉的右手。

不打破約定。不打開封印。選擇了祈求大家能夠獲救的道路。

「要,遵守,和,媽媽……做出的……約定……所以……媽媽……」

「到最後的最後,都相信著作為自己准則的母親。矛盾的終點得到的那個答案,也是你這個生命引出的結果。那就予以尊重吧。」

滾滾落淚的艾米莉婭面前,潘多拉一副理解的神情,點了點頭。

然後她拿開艾米莉婭碰著自己右手的手,以慈祥的目光看著崩潰的少女。

要是潘多拉想這麼做,她完全可以把握有鑰匙的,艾米莉婭的手推到門上。只是她沒有那麼做這點,說不定在潘多拉的心裡也有善良這種東西什麼的吧。

但是

「——但是啊,為了封印而謀求手段,我的決斷,也請你尊重呢。」

並沒有去踐踏尊嚴之外的東西,只是充滿了欺騙的善性表現。

「——誒?」

面前的潘多拉沒有看著艾米莉婭。她的視線看向了彼此的身後。艾米莉婭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裡,有一個正撥開著樹木和草叢沖出來的身影。

那是,一個銀色短發的女性。

「潘多拉——!」

全身浴血地躍出咆哮著的,銀發的女性——福爾圖娜。

回到森林後到底經歷了何種程度的戰斗,滿身瘡痍的福爾圖娜,但是,眼中卻依然朝著潘多拉射出絲毫不減的戰意,同時釋放者巨大的魔力。

大氣都彷彿被凍裂的聲音,福爾圖娜的周圍出現了巨大的冰槍。那些都准確無誤地,比箭還要快的一擊打中了潘多拉。

「接招吧——!!」

「四處張望不應對攻擊的話,很危險哦。」

艾米莉婭的身體因被捲入危險而僵直,潘多拉則是突然像是保護艾米莉婭一樣站到她前面。

潘多拉從容不迫地說完,她胸口上方就被冰柱刺穿。然後她的細腰,右手,右腿都依次被冰柱擊穿,最後來的一發則是打飛了白金色的頭部。

「——!!」

插到面前的嬌小身軀被冰無情刺穿,艾米莉婭見狀發出了小聲的悲鳴。潘多拉的身體東倒西歪地鬆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背後的艾米莉婭身上。

接著一個失去頭部而汩汩流血的身體,艾米莉婭為這太過虛幻的場景大聲驚呼。

「……艾米莉婭?」

聽到這個叫聲,回過神來的福爾圖娜呆滯地說道。

苷紫色的瞳孔中,並沒有打倒仇敵的達成感,而是看到不該在這個地方的愛女的存在感到震驚。小跑著來到了艾米莉婭的身旁。

「為什麼,艾米莉婭在這裡……?不應該逃到森林外了……」

「這種說法可不好聽。你的女兒,正是為你擔憂,一心想要幫助你們,才趕來了這個地方。這份高潔的心意,連作為母親的你都不予以褒揚嗎?」

「——!!」

動搖的福爾圖娜的身旁,潘多拉像是責備一般蹙著眉。

福爾圖娜因為她的神出鬼沒,艾米莉婭則是因為剛才慘烈地死去的潘多拉從她懷裡離奇消失,兩人的紫紺色眼瞳都睜大了。

「這樣驚訝的神情,果然很相似呢。真不愧是母女呢。」

「——!我和艾米莉婭不是血緣關系!艾米莉婭可愛的臉龐,是嫂子相像!」

「那還真是失禮了。」

因憤怒而歪著嘴角,福爾圖娜舉起的手裡生出了冰劍。揮舞的斬擊將道歉的潘多拉從斜方向將身體切成了兩半。鮮血四散,潘多拉無力地往後倒向地面。

「那麼,她稱你為母親是養母的原因吧。那樣的話,你的教育方法沒有問題。你的女兒,長成了一個誠實的好孩子。她真正的雙親,你的哥哥姐姐,一定也會為此欣喜的吧。」

「不允許你的嘴提起他們!」

倒下的屍體消失,潘多拉理所當然地站在福爾圖娜面前。福爾圖娜將其從上往下劈成兩半,又回頭一劍把頭砍飛。

然後她立即向背後轉身,刺向復活的潘多拉作為最後一擊。一口氣向背後使力,將潘多拉嵌進了樹干裡。

嵌在樹裡的潘多拉被產生的冰霧包圍,化成了冰雕。緊接著,出現破裂,崩壞開來。

「這樣胡亂地使用魔法只會很累的吧。稍稍冷靜一下,回到還有談話機會的時點從頭來過怎麼樣呢?」

「——!我說了你煩死了吧!」

轉向背後站著的潘多拉,福爾圖娜掄起拳頭就打。沒有注入魔法,倒像是掙扎般的一擊。

然後潘多拉的側臉像是要吸入這次攻擊一樣,

「——啊嗚!」

「艾,艾米莉婭!?」

被母親毆打的艾米莉婭毫無防備地翻滾在了地面上。無意間揍了女兒的福爾圖娜臉色刷地一下蒼白,急忙跑向倒在地上的女兒。

「不!艾米莉婭,對不起!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

「被打就會這麼痛呢。你的心也像是被打了一樣地疼痛了吧。自己在做多麼殘忍的事,你明白了嗎?」

被抱起來的潘多拉問道。福爾圖娜見狀一言不發,將其打飛作為響應。她站起來四處環顧,發現艾米莉婭仍然站在封印邊上。那白色的的臉頰,也沒有被毆打般的痕跡。

「什麼都沒發生,你反而是感到安心了吧?你那份心情是不是能稍稍應用到你深惡痛絕的對手身上呢?我也不是說讓你像愛女兒一樣去愛所有人。但是,只是一點點的心意就能有所改變。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反復展示給你看如此令人心痛的場景。」

「胡說些什麼….誰…誰會像你說的那樣….」

「那就這樣吧。能不能請你用你的說辭,說服女兒呢?因為我都確認到了她擁有著鑰匙,但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打開門。為了守護,你和她的約定。」

與艾米莉婭有關的交涉,福爾圖娜說不出話來。視線的前端,身心震顫的艾米莉婭,被眼淚霧化的眼睛拚命地看著媽媽。

「如果你取消這個約定,那就沒有束縛頑固內心的枷鎖了。只要封印被解除,我們就保證決不會再節外生枝,就此離開森林。是的,我們約定。遵守約定……真是不錯的一句話呢。」

大概是潘多拉真心的言語,並沒有揶揄的意思。但這世上有著,正因為沒有惡意,聽起來才更有強烈諷刺的言行。

福爾圖娜的眼中,艾米莉婭只是握緊雙手,等待著母親的話。那雙手像是捏著什麼而鼓了起來,是因為其中有門的鑰匙。

只要說一句話,福爾圖娜就可以讓約定無效化,她就會打開門了吧。然後,就是相信森林會得到拯救。

「——對不起哦,艾米莉婭,讓你有這麼痛苦的回憶」

福爾圖娜向著門——不,是向著女兒跑了過去,抱著艾米莉婭的身體說道。環抱著的手臂也感受到幼小的身體在顫抖。

母女互相摩擦著銀色的頭發,像是確認對方的存在一般交換著體溫。

「艾米莉婭,真的是了不起……這裡只有你一個人?阿奇呢?」

「阿奇…讓我向白色的花那裡跑….所以,我,就跑了…….」

「——」

從艾米莉婭轉述的阿奇的話中,福爾圖娜知道了年輕精靈的死亡。

稱呼自己為家人的年輕生命遭遇了不幸,福爾圖娜的心中滿是悲傷。但是,不能讓懷中的女兒看到哭泣的臉龐。

由於那個惡毒的魔女以及她的部下,這個森林裡喪失了多少生命啊。

盡管如此,福爾圖娜還是表揚著懷中女兒的決斷。

「艾米莉婭,艾米莉婭…約定,好好遵守了呢。很偉大哦,很偉大呢。」

「母親大人….母親大人,我,我…」

「艾米莉婭….你是,我的驕傲。我的寶貝…」

緊緊抓住自己的女兒,以及溫柔地將她抱著的母親。

看著那副光景,潘多拉的臉上也升起些許陶醉。那簡直就像是,自己想要獨佔這世界最美的景色一般。

「美麗動人的母女愛,我很心滿意足了。互相思念的樣子果然是最棒的呢。」

「就算被你那樣說也不會顫抖的——封印是不會解開的。這個孩子也不會交給你的。我的回答也和艾米莉婭一致哦。在這裡,你就化為冰雕好了。」

「那樣過激的言行,對女兒的教育不太好哦?」

「再這樣和你這樣的人交流才是對教育不好。」

否定者潘多拉的存在,福爾圖娜的周圍再次充滿了瑪那。對著高漲的戰意和魔力,潘多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咂著嘴。

——在那之後

「終於,追上來了——!」

聲音裡孕育著狂氣,但抱著那以上的使命感的男子跳入了戰場。

在高高的樹上行走跳躍,被巨人的手掌投擲著,又高又快,有著向天空飛去的勢頭,披著法衣的男人,是休斯。

「休斯!」

「福爾圖娜大人!」

福爾圖娜和休斯互相呼喊著對方的名字,僅僅那樣就達成了連攜的意思。

夾擊著站在封印門前的潘多拉,福爾圖娜他們從前後釋放著最大的火力。

福爾圖娜的左手,緊握著艾米莉婭顫抖的右手。

艾米莉婭抬頭看著母親的側臉。

——正直的,要把敵人射穿的側臉有著震撼人心的魅力。

「阿爾,修瑪——!!」

「不可視之手——!!」

福爾圖娜編制的最大級別的破壞術和休斯攝入魔女因子的最大限度釋放的外法。

迸發出驚人的破壞力,在艾裡奧爾大森林的上空響起了悲鳴——

「——母親大人?」

不可視之手貫穿了胸前,艾米莉婭被母親噴出的鮮血灑滿了全身。

緊握的手鬆了力量,福爾圖娜的身體在艾米莉婭眼前滑落。

「這樣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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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12 pm

013

胡亂落地的休斯大叫著,將破爛不堪的雙手肆意橫向揮舞著。像是跟著他的動作一樣,福爾圖娜的身體也以同樣的軌道在空中飛舞。

她像是人偶一樣手腳失去了力量,被打飛在地上翻滾。她痙攣的身體像間歇泉一樣噴出著鮮血,草原在一瞬間染成了鮮紅。

「有打中的感覺,。……做到這個地步,這次終於……」

喘著粗氣,休斯跪在地上小聲嘟囔著。

那個聲音,那個樣子。他並沒有注意到艾米莉婭。艾米莉婭只是看著福爾圖娜——

「——」

她只是跌跌撞撞地走著,靠近了趴在地上的福爾圖娜。

母親的身體在胸口和背後都留下了大洞,破損的身體都能清晰看到內側。噴出的鮮血也飛快地減弱,艾米莉婭就這樣坐在血泊之中。

艾米莉婭抱著蒼白的母親的頭,想辦法放在了兩膝上。福爾圖娜秀麗的銀發也被紅色染得斑駁,艾米莉婭為了清理她的頭發,拚命地用手指去除著污漬。

但是,想要這麼做的艾米莉婭,她手指已經染上了血污,越碰福爾圖娜的頭發,只會越染髒它。

「福爾圖娜大人!不要放鬆警惕,請保持警戒!我來確認……」

「休……斯?」

「——」

喘著粗氣,直起腰來的休斯把手指向福爾圖娜。

聽到了他的聲音,艾米莉婭遲鈍地抬起頭叫了他的名字。被叫了名字的休斯在一瞬間,眼神像是在張望遠處的什麼,然後眨了眨眼,

「艾米莉婭大人?」

休斯像是剛剛注意到坐在血泊裡的少女身影,喃喃道。

然後他的視線轉向下方,捕捉到了頭靠在艾米莉婭的膝上,無力地伸展著身子的那個人物。

瞪大了眼。

「……這,怎麼可能……」

像是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事物,休斯轉過視線。

在拖著腿移動的自己,和倒下的福爾圖娜之間,有一位白金色的少女。

潘多拉,則對看著自己的休斯報以微笑。

「那是沒辦法的事。你只是【看錯了】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笑著理解了一切,休斯拚命用指甲撓著臉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指甲都要被剝落一般,發出了鈍聲,挖著臉頰流出了鮮血,他的臉也被染成一片殷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我,到底,到底在做什麼?我做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我是為了什麼,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體內攝入了魔女因子之後,抑制著與想法不相稱的大罪的休斯。

支撐著這強烈意志的,最重要的部分,就這樣突然斷絕了。發出著聲響,休斯體內的一切都開始瓦解。

賭上性命也要保護的東西,被自己賭上性命換取的力量親手破壞了。

休斯內心受到了不可修復的重創,失去了理智大叫著。

「我是——為了什麼!?」

「一切,都是為了愛。」

翻著白眼,口吐白沫,休斯抬頭向天。

他靈魂的狂呼,得到的是潘多拉平靜的回答。

「你是,為了拯救所愛之人獻上了自己的靈魂。這種事可不普通。長期以來你支撐著魔女教,也是因為愛的理由。你所有的行為,都是由愛所賜。如此美妙的,愛的路標。」

「愛……啊伊……AI……哎……ai……愛……!」

「是這樣的哦。你沒有任何恐懼,後悔的必要。一切都是必然。都是命運的指引。為了到這一步,路就延伸到了此處——【你的愛是沒錯的】」

「為了,愛……」

休斯囈語般重復著侵入耳朵的話語,內心則被徹底粉碎。

然後,他的眼瞳失去了色彩,呆若木雞的休斯動彈不得。

咕嚕咕嚕地,嘟噥著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話,就像是行屍走肉。

看著喪失理智的休斯,潘多拉一臉滿足地吐了口氣。

「艾米,莉亞……」

然後,正當休斯的存在要碎成粉末之時,另一個生命之火也要熄滅了。

「媽媽……」

微弱至極的聲音呼喚著自己,艾米莉婭茫然地響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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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14 pm

014

艾米莉婭顫抖的手挽著母親,但其身體卻悲哀地變得那麼輕了。不知何時,剛才還不斷湧出的鮮血也止住了。

這樣的話,她的傷是不是沒事了呢。

艾米莉婭幼稚地想著,但卻不能給她帶來慰藉。已經動彈不得的福爾圖娜,她的臉無論在誰看來都是死人的神色了。

「……哥,哥,對不……起……」

「媽媽」

「你託付的……我……什麼都沒……保護住……」

那是孩童賠禮道歉般的口吻,言語中盡是後悔。

福爾圖娜流不出血的身體,只有眼睛還能不斷流淚。艾米莉婭手指感受到了滾燙的水滴,拚命地想要將它們聚在手裡。

那對艾米莉婭來說,就是母親剩下的一切生命力了。

「姐姐……會生氣的吧……得不到原諒……了呢……」

聽著母親的囈語,艾米莉婭終於注意到。

福爾圖娜睜開的紫紺色眼瞳,已經沒有了光芒。

眼睛化為了只能流淚的器官,她早就失去了視覺。艾米莉婭的臉龐也看不到。連艾米莉婭在她身邊,她都無法注意到女兒的存在。

觸碰,擁抱也好,都不能傳達到了。

對著像是孩子一樣哭泣,求著原諒的福爾圖娜,艾米莉婭說道,

「——我,原諒媽媽。」

「……」

「媽媽……一直在做我真正的媽媽……一直疼愛著我……和起我的爸爸媽媽一樣喜歡著我……」

「……」

「所以,需要道歉的事,是沒有的。沒有。艾米莉婭,一直最喜歡福爾圖娜媽媽了。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

情感決堤。

艾米莉婭難以保持平常的聲音,無法忍住的淚休一顆顆地落在了福爾圖娜臉上。

如果淚水是生命力,那麼那個奇跡就是艾米莉婭的眼淚創造的。

「……媽媽?」

「莉亞」

緩緩伸出的手碰到了艾米莉婭的臉頰。

早應不能動彈的手撫摸著艾米莉婭的臉,耳朵,頭發。像是愛護著珍愛之物,不想把它弄壞一般,愛著她一般,愛著她一般。

「愛哭鬼。」

「……」

「最,愛你……」

力量消散。

手,啪地一聲落了下來。

被摸著臉的艾米莉婭,感覺福爾圖娜的身體也變輕了。

原本因為福爾圖娜全身脫力,而應該增加了膝蓋上的重量,但艾米莉婭懷裡的福爾圖娜,身體的確變輕了。

從母親身體裡,最重要的,不能失去的東西,已經消逝了。

這一點,連艾米莉婭也清楚地明白了。

「——」

媽媽,福爾圖娜已經走了。

休斯,培提爾其烏斯‧羅馬尼空提的心也已經壞掉了。

而艾米莉婭,

「那麼,你做好了選擇解開封印的那一個希望的准備了嗎?」

「——」

走近的潘多拉對抱著福爾圖娜遺骸的艾米莉婭問道。

潘多拉以平和的表情看向坐著的少女,靜靜地等待著回答。

艾米莉婭,理解了她的態度抬起了頭。

「……打開,封印?」

「是的。和你立下約定的母親,很遺憾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樣的話,已經沒有束縛住你的,被稱為約定的枷鎖了。如何?」

理所當然地說著暴虐言論的潘多拉,艾米莉婭終於瞭解了一切。

這個,有著人類形態的惡魔,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做了這些。這個惡魔只是單純為了讓艾米莉婭打破約定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只為了這一點,潘多拉害死了福爾圖娜,震懾了休斯的內心,蹂躪了整個森林。

「啊,忘記了一件事——過來吧」

毫無表情的艾米莉婭面前,潘多拉向著虛空招著手。

然後,艾米莉婭身邊淡淡的光芒環繞著她浮現出來,無數的光輝慢慢聚集到了潘多拉招著的手附近——光,給美貌的少女增添了幻想的美。

妖精——不,是微精靈。

把艾米莉婭,引導到封印之門,指路的妖精先生。

那,為什麼,會到潘多拉那裡去。

「單純是因為我不覺得你能靠自己走到這裡,所以,就向它們拜託了一下,非常,值得依靠的孩子們。」

潘多拉笑著向微精靈傳達感謝,而微精靈在空中飛舞回應。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艾米莉婭已經不明白了。

