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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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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8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大哥布林之戰

「有沒有人看到米娜?」

夕陽落下的時分,在城堡一旁的宅邸中,有位對其他女仆下達指示的淡小麥色皮膚的侍女,注意到一名少女不見了。

湖畔城堡是丹多魯擁有的迎賓館之一,爲了迎接前來靜養的第一公主,由王家暫時包下。雖說是城堡,建築物本身並不大,士兵、下人以及一般女仆皆住在城堡旁的這間宅邸內。雖然王宮也派遣了侍女過來,但不可能一口氣派出好幾十名侍女,因此丹多魯和其親戚的貴族家便派出幾十名女仆支援。

這位名爲米娜的少女才剛成年,就是貴族家派遣而來的女仆之一,已證實她是作爲禮儀見習生前來工作的商家女兒。雖然她工作勤奮,卻有點異于常人,有著會把午餐拿去餵野貓等無法預測的一面,因此那名侍女一直注意著米娜。

那名女性身爲在王宮工作、跟隨王家的上級侍女,她的視線一環顧現場,在宅邸內待命的其中一名女仆便膽怯地舉起手。

「那、那個……賽拉小姐。米娜大概帶著食物去找新來的孩子了……」

「孩子?誰帶來的孩子?」

「聽說是前天冒險者帶來的……雖然我沒有見過。」

「……維洛嗎?」

賽拉以前曾拜托可信任的人們介紹機靈的孩童給自己。

不過,某位爵士帶來的九歲孩童似乎是親戚的小孩,雖然挺聰明的,但是不想做下人在做的工作,因此幾天就撐不住,辭職了。

某個商家帶來的十歲孩童,雖然聰穎且願意做任何工作,不過他的父母或許灌輸了一些話,因此那孩子很明顯在策畫機會與上位貴族家接觸,介紹人注意到這個情況,便低頭道歉,把他帶走了。

賽拉之所以指定「孩童」,除了想要孩童觀點的監視員,另一個想法是希望趁現在確保將來能用的人才。若只想要監視員,賽拉帶來的兒子就能勝任了。雖然希望那名孩童將來能夠成爲兒子能夠信賴的同事,原本的計劃還放遠到王太子成爲國王的時代,但要找到十歲以下「有能力的孩童」,比想像的更爲困難。

賽拉是直屬于梅蕗羅茲邊境伯的「暗部的騎士」。暗部的騎士總共有四百二十七名,幾乎沒有人待在王都,而是四散于國家各地。雖然還雇用了梅蕗羅茲手下的一族、分家、其他尚有軍隊和可信任的幫手所認識的斥候等以補充人力,不過要將整個國家……不僅如此,甚至連其他國家的情報也予以統整的話,雖然不到煩惱的地步,但人手不夠。

原本賽拉還不到三十歲就因婚姻而退到後勤,卻必須回到現場負責指揮,暗部的騎士……特別如賽拉這種可直接擊退敵人進行「戰鬥」的人並不多。

而約兩天前,期限將屆時,冒險者維洛帶了一名孩童前來。

冒險者隊伍「虹色之劍」是這個國家中少數達到級別5的隊伍,雖然好幾名成員來來去去,不過從一百年前梅蕗羅茲家就與虹色之劍交情甚笃;雖然現在虹色之劍爲休止狀態,不過維洛接下個人委托,肩負起周圍一部分的警備任務。

賽拉委托他時,心血來潮地以輕松的態度請他介紹能幹的孩童,不過他前來問候時一句話也沒說,因此賽拉也忘到現在。

介紹過來的孩童由前冒險者斥候的卡斯托洛管理。他也是維洛介紹來的,雖然這個男人固執己見、不好相處,不過個性認真,能夠把後勤工作交給他。

卡斯托洛這種個性,把那個孩童分配到哪裏了?已經兩天了,若無法勝任應該會有報告,但他沒有聯絡。而說到令人擔憂的事,情報指出幾天前相連的領地邊境曾進行哥布林的討伐,途中有幾只哥布林逃跑了。

如果那孩童被分配到的崗位,在這個城堡的占地內就不會出事,不過……

「現在立刻把卡斯托洛叫來。」

***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應該刺進頭蓋骨的刺針短劍被彈開,割過臉部後刺進頸部,大哥布林發出痛苦的叫聲。

……襲擊失敗。我霎時這樣判斷,立刻用力一踢,遠離開始掙紮的大哥布林,鎖定一只仍未掌握狀況、啞然失聲的哥布林,從腰帶拔出銅幣繩镖,斜向用力揮下。

叩咚!

『……嘎啊……』

增加到十五枚的銅幣堆,讓被命中頭頂的哥布林瞬間被奪走意識。多虧練習過,只要將魔力流進用我的頭發編成的繩子,便幾乎可以確實命中靜止不動的目標。我用刺針短劍刺入正在倒下的哥布林咽喉,給予致命一擊,接著滾動拉開與其他哥布林的距離。

『嘎啊啊啊!』

大哥布林原本忍痛似地按住臉,從指縫間露出充滿憤怒與憎恨的眼神看向我,而剩下三只哥布林終于注意到有敵人,也急忙舉起生鏽的短劍。

「…………」

話說回來,頭蓋骨也太厚了吧……雖然也是因爲我沒有力氣,卻沒料到從正上方施加全身重量的襲擊也無法殺了它。而且這股衝擊讓我的手也仍然麻痹。縱使不到影響行動的地步,但令人不悅。如果面對的是人類,光頸部那道傷就是致命傷了,魔物的生命力實在強大。

:arrow_forward:大哥布林 級別2

【魔力值:63/68】【體力值:214/340】

【綜合戰鬥力:96(身體強化中:111)】▽5DOWN

不過體力減少許多。劃過它臉部時也刺瞎左眼,因此戰鬥力也降低了。不過仔細一看,刺針短劍的劍鋒扭曲了。原以爲是鋼制品,結果是鑄鐵嗎……怎麽辦?我現在並沒有手段能夠一邊應付那些哥布林,一邊殺掉大哥布林。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咕叽!』『嘎嘎!』『嘎嘎!』

單手按住臉部的大哥布林一指著我,那些手下的哥布林便一邊叫著一邊向我襲來。不過大哥布林這種行動讓我內心看到一絲勝算。如果一齊襲擊而來,那我唯一的方法就是逃到耗盡體力爲止。然而大哥布林不親自動手,一定有原因。

腦中的知識湧出好幾種可能性,我用直覺選擇其中最有可能的理由,背對他們後開始逃跑,而大哥布林發出憤怒的叫聲,只讓哥布林追擊我。……大概是正確答案吧?

都受到了我的手會麻痹,且讓短劍前端彎曲程度的衝擊,腦袋不可能平安無事。大哥布林一定是引起了腦震蕩。證據就是它想要追趕我而踏出的腳步正微微晃動。但我不能只注意大哥布林。因爲就算是追趕我、被稱爲最低等的哥布林,戰鬥力也與我相當。

我曾經與哥布林戰鬥好幾次。在馬路上襲擊而來的三只哥布林,維洛以修行爲名義,要我一一單獨殺掉。雖然數量一樣,不過這次得同時面對三只。

哥布林的戰鬥力與鎮上的成人幾乎相同,可維洛也說過,戰鬥力終究只是種基准。魔力越高,戰鬥力越高。然而那終究只是增加使出戰技的次數,更容易延長身體強化的時間,提升戰鬥的續航力,因此非魔法職業,攻擊力就不會上升。說到哥布林,雖然愚蠢但狡猾又殘忍,會毫不猶豫地朝著弱點襲來,卻也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

『咕嘎?』

我一邊逃跑,一邊擲出前端有點彎曲的短劍,最前方的哥布林大動作避開了。時間約一秒。我看到它的視線確實被短劍吸引過去,便將小刀往它毫無防備的咽喉擲出。

『嘎!』

雖然沒有刺中咽喉而是肩膀,我利用那瞬間往前踏,揮下銅幣繩镖。

叩咚!發出沈重聲音的銅幣直擊哥布林的側腦。有點打歪了。我確認哥布林沒有失去意識,開始采取下一個行動。我看著在我給那只個體最後一擊前就逼迫而來的哥布林,露出是否該拾起短劍的猶豫動作,結果那只哥布林露出奸笑,丟棄生鏽的短劍後,撿起外表氣派的那把短劍,朝著我襲來。

唰啪!!