暈乎乎地,艾米莉婭搖晃著頭抬頭看向封印的門。門像是正悠然地等待著被打開的一刻那樣,看著艾米莉婭。回過神來,也感受到了鑰匙沈甸甸的重量。不知何時,鑰匙再度出現在了艾米莉婭的手裡。

「鑰匙….太好了,你還拿著它呢。那麼,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看著微笑著搭話的潘多拉,艾米莉婭慢慢地站了起來。

把母親的頭從膝上放下,溫柔地放在草地上。用手指撥弄著她的劉海,艾米莉婭把引以為傲的母親的遺容整理端莊。短短的,而且和自己發色相同的銀發。美麗的母親用來裝飾的發飾突然出現在視野裡,艾米莉婭把那個與自己的做了交換。

自己的頭發上別著媽媽的發飾。這樣的話,可以一直,在一起。和媽媽,在一起。

然後——

「去死吧!」

——猛烈的寒氣之刃呼嘯而至,潘多拉的身體被切成了碎片。

噴出的血在一瞬間凝結,紅色的冰花四處綻開。

一個冰柱立在中央,四周則是飛散的鮮血花瓣,儼然是一件死與冰的藝術品。

「做這麼危險的事。你這麼突然到底是要……」

「去死吧!」

落下的冰錐刺穿潘多拉的四肢,從地上升起的冰槍從潘多拉的臀部貫穿到了頭頂,被上下牽扯的凍結肉體,發出了轟鳴聲化為粉末。

「請冷靜下來。交流一下的話我們是能彼此理解的。」

「去死吧!」

冰牆從左右逼近,將潘多拉的身體夾成了血煙。

「住手吧。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無法傷害其他人的孩子。做這種事情你媽媽會很傷心的哦」

「去死吧!」

飛旋的冰刀將潘多拉從腳下切斷,製成了一尊赤紅色的冰激凌。

「你背負著很多願望,你的父母,羅馬尼空提司教,你媽媽也是」

「去——死吧!」

白色的霧靄覆蓋了潘多拉的身體,把她變成了冰雕。之後落下的巨大冰劍,與其說是斬擊,不如說是把潘多拉乾脆地拍在了地上。

如此盡是破壞與殺意的風暴之中,不知多少次殺死了潘多拉,但是——

「真困擾呢。看起來,這麼做只起到了反作用。」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哭喊著揮舞著雙手,冰的破壞先後向潘多拉傾倒下去。

但是潘多拉在狂轟濫炸之下,不斷地以慘狀死去,然後在瞬間又以完好的狀態一次次地重生。

「去….死吧!….去死吧!…」

終於,使用了過多魔法的艾米莉婭也迎來了極限。

接連發出了超出自己能力的魔法,臉色發紅的艾米莉婭的半身開始凍結。那是因為她幼小的身體吸入的大量魔法發生了暴走,來不及釋放到體外。

「展現出超出容器的力量。魔女的血,是無法逃避這種因果的——或者說為了讓你意識到這種力量,也許這個森林都是必要的。」

意義不明的潘多拉的自述,艾米莉婭搖頭否定著她根本聽不到的言語。她的右腳完全凍結,站著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她跪在地上,充滿殺意的眼瞳怒視著潘多拉。

看著她幼小的眼中的凶光,潘多拉搖了搖頭。

「雖然我的夙願就在眼前,很遺憾,今天還是就到此為止吧。看起來,現在已經不能讓你老老實實打開大門了。」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今天,知道了你這一血統的存在,鑰匙的存在。而且目睹了新的大罪司教的誕生,已經不錯了。願望的達成,只是時間的問題。」

自私的結論,踐踏他人的自我中心主義。

面對狀況,已經斷了念頭的潘多拉,視界被白色的結晶覆蓋了。

是雪。

艾米莉婭驚人的魔力發生暴走,連天氣都被扭曲到了極限,開始降雪了。

一開始只是零星幾片,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雪的勢頭開始猛增,沒過多久就挾著能稱得上是暴風雪的勁風襲來。

「這個樣子的話,你恐怕會達到長眠的程度呢。」

抬頭望天的潘多拉吐著白色的氣息,走向了造成這個天氣的艾米莉婭身邊。她的身體已經凍結到了腰部,連舉起雙手都做不到了。

「因為你的力量,這個森林會被無法融化的動土覆蓋,到底是你的瑪那先見底呢,還是一個與你擁有匹敵之力的存在會來抵消你的力量呢。在那之前」

「去死吧,去死吧……!」

「很遺憾,我不會死。我也好你也好,在冰消之後必定會再次相遇,只是,那個時候你還是很討厭我的話就很寂寞呢。」

潘多拉白色的指尖冰涼地觸碰在詛咒個不停的艾米莉婭的額頭上。

艾米莉婭滿懷憎惡的紺紫色的眼瞳面前,潘多拉則是毫無惡意地微笑。

「你的體內,【至今為止的記憶,都將沒有我的存在而完結】。」

「——啊」

「空白就請自由地補充完整。是啊。你拼盡全力守護了約定。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話我就很開心了。」

艾米莉婭已經凍結至了胸口,頭後仰著,失去聚焦的眼神四處游蕩。

眼睛咕嚕嚕地轉著,嘴角流出了口水,艾米莉婭的腦中被攪亂了。

轟然崩塌。

隨意而又精神遲鈍地,記憶的壁紙發生了隨意狂亂地更疊。

之前的對話全部消散而去,只是留下了恐懼和罪惡感。

重要的,不會消失的,是約定。

守護了約定,只有這點自己絕不會忘記。約定就是要被守護,這也不會忘記。

自己遵守了約定。約定也被遵守了。

「你的內心會迎來什麼結局,下次與我相遇之時又會面帶怎樣的微笑呢。那美妙的再會,真令我期待。」

狂風暴雪呼嘯著,潘多拉按著舞動的長發走了。

呆然跪地的休斯,身體的一半已經被埋在了積雪之中。潘多拉對他輕語了什麼,休斯就一臉無力地站了起來。

兩人,潘多拉和休斯並肩離開了雪的森林。

艾米莉婭,只是目送著他們。

身體已經凍結至面部,艾米莉婭的意識只在眼瞳中留存。

忽然,艾米莉婭視線落向地面,注意到了。

面前的地面上,有一處的積雪很不自然。

簡直是在這白色的雪景之中,有誰正在被懷抱著。

「——」

嘴已經動不了了,眼睛,也已經閉不上了。

身體被凍結,心也逐漸凝固。然後,艾米莉婭的意識。

「媽媽……」

就這樣在一百年裡,她在不會溶解的冰中度過了時間。

直到被一個尋找著她,只為她而誕生的精靈找到為止。

——艾米莉婭就這樣,一直永凍了下去。

目睹了全部,在化為冰雕的幼小的自己面前,艾米莉婭呆站著。

「——」

不知何時,艾米莉婭的意識與記憶相互交融,俯瞰著被揭露出來的過去的一切。

不應該能看見的光景,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不應該看到的結局,在故鄉發生的一切,艾米莉婭回憶起了比記憶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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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17 pm

——有些什麼,全部都回想了起來。

經歷著填補記憶空白的旅程,走在後悔不已的道路上。代替遺忘了很久的後悔的是安寧,這到底需要何種程度的罪孽才能構成這些。

將幼小時候的艾米莉婭全部看在眼裡,又把全部忘掉活到了今天。

艾米莉婭看到了自己年幼時的日子。福爾圖娜死在她懷裡,珠斯因心碎而發狂,這些慘狀的根源是誰,都映在了她的眼裡。

「關於記憶的篡改,如果你在責怪自己那就錯了。」

忽然,向在記憶與意識的夾縫中搖擺不定的艾米莉婭發出了聲音。

站在身邊的魔女——艾姬多娜。她抱著自己的手肘,冷眼看著艾米莉婭的側臉。艾米莉婭窺視的後悔,同樣也從頭到尾看完了的艾姬多娜。她眺望著化為冰雕的幼小的艾米莉婭。

「和你對峙的那個是,【虛飾魔女】潘多拉。鼓吹著淺薄利己的理論,把事物隨心所欲地【改寫】。將歪曲的記憶補充完整,是【虛飾】的權能不會錯了。」

「【虛飾的魔女】……」

「真像是生活在污穢極點的全能呢。單純按戰鬥力判斷,你在小時候已經凌駕於潘多拉之上了。只是,沒有與那份強大所相匹配的相性呢只是這點很不好呢。」

該說不愧是魔女嗎,艾姬多娜的見識趕得上那個潘多拉。

最開始,和艾米莉婭說著話的艾姬多娜側臉依然嚴厲,似乎直接問她並不會得到回答。

「潘多拉的事情,能告訴我嗎?」

「……雖說喜歡與他人交流的我,但只是跟你講話就會脫離常態呢。雖說不行但只是聽聽的話也無妨,怎樣的熱情我都懶得去在意了。」

「是嗎,……謝謝」

艾米莉婭不在意惡意的態度而說出禮貌的話,艾姬多娜厭惡地歪了歪嘴。

「艾姬多娜那一直沒變的態度拯救了自己。蘇醒的記憶的真正的意義是,將艾米莉婭的人生從那之中好好的返回來。

——將大家從凍結的森林中救出來,一心投入到了王選的中。

「明明將大家變成冰雕的是我…就算那樣,大家還是想要幫助我。」

沒有回應那些願望,結果還讓大家埋入了雪中化為冰雕。

從冰凍中解放出來的艾米莉婭,沒有【後悔】這種記憶生活在這片森林裡。每天,都和化為冰雕的朋友們說著家常話,那是不得不那樣做的強烈的使命感所驅使的——那只是為了贖罪,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感覺到罪惡感。

原來是這樣啊,理解了封印記憶這件事。假設潘多拉不干涉自己,弱小的自己不是也想忘記這份記憶嗎。

「你回想起了【過去】,也看到了【後悔】。只是,【試煉】還沒有結束。」

後悔至極的記憶的放映已經結束,眺望著雪景的艾姬多娜喃喃道。

「過去不曾停頓地流動著。作為【試煉】挑戰者的你,也該確認了最大的後悔了。現在,你必須得出答案。」

「對【試煉】的,答案?」

「第一【試煉】,以為自己後悔的象徵畫上句號而達成。是肯定還是否定自己過去的行為。就算是拒絕,那也是選擇。肯定也好,結局會尊重你的決定。」

艾姬多娜略帶溫暖的話讓艾米莉婭深深吐了口氣。

幾次三番自問自答的過去,然後,艾米莉婭終於踏上了挑戰【試煉】的舞台。

失去了帕克,取回了自己依靠他的那一部分,艾米莉婭第一次打開了自己記憶的屏蔽,並道到了這裡。

「即使如此,反過來你說不定會走投無路呢。不管怎麼說,對你的而言的決意的出發點太過污穢了。並非其他而是你自己額罪孽,你的母親,朋友,家人化為冰雕就是結果呢。」

有如利刃一般,艾姬多娜的話語刺傷著艾米莉婭。凍結的森林,化為冰雕的大家。森林被魔獸侵襲,失去了母親,休斯的心也發生了崩壞——

為了拯救村裡的大家,和母親,艾米莉婭走出了森林。

然而,那一切的決斷,不僅僅是理想化,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了。

母親已死,村裡大家的安危也不明。自己就像落入了奈落一般。

這樣的自己,還剩下什麼呢。

「——那,已經有人告訴我了。」

艾米莉婭迷惘於回答的內心,有一雙從光明伸來的手緊緊連住。

緊緊地,抓住不知方向的艾米莉婭的,那雙手。

別放棄。面向前,抬起頭,看著我。

明知艾米莉婭的軟弱,還怒吼著讓她不要軟弱下去。

艾米莉婭搖著頭說已經不行了,卻被說著怎麼可能不行,拉了起來。

對著想要放棄,說著「我這種人不行」的艾米莉婭,卻毫無根據地斷言「你最棒了」。

相撞的牙疼,重合的唇溫,在艾米莉婭心裡點亮了火。

「媽媽,過去愛著我呢。」

「——」

「我想要救出媽媽……福爾圖娜媽媽就出來。想要再被她抱著,一起睡在一張床上。最喜歡媽媽了,不管多少次,自己一直想這麼告訴她。」

「那麼,是在後悔嗎?」

艾姬多娜沒有主語的提問,是詢問著被迫做出希望的決斷那時的事。

潘多拉所提出的兩個希望,那時候,抓住潘多拉的手打破約定的話,也許潘多拉他們就會從森林撤收,福爾圖娜的休斯都不會被奪走吧。

以【如果】【也許】【可能】,回顧過去的話,重新那樣做的話就會皆大歡喜也說不定呢。

即使如此——

「我,沒有後悔哦。」

「……」

「遵守了約定,沒有在那裡退讓,我並不後悔。如果我要後悔的話,也是後悔那時候自己的力量不足,沒有聰明行事。沒有順著潘多拉的指示,打破媽媽的教誨,這種事我絕不會後悔。」

因為,福爾圖娜直到最後不都說了嗎。

把決定遵守約定的艾米莉婭當做驕傲,說你就是我的寶物。

這句話,才是永遠留在艾米莉婭心中的寶物。

「不能拯救那個時候的母親,戰斗的意義,不是已經失去了嗎?」

「沒有那種事哦。媽媽……我沒能救到。但是,村裡的大家還不知道。大家,也許正在雪下等著我。而只有我能拯救他們。」

「化為冰雕百年以上,還是在被黑蛇污染的土地上。假設是凍土化解了,肉體被侵蝕而活不久呢?曾經的土地絕對不能殘留下來呢?」

「那可以想像的到哦。那是不好的想像呢。雪下的大家都在等待救援。我要早點把他們帶出來,接受大家的怒火。之後,他們會笑著說活著真好。」

「真是愚蠢的妄想。」

「不,是幸福的未來預想!」

艾姬多娜嫌棄的態度,讓艾米莉婭站出來極力爭辯。

和白發的魔女面對面,艾米莉婭用手比劃著眼前的雪景,

「不會讓任何人否定還未可知的事!媽媽留下的一切,我不會讓它們迎來那麼悲傷的結局!媽媽的理想,就由我來完成!」

「理想?你的母親,想要做什麼?」

「媽媽說了。總有一天大家能走出森林,過普通的生活。就像休斯和村裡的大家交好,昴對我說喜歡一樣,媽媽和休斯能攜手走路的世界,總有一天會來的!」

「在那種世界,還有凍著的村民?是你把他們封閉在凍土之中的哦?」

「我會好好道歉。多少次多少次,直到獲得原諒我都會道歉!然後如果能獲得原諒的話,我就會把這個世界介紹給他們。已經,沒有躲著生活的必要了。告訴他們,這就是福爾圖娜媽媽說過的世界!」

吸了口氣,艾米莉婭大叫。

不知何時,艾米莉婭和艾姬多娜不再身處雪景之中,而是來到了白色光芒的世界。

艾米莉婭沒有注意到刺骨的寒氣消失,和被太多後悔支配的景色的消失,提高了音量。

「我會嘶聲力竭地贊頌著夢想,讓遠在天國的媽媽聽到!」

「——」

「在媽媽深愛的世界裡,我幸福地活著——!」

瞬間,世界轟然碎裂。

白色的空間四處龜裂,艾米莉婭終於注意到了景色的變化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面前,艾姬多娜發出了打手的聲響。

那是鼓掌。

「原來如此,我理解了。我還以為我知道,但卻超乎了我的想像。強加於人,傲慢,自以為是,任性,偽善的強行推銷。」

「是啊。不好嗎?」

「倒不覺得怎麼樣。只是,這一點和你母親太像了。」

艾姬多娜皺了皺秀麗的眉毛,讓艾米莉婭不禁問道。

剛才的口吻應該是,

「你,知道我的媽媽……不是福爾圖娜媽媽,而是另一個媽媽?」

「知道哦。我對你如此感情用事,也和她脫不了干係。我就有這種嫉恨的念頭,'為什麼只是你'呢。」

艾姬多娜聳著肩的樣子,在艾米莉婭眼裡模糊了起來。

同時艾米莉婭自己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有些朦朧,全身感像到從夢中醒來那樣的浮游感。

「這樣【試煉】就結束了。不管是多麼自大的結論,過去的結局已經是結局了。你就把母親的犧牲作為藉口,笨拙地跳你的舞吧。」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咯。我已經習慣了艾姬多娜的謾罵了。」

叉著腰,艾米莉婭淡然地面對最後都不忘惡言相向的艾姬多娜。那樣的艾米莉婭,艾姬多娜無奈地搖著頭。

「還剩下兩個【試煉】……就好好的展現你的努力吧,我期待著你那笨拙的苦鬥呢。」

「欸,等一下!【試煉】,還有嗎?還有兩個?一共有三個?」

「數量就是你說的那樣。你那驚訝的表情讓我有一絲暢快呢……雖然想這麼說,但是很不甘心,剩下的【試煉】應該也不會阻撓你把。」

「是,這樣麼?」

「你的多變和斷然,是盤問自己內心時的天敵。要深入你內心的【試煉】,和現在的你相性極差。某種意義上,也是放棄思考所致。」

「說得好像我沒動過腦子一樣,太讓人不高興了。」

艾姬多娜的講述讓艾米莉婭面露不服鼓起了臉頰。但是,再繼續交涉的時間也沒有了。與魔女的對話,【試煉】的時間迎來了結束。

艾姬多娜的身姿快要看不見了,艾米莉婭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

最後,溶解在強光中的【強欲的魔女】浮現出滿滿惡意的微笑。

「——我啊,討厭你呢。」

「但是,我沒有那麼討厭你哦。」

艾米莉婭的回答讓艾姬多娜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她覺得即使沒有看到也大概明白。

——【試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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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19 pm