『……咕嘎。』

它用與揮動普通短劍同樣的方式揮舞刺針短劍,打中我的肩膀,而我揮出的黑色匕首則砍斷哥布林的脖子,傷口噴出血沫。

雖說哥布林爲夜行性,卻沒有夜視技能。只能與野生動物捕捉到同樣程度的光線,沒注意到那把短劍側面沒有開鋒。

實驗結束。雖然我認爲也有些哥布林擁有夜視,但從情況看來,這只並沒有。

由于如我所料減少數量,我隱藏氣息,躲在樹叢的陰暗處,偷偷接近因突然跟丟我而困惑的第三只哥布林的背後,從斜後方避開骨頭,將匕首刺進心髒。

『……咕、咕嘎……?』

此時終于從傷害中恢複的第一只哥布林,看見同伴死亡,便四處環顧這一帶想找到我,但它不可能找到用隱匿躲起來的我。不過我不打算大意接近它,拿出幾把投擲小刀,鎖定後瞄准。

『嘎啊!?』

射出的小刀又刺入哥布林的肩膀。想只用一擊奪走對方的戰鬥力,我該瞄准何處?想只用一擊奪走性命,我該刺向何處?沒有其他修行勝過實戰。戰鬥越有生命危險,效果就越高。

下一把小刀刺進手臂,哥布林手中的生鏽匕首掉到黑暗的地面。接著朝著終于逃跑的哥布林背部投擲小刀,劃出比想像中更漂亮的軌迹,刺入哥布林的延腦。難道……我學會了?

雖然令人在意,現在可沒時間悠哉驗證。我急忙回收射出的小刀,終于能動的大哥布林追了上來。

……血已經止住了?就是這樣,生命力強大的魔物才難以應付。

『咕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由于部下被殺掉了嗎?抑或發現給它傷害的我了?大哥布林發出憤怒的吼叫,而我用冰冷的目光盯著它看。

你在生什麽氣?你才是敵人吧?敵人與敵人彼此互相殘殺,哪裏不對了?

宛如聽見我的心聲似地,大哥布林再度發出憤怒的叫聲。

(好……)

令人厭煩的麻痹也幾乎恢複了,我一邊確認感覺般移動手指,一邊考察大哥布林。

若是人類,脖子的傷口分明爲致命傷,但它已經停止流血了。不過負傷嚴重,體力值減少一半,由于左眼被擊潰,綜合戰鬥力依然低落。即使如此,戰鬥力仍高于我一倍。一般情況下,這不是正面作戰能夠贏過的對手,然而比自己強大的對手負傷且不習慣用單眼,沒有其他更好的機會了吧?

大哥布林發現使用了隱匿的我。那麽它有《夜視》或《探測》技能吧……由于之前它沒發現我躲在樹上,恐怕是前者。

也可能聞到我身上被濺到的血味,但大哥布林也全身是血,我認爲這種可能性不高……不過這樣一來,若它擁有夜視,隱匿等級爲1的我被發現的話,再怎麽說也可直接找到我嗎。

這家夥的武器……是手斧?應該是樵夫用的斧頭,但高大的大哥布林拿在手上,看起來就像手斧。由于大哥布林爲級別2的魔物,因此假設它擁有的技能爲等級2的《斧戰術》。

若爲高級別,有些種族的魔物也擁有《威壓》,它都那麽大吵大鬧了卻沒有散發威壓,表示應該不具有吧?如果有其他技能,頂多就是防禦與體術而已吧?雖然也有能用屬性魔術的哥布林種,但如果能夠用魔術,戰鬥力應該更高才對。