4

意識回歸的艾米莉婭,感到背後堅硬的感觸而輕輕呻吟了起來。

冰冷的觸感,背後緊貼著的是牆壁。大概自己渾身脫力地落在了這裡,就這樣靠著牆壁失去了意識。

伸出手觸碰牆壁,確認著胡亂劃出的痕跡。那裡正好寫著【喜歡你】,自己不禁為這時機之巧笑了起來。

比起任何人,艾米莉婭都想得到他的肯定。

「——非常,謝謝你。」

向著不在這裡的昴,艾米莉婭說出了不可能傳達到的感謝。

【試煉】結束了,回到了被遺忘的過去,被封印的後悔也理所當然地浮上心頭。在那個光景中,艾米莉婭也得到了昴所給予的勇氣吧。

自己,究竟被何種程度的思念保護到現在到現在呢,終於明白了。

過去被福爾圖娜,被休斯,被阿奇和大家保護著那顆心,在那之後,一直依賴著帕克,現在被昴,拉姆和奧托,被朋友們支撐著。

一定,無論少了誰,艾米莉婭就不能面對【試煉】,不能去面對過去。

害怕自己封印的後悔,假裝著誰也不能依靠的孤獨,不讓別人看見弱點的心卻很脆弱,受挫哭泣的夜晚也過去了好久了也說不定。

沒有變成那樣都是拜大家所賜——艾米莉婭,現在,很幸福。

因為過去也好,現在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艾米莉婭就一直不是一個人。

「——對不起,媽媽」

笑著的嘴角扭曲了起來,艾米莉婭發出了難忍的嗚咽。

道歉的話語在昏暗的小房間裡回響,吸著鼻涕的聲音不斷反復。眼淚不斷地流了出來,停不下來,忍不住了,堅持不住了。

堅持己見地逞著強,艾米莉婭決心在魔女面前不露出哭臉。而在這個不會被任何人看到的墓所裡,她把臉貼著刻滿愛意的牆壁大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

流出的淚,不停地流淌著對溫柔記憶的鄉愁。

那是很久之前,早在一百年前,自己就應該流出的淚。

因為自己忘卻,而久久無法悼念的母親之死,艾米莉婭不為人知地在這裡緬懷著。

出去的時候,自己不能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哭臉。

為了讓那個說就算艾米莉婭軟弱也喜歡她的人,不看到自己的軟弱之處。

哭著,哭著,哭著,哭著。

把母親的回憶,母親的愛情,被賜予的全部,一起悼念的同時。

艾米莉婭就一直這樣,臉貼著【愛】哭泣著。

艾米莉婭拭去眼角的眼淚後,拍了拍臉頰。

用手理順變亂的長發,並細心地將衣服上的皺紋捋平。

現在,沒有露出不像樣的臉吧。

平時的話,會對艾米莉婭的儀表仔細地多嘴的帕克並不存在於此。胸前破損的結晶石裡,也感覺不到一直以來都該存在的溫暖。

「….但是,我絕對會去迎接你回來的。」

不管他去了哪裡,但並不是他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艾米莉婭契約的精靈,一直就只有這個代替父母照顧自己的貓精靈。

「而且啊,帕克不在的話,感覺無用處的瑪那多了好多呢。」

感到頭暈的艾米莉婭,是由於充滿全身的巨大瑪那所引起的。將過去的記憶取回,記起自己不必借用精靈的力量就能使用魔法的艾米莉婭。

把故鄉的森林僅靠一人的力量就冰封起來的艾米莉婭的力量。恐怕是,帕克為了不讓艾米莉婭察覺這些東西,努力的隱瞞起來了吧。

為了不讓艾米莉婭面對這無意識封印起來的記憶。

「真的是,保護過度了啊。」

勉勉強強笑了起來,艾米莉婭用手指輕彈結晶石的頂端。用力吸入一大口冷空氣,趕出自己心中的弱小。

「……好的。恩。已經沒事了。」

給自己打氣,艾米莉婭強硬地說到。

福爾圖娜和休斯的事情,想起來心裡還是萬般疼痛,現在也是,稍稍放鬆意識就會變得姚忍不住哭出來。但是,不能一直哭哭啼啼下去了。

艾米莉婭現在有許多許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而且,那也一定是福爾圖娜和休斯他們所期望的外來,為了到達那裡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摸了摸別在頭上的發飾,那是一直以來都珍視的【媽媽的遺物】,記憶也浮現出來。一直,一直和福爾圖娜在一起。就像內心祈禱的那樣。

「接下來的【試煉】還有兩個,但…在那之前」

說著,艾米莉婭朝著石室外邁出了腳步。不知道兩個【試煉】的開始方法,而且也要向在外面等候的大家說明情況。

給大家添了那麼多的麻煩,擔心著自己的昴也吃了不少的苦,甚至連帕克都消失離去——但是,要面對過去。

所回憶起的過去,雖並不都是溫馨美好的,現在對那些記憶也沒有切實的感受,但,一定有震撼名叫艾米莉婭這名少女的東西存在。

但在這個瞬間,僅僅只是想帶著些許成就感回到大家的身邊。

穿過石板路,墓地外吹進來絲絲和風。時間已經過了夕刻。迎接著夜晚到來的墓室彷彿在歡迎著前來的挑戰者一般,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空中也傾瀉下銀色的月光。

月光下的艾米莉婭眯著眼仔細地看著眼前的草原——

「——歡迎回來,艾米莉婭大人」

孤零零的,拉姆獨自一人作出迎接的致辭,大幅度地彎下了腰。

第五章『染紅雙唇』
——再次,時間回到之前

【聖域】被製造的真正的過去,且在那裡面隱藏著怎樣的真相,知道著那一切還策劃著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的人,現在正商討著為了向那個人問清本意所需要的條件。

羅茲瓦爾其真正的企圖,現在正是與其正面對質的時候。

帶著那些想法,昴他們快速地奔跑在從墓室通往集落的路上,這條路的前方,是為了此次計劃出謀劃策的人。

「雖然沒有說是陰謀詭計的意思,但是大將也是相當有一手的哦。」

「從別人那裡聽說還真是刺耳呢…並不是分出勝負什麼的,展示出和羅茲瓦爾相同水平的陰謀詭計,看那個效果,估計走在路上都會被人扔生雞蛋,你要怎麼辦?」

「那就算了吧,你有什麼不安的嗎。就是扔生雞蛋還怪可惜的。」

微妙地發表各人的觀點,昴他們互相整理著事情的來龍去脈。特別是,將剛加入團隊的嘉飛爾的情報共有化才是重點。

為了不浪費時間,說明就在這快速移動中進行著。

「嘉飛爾,說老實話,你到底幫了羅茲瓦爾到什麼程度了?」

「老子和那個混(和諧)蛋?才不是那樣,那**和老子說的只是監視艾米莉婭和大將的行動,再就是給你們一點行動限制。」

「那交流到這就差不多了吶…….別,我知道啊,雖說我知道啊,但你也別因為是情敵就露出那麼討厭的表情好吧。」

「…….才,才不是,老子是看不慣那個混(和諧)蛋而已。」

別過視線,嘉飛爾小聲地嘟囔著。嘉飛爾和羅茲瓦爾德交情應該有十年以上了,他窺視著昴所不知道的,復雜的感情。

「嘉飛爾,琉茲和西瑪,當然,包括拉姆也是,連艾米莉婭的事情都包含在內,那傢伙到底考慮得多麼周全啊?」

「提前准備的時機完全不利,再加上敵方的手段用意周全。那麼現在開始逃跑嘛?」

「很遺憾,此次派對的方針是【干勁十足地保重生命】喲」

昴對著假裝向後走的奧托說著俏皮話。然後,昴對著迷惑著的嘉飛爾【也就是說】那樣說道。

「這次有一點,幕後的羅茲瓦爾在玩暗中操作上可不是半吊子,你和那傢伙的交易只是反對解放【聖域】的話,那就很單純的說…」

「做個屁啊!交易什麼的!老子的意思被大將頂撞了啊!」

倒不如說嘉飛爾才像是強烈頂撞般狂喊著,緊握著裝飾脖子的輝石,那無意識的動作是因為想在物理層面上確認自己想法的所在地吧。

恐怕,嘉飛爾自身也在被不安所驅使著吧。就像琉茲對西瑪所說的【聖域】真正的作用感到疑惑一樣,嘉飛爾也從自己的反抗心作為出發點感到疑惑吧。

夾在苦惱中的嘉飛爾與昴和奧托相遇了。

「相信嘉飛爾的講述的話,那麼狀況就會邊境伯很有利,不論怎麼說,都會變成是邊境伯的豪運所為呢。」

「那真是辛苦了幸運什麼的了呢,對我們來說那不是最不利的狀況嗎?」

兩人交換著眼神發出了嘆息。聽著兩人的對話,嘉飛爾比起驚訝,更令人感到恐懼的風讓他皺起了眉頭。

「話說,為什麼大將和小兄弟能這麼冷靜啊?大將你們是正確的話,那麼那混(和諧)蛋不就是在完美地操控著【聖域】裡的所有人嗎?」

「這不是正在說這個嘛?對了,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可真的大事不妙了啊。」

將原本的協助者最大限度地利用著,將不是那樣的東西巧妙地引導著,為了製造出將羅茲瓦爾稱為【聖域】的這步棋完全將死。當然,這些棋子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昴和艾米莉婭了吧。

而且,讓昴大傷腦筋的,名為【嘉飛爾】的這一不確定因素——就連那個也加入到了計劃之內,羅茲瓦爾到底反復思索了多少遍啊。

——那執念以及將其付諸行動的能力,甚至到了堪稱【魔人】的領域。

接下來昴他們要奔赴的地方,也可以成為是魔人的住所了。明明就是與魔人的直接對決了,而面前的兩人卻在互相調侃著俏皮話,對此次嘉飛爾感到困惑也是當然的吧。

「說到底,大將你們到底要去那混(和諧)蛋的地方做什……」

瞳孔裡寄宿著疑問,嘉飛爾道出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但是,很不湊巧,現在已經沒有回答疑問的時間了。因為——

「——到了」

隨著昴的聲音,三人停下了腳步,眼前,那是由石頭鑄成的居住場所——所有事件幕後主使的羅茲瓦爾,那是應該打倒的敵人密謀著這一切的場所。

「雖然沒有提前預定,約會喲。」

說著俏皮話緩和著充滿緊張感的氣氛,三人踏進了石屋。在空氣乾燥的屋內,最裡面的一扇門的後面有人的氣息——感覺到了羅茲瓦爾的存在。

在那扇門前,昴一瞬間躊躇著。

「——進來吧,昴君,正好,我剛好做完了准備喲。}

「——」

隔著門都能聽見的聲音,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回頭,昴和嘉飛爾奧托兩人,通過緊張的視線確認想法。

「准備,我是很想這麼說啦。」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做什麼准備啊…話說這樣,我不就像是未燒完的焦炭一樣嘛?…」

「放心啦,你如果化成了灰,那我也變成可燃垃圾了啦,不會讓你一個死掉的啦。」

雖然很在意事先做好準備更好,但那並不是問答無用又會挑釁自己的不懂風趣的對手,對羅茲瓦爾有著那樣奇妙的信任。然後,昴伸出手推開了門。

接著——

「啊啊,是這麼一回事嗎。」

羅茲瓦爾德【准備】,總算明白了,昴吐著氣發著牢騷。

在昴的牢騷之後,遲一步進來的二人與昴看到了同樣的場景,露出了具有各自特色的表情,嘉飛爾砸著嘴,奧拓瞪圓了眼睛。

說起來,奧拓還是第一次見他呢。

「在這個時間點,特意移步到小人這裡呢。那麼,是想來說什麼呢?判斷形勢不利,所以來談判尋找和平處理的條件嗎?」

開玩笑一般說著話,羅茲瓦爾睥睨著站在門口的三人。

——將臉涂白,畫著妖豔的眼線,染紅的雙唇,那是已經司空見慣的小丑妝。

從床上坐起,奇裝異服之下包裹著繃帶的痛苦姿態。聲色和舉止將悠然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存在於此的魔人絲毫不打算隱藏自己的執念。

由於過於強大的沖擊使得剛見面的奧拓產生了動搖這件事是顯而易見的。與之冷眼相對,昴聳了聳肩。

「精心化妝打扮出來迎接我什麼的,帶著那樣的情緒我會害羞的啊。」

「沒什麼,不用在意也,沒事哦。不管怎麼說,不是你說讓我化妝的嗎。還有,我也想這樣化妝後相見起來更好呢。」

「啊,說起來好像是那樣吶。」

挑戰最後一場比賽時的談話,在那個時候,昴確實對羅茲瓦爾那樣說了。沒想到,沒想帶真的化妝來見面了。

「原本,化妝對我來說就像是戰斗准備一般的事情。作為面對不能失敗的戰斗的決心,像是這樣暗示自己一般,所以我就化妝了哦。」

「嘛,信還是不信就取決於你了哦。作為戰斗准備的化妝,這樣來迎接你也好……這就是我到底怎樣的覺悟的表現了哦。」

低聲說著意味深長的話的羅茲瓦爾,昴真心明白了戰斗化妝的意義。

就像昴這次賭上了一切,羅茲瓦爾也對這場戰斗傾盡了全力。相互都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可以說是兩人就是隔著棋盤的對手針鋒相對。

「那麼,回到最初的問題吧。昴君——到這裡,來做什麼?」

剛進入房間時的最初的疑問,也可以說是嘉飛爾想問出的問題。想找出那個答案,昴屏住了呼吸。來這裡的目的,那只有一個。

那就是——

「——是勸降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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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勸降通告,也就是,承認敗北吧這樣的宣告其他什麼意思都沒有。

「——」

昴大聲說出的一句話,讓室內的氣氛瞬間沈重起來。

如此宣言的昴,目的相同的奧托並沒有感到驚訝。因此對宣言產生反應的只有,瞳孔中溫度下降的羅茲瓦爾和雙眼腫浮現著動搖的嘉飛爾。

「勸降,通告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你聽從菜月桑的指揮,當什麼邊境伯啊。這就是,那個答案。」

向著不可靠的發出磨牙聲的嘉飛爾,奧拓冷靜地回答著。在那句話之後,昴看著羅茲瓦爾,【就是這樣】地繼續說道。

「對你考慮周全的程度感到害怕。老實說,不行吧很認真地想過好多遍。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明白的。你造成的這個局面正在崩壞的這件事。」

「確實,呢。確實,就如你所說的那樣呢。狀況確實發生了變化。那個,你的同行者已經證明了呢。特別是,對我來說掛念的是……」

中斷了對話,閉起了一隻眼睛的羅茲瓦爾的視線看向了昴的身後。黃色的瞳孔瞄準的是,當然,象徵著狀況發生變化的嘉飛爾——並不是。

「我,嗎?」

初次,進入羅茲瓦爾意識的奧拓略微地僵起了臉龐。對著奧拓抬起了下巴,羅茲瓦爾因為珍貴的純粹疑問而轉動了頭。

「雖說從你進來時我就在想了….他到底是哪裡的哪個人哦?」

「厲害啊,奧拓。你,簡直是像把預知未來的書弄散架一樣啊。」

「完全高興不起來,還有難道不能把【對完全沒說過話感到驚訝】這件事隱瞞起來嗎?!」

很可能破壞氣氛的不適宜的感覺,奧拓發自內心地對昴極力爭辯。

原本,奧拓跟著昴他們來到這裡,是因為要按照約定將他介紹給羅茲瓦爾而已。因為那個,作為討伐魔女教的貢獻,買下了作為囤貨的油,取得了評價,應該能有交涉的資格。回想事情的原委,現在這個時間點羅茲瓦爾還不知道奧拓的事情,說錯了話,他會生氣也是無可厚非的吧。但是——

「那樣的人物,出現在了說不定能左右我和昴君勝負趨勢的立場。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他就是那個啊。」

「啊啊,是這樣呢。奧拓就是那個。」

「——?」

羅茲瓦爾的確信,昴對此點頭予以肯定。

只有當事者的奧拓還一副,為何自己會成為話題中心的表情

奧拓不會明白的。奧拓也沒有自己察覺。奧拓的存在,他才是——

「——最初就偏移的齒輪。」

如同組合精密機械那樣,羅茲瓦爾應該慎重地佈置著棋局。

不僅要傾盡自己所能,還要預測在場上的棋子的動向,不管如何發展,必定要將昴逼向【死亡回歸】的魔人的計謀。

那精密機械誕生的棋盤上,從棋盤外飛入了亂入的未知的棋子——

「發展出現變化。預言書裡也沒有記載,那都是託了微不足道的我的朋友的福啊。」

「……再次,讓我問一問你的名字吧。」

擾亂了機關算盡精心打造的棋盤的功勞者,羅茲瓦爾平靜地問著那人的名字。聽著那句話,昴向後一步,然後從後面向前推著友人的背。

趁著那個勢頭奧拓往前踏出了一步,吸了口氣,接著對羅茲瓦爾行了一禮。

「我叫奧拓‧斯溫。能像這樣,有拜謁邊境伯大人的機會就很倍感光榮了。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旅行商人,承蒙相識。」

「會記住你的,奧拓君——有下次機會的話,不會再看漏你了哦。」

給予自報姓名的奧拓的羅茲瓦爾德回答,除了昴以外,並沒有傳達正確的含義。只有昴明白了,那是羅茲瓦爾對奧拓發自內心的警戒。

「幹得好吶,奧拓。就像目標一樣,給羅茲瓦爾留下了不止如此的印象吶!」

「我所期待的可不是這樣的留下印象的方法的說啊!」

沒錯,那並不是好的印象。但是也比被像影子淡去那樣忘掉好得多。

不管怎麼說,羅茲瓦爾現在的思考中,對奧拓的警戒一口氣跳躍性提升。接連不斷的變化也使得勸降通告變得更加明確了。

「多虧了奧拓君,你才重新振作起來,也因此得到了挑戰這最後一戰的勇氣吧。」

「就是那樣…什麼的,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一般情況下,這裡應該是女主角來讓我重新振作的場面吧,出現了男角色什麼的,不會看氣氛嘛?」

「用那像是譴責的眼神看著我,我也什麼都不到的說?!」

「開玩笑的,開玩笑。」

實際上,如果奧拓不在的話,現在的陣營已經分崩離析了吧。雖說將那樣的感謝直接地傳達過去是不可能的,但是確實是由衷的感謝。接著——

「——」

昴的視野捕捉到了,羅茲瓦爾雙眸中的略微的焦躁。那恐怕是,對已經確信是勝局的局面,突然出現沒有料到的一手所感到焦躁。

逼迫著羅茲瓦爾的不僅僅只是奧拓。

象徵著真正變化的人物,羅茲瓦爾德視線被嘉飛爾突入進來。羅茲瓦爾灰心地朝著眼神絲毫不變的嘉飛爾,動起了嘴唇。

「無論如何,你都不是願意被細心馴養的呢,嘉飛爾」

令他失望的嘉飛爾,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昴和奧拓的身後。防備著不好事態的發生,隨時能保護二人的位置。羅茲瓦爾對此發出帶著譴責的嘆息。

「有著那樣的威嚴竟然讓外來人吞噬殆盡的你,現在和昴君他們一起成為快樂的一員呢。與此相對,你自身的轉變之快更令人驚訝呢——長久以來,你用心守護著心底最深處到現在,把對母親的愛就這樣簡單地打破丟棄了,呢。」

羅茲瓦爾的話像刀刃般,將嘉飛爾最根本的動機揭露出來。如同要把胸前切開摘出髒器一般,語言之刃的落刀是要將嘉飛爾的願望如同斬首示眾一樣揭露出來。

對母親的愛,過去最大的後悔,嘉飛爾緊握到現在的念想,將那些——

「住口,羅茲瓦爾。嘉飛爾的,這傢伙的心情豈是你能懂的嗎。」

「不會明白。也不想明白呢。讓人鄙視的回答,只是打架輸掉的程度就動搖的信念,不說這事膚淺,那應該說什麼好呢?」

「羅茲瓦爾!」

對著不斷進行污衊地羅茲瓦爾,不是嘉飛爾而是昴憤怒地喊出聲。

和嘉飛爾產生摩擦,拳腳相交,昴直接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喊。那個沒有份量,很廉價什麼的,絕對不是誰能隨意評價的東西。

「等等唷,大將」

但是,制止憤怒的昴的,不是別人正是嘉飛爾自己。

羅茲瓦爾責難的出言,本應最受傷的嘉飛爾。那心中究竟是多麼可怕的傷,昴想要去理解。但是——

「你這傢伙說的話真是沒份量啊,羅茲瓦爾」

感到無聊抱起手肘,牙齒發出響聲的嘉飛爾向羅茲瓦爾發言道。

昴對那種態度感動吃驚,而羅茲瓦爾皺起了眉頭。

若是稍微之前的嘉飛爾的話,那是可以讓他被憤怒所吞噬的污衊。他拂散溫風般將這一切無視掉。

「說老子是半吊子的話,我也無法否定啊。不知何時,我站在大將這邊已經成為了現實。自己的善變那種指責我已經接受了吧。」

「在變化的自身之後接著是將錯就錯嗎。你拘泥到現在的執念……那絕對不是很短的時間,花費了十年歲月至此的願望消失到哪去了呢?」

對嘉飛爾的回答聳聳肩,羅茲瓦爾眯起的雙眼變得更加冷漠。美麗的左右異色的雙瞳中,被憂郁的感情沈澱著。

浮現著那樣感情的瞳孔,羅茲瓦爾接著對嘉飛爾進行著口頭上的攻擊。

「願望,沒有消失。若真的是愛著的話,那份想法絕對不應該是能夠變化的東西。你的十年,是那麼容易就發生改變的東西嗎?」

一直在可悲著這樣表示著,羅茲瓦爾德聲音裡的陰沈的熱量正在增加。

「僅僅數日,和昴君一起接觸,到底留下了何種程度的東西?能與所愛著的東西相匹敵的什麼將他支撐起來的?那是不可能的。能與愛想並排的思念什麼的,不管累積下什麼都是不可能配得上的——若說起最好的什麼的,那就應該是那種東西不是嗎。」

聲音很平靜,卻包含著熾熱的情愫。本應該是在痛斥變心的開始,但卻變成了傾訴,像是懇請一般,沈痛地敲擊著聆聽著的內心。

——對自己來說,除了最重要的事情之外的全部都舍棄消滅掉。

之前,羅茲瓦爾那樣說過了。那才是,羅茲瓦爾愛的哲學。對羅茲瓦爾來說,愛著什麼就只有那個,別無其他。

「……還是說,並沒有去愛著嗎?嘉飛爾」

所以,產生與那個哲學相反變化的嘉飛爾,羅茲瓦爾想要去否定。

花費了十年的愛的感情,只因為一次結論就發生改變的嘉飛爾,要否定他。

「你,沒有愛著母親,家人嗎?所以,將自己的心也委託給簡單隨意改變的事物嗎?用不著鍛煉到如今的力量,只是折斷了牙齒的程度就發生歪曲的想法就是你的十年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的愛就是脆弱夢幻的假貨,那就是你自身的過錯呢。」

面不改色地羅茲瓦爾用話語,斥責著變心的嘉飛爾。

將那心靈的傷口撕開一般的責難,昴對把嘉飛爾帶到這裡來感到一瞬間的後悔。只有一瞬間——是的,後悔只有那一瞬而已。

「你這傢伙的話語太沒份量了啊,羅茲瓦爾」

接受著那些譴責的嘉飛爾,從正面對視著,再次說了同樣的話。

毫無表情波動,也不壓抑情感,針鋒相對的態度。眼神中,彷彿是在對什麼感到悲哀一樣。

「你這傢伙,想責難我什麼的我很清楚啊。但是,別跟老子誤會了啊。」

「…誤會?」

「老子啊,並不只是單單因為打架輸了很跟隨大將的啊。雖然也有輸掉的原因啊,就憑那種程度就大反轉的話,你把我的腦袋想得太膚淺了吧。」

嗵嗵地,嘉飛爾咬牙切齒地用手指敲著自己的頭。靜靜地增加熱度的羅茲瓦爾相對照,嘉飛爾的斗氣愈發的寒冷。

「你這傢伙說的一樣,羅茲瓦爾。老子這十年,一直拘泥於過去……那種事情並不想對你單率地說出來,但是別對如今都知道的事情露出驚訝的表情啊。」

「——」

「和那過去,歷經十年終於相會了啊。大將他….也就是,拉姆。被拉姆那樣說了啊。進入了墓所,和過去……所以,老子現在才站在這裡。」

指著自己的腳下,嘉飛爾表明了決定自己立足點的理由。

「和過去,面對了嗎。嘉飛爾,你」

聽著那份宣言,羅茲瓦爾的雙眸中再次產生了焦慮。和認識到奧拓的存在時一樣,嘉飛爾的宣言也擾亂著羅茲瓦爾的內心。

要直視嘉飛爾再次,為了仰視自己的過去,挑戰了墓所得事實。

「並不是要去戰勝自己的過去。老子之前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你這傢伙做著同樣止步不前的舉動,老子也不會嘲笑你。你也別嘲笑我了。」

「——」

「老子並不沒有打算告訴你老子在那裡面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跟隨大將什麼的。但是啊,只有一點,老子不是你。跟隨大將那樣決定的理由就告訴你吧。」

如同回敬剛才為止的嘲弄一般,接下來是嘉飛爾向羅茲瓦爾刺出語言之刃。接著他露出牙齒,對不是情敵,而是作為阻礙物的羅茲瓦爾放言。

「——太弱了太弱了,比起那種一成不變的說法,你很強所以那是必要的這種說法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單純的嘉飛爾的話,那就是對羅茲瓦爾祈求的回答。

那斷言結束後,嘉飛爾動了動鼻子,毫不客氣地抱著手肘。

「…….什麼啊」

「沒啊,沒什麼。全都靠你了哦。」

不滿地碎碎念的嘉飛爾,昴聳聳肩那樣說道。

確實,嘉飛爾的心情有了變化。但是那,不是因為羅茲瓦爾的責難動搖根本的程度,也不會那麼容易發生變化。所以——

「羅茲瓦爾」

向沈默著的羅茲瓦爾直面地,昴真心地向對方投出了【勸降通告】。

有奧拓在,有嘉飛爾在,才引起這變化的情況下。

「嘉飛爾直面了過去。那個結果就是站在了我們這邊,然而那並不是將對家人十年的思念變弱了。思念之深並沒有改變。保持這沒有變化的思念,他才會改變。不能,相信那些嗎?」

就算沒有露出頑固地拘泥至現在的【聖域】的樣子,嘉飛爾的思念也絕對不是變弱了。他自身的內部發生的巨大變化,不需要他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但是,現在的嘉飛爾某處還很脆弱。動搖的話,那裡也會有感嘆的必要。

「你也是一樣啊。說過了吧,羅茲瓦爾。我…我們不是要和你一直斗爭下去。只要做法,向著同一方向發展的話,我們就能一起協力戰斗。現在的話,應該還能重新來過。」

羅茲瓦爾精心策劃的棋局,現如今已然崩塌了。變更計劃的其他方法也沒有,嘉飛爾也放棄和昴他們敵對。現在的話——

「——放棄暗殺宅邸的人吧,那樣的話我們還能達成協議。」

羅茲瓦爾的計劃告破,將【聖域】和宅邸卷進來的問題朝著收束的方向發展。如果能接受這個勸降通告的話,一切就能結束了。

所以,相信那有堵上危險的價值,昴來到了這裡。昴的那一縷希望,羅茲瓦爾——

「——我拒絕哦,昴君。」

「——」

「被這種程度的變化所打倒,那我這四百年的份量可就太輕了呢。」

堅定地,搖著頭,羅茲瓦爾拒絕了昴的要求。

那雙眸中寄宿著想隱藏都隱藏不住的憤怒,羅茲瓦爾強勢地宣言戰斗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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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24 pm

3

羅茲瓦爾產生變化的感情,使室內的空氣變得凝重。

拒絕勸告的羅茲瓦爾,眼中充滿著憤怒。但是,羅茲瓦爾那塗著戰斗妝容的臉上卻浮現著笑容,與互相對立的感情產生了壯烈的陰森之氣。

侵蝕著屋內所有人的凶惡的表情的漩渦,在那中心,羅茲瓦爾嘲笑著昴。

「勸降通告,嗎。原來如此呢。確實,像這樣狀況劇烈變化的話,那已然決出了勝負你這麼想的話也能說你是判斷失誤,呢。」

「你說,我,判斷失誤了?」

「就是如此。聰棋局之外跳入了棋子,除去嘉飛爾的威脅,所以就認為你處在優勝地位了吧?但是,優勝地位還是在我這邊。」

手放在胸前,羅茲瓦爾偏離主題地否定著昴的主張。

「剛才,就如你所說的一樣。然而只要有那個在,我的優勝地位就不會動搖。你沒有阻止我的手段。現在這個瞬間,你聽到了那已經習以為常的敗北的腳步聲了嗎?」

「——」

言外之意,羅茲瓦爾將自己策劃的宅邸的襲擊作為了論據。對宅邸的襲擊,只要有那刺客的存在,昴就沒有獲勝的機會。

【聖域】裡,宅邸裡,誰都不能失去。不會讓誰出現犧牲。

——那就是昴和羅茲瓦爾德戰斗,【STRAIGHTBET】的條件。(意思大概是:直接押注,雙方都傾盡一切的賭注)

「那就是,我和你之間的戰斗,你自己所提出來的戰斗。」

昴的內心正響著說對了這樣額聲音,羅茲瓦爾向前踏出了一步。

有著明顯身高差的兩人,羅茲瓦爾俯視著昴,像是繼續窺視著那雙黑色瞳孔一般。

毫不留情,殘酷地,那就是正確的,那樣斷罪似的繼續著。

「對那賭注的條件,你又能怎麼樣呢?被自己所能持有的最強的武器所束縛,你只是一般人而已。」

淡然地,羅茲瓦爾說著話。

「那,只是普通人的你又能做些什麼?在這之上,又能顛覆什麼嗎?」

羅茲瓦爾接著說道。話語中,慢慢積攢著幹勁。

「什麼都做不到。怎麼可能做得到。要說為什麼的話——」

中斷發言,左右異色的雙眸中,充滿了完全相同的激情。

「要說為什麼的話,你是——你這傢伙是,普通人以下的劣等品啊!」

揮灑著怒意。對著無法兼容的存在,羅茲瓦爾噴發著純粹的怒氣。

就算將自身的【死】置於眼前——不,就算置身【死】的漩渦中,卻依然平靜安穩保持到現在的男人,是菜月‧昴這一不合理的存在,對那只有憤怒而已。

「你得到了萬象的王牌,終歸是因為有那個力量。然而你自己卻舍棄掉那些成為普通人,連和人類相比都比不上的你又能做些什麼!歷經歲月的念想,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聖域!誰都不行!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將其改變!」

拘泥於【聖域】,將對家人的愛長時間曲解了的嘉飛爾的十年。

想要忘卻的罪孽,將從那衍生出來的罪惡感棄之不顧的艾米莉婭的百年。

還有——

「十年,百年,還有我的四百年——那並不是其他的是那麼,怎麼可能讓像你這傢伙這樣的普通人就去顛覆啊!」

「……想法,是不會改變的東西嗎」

「就是如此!」

「因為是長久以來的時間,堅持相信著的念想嗎」

「啊啊,就是那樣啊!」

面對昴的問題,羅茲瓦爾點著頭肯定著。

想法,不會讓任何人顛覆。也就是說想法,絕對不會改變不會妥協了。

「——」

現在,有了終於理解了的感覺。終於,有了能理解羅茲瓦爾的初心的感覺。

——羅茲瓦爾,是很想自己的想法被肯定啊。

想法就應該是這樣的東西,想去相信自己以外的想法。

所以,羅茲瓦爾想讓嘉飛爾就那樣一直弱小著。

拘泥於自己的想法,拚命地守護著不會改變的東西。想讓他就那樣一直下去。

——那樣祈禱著的夥伴們,懇求著。

「為什麼那樣,羅茲瓦爾。」

向思念之人,傳達僅僅一個念想。

為了讓自己的所想得到肯定,羅茲瓦爾不管是誰都予以肯定。

想想,一直是那樣呢。昴對艾米莉婭的思念,雷姆思唸著昴的事情也是,羅茲瓦爾一直,都是肯定著不是嗎。

那,都是因為羅茲瓦爾相信著。思念的強大,羈絆的強大。

誰想唸著誰這種事情,羅茲瓦爾比任何人都相信著。但是——

「為什麼你,總是只看見思念的弱小。思唸著誰的這種強烈的心情什麼的,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是只看見思念的弱小啊。」

「——因為我,相信這那些。」

昴的話語,羅茲瓦爾用孕育著沸騰感情的聲音回答著。

那雙眸中,閃耀著青色和黃色的異色光芒。恐怖的激情,炫目的光越來越強。

——挑戰最後的賭局之前,羅茲瓦爾對昴這樣說道。

昴對著被絕望的狀況所阻撓,請求原諒的,羅茲瓦爾那樣說了。

並沒有憎恨著你,而是,從心底相信著你。

現在,羅茲瓦爾德眼中翻滾著憤怒,瞪視著想要將他射殺一般,這世上最憎惡的男人。

「你這傢伙,像那樣子相信並期待誰的強大的那個樣子!我啊,正是因為相信誰都是很弱小的啊!弱小,脆弱,僅僅抓住一個珍重的事物以外,那個想法就達成了,這種事情都做不到的弱小的存在,我就是這樣相信著的啊!」

「——」

「四百年,我就只思念一位女性。比我們共同度過的時間還長,就算度過了沒有互相接觸的時間,那個身姿卻依舊銘刻著不會消失。不停地燒灼著靈魂啊。在那分別之日心變得粉碎那樣,我,什麼都沒改變!!」

好似狹小的房間發生震動的錯覺一般,羅茲瓦爾德聲音充滿了陰森之氣。

他如此誇張地展露自己內心的樣子從來沒見過。想都沒有想過。正因為如此,昴無法想像到那個樣子所表示的痛苦。

四百年——西瑪所說的是正確的話,那是梅扎斯家族將【聖域】管理起來,將魔女艾姬多娜的願望繼承下來的,悠久而漫長的歲月。

代代的當家都沿用羅茲瓦爾的名字的梅扎斯家族,同時也將管理【聖域】這一工作一並繼承了下來。那個名字是帶有使命的,羅茲瓦爾將那合並在一起。

將一族的悲願融入自己的悲願,羅茲瓦爾就這樣生活到了現在。常人的話很容易就放棄的道路,身為天才的羅茲瓦爾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扭曲了對恩師的那純粹的愛,化為詛咒背負著一族,一個魔人就此誕生。

那就是,繼承了梅扎斯,四百年的悲願得男人,羅茲瓦爾‧L‧梅扎斯。

「‧‧‧‧‧‧勝利現在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和記述發生一部分的分歧,那又能怎麼樣。我的願望就是結束。動搖那個的條件,無能為力的你不可能找到的。」

呼吸之間的事,羅茲瓦爾的聲音裡恢復了平靜。

即使那樣,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張。不接受勸降通告,自己還是處在優勝地位這麼說著。還有,羅茲瓦爾所主張的最大的根據就是——

「——對我和你來說,只要最關鍵的一個人還留在那裡,戰斗就不會結束。」

羅茲瓦爾確信勝局在握的根據,言外之意是,如今挑戰墓所的少女。

人類的弱小,嘉飛爾的弱小,相信著那些一樣,羅茲瓦爾也相信著艾米莉婭的弱小。

艾米莉婭弱小而又脆弱,是不持有跨越後悔的那份強大的弱者。

「——不要小看艾米莉婭哦。羅茲瓦爾」

羅茲瓦爾的論證,對他的那個勢頭保持沈默的昴,內心產生了奮起。

這裡不能選擇沈默。就像艾米莉婭也沒有選擇蹲在原地一般。

「艾米莉婭已經,不會比變成你所想的那樣了。那個孩子,會跨越過去的哦」

「怎麼可能跨越過去。沒有了依靠,她會因為自己的後悔而崩潰,對抱著【要改變】什麼的大志向而感到後悔,哭著然後緊緊抓著你不妨。‧‧‧‧‧‧那才是符合的畫面。」

「苦著臉的女孩子怎麼會存在啊。你這傢伙,見過艾米莉婭哭著的臉嗎?」

夾雜著怒火。面對羅茲瓦爾的異議,昴的內心包裹著紅蓮之火。

——墓所之中,和昴對話之前的艾米莉婭的事情回憶了起來。

自己所背負的重責,和帕克的聯系也消失樂的悲傷裡生活的艾米莉婭。無法忍受的感情讓淚水決堤,緊緊盯著昴的那個女孩的表情——

「——那樣難看的哭相的女孩子,我一次都沒有見過啊!」

「被傷害,被貶低。那就是半精靈的宿命。與【嫉妒的魔女】同樣的出身,也背負著同樣的詛咒。【魔女】和被輕蔑的事,是必然的吧」

「別開玩笑了,那個孩子哪裡是魔女了。你這傢伙所說的魔女什麼的哪裡都沒有。」

之前,羅茲瓦爾露出了激動的情緒狂喊著。所以現在是昴反擊的時候。

抬起頭,昴抓著羅茲瓦爾德前襟。憤怒地陽氣眉毛,從母親那繼承的目光的兇狠,完完全全地近距離瞪視著羅茲瓦爾異色的雙眸。

很不爽。啊,什麼都是那麼令人不愉快。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令人不快。

「如果說那孩子是魔女的話!不是你這傢伙將她當成魔女的嗎!軟弱是當然得,被輕蔑也是理所淡然的,是你們將那個可憐的孩子當成魔女的吧!」

提豐,達芙妮,密涅瓦,塞赫麥特,卡米拉,艾姬多娜。

還有,在那個世界崩壞破碎之前,引導著昴到最後的莎緹拉。

怎麼會忘記啊。那個容顏——和艾米莉婭,一模一樣。

「有誰哪怕一個人,向那孩子說過一句話嗎!?痛苦的時候或是悲傷的時候,哭出來也沒關系哦這句話!流出的淚水擦不乾凈的話,旁邊的誰去幫忙擦一下啊。可以那樣做的明明也包括你,但誰對她那樣說過嗎?!」

艱辛痛苦與悲傷的思念互相重疊著,但是也沒有誰讓艾米莉婭哭出來。

所以那孩子的哭相才那樣難看啊。忍耐著哭聲,隱藏著哭泣的臉,保護著哭泣的自己的方法都不知道,在誰都會哭泣的記憶中銘刻著。

連那個都不知道那樣這生活到現在,所以那孩子的哭相才那麼的難看啊。

「誰都不去做的話,我就去做好了。思念也好‧‧‧‧‧詛咒也罷!相信著沒有變化餘地的傢伙,我們就要敲醒你!」

不可思議地,那是,可謂是和現在,正挑戰【試煉】的艾米莉婭,將對自己的惡言蜚語展示給貶低自己的魔女的姿態一樣。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銀發半精靈,艾米莉婭的騎士!」

過去,菜月‧昴沒有抱著覺悟就那樣主張著,被很多人嘲笑那是無謀的舉動。

回頭看著那個時候的自己,那是比現在不足的自己更不像樣子啊。

但是現在,和那個時候有一點不同。

——不管是被誰嘲笑了,菜月‧昴不再對這份決意感到羞恥。

「艾米莉婭會回來的,羅茲瓦爾。你固執地相信很弱的那個孩子,會回來切斷你這傢伙最後的希望。」

「————」

「就那樣,把你緊緊攥住的弱小全部剝離開來,最後終於能和剩下的你說上話的話,‧‧‧‧‧‧終於肯聽取別人的意見了嗎,我相信回事那樣哦」

就算聽著昴的覺悟和決意,羅茲瓦爾那固執的心卻沒有動搖。

迄今為止,他多次都是如所主張的一樣。四百年以上的時間所堆積起來的是,言語單一,行動單一,那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東西。

嘉飛爾的十年,艾米莉婭的百年,讓語言和行動重疊如同初次行動一樣。

羅茲瓦爾的四百年也是,昴他們用行動和話語終於傳達到了。

——現在,想要去那樣相信著。

「果然,和我推測的一樣呢——菜月‧昴」

「什麼?」

那句話的最後,羅茲瓦爾用冷靜的聲音喊著昴的名字。

實現交錯,激情不知消失於何處,看著昴的羅茲瓦爾的眼中掛起了風暴。

然後,羅茲瓦爾對著納悶兒的昴動著嘴唇,

「你,你適合我相似的同一類人。對所想之人,強加上自己的理想化這樣的意思哦。」

「——你相信弱小,我相信著堅強。說是相似的同一類人,僅這一點的話就認可好了。」

拒絕難以接受的主張,昴和羅茲瓦爾保持著距離。在這之後就不是用語言,只有加上行動去證明了。

「走吧」

談話結束,昴向同行的二人發出呼喊,走出了房間。奧拓沈默地跟在了後面,最後嘉飛爾回頭看了一眼羅茲瓦爾。

最終只剩下一人的羅茲瓦爾。那樣看著什麼,小聲地喏噎著

「——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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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就那樣交涉以失敗告終,從房子裡出來的昴一行人,互相看著對方。

各自的覺悟和真心話也交換了。判明了羅茲瓦爾的動機,准備不相上下地拉扯著局勢什麼的,在短時間內卻感覺度過了相當漫長的時間。

那交涉的結果,要說能斷定事情的話只有一個。

「不好。明明想要阻止宅邸的襲擊,但是也感覺這裡離不開我啊。」

「原本打算交涉的目的不是被你在中途去掉了嗎,這不能否認吧……」

「大兄弟啊,不要那麼責備大將了吶。我不也是像大將那樣興奮起來就不口齒伶俐了嘛。老子啊,聽著那些話可是很爽啊。」

「如果不是不得不和平收束問題的交涉場合,我也是很想同意的說啊!」

變成這樣而在反省的昴,無責任地附和著的嘉飛爾。看著二人的模樣,奧拓發自內心抱著困擾的頭。

「我也不是沒有不期待邊境伯被降伏的說,但是穩妥的結束就好了那樣想著,為什麼會有那樣強烈的決裂感……」

「確實,我和嘉飛爾都有不對的地方啊,但是你也是有責任的不是嘛」

「說是我的責任什麼的,我可沒做什麼無法無天的事情…」

「不,你不也是在那裡嘛?」

「存在就有責任問題??!」

雖然有些語病。正確來說,在那裡站在同一立場的情況下就會演變成奧托的責任。也就是將羅茲瓦爾的棋局致命性地都亂這件事。

因為本人沒有那個自覺,所以被說了你也有責任這種話,也不能不覺得冤枉吧。

「總之,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場合啊。羅茲瓦爾並不想收手。哪怕早一點也好,不得不趕去宅邸了。明明不得不去了……」

交涉的失敗,那樣就意味著將宅邸捲入的問題會繼續下去。就像羅茲瓦爾說的一樣,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最終,這場戰斗還是會以昴一行的失敗而告終。

艾露莎和梅麗,羅茲瓦爾雇傭的刺客,直到將宅邸襲擊之前,一刻都不會猶豫。

咬著感到焦躁感的嘴唇的昴,在那裡的嘉飛爾「那個啊」地咬牙切齒道。

「差把勁兒啊,我們情報不足,那(**)到底在企劃些什麼,宅邸裡的同伴….老姐很危險。那傢伙是這樣嗎?」

「——啊,是啊。向宅邸派去殺手,那些傢伙有很強的實力。我的話根本擋不住啊。所以,戰力是必要的…」

「這樣的話就好說了。不要在這裡磨蹭了,現在馬上向宅邸進發比較好吧。」

「不,聽我說話啊!就算回去了戰力還是不足啊!被害者又出現增加了該怎麼辦!」

「哈啊?!說些什麼東西啊,大將!我還不夠的嗎?…」

「喂!稍微打住!」

在互相提高聲音的二人中間插入,奧拓將那個口舌之爭打斷了。接著他說著「可以麼?」望著兩人的臉。

「現在,談話的流程很奇怪啊,嘉飛爾知道嗎?」

「去救援宅邸的話,也就是說從【聖域】中出去是必要的事情。艾米莉婭大人在挑戰中,墓所得結界現在還存在著,你被結界阻擋的話…」

不可行,奧拓指出了嘉飛爾思考的關鍵問題所在。

但是,嘉飛爾接受了批評,皺了皺鼻子,

「結界?沒問題啊。老子啊,是不會被結界阻擋的體質啊。」

「——哈?」

用手指碰著牙齒,那樣發言的嘉飛爾,昴和奧拓發出了重疊的聲音。面對著疑問聲和視線,嘉飛爾「所以說啊」不情願地說道。

「老子是【混血】不能通過結界中的例外啊。和姐姐一樣啊,因為是混血的父親和人類母親的孩子啊。血統不夠純,不會被結界阻擋的啊。」

——因此,就算是結界沒有解開的現在,也沒有了能阻擋宅邸救援的障礙。

嘉飛爾坦蕩地宣告著自己的出身,昴整個人都呆掉了。

確實以前,法蘭黛莉卡能從【聖域】中出來,是因為她是純度低的混血——質量也會是原因什麼的,沒聽說過那回事。

「你這傢伙,也是同樣的條件…?但,但是,法蘭黛莉卡和父親不一樣我是聽說了啊!?」

「……那個啊。母親啊,是個沒運氣又看不見好男人的人啊。這樣你就明白吧。」

視線游離著的嘉飛爾,那個樣子,能感覺到那並非謊言。

「也就是說,嘉飛爾和法蘭黛莉卡是同母異父的關系嗎。那也就造成了,姐弟倆是不會被【聖域】所抵擋的體質——

「啊?怎麼了啊,大將」

「不是怎麼了什麼的啊,先說清楚啊!如果早知道那個的話,你…你這傢伙啊啊啊啊」

「關我屁事啊!明明是大將不跟我好好說話的吧!和所謂的【伊普西斯因為溝通不足而滅亡】一樣的吧!」

「是是是是是!到那為止!就此打住了啊!」

推動組合發展的二人,在昴又要搞事之前,奧拓將其打斷了。

「相互之前的瞭解不充分作為今後的反省點,現在應該為去除了眼下最大的障礙而感到幸運——菜月桑,這樣一來」

「我知道了!能夠跨過結界的話那就好說了!」

迎著奧拓的叫喊用力地點著頭,昴對條件的變化做出了應對的決斷。

能夠跨越結界的話,將嘉飛爾帶回宅邸就是可行的。有嘉飛爾在的話,與艾露莎她們的對抗就是可能取勝的。

但是,相對地在【聖域】裡所留下的問題也很多,准備與之對應的的對策也是有必要的。那個准備雖說已經握在手中了——

「接下來…嘉飛爾!」

「啊?」

「武力以外的部分,我們全部都會准備好。但是,武力的話,靠我們的話,就算對手倒立我們也贏不了。所以」

中斷了講話,昴鄭重地直面嘉飛爾的臉。

刻意沒有說出關鍵的話,嘉飛爾雖然一臉不滿,但是那個表情的變化肉眼可見。

「老實說,什麼會怎麼樣還有點不明白啊」

展露出自己的獠牙,翠綠的雙眸閃耀著光輝,嘉飛爾大笑著。

「打架的事情的話全部,交給老子啊——老子,可是最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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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所以說,這是有何打算呢?」

大聖堂——將阿拉姆村的避難村民聚集在一起的建築物,在那最前面引起騷動的昴的旁邊,從森林中回來的拉姆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

一擁而入地吵吵嚷嚷,在那裡的是阿拉姆村的人們。在大堂中齊聚的避難人們的眼前,如果說昴一行人在做著什麼的話——

「准備好龍車,打算連夜逃走嗎?如今,在現在的時間點。」

「名聲可真差啊。但是,夜訪朝探這種感覺倒是沒錯——接下來,我要與奧托和嘉飛爾一起向宅邸進發。雷……法蘭黛莉卡她們很危險」

雙駕馬車上,與漆黑的愛龍帕特拉修緊緊相連的昴回答著拉姆。拉姆聽著那個回答,洋氣了眉毛小聲念叨著。

「艾米莉婭大人的【試煉】的結果還不明確呢。你准備怎麼辦?」

「艾米莉婭會通關的。才不會被區區艾姬多娜打敗的。琉茲桑他們呢?」

「西瑪在幫我看著呢。拉姆,會見證艾米莉婭大人的凱旋。」

「明白了。…那麼,這個任務就拜託你了啊。相信你哦」

「信賴什麼的,巴魯斯,你啊……」

該說是他無責任的想法嗎,拉姆的聲音裡混雜著嚴厲。但是,那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到如今還放棄的話,不說拉姆,艾米莉婭也會生氣的吧。

即使如此,也不得不去。蕾姆和法蘭黛莉卡,佩托拉。還有——

「大將,久等了啊!回來了啊!」

「這邊也是,准備完畢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昴和拉姆的談話中,插入了兩個氣勢逼人的聲音。然後,嘉飛爾朝著龍車頂上,奧托朝著駕駛台,各自跳上了自己的位置。

奧托做著計劃的最終確認,嘉飛爾回到了隱藏的住所拿忘掉的東西。

「這就是那個。無償而且又是最強的我,那不是最最強了嗎。大將他們,有了這樣的我在,是不可能輸的了啊」

「那個最強的狀態,就請你在宅邸充分地發揮出來啊」

「嘿,就期待著吧。所謂的【不可能從萊因哈爾特手中逃掉】啊」

「那傢伙,明明活著都成了故事成語而被使用的嗎?怎麼搞的啊」

興奮著的嘉飛爾的話,讓昴感到吃驚而後又苦笑著。然後昴朝向背後——和拉姆以及後面並排著的阿拉姆村的人們揮著手。當然,拉姆並有露出認可的表情,但阿拉姆村的人們在昴的視線中彎腰致意。

「和聽到的一樣,大家!我們現在,要先一步返回宅邸!明明幕後也有異常狀況,但……」

「不用擔心,昴大人!」

蓋過昴的聲音的是,彎著腰的老婆婆——阿拉姆村的村長。她粗厲的聲音,飽含著慈愛的眼睛看著昴。

「全員都已經,從內政官大人那裡聽說了情況。還是說您忘了嗎?」

「——」

「從這個地方,將我們解放的任務,到底是誰在承擔著呢?」

面對著村長的疑問昴一瞬間感到迷茫,接著馬上睜大了眼睛。

記起來了。已經感覺很遙遠了,來到這個【聖域】最初的那一天——在這個大聖堂,艾米莉婭和阿拉姆村的人約定了,將他們從【聖域】裡解放。

村長將那個——不,不只是村長。全村的群眾都相信這那個諾言。

「所以,多慮了哦,昴大人。比起這邊,應該有等著你去做的事情不是嗎?」

「不要在地方磨磨蹭蹭了,請快點出發吧」

「啊,但是,在路上把鼻血的痕跡擦一擦比較好哦。不然佩托拉會很累的」

接著村長後面,村民中也傳來了各式各樣的聲援。說法不一,但是都支持著昴的決斷。被那些,拯救了。

「謝謝啊,大家。但是,說過的話可不要給我忘了啊。等著…」

「到最後關頭,都會等著的。只是,結界能在那之前解開就好了。」

「所以啊,昴大人——就別逞強了,請接受我們的幫助吧。」

那些強烈地威嚇,昴被完全地封鎖住了發言權。

請接受我們的幫助吧,這樣說著的是村民一致的意思。再堅持就是不懂風情了。

都有了這種程度的覺悟還能說些什麼呢。昴,沒有將這些化為語言的高超技術。

因此,地下了頭。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

「拉姆,沒有這個那個的詳細說明的時間了。只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職責。艾米莉婭也是。所以你也……」

「——可以啊,隨你怎麼辦吧。因為拉姆也從現在開始按自己的想法行動了」

對著話語已盡的昴,拉姆抱著自己的手肘那樣說著,從鼻子哼了一聲。對那回答感到退縮,昴用手撓著自己的臉頰。

「平時就是很自由的你說著隨意的宣言什麼,什麼事情都變得很可怕呢。」

「哈,那就好好顫栗吧——巴魯斯,真的沒問題吧。」

「啊。我想說的話,已經全部傳達給艾米莉婭了哦。」

「都刻在牆上了呢。」

「那不是想一生說下去的話嘛?!」

對揶揄著的拉姆,昴提高了音量,擺弄著自己的心事。指尖感受到了堅硬的觸感,昴輕輕地嘆了口氣。

「——拉姆」

叫喚著,將指尖上掛著的東西扔給了拉姆。拉姆溫柔地接過,

「不要亂來啊」

「那輪得到巴魯斯來說嗎?不要讓我發笑了」

昴的話讓拉姆露出淺淺的微笑,接著將接過的東西收進了自己的女僕裝裡。

然後,交換的環節結束。必要的東西也交換完畢。接下來為了各自的最好,思考著自己所能做得到的事情而已了。

「——出發咯!在黎明到來之前,回到宅邸。拜託你了啊,帕特拉修!」

乘上龍車的昴所說的話,讓與車身相連的帕特拉修發出了高聲地嘶鳴。被那嘶鳴所刺激,一起相連的奧拓的愛龍發出了低聲的鳴叫。

慢慢地,雙駕龍車啟動了,向著【聖域】之外的疾速移動開始了。

「那個,話說回來,剛才我的耳朵聽到了無法丟棄的單詞呢。村裡的大家所說的,內政官大人指的是誰啊……」

「——出發!!!」

零打敲碎地打消了奧拓的疑問,【除風加護】展開的龍車開始了行動。

接受了村民們的聲援,龍車在夜晚的森林中,在街道上朝著宅邸的方向疾速追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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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0 pm

第六章『將謊言化為祈願』
1

「——因為那些原因,笨蛋三人組帶著賢明的地龍向著宅邸奔去了啊。」

就那樣,向艾米莉婭講述完了事情的經過,拉姆疲勞地將手搭在頭上。

拉姆難得地,向艾米莉婭露出了普通表情的態度,對此感到一絲驚訝。雖這樣說,感到驚訝的並不只有拉姆的事情,昴他們的胡鬧也是。

「嗯,事情我都瞭解了……真是,拿他們沒辦法呢」

真是的,這樣嘆息著,接著艾米莉婭淺淺地微笑著。

將那樣的艾米莉婭看在眼裡,拉姆桃紅色的瞳孔帶著懷疑地眯了起來。

「……只有那些嗎?」

「只有那些?啊,當然了,沒有等著我回來也是有一點原因啦…很——很少的一點,並沒有很在意地想哦」

不管怎麼說,經歷了那樣誇張的對話,將艾米莉婭送進了墓所呢。

那個當事人卻沒有見證結果,也沒有來進行迎接是算什麼嘛。

「但是,那也代表根本沒想過會失敗什麼的呢」

真正的,昴比誰都擔心著艾米莉婭的話,他就應該留在這裡。

明明該那樣,昴卻不在這裡是因為,比起艾米莉婭不得不去擔心的,不得不急忙趕去的誰,不在這裡,而是在行進的前方等待著。

——能夠信任他,知曉菜月‧昴的話,就會那樣想。

「果然還是,有點生氣呢。昴吖,說了真心的喜歡我呢」

「……巴魯斯,比誰都想唸著艾米莉婭大人的事情呢」

「嗯,謝謝」

無意識地,艾米莉婭像是在確認著昴所表達的愛意一般。看著她那樣微笑的樣子,拉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低頭。

「艾米莉婭大人,現在,將你回來的事….」

「【試煉】的事嗎?誒,說那個是解決了感覺有點難呢。好好地面對了自己的過去但是……好像還,沒有結束呢」

「那是,怎麼一回事?」

「【試煉】不是只有一個的。接下來還有兩個……要解開結界,好像要繼續下去呢。所以,待會還是不得不去墓所裡面呢」

被艾姬多娜告知的驚愕的現實,雖然那麼說,應該要做的事情並沒改變。

不在這裡的昴自不用說,拉姆,【聖域】裡居住的人們,阿拉姆村的人們只要稍稍地等待著我的話,那就要這樣不斷前進。

「真的是,變堅強了呢,艾米莉婭大人」

是看見了艾米莉婭瞳孔裡的那份覺悟嗎,拉姆靜靜地嘟囔著。那個話語中帶著躊躇,艾米莉婭安靜地,等待著拉姆接下來的話。

安靜地,一小會的思考和沈默之後。終於——

「——艾米莉婭大人,很對不起」

「……拉姆竟然會道歉,真是稀奇呢。突然這是怎麼了?」

「拉姆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拉姆初次,發自內心地向艾米莉婭大人低下頭這件事」

這樣誇張地道歉儀式的樣子和簡潔的告白的拉姆,艾米莉婭苦笑著。對著苦笑的艾米莉婭,拉姆用桃紅色的雙瞳完全不避諱地,直直抵盯著艾米莉婭紺紫色的雙瞳。

然後,道歉並懺悔著。

「知道剛剛為止,拉姆都不相信艾米莉婭能站起來。被【試煉】挫傷心靈,依靠之處的大精靈大人都失去了……為什麼還能站起來呢」

「——」

「但是,艾米莉婭大人現在,這樣子站在了這裡。挺起胸看著前方。雖說臉上還掛著淚痕,這點要扣分的說。」

「啊,吖,真是的……」

輕輕地用袖子擦著臉,艾米莉婭仔細地擦去拉姆所指摘的淚痕。然後再次面對著她,溫柔地傾斜著頭。

「那麼,拉姆是因為我是愛哭蟲,所以才幫助了昴和奧拓君嗎?」

「真會開玩笑呢。拉姆並不是幫助他們哦。拉姆之所以會出手相助,是因為判斷有幫助價值的是,艾米莉婭大人」

「是,那樣?….嗯,也說不定呢」

艾米莉婭挑戰了【試煉】,是因為在那裡昴對自己說的話。

然後昴的話要傳達到,將嘉飛爾的哀嘆終止是必要的。為了那個,奧托和拉姆的幫助是必要的,最後,艾米莉婭向前邁出了步伐。

確實,拉姆的行動,全都是對艾米莉婭的貢獻可以這麼說吧。

「但是,為什麼?拉姆為什麼會想要幫助我呢?」

「——因為有要拜託的事,自己這一方不拿出誠意可是不行的」

那些話和接下來的行動,艾米莉婭屏住了呼吸。

眼前,拉姆在艾米莉婭的身前跪了下來,恭敬地垂下了頭。那是被稱為最敬禮的,將自己所持有的最大限度地敬意表現出來的,最上位的禮儀。

事到如今的拉姆向艾米莉婭所展示的,不只是徒有其表的敬意。自身自發的敬意表現——

「拜託你了,艾米莉婭大人——懇請,將我的主人,羅茲瓦爾大人拯救出來吧」

「……將羅茲瓦爾?」

「那位大人,現在被自己的執念所糾纏著。很長很長的時間裡,被束縛內心如同詛咒般的執念。就算是那樣,拉姆也覺得沒關系。那位大人就算不將拉姆放在眼裡,因為要那個執念結果而只想將拉姆當作道具,那樣也沒關系。」

保持著最敬禮的姿勢,拉姆將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向艾米莉婭正直地坦露出來。

那是拉姆毫無表情的假面下,常年保護到現在的內心深處,不被羅茲瓦爾發現而一直抱有的願望也說不定。

說著就算是被使用的道具也無所謂。但是,拉姆在那又搖著頭,

「但是,那份執念已經偏離了終末之路了。有著一切根本的願望失去了鋒芒,羅茲瓦爾大人只是在追求著字面上的意義而已…….懇請,將那些粉碎掉吧」

「羅茲瓦爾,就算那個被粉碎了也沒事嗎?」

「沒事,是不可能的吧。一定會失去理智吧。失去了自己人生的意義,崩潰掉也說不定呢。但是,只有艾米莉婭大人去做了。羅茲瓦爾大人作為依靠之處的道路,將還未歪曲的…思想,被迫遵循了也說不定」

那是懇求。低下了頭,聲音的情緒也是像平常一樣,但是拉姆在懇求著。

她的懇求,就算是那些話的一半,艾米莉婭都無法正確地理解。

但是,拉姆的祈求,思念是實實在在的。清楚地懂了那些意思。還很充分。

「我,該做些什麼好呢?」

「——請,登上王座吧」

「——」

「艾米莉婭大人,會登上魯格尼卡的王座。在那個時候,羅茲瓦爾德夙願就能完成了。就算在偏離了道路之外,夙願結果的日子也會到來。是的,懇請將那些教給羅茲瓦爾大人。今天也好,明日也好,請給他生存的意義」

對著一言不發的艾米莉婭,拉姆毫無間斷地訴說著相同的話語。

這樣嘮嘮叨叨的拉姆的思念,艾米莉婭初次接受了。

是這樣嗎,因為是這樣吧。

艾米莉婭的心中,至今為止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湧了上來。

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的拉姆,但現在,這樣子依靠著自己,抱著無法忍耐的熱情。

「拜託你了,艾米莉婭大人」

說不出話的艾米莉婭的面前,拉姆慢慢地抬起了頭。

——桃紅色的瞳孔中,濕潤著的是將她那嬌小的身體中充滿的愛。

「——請幫幫,那個人」

那個,靜靜地傾訴,確實震撼著艾米莉婭的身心。

像是用手直接觸碰搖晃著內髒的感覺,全身流淌的血液都彷彿沸騰了起來的感覺。

那種感覺在體內四處奔走著,最後在艾米麗亞心中留下了一份。

心中,不斷升溫燃燒著的,是唯一的使命感——

「我成為王的事情和,拯救羅茲瓦爾的事情,那個關系不是很清楚」

「——」

「拉姆的所想,一定是真真實實的,但我還不能理解」

「——」

「但是」

一言不發地,會看著注視著自己的拉姆的眼睛,艾米莉婭深呼吸。

困惑,從膨脹的胸腔中消失了。不安,也不留存於腦海中。

靈魂,迄今為止都沒有過的燃燒著。

「拉姆向我祈求著什麼事什麼的,還是第一次呢」

所以,沒有必要感到為難。

「可以哦,拉姆。相信著我的你,我,現在,想回應你」

那肯定,是沒有感到迷茫的必要的,因為艾米莉婭應該去做的和想做的是一致的瞬間,艾米莉婭笑著點了點頭。

「那一定是,接下來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呢」

坦蕩地,艾米莉婭將自己期望的事情,期待著自己的事情,想去做那樣想著。

那個回答,讓保持著最敬禮的拉姆「啊」地張開了小小的嘴。像是將何處緊繃著的弦斷掉一般的樣子。一定是有著不安吧,能看見她安心地挪動著嘴唇。

那樣如同冰雪融化的表情,艾米莉婭感到了小小的滿足感。但是,拚命忍住不讓眼淚從濕潤的瞳孔中流出來的樣子,果然還是魯姆呢,那樣想著。

然後,艾米莉婭向跪著的拉姆伸出了手,想輕輕地將她扶起來——

「——差,不多,能不能讓你也也聽聽我的祝辭呢?」

「——」

感到握著的手顫抖著,循著聲音艾米莉婭抬起了頭,拉姆的身後——看到了從集落的方向慢慢地,來到這墓所得草原上的人影。

早已習慣的聲音,飄然的態度,正可謂是,處在話題中心的人物——

「——羅茲瓦爾」

艾米莉婭帶著些許警戒,喊出了對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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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1 pm

2

「好像是正在忙的樣子呢,突然打擾了氣氛……沒關系的吧?」

被叫到名字,向著此處走來的是羅茲瓦爾‧L‧梅扎斯。

那個樣子像平常一樣的奇裝異服,好久沒看到的涂白的臉。負著傷,在病床上療養的樣子與現在完全不同,那是艾米莉婭所認識的樣子。

明明沒什麼區別,艾米莉婭卻覺得他的樣子與平時有著明顯的不同。

「——到此為止了」

「…….呼唔」

艾米莉婭的一聲讓羅茲瓦爾停住了腳步。那並不僅僅是因為聲音裡所夾帶著的冷漠感情——向著羅茲瓦爾伸出的,艾米莉婭的手掌才是原因。

艾米莉婭右手牽引著拉姆,左手伸展朝向羅茲瓦爾。不用說,那雖說並不是單方面的威嚇,但羅茲瓦爾也明顯感覺到了瑪娜的聚集吧。

「這——可是這可是,不是很熱情的歡迎呢。聽聞了艾米莉婭大人挑戰了【試煉】,就這樣拖著重傷的身體想來送祝福的說呢」

「那如果是真心話,我倒是很想相信呢…….」

含糊的對話,艾米莉婭皺起了眉頭。

原本來說,羅茲瓦爾對於艾米莉婭來說,是在王選上的唯一的支持者,後援者。通過【試煉】所印在眼裡的過去——將艾米莉婭從凍土化的艾麗奧爾大森林帶出來,並表示了能將化為冰雕的同伴們拯救出來的方法,是恩人的存在。

艾米莉婭警戒著羅茲瓦爾——握著的拉姆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請不要露出那麼可怕的臉呢,艾米莉婭大人。我就算是這樣,也是真心地擔心著你呢……同情著你,那樣說也可以呢」

「同情我…?那樣的說法,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字面上的意思呢。從心底同情著你——回應著周圍的期待以外卻不知道被愛著的藝術的你,和不想看到的過去相對卻沒有其他辦法的狀況」

痛心疾首地搖著頭,那樣說著的羅茲瓦爾對艾米莉婭睜開了眼睛。

同情,羅茲瓦爾像是在對艾米莉婭的境遇感到傷感一般說道。但是,那裡面所參雜的冷漠的憂郁般的感情,那是與同情不同的東西——更像是惡意的取代物。

「再一次,將對你的致辭,和重疊著可憐和同情的念想,贈送與你——真虧你能跨越【試煉】呢。你是不行的,我一直是那麼想著的呢」

「……雖說直截了當的致謝,還真是難聽的祝福呢。而且,【試煉】還沒有完全結束。還,剩下兩個」

「誒,小的知道呢。所以,稍稍安心了一點呢——現在我的致辭並非善意之語,漫不經心的您也能理解-呢」

無法理解的思想,困惑著的艾米莉婭,羅茲瓦爾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訴說著。

夾雜著辱罵的感情太過復雜,能感覺得到喜悅與悲嘆參半。但是,除此之外更加痛徹地傳達過來的是,不知何處的自我傷害,自嘲似的被虐的片段。

「羅茲瓦爾,你來這裡是要幹嘛?真的,只是為了說這些嗎?」

「大概,是這樣呢。還有就是,確認吧」

「確認…我的,【試煉】的結果嗎?」

閉上眼睛,拉下下顎。想去確認的是【試煉】的結果,艾米莉婭與過去相對會如何回應呢。是再次被挫傷心靈,還是。

「雖然你說過你認為如果是我的話是不行的……現在稍稍給你還眼了嗎?」

「——」

「是呢,我也覺得讓大家費心了。再不久之前,我一直很氣餒呢……帕克也好,昴也好,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呢」

艾米莉婭不可能跨越【試煉】,被那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老實說,就算是現在,這樣弱小的自己還要去挑戰【試煉】都不得不覺得不可思議。心搖擺不定,想法也很膚淺,明明是弱小而又可憐的自己。

「但是,明明給大家添麻煩了,大家還是幫助了我。完全不行的我,大家還是伸出了援手。所以,消沈下去什麼的也不可以呢這樣想著…」

收回向著羅茲瓦爾伸著的左手,艾米莉婭彷彿要抓著自己心中的熱情一般。並不是依靠瑪娜,正因為是話語,現在才能傳達給羅茲瓦爾。

但是,那樣組織著語言的艾米莉婭相對,閉著眼睛的羅茲瓦爾的喉嚨裡發出輕微的響聲。

「——」

低沈連續地,那是笑聲。扼殺了聲音,羅茲瓦爾笑了起來。

然後,睜開的單眼——黃色的視線朝向了努力著的艾米莉婭,

「說了和昴君一樣的話呢。那也是,對他的現學現賣嗎?」

「——!」

「羅茲瓦爾大人!」

代替發不出聲音的艾米莉婭的,拉姆對羅茲瓦爾的輕蔑提高了音量。

一直保持著沈默的拉姆,在艾米莉婭的身旁桃紅的感情激烈地與主人碰撞著。但是,羅茲瓦爾像是吹過涼風般無視了,繼續盯著艾米莉婭。

「現學現賣的話語和准備好了的立場。連在這裡挑戰【試煉】的事情,全都是准備好的最完美的選項…並不是在責怪你。讓你那樣去做的,不僅是我,還有你周圍的全部人。只是,不僅知道那些,還逼迫昴君做了殘酷的事情」

「沒有那種事!昴對我…….」

「那是他的事。不就是說不出什麼道理根據什麼的,只是單單說著他那叫喊著的激勵吧?固執的自以為是,只要去做就會成功的這種理想論很適用與他那所謂的理想呢。我知道的,我很清楚啊。因為啊,我和他是同一類人呢」

「昴和,羅茲瓦爾是同類人?那是什麼意思?」

「對愛戀著的女性,強加著理想這一事情呢」

被那樣斷言著,緊握著的拉姆的手中加大了力度。

感受著那手掌中所包含的東西,艾米莉婭正對著羅茲瓦爾黃色的視線。掩飾著嘴角那無力的笑容,羅茲瓦爾搖著頭,

「都說了些什麼話呢?只是些耳朵聽起來很舒服的話吧。縱容著艾米莉婭大人,觸碰著珍愛卻又易脆的東西就細心地誠懇地對待著吧。真正的你的什麼的,他連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他所愛著的是,自己心中才存在的理想的你而已——對吧?」

一個勁不停地說著,羅茲瓦爾一下子閉上了只剩下寂寥感得眼睛。

污衊和嘲弄,只追究著字面意思那樣的話語羅列著,但是,為什麼對艾米莉婭感情吐露呢,感受到了這種自我摧殘的悲嘆。

那是在講述昴的事情呢,或者說是自身的事情呢,羅茲瓦爾說不定連自身明確的差別化這種事都做不到了。

被那氣勢強壓著,艾米莉婭小小地吸了一口氣。

羅茲瓦爾氣勢洶洶地氣壓是確實存在的。但是,不得不說。代替著此時此刻不在此地的他。不論怎麼說,代替著此時動搖著的她。

「……只有那些嗎?」

「——」

「說著昴和,羅茲瓦爾是一樣的,那樣想著的理由就只有如此而已嗎?」

聽著艾米莉婭的反問,羅茲瓦爾的雙眸中浮現出驚訝之色。

但是,混論的羅茲瓦爾並沒有反應。對艾米莉婭的反問,羅茲瓦爾沒有繼續對話。那麼,還是不得不說。

「你想說的話就只這些的話…」

「——」

「昴和羅茲瓦爾,完全一丁點都不一樣哦」

因為,追尋著艾米莉婭都到了墓所之中的昴,確實是等同於是理想論,解放【聖域】的意義和道理完全沒和艾米莉婭說過。

但是,他絕對不會,只會說縱容艾米莉婭的漂亮話。

「昴啊,對我說了我是個麻煩的女孩子呢」

「…….什麼?」

「說著自己明明做了那麼多事情,還總是添麻煩的某位大人什麼的。總是對已經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試著去抱著期待之類啊。你之前一直說的,不足的地方都看不見——昴卻對我,那樣說了呢」

在墓所之中,冰冷的石板路上,昴碰著艾米莉婭的額頭,怒吼著。

在那個瞬間,震撼心靈的罵聲,讓艾米莉婭記起了一切。

「一切,都像昴說的一樣。我是個膽小鬼,只會說,不足地方到處都是」

膽小鬼也好,只會叫喊也好,連自己的不足都忘記的事情也好,艾米莉婭忘記了,覆蓋了記憶,當作沒發生過的那一部分也一團糟,昴知道那一切卻還是初心不變。全部,都被看透了。

——那件事,對於取回了過去的艾米莉婭來說充滿了感激和歡喜。

「昴,有好好地看著我。我也,不能讓昴看到我很遜的樣子呢那樣想著。所以,昴和羅茲瓦爾是完全不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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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3 pm

菜月‧昴如果是,只讓艾米莉婭保持理想的樣子的話,那艾米莉婭現在一定還在墓所之中抱著雙膝哭泣吧。

嘉飛爾也是,因為知道了理想以外的事,但就算是那樣若對手不是昴的話,也不會變得會聽取別人的意見。

昴就算是知道了艾米莉婭的軟弱之處,即使那樣還是說了喜歡她。

昴就算知道了嘉飛爾的溫柔之處,就算那樣還是說著要改變他。

不管停下腳步的是誰,昴都會來到那身旁,斥責著,然後從後面支持著推動著向前走。

說著應該能做到,說著應該能戰斗——說著沒有停下腳步的時間了。

「找回了記憶,充滿了不安。帕克又不在身旁,真的快要崩潰了……回想起什麼的時候,我就會變得不像是我,至今為止的我彷彿是假像似的」

堅信著的事情全部歸為零,什麼都沒有的自己變得無法動彈。因為那樣想著蹲下抱著雙膝的艾米莉婭,像這樣,與過去相對並且跨越了它,是因為——

「想著去做些什麼的時候,祈禱著想要去改變的時候——向我伸出了手,幫助了我。那樣對我鼓勵的人就在身旁,教給我的東西」

「那樣,不就是單純的欺瞞?為了再次,讓你好好站起來而…」

「不是哦,那不是謊言。沒有根據,但也沒有胡說八道。昴對我說了相信我,那份感情不會是騙人的……不會讓那變成謊言。那就是,我的回答哦」

艾米莉婭坦蕩地否定了羅茲瓦爾的異辯。

不會讓他說,什麼都做不到的可憐的艾米莉婭什麼的,說昴叫囂著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並讓她聽的騙子什麼的。不會讓他說這些。

菜月‧昴向艾米莉婭。【一定能做到】這樣說了絕對不是謊言。艾米莉婭打破了束縛自己的殼,【一定能做到】就成為了現實,謊言也就不再是謊言了。

沒有讓謊言成為謊言的那是,因為有人們稱為【祈願】的東西存在著。

「——將謊言化為祈願。那是我現在不得不去做,也是我想去做的事情」

那是昴拚死,竭盡全力教給自己的東西。

在艾米莉婭的心中,沒有明確成型的答案,如今終於有了結果。

——將這個,化為現實。那就是艾米莉婭應該去做的,祈願著的事情。

「——」

羅茲瓦爾從艾米莉婭的話語開始就沒有插嘴了。只是,並不是對那些話置若罔聞,從他的雙眸中就能清楚的知道。

因為羅茲瓦爾的表情是,被如笑顏般裝飾下的素顏,像是忍耐著痛切的感情一樣,以雙色的目光看著艾米莉婭。

太過於復雜,以至於無法讀懂羅茲瓦爾的心情。他很聰明,他活在艾米莉婭達不到的世界裡。但是,在這個瞬間,感覺到了。

或者是說,羅茲瓦爾移步至此的真正的理由是——

「——羅茲瓦爾。難道說,想被我過分的對待嗎?」

突然浮現出的可能性,那一說出口,就認為只會是那樣了。

忍耐著傷痛來到這裡,祝福的話語裡卻夾雜著污衊,難聽地說著根本不期待什麼的,句句都不離昴是個笨蛋,多次展露出不像樣的態度。

「簡直就像是要惹怒我,想接受懲罰一樣」

「…為了讓你注意到先說好了,被傷害這樣的事就算是我也是很討厭的呢?」

「——?那樣的,不論是誰都會討厭吧?」

雖說是無法認同的回答,但那並沒有否定傾著頭的艾米莉婭的話語。

想要去被傷害,想要去受罰。羅茲瓦爾期待著那些才來這裡的嗎。

討厭著自己,變得支離破碎了也好吧這樣想著的破壞行動連艾米莉婭也能理解了。那是指向自己內心嗎亦或是表面的不同而已。

艾米莉婭是面向自己內心的性質。羅茲瓦爾也是那樣的吧。

「你仍然在,發生著改變——那是,我很難做到的」

「羅茲瓦爾?」

「尊重你的決斷,向前進的思想很高尚。在你受到痛苦和悲傷之前,找出那裡所存在的希望我也能理解了。正因為如此,我才同情著你」

同情,羅茲瓦爾最初說出的詞語再次說給了艾米莉婭。

但是,艾米莉婭已經將那份同情當作是判斷失誤了。被那樣悲哀的認為的理由並不存在。因為艾米莉婭,已經發現了希望。

說著那希望只是脆弱的東西,羅茲瓦爾搖著頭。要說為什麼的話——

「就連打算傷害你的這個決斷,在這個即將終結的世界也顯得毫無意義」

「終結的,世界…?」

「正確的說,應該是邁向滅亡的世界嗎。偏離了正確的道路,向著終結的歧途邁進的崩壞的世界。【聖域】也好,王選也罷,已經都沒有意義了」

慢慢地搖著頭,羅茲瓦爾好似從心底感到可惜地說道。那裡面所蘊含著的感情,讓艾米莉婭無法掩藏地感到困惑。

說著可惜,若是從心裡發出的話,羅茲瓦爾卻又像是放手了一般。

「羅茲瓦爾…你,拋棄了什麼?你將….你和我開始的一切對吧?將那些半途而廢什麼的,那種事情,絕對不允許!」

「——那麼,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呢?」

「那種事情我才不知道!但是,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羅茲瓦爾想要放棄什麼我雖然不清楚,但是不要放棄啊!那樣子,太任性了不是嗎!」

小孩子拌嘴樣的論述,就算如此,艾米莉婭向著羅茲瓦爾放棄的念頭伸出了手。代替羅茲瓦爾所的放手,去抓緊一切,強硬地矯正回這邊的正道。

「沒有放棄什麼的必要哦!——不僅如此,任何東西」

「……真的是,像極了昴君的口氣呢」

對著挺起胸膛,那樣斷言著的艾米莉婭,羅茲瓦爾嘆了口氣。同時,他茫然若失般耷拉著肩膀,視線朝向了艾米莉婭的身後,墓所得方向。

「你口中的豪言壯語,到底能實現到什麼程度呢」

「那種事情,我接下來會去證明的。墓所裡…不,【聖域】之外也是一樣哦」

對第二次【試煉】發起挑戰,艾米莉婭對羅茲瓦爾肯定地說道。然後,看向了一直未曾鬆手的拉姆。

「艾米莉婭大人」

沈默著,一直注視著兩人對話的拉姆,挪動著嘴唇叫喊著艾米莉婭。隨著叫喊點著頭,艾米莉婭溫柔地握著那手掌。

「我要去了啊,拉姆——你的祈願,絕對,會實現給你看的」

「——」

行著注目禮的拉姆點著頭,艾米莉婭揮著手,將視線投向了墓所的入口。

對羅茲瓦爾的話,對拉姆的話,艾米莉婭已經將想說的全都說了。剩下的就不是語言,而是用行動,去證明艾米莉婭所說過的話。

踏上石階,剛離開不久的墓所再度在眼前。在那身後——

「——最初開始的是我,和老師。那一定請不要弄錯了怕,艾米莉婭大人」

殘酷,又帶著濃重鄉愁的聲音。

溫柔地,蹂躪著一般。太過悲慘,又感到於心不忍。

那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艾米莉婭踏進了發出光芒的墓所。穿過曾離開的石板路到達石室——那裡,等待的是第二次的【試煉】。

——為了將某人說過的謊言,化為真實的祈願的,【試煉】。

「過去,已經看見了。那之後,又會是……」

又要去面對什麼呢。第一回的苦戰仍然在艾米莉婭的腦海中,就那樣進入了石室。

接著,泛起了青色的光芒,好不容易到達了照亮了昴留下應援話語的房間。

剩下的【試煉】還有兩個。跨越第三個【試煉】的時候,就是【聖域】迎接未來的時刻。

那樣想著的時候——

【看看不可能存在的現在】

聲音響起,察覺到耳根處喏耶著的自己的聲音時,身體被抽乾了力氣。

意識變得一片空白,強烈的感覺將靈魂從艾米莉婭的肉體剝離,帶去不在此地的別處。

「昴」

最後自己的嘴唇說了什麼呢,連那都模糊不清著,【試煉】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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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5 pm

3

見證了艾米莉婭再次進入幕所,草原上只剩下羅茲瓦爾和拉姆兩個人。

拉姆將被艾米莉婭握過的左手,重疊在了單薄的胸口上。

「……意料之外,貌似做好了最極端的覺悟呢。果然很厲害呢,昴君」

拉姆就那樣在同樣目送著艾米莉婭的羅茲瓦爾身旁小聲說著。話語裡包含的感情很薄弱,但是並沒有感覺到很後悔。

事實上也是那樣吧。羅茲瓦爾一直保持著超前的態度,心裡感覺不到任何痛癢。那根據就是,羅茲瓦爾對並沒有特意造成的結果也不去在意的樣子,

「難得你為我創造的好機會呢,沒有什麼作用真是不好意思。被那樣說了也沒有生氣呢……滿是破綻,又好像挺有道理呢」

「……羅茲瓦爾大人,從什麼時候開始聽著拉姆和艾米莉婭的談話?」

「和昴君他們針鋒相對過後呢。想去確認艾米莉婭進行到何種程度……所以,就看到你在她面前跪下的事情哦——你也是,演員呢」

露出欽佩的樣子,羅茲瓦爾那樣回應著拉姆的質問。也就是羅茲瓦爾看到了拉姆向艾米莉婭進行最敬禮,發出唯一的懇求的事情。

不僅看到了那些,還和艾米莉婭交涉,現在又再挖苦著拉姆的辛勞。

「趁著艾米莉婭大人挑戰的時機,加害於我的話,勝負應該早已確定了……但是有一點,那一切都太順利了麼」

激怒艾米莉婭,將矛頭指向自己。

讓她傷害自己,看破那一點的艾米莉婭的見解是正確的。有一點,艾米莉婭看錯的是,那樣的目的並不是在祈求著懲罰。

——羅茲瓦爾只是,為了成就預言之書的記載,而盡自己的全力而已。

為了那才有了王選,為了那才來到了【聖域】,為了那而又有了現在的自己。

將嘉飛爾的悲嘆,琉茲和西瑪的宿願,法蘭黛莉卡的忠心,昴的心理矛盾,艾米莉婭的罪惡感,就連拉姆的思念,也全都是為了達成預言之書所期待的結局而利用著。

「宅邸那邊有昴君他們去了,這裡的【聖域】交給了艾米莉婭大人。這麼一看,像是好棋但那隻不過是臭棋。只看見想看見的東西,這對誰來說都是被稱為壞習慣的病呢。昴君也,脫離不了那些。」

「那就是說?」

「嘉飛爾佔到了昴君的那一邊確實是意料之外。但是,那樣的話從棋牌之外就有解決的辦法。若令人心煩的他的【眼睛】閉上的話,那也只是接近這尚未成型的目的罷了」

「——」

「嘉飛爾德事情,你幫助了他們的事情我知道的哦。當然,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心。你是很重情的。我連那些也計算在內了呢。」

靠近著的羅茲瓦爾,緊扣著俯下的拉姆的肩膀。從掌心傳來的是,羅茲瓦爾對拉姆,絕大的信賴。

被那指尖所觸碰,拉姆的心髒高速地跳動著。

僅僅能和他接觸,對話,被命令去做些什麼,拉姆就會被無上的幸福感所包圍。說那是生存的意義也不過分。

——生存的價值,意識到那樣的瞬間,拉姆無視掉了內心衍生出的一絲空白。

現在,不能去接近那空虛的感覺。

「羅茲瓦爾大人,接下來想讓我怎麼做呢?」

「依然,我所追求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只是稍稍,有點勉強的必要呢」

「拉姆要…」

「——就在這裡,等待艾米莉婭大人的歸來就好。沒有迎接神氣的那位大人的人的話,就算是我也會敢帶心痛呢」

微妙地垂下眼眉說著的那些,並不是表面,也有對艾米莉婭的擔憂。

暴露了挫敗艾米莉婭努力的計劃,與此同時又被(艾米莉婭的)那顆心所照顧著露出了破綻。那不僅僅是因為艾米莉婭。還有昴,嘉飛爾也是,都是一樣的。

因此拉姆向著只對自己敞開胸襟的羅茲瓦爾的背後行了一禮,目送著他。離開草原,沒有向著集落,而是向著森林中走去的羅茲瓦爾。

目送著直到看不見為止,拉姆忽地閉上了,那桃紅色的眼睛。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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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7 pm

4

——然後,依靠著映照在緊閉的眼中的光景,拉姆到達了那個場所。

保持病態的雪白的建築物,遠遠拒絕著來訪者的惡臭,不能稱之為道路的場所,潛藏在森林的最深處的曾經的魔女的實驗場——幾次被說起,但是一直沒到過的場所。

拉姆,並沒有被那場所邀請,最終還是到達了這裡。

「——」

沒有隱藏腳步聲。不如說是想將自己的存在刻在鼓膜上一般,更加加強意識的存在。追尋著視界,追溯著腳步,自己也來到了這裡。

就這樣現在存在於此的身體,這是對所有疑問的回答。

「…….使用了【千裡眼】呢。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到達這裡就容易多了呢」

因此,來訪者——不,侵入者的魔人般的存在馬上就意識到了那些。魔人看著矗立在房間門口的拉姆,左右異色的雙瞳中寄宿著稍許的疑惑。

珍愛著的他的態度,拉姆感覺到了自己內心那少女般的歡呼雀躍。

被鬼族稱為【千裡眼】的秘術,施術者和對象的波長如果不相合就無法起作用,但是對方比自己強大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強大的對手如果封閉自己的內心,那就根本不可能進行同調。

也就是說,羅茲瓦爾不是真的敞開心扉的話,【千裡眼】就不能發動。事實上,至今為止,拉姆都沒有和羅茲瓦爾德視界重合過。

那就是,終於走到這一步了——這是多麼令人歡喜的一步啊。

「讓你等待著艾米莉婭大人,應該那樣命令過了呢」

「誒,是被那樣命令了」

「那麼,讓我聽聽吧——為了什麼目的,你到這裡來,呢?」

「——很簡單的事情」

面對著疑問,壓抑著熱情高昴的聲音,毫無表情的模樣靜謐地回答著。

桃紅色的頭發搖曳著,拉姆從自己的裙子下面取出了權杖。那是服侍羅茲瓦爾不久後,他贈送給自己的愛杖——用折斷的,拉姆的角製成的魔杖。

將那在手中回轉著,用前端對准了敬愛的主人——

「——從魔女的執念中,將您奪回來」

對著被癲狂的愛所吞噬的思念之人,做出了燃燒著自己的愛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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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39 pm

5

——拉姆所賭上的,是因為那是唯一的,實現自己的願望的好機會。

「——謝謝,拉姆桑。今夜的風有點涼,真是個不錯的夜晚呢」

那個男人向拉姆搭話是在艾米莉婭進入墓所跨越【試煉】的前夜,嘉飛爾打破停滯了十年的前夜,昴那令人害羞的情書被朗讀而羞恥的前夜,拉姆挑戰宿願的前夜——也就是昨天的夜晚。(昨夜能寫這麼長,我是真的忍不住吐槽了-,-)

「——」

集落的一角,周邊沒人的場所停下了腳步,拉姆盯著那個人。

「……那個?」

「——啊,還在想是誰呢,原來是和巴魯斯一起的男人呢。巴魯斯不在旁邊的話印象就更加淺薄了呢,是什麼生物都不知道了呢」

「連人類以外都是候補了嗎?!不,雖然知道差不多算是菜月桑的附屬品啊……」

「成為誰的附屬品就好的男人沒有價值呢。給我消失」

「這個女僕小姐真是刻薄呢!」

連交涉的餘地都沒有的拉姆的態度,青年夾著聲仰天長嘯。對那個反應,拉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抱著自己的手肘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眯細的桃紅色瞳孔,被那視線盯著的青年感到一陣惡寒縮了縮肩膀,

「那個,我有話要說沒有問題吧?」

「先不說會不會記住吧,在那之前報上你的名字如何?會不會記住先不說」

「為什麼說了兩遍我雖然不能肯定啊!……我叫奧拓‧斯溫。是一個旅行商人,能記住我的長相和名字就感激不盡了」

「那就看對你的交涉對話的興趣能有多大了,這麼一回事哦」

「那麼就直接一點吧——菜月桑和邊境伯打賭的事情,能請你也幫助我們麼?」

主導權在這邊的話,那樣主張的拉姆輕輕地屏住呼吸。那樣假裝不在意的,青年——奧拓,這麼容易就潛入了這裡。

略微一看,微微笑著的奧托的視線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拉姆。懶散的表情和假裝糊塗的態度的下面,拉姆明白了旅行商人的名頭是名副其實的。

「像是掠食者一樣呢」

「只是個半吊子的追夢人而已吶。所以,說不定和那位無謀的菜月桑很合得來呢。吶吶吶,這可是開玩笑啊」

「哈,有點意思。而且,著眼點也沒錯呢。拉姆的願望是就是順著羅茲瓦爾的心意。那又為什麼,會變成助巴魯斯一臂之力的事情呢?」

「那個,心想的目的地,雖這樣說呢,已經出現了邊境伯意料之外的變化這件事您是知道的吧?菜月桑那邊我想也有話要說」

因為有一定程度的確信,奧托才會來與拉姆接觸。

察覺到了那事實並不有趣,拉姆單手滑向了大腿內側。裙子裡裝備的魔杖,為了讓拉姆使用魔法而成的愛不釋手的武器。

對付奧托來說雖然是綽綽有餘,但瞬間能夠壓制住才是最重要的。

「這麼一看,這好像是我的【刀棱】時間呢」

「什麼?」

僵硬著臉,舔舐嘴唇的奧拓的碎碎念,聽著那些拉姆揚起了眉毛。

「關鍵時刻,類似的意思。簡單的說,就是我的勝率比較高嗎?」

「真是很有自信呢。那份自信,到底是想怎麼去說服拉姆呢」

尋常的交涉方法的話根本就沒興趣聽。在那之前,奧托的想法是只有將拉姆的立場放到與自己對等的場面上。關鍵時刻,正像是那樣,是關鍵時刻了。

盡力地,完美地達成【刀棱】的話——

「菜月桑啊,無論如何都不想將拉姆桑當成敵人呢——那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們也能夠,去幫助拉姆桑實現真正的願望。」

「——很可惜」

「誒?」

對著一臉懵逼的奧托嘆了口氣,拉姆抬起了滑到腳上的手,然後輕輕地撫著自己的短發,

「很可惜,這樣說了哦——詳細地說給我聽」

怎樣使用魔杖的判斷,聽完說明再決定也不遲。

至少,將那作為交涉的開頭還不錯。那樣接受很滿足的樣子。

——接著,奧托遵從著拉姆的要求,進行著詳細的說明。

「——就是這樣考慮著吶,你覺得怎麼樣?」

「你是笨蛋嗎?」

用看著笨蛋的眼神,對著應該被說成笨蛋的對話,面向笨蛋,拉姆那樣說道。

想那樣說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奧托的說明並不是計劃的概要,基本可以說是將他們所持有的手牌全攤開了。也就是說,展露了計劃的全部。

「這些,拉姆全部告訴羅茲瓦爾大人的話會怎麼樣,沒有腦子嗎?」

「不好的結果,也不是沒有想過吶,我也是啊。但是,我是商人。在商談的場合,為了取得勝利必要的損失是不能憐惜的——因為感到害怕,偷工減料而失敗什麼的,那會成為斯溫家的恥辱」

不能讓家族蒙羞,奧拓氣勢洶洶地那樣說道,但那並不是要傳達到已經不在家族的拉姆的心裡的決意——應該不是那樣的。

「拉姆桑?」

「——沒什麼。話說,最初雖說是巴魯斯的使者那樣的態度來交涉……但這是你的獨斷吧?至少,嘉飛的事情沒有對巴魯斯說」

「啊——吖…果然,還是知道了嘛?」

「這樣的無謀,無法認為巴魯斯會同意的。拉姆也認為一個人去做的話是大笨蛋的行為——說那是吃虧的天性什麼的,那樣程度的說法還不足夠」

昴和奧拓的計劃當中,當然加入了對於嘉飛爾的對策。

所以那過激的內容,提議者自身要拚死盡力,最終見到光明的程度的危險,類似於走鋼絲般的程度。

「真的是,容易吃虧的天性呢。雖然誰都沒有說過,但是提議者是真的不適合做商人呢」

「那個,我本來是打算自己好好看清楚再藏起來的說啊?!」

男人的尊嚴,這樣的東西嘛。感到無聊的同時,拉姆輕蔑地哼了哼鼻子。

但是,除去奧托那些許的決意的話,這個計劃還是不錯的。這個賭注的需要要素雖然很多——但比起等待必定的失敗,還不如向前邁進不是嗎。所以,

「——想要拉姆協助你們的話,有三個條件呢」

對著豎起三根手指的拉姆,奧托表情僵硬地,深深地點了點頭。

「洗耳恭聽」

「首先,是嘉飛。敲打敲打是很好。拉姆也很贊成打斷嘉飛的鼻樑柱——但是,在那之後就請交給拉姆處置了」

「因為期待著嘉飛爾完成的任務在,能不對那造成影響的話」

「那就要看嘉飛的表現了呢」

不用,太過擔心呢。畢竟和嘉飛爾認識了十年呢。在那個時候,如果拉姆還能看到嘉飛爾的話,一定不會扁他的。雖然他是笨蛋。

「再就是,艾米莉婭大人了。大精靈大人不在身旁了,實在是看不下去那憔悴的艾米莉婭大人的身影。讓巴魯斯好歹做點什麼——在羅茲瓦爾大人的預想之外,還是被搶先一步的話,那就無法避免與那位大人對立了。希望渺小呢」

「那就是,接下來看菜月桑和艾米莉婭大人的發揮了這麼一回事呢。嘛,以最不穩定的部分能順利進行作為前提,那這個計劃就是成立的說」

對拉姆所說的事情,奧托冷酷地撓了撓頭。

就像他自己也察覺到的那樣,這個計劃的基礎對於昴和艾米莉婭的關系的期待指數非常高。兩人之間確實有著某種聯系,將相信那些作為前提就是這個計劃。

這是一個包含著感情講道理的計劃,因此才帶著感傷的期待。

「不管怎麼說,首先要接受那兩個條件吧。這是最低限度的,達成計劃所必要的東西,而且也沒有什麼難度吧?」

「是呢。說實話,就算提出更加無理的可能性也考慮過了…….啊,沒什麼沒什麼。這麼來看的話,第三個要求會很厲害所以就先保持沈默」

「真是笨蛋呢」

明白奧托在警戒著。但是,那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確實,拉姆是為了達成拉姆的目的才順便加入了這個計劃。但是,對於提出計劃的奧托來說拉姆只是插入進來解決問題的吧。

和嘉飛爾,和艾米莉婭,還有昴和奧托一起奮斗是當然的。不管拉姆給予多少幫助都好。但是,只是拉姆不會退讓給予最後一擊的機會。

那樣的話,拉姆像奧托要求的最後的一個條件就很單純了。

那就是——

「——拉姆為什麼會答應這個賭局,要對昴,進行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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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23, 2018 9:41 pm

6

就這樣,在到達順勢加入的計劃的最後一步之前,拉姆是和羅茲瓦爾相對立的。

場所是在森林裡被藏匿起來的設施——西瑪所說的在過去就出現的,在意義上是和墓所對等的,可以稱作是【聖域】的核的那個場所。

一進入就傳來惡臭,白到異常的牆壁使五感的一角發生紊亂。但是,沒有什麼問題。

那是因為拉姆的意識甚至連靈魂的全部,都在很久之前被眼前的男子奪去了。

「固執——呢」

小聲地,羅茲瓦爾嘟囔著。那是對拉姆的出言的反復回味,也是在揣測現身於此的她的目的的作業。

羅茲瓦爾在這瞬間,腦海裡流過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那其中大多數,可能都是偏離現實的。然後,思索著那極小的可能性的話,

「我想,該不會……你是認真想用那魔杖對著我嗎?」

感到驚訝一般揚起了眉毛,羅茲瓦爾對拉姆的態度得出了一個結論。對那除此之外應該不打算接受的發言,終於得出了應該知道的答案。

拉姆對著那疑問抬起了下顎,羅茲瓦爾【原來如此嗎】地說著耷拉著肩膀。

「被你用魔杖相指的已經時隔好多年了……現在,感到很可惜呢。執念,知道我的想法和目的的你,也那樣說了呢」

「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一直是那樣想的。那是當然的吧」

「當然…嘛,是當然的吧。在你眼裡,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服從屈辱的日子吧」

緊縮著肩膀,羅茲瓦爾德異色雙瞳中浮現著毅然決然的神情。然後,用手指穿過自己的藍色長發,

「只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那是壞習慣我已經那樣評價過昴君,自己的腳步變成這樣也實在是諷刺。你的行為,我認為是你忠義的表現哦」

「將嘉飛擊潰,是有著為了拉姆的目的和矯正嘉飛的愚蠢這兩個意義的……如果沒有拉姆,那些笨蛋又打算如何應對吶」

「結果還是沒有否定著繞彎子的感覺呢。在最後一戰,昴君也選擇了走鋼絲般的賭局呢——我無論如何,也不想採取那樣憑借運氣的做法」

那是挖苦著昴的決斷,自己的想法才是合理的那樣的說法。

實際上,羅茲瓦爾德意見來說豈止一個道理,一百個道理都有。昴的行動大多數都是想當然的行動,奧托的計劃裡,也加入了包含著拉姆的幫助這可稱為是天運的夥伴。

只有出現的時機很好的男人,還是像拉姆的那個評價那樣一直沒變。

「但是,正只有出現的時機好,才是昴的殺手鐧。賭在那唯一的殺手鐧上是不會有錯的——預言書,您帶著呢?」

「——」

「在這以最後一戰的著名的地方,羅茲瓦爾大人自己行動的局面上,您比任何人都信賴的【睿智之書】,不可能不在手裡」

羅茲瓦爾,對於【睿智之書】的保管地點誰都沒有告訴。那確實存在的【睿智之書】,常常放在拉姆觸手不可及的地方。

這是那【睿智之書】確實在手中的好機會,所以那樣發問了。

——這個時機,拉姆一直在等待著。

「——我並沒有忘記哦。你和我相遇之時,唯一的誓約」

「握劍之人即為劍,倚魔之人即為魔,與炎之人即為炎」

「最後,祈鬼之人即為鬼,因其而招致毀滅,這樣呢」

交換著那契約的誓言,那才是回到了兩人關系的開始。

在拉姆仍然幼小的時候,借羅茲瓦爾的手向毀滅了鬼族的大人們復仇,為了達成那個目的立下的誓言。那是對羅茲瓦爾的忠誠和將他的願望破滅。

那是九年前相遇之時,拉姆和羅茲瓦爾之間仍未減弱的誓約——

「也就是那個時機到了嗎。確實,這個世界的發展已經偏離了我所期望的道路。所以那就是誓約的履行…….已經失去希望的我,被你所提出的約定賦予了意義」

羅茲瓦爾在很長的時間裡,以奉獻出人生的全部的覺悟去達成魔書的記載至今。那如果失敗的話,就等同於是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失去靈魂的是我也無所謂的話,那就隨你喜歡就好。那樣誓約過呢」

「讓你活下去也好殺了你也好,都是看拉姆的決定」

「嗯,是那樣呢。你的因果循環……經歷了近十年的時間,終於有了結果呢」

遵從不可能忘記的誓約,羅茲瓦爾從懷中取出了黑色的書。看著那裝訂著的厚厚的書,拉姆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不詳地預言書。

【睿智之書】,一直被羅茲瓦爾追求著的依據。曾經,起誓要毀掉的魔書。

「對你來說真的是,長久而又艱辛的時間吧」

「——」

「不管怎麼說…造成故鄉毀滅的原因之一的男人,卻不得不對他起誓效忠呢。對說對失去了角,連維持肉體都做不到的你來說是必要的,但也有這麼痛苦的回憶不是嘛。像是事不關己一樣真是不好意思呢」

用渴望著感情的聲音,羅茲瓦爾在定義著拉姆的狀態。

造成故鄉毀滅的原因之一——被那樣說著,拉姆的心中牽扯痛苦的記憶開始復蘇。那是大火燃燒的故裡,哭喊著的同胞們,祈求著救贖的家人們的臨終時刻。

被謳歌是亞人族最強的鬼族,也無法對抗多數的暴力。為數不多的同胞被眾多的惡意討伐著,僅僅一夜之間一族就被消滅,只剩下拉姆和【——】了。

羅茲瓦爾的誓約,是在那之後,為了生存下去所必要的東西。

也沒有讓【——】的知道那些,而拉姆也什麼都沒和【——】說。

「——?」

稍許的疼痛來自於記憶的空白,拉姆感覺到了一股違和感皺起了眉毛。

剛剛也出現過,落下了什麼奇妙的喪失感。很重要的東西被去掉了一般的感覺,但拉姆一直勉強以沒什麼事的接口欺騙著自己。

「用忠誠心得外殼覆蓋著復仇心,隱藏著心中那燃燒著的復仇之火,你侍奉著我。就算那樣,像你這麼優秀的的棋子卻不復存在。就算是現在,在這個【聖域】裡也是,我都是那麼重視你呢」

在拉姆准備妥協於那記憶的違和感之時,羅茲瓦爾依然繼續自己的表演。

那話語中多是稱贊。理解了拉姆長年以來隱藏著的真心,為了達成那個悲願跨過了多少次苦難,出色地走到現在,逐一稱贊著。

那裡,存在著極度扭曲的愛。

幼小的孩子經歷著歲月,在願望開花結果之前,伸出手祝福著的,是愛。

但是——

「——正因為如此,很可惜。你的決斷有那一點點,為時過早了」

飽含著稱贊的聲音,那念想,在一瞬間變為了灰心和氣餒。

慢慢浮現出笑容的羅茲瓦爾搖著頭,對緊握著魔杖的拉姆怒目而視,

「製造出我不得不拿出【睿智之書】這件事確實做的漂亮。嘉飛爾繼續拘泥於【聖域】的話,艾米莉婭大人變得依賴昴君的話,結果會怎樣,要遵守著記載的話只有我自己行動。」

要達成記載的一切的關鍵就是,逐個排除障礙。妨礙【聖域】的障礙之類的問題逐一解決的話,自己手上也就沒有能用的棋子了。

「話雖如此,也並不是要去排除,選擇解決問題也能說明是個重情的人呢」

「最簡單的手段就是最差的。拉姆也不是喜歡這種勝率低的賭注。」

「但那計劃之中,這次冒險的部分不是很多嗎?當然,你使用著【千裡眼】並接近到我身邊也值得稱贊。幹得漂亮哦。但是」

話語到那停頓,羅茲瓦爾閉起一隻眼睛,用黃色的瞳孔緊盯著拉姆,

「還差一步呢,你應該看看我在這裡想做的事。只有那一點讓人覺得可惜。」

攤開雙手,保持右手拿著書的姿勢,羅茲瓦爾意識朝向了自己背後。

在設施的最深處,異樣蒼白的牆壁上出現了空洞,青色的光芒從被隱藏的房間中洩露出來。追溯著光芒凝神細看的話,視界裡出現了異常巨大的結晶石——不,在魔水晶鐘,在那之中被封印著的幼小少女的身姿。

——那個少女就是,西瑪所說的【聖域】的真相,琉茲‧梅依爾。

「作為【聖域】的核心,為了朋友獻出自身的令人尊敬的少女。但是,現在我的目的並不是她。我所需要的,是這個魔水晶」

「以魔水晶作為觸媒,打算使用大型魔法嗎」

「那是可以改變氣候的程度,呢——之前,我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已經偏離了我的期望,但那並不是正確的。最重要的部分,還沒有。但就算是那樣,你也會因為得意忘形而輸掉。」

「……那個,應該在【睿智之書】的記載之外吧」

「過程是那樣。但,結果並非如此。根據【聖域】中的書上的記載,在結束之前不問成敗——在這裡,降下大雪的話,【聖域】會變成什麼樣呢?未來又會怎麼樣呢?」

遵循著【睿智之書】的記載,羅茲瓦爾讓這個【聖域】降下大雪。為了那個目的,需要作為魔法觸媒的魔水晶而來到這裡。接下來,要使用那個魔法的話——

「——絕對的集中,和精細地操縱瑪娜是必要的。在那個時候,你的復仇也會確實達成吧.就算你沒有角,這也稱得上是你的奇襲了。我的傷很重,因為太過信任你反應也變慢了。這也可以說是,被你所殺了呢」

「……那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讓完全狀態的我屈服的話就有意義了嗎?還是說,哪怕一秒想早點殺掉我?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

「不。果然,您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拉姆的回答,羅茲瓦爾發自真心地滿臉驚訝。對那事實閉上了眼睛。

「——」

眼簾的內測,還有著絕不能表現出來的復雜感情的漩渦。一生中,發誓不給任何人看的,拉姆閉上了眼睛只讓自己明白。

睜開了眼睛,抬起頭。然後用著平常那樣無所畏懼的眼神看向羅茲瓦爾。

「不會讓你的願望實現的。如果誓約實現了,就會被你拋棄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就算迎接回已經崩壞的你,也無法讓我的內心得到滿足。」

「那可是那可是,很強欲呢。但是,你要怎麼做呢?就算是被稱為神童的你這個鬼族,現在沒有了角的你已經遠遠趕不上過去了。我也是帶傷之身,在構建術式之前,還是能發揮出十全的魔法。你認為贏得了嗎?」

「不,那當然只是無謀吧。羅茲瓦爾大人的力量,我明白那是僅次於你師父的」

說是毫無勝算的戰斗,拉姆也並沒有對羅茲瓦爾的宣告做出反抗而點著頭。

事實上也是,拉姆是毫無勝算的。就算和嘉飛爾一戰並沒有什麼消耗。但是和羅茲瓦爾對戰,也能僅僅算得上是小小的可憐的勝算的,那並不包含著拉姆。

「——那麼,你到底,想怎樣達成目的,呢?」

將拿出的書輕輕地放下,羅茲瓦爾用反對的手將那藏入懷中。接著空空的雙手中,浮現出搖曳著的火焰。

紅色,綠色,藍色,展示出變化成各種顏色的火焰,羅茲瓦爾眯起了雙眸。

迎著羅茲瓦爾的視線,拉姆握著魔杖的手用力了幾分,另一隻手伸向了女僕裝的裡面。然後——

「只靠拉姆的話是不坑贏的。那是顯而易見的。正因為如此——」

「——二打一的話,我們這邊是不是佔優勢吶?」

「——」

發出聲音的,不是拉姆也不是羅茲瓦爾。白色的建築物之中,從最裡面的大廳傳來的那個聲音,讓羅茲瓦爾大大地歪曲著嘴唇。

憤怒,並不是那樣——那是對意料之外的吃驚,知道了令人驚訝的事實而感到愉悅,並笑了起來。

「你啊,幫助昴君這個計劃的最大的理由,就是這個嗎!」

「我應該說過了哦,羅茲瓦爾大人——從魔女的執念中,將你奪回來這樣說過」

面對羅茲瓦爾德高聲質問,拉姆緩緩地拉起裙子行李。

在那二人爭吵交談之間誕生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緩緩匯聚成型——

「——然後我呢,是路過的野生精靈。那麼,不知會到何時的加時戰開始了哦」

灰色的毛並列著的長尾巴,揮灑著強烈的可愛,小貓大精靈出現了。

「哈,原來如此——這樣一來,確實是呢!」

「吖,羅茲瓦爾。你那樣的說法,是因為還沒有做出了結吧」

羅茲瓦爾德歡呼,大精靈邊洗著臉回應道。

然後,羅茲瓦爾對造成現在局面的拉姆的計劃,深深地點了點頭。

「——放馬過來」

「如你所願」

——色彩濃豔的火焰盡情燃燒著,無色的風刃狂暴著,凍結的冷氣爆發性地侵入著這個世界。

沖擊波在一瞬間波及到整個【聖域】,鬼和魔人與精靈的,走形的舞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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