盡管它有夜視,然而憑著不習慣的單眼,無法投擲斧頭和石頭吧?相對地,如果對方進行投擲,我也能趁機攻擊。總之,魔術和遠距離攻擊的警戒就以最低水准進行,但依然要保持警戒。

「…………呼。」

我慢慢吸氣,彷佛要將些許害怕趕跑似地吐氣。我要和這家夥在此一決勝負。我認爲逃跑比較明智,是正確的選擇……不過,我要把你當作變強的糧食。

『咕嘎……!』

感受到我戰鬥、殺戮的覺悟了嗎?大哥布林著急地警戒我,右手拿起生鏽的手斧,慢慢走近,而我也一邊舉起黑色匕首,一邊往右移動到這家夥被擊潰的左眼死角。已經不需要用隱匿了。雖然幾乎沒有差異,但若意識著隱匿,因此分心的話,運動能力就會稍微降低……如果活下來,再來修行吧。

我注意步伐,一邊全力使出身體強化,一邊如卡斯托洛做的一樣,沒有事前動作就從死角投擲小刀。

『咕嘎!』

大哥布林注意到有東西朝自己射來,立刻舉起左手接下小刀。這家夥和山賊頭目不同,判斷力很好。原本就不是能夠大意的對手,我將警戒提升一級。

『嘎啊啊!!』

大哥布林用力往前踏,揮下手斧,我爲了閃避攻擊而往右邊的死角躲避。原本因此失去平衡的我,直接就會被斬殺了吧?但大哥布林還不習慣單眼,並沒有追上逃到死角的我。

『嘎啊!』

即使如此,它也往看不見的死角胡亂揮下斧頭。只要吃到一擊,我就死定了。我將畏怯的心靈沈到更深處,冷靜繞到死角,繼續閃躲。

只要在剎那間大意就會通往死亡,一進一退的攻防。必須在這家夥習慣用單眼前分出勝負。不過我得依靠【戰技】才能打倒這家夥。然而,若用那一擊無法打倒它的話,就算對方只不過輕輕反擊,用了戰技後而止住行動的我,很容易就會遭受致命傷吧。雖然擊潰它剩下的眼睛就有勝算,不過大哥布林應該也有所警覺,瞄准的小刀確實被彈開了。

有沒有其他方法……不對……有個法子。可是如果失敗,我會更加陷入困境。但總比起胡亂衝過去或讓體力繼續減少還來得好多了。

是生是死。來,分出勝負吧。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轉身打算朝著背後森林的黑暗中逃跑,大哥布林確實注意到我的身影而追了上來。

我的策略就是讓這家夥用《夜視》。不同于我能夠看到「顔色」的夜視,一般的夜視,是將充斥在大氣中的魔素,透過風和生物的移動而引起的魔素「反射」在腦中呈現影像而「看見」的技能。維洛說人類只能學會等級1的夜視,是因爲比起亞人和魔物,基礎感知能力較低。這家夥是魔物,平時已經慣于使用夜視了吧?正因如此,我的策略能夠見效。

一如預想進入需要夜視的黑暗森林中,我立刻一邊使出隱匿,一邊集中精神用魔術。

「──嗵•普雷──」

我使用了在暗魔術的【幻聽】中發現,意思爲「那個場所」的字詞。接著只能倚靠想像與魔力控制,以及可看見魔素「顔色」的我本身的感覺。

我吸入充斥在周圍的暗之魔素,把自己的魔素染成暗色。將這份魔力以魔力控制釋放至指定的場所,我的魔力一口氣減少,腳步踉跄。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見一瞬間停止動作的我,追上的大哥布林看到勝算,高高舉起斧頭。

恐怕那是斧戰術的戰技【粉碎(break)】吧?與魔力一同揮下的斧頭釋放出衝擊波,粉碎我站著的空間。如果是等級2的戰技,我這種孩童正面吃到攻擊,應該會如字面上的意義粉身碎骨吧。可是啊──

喀滋!

『嘎……!?』

一旁突然有刀刃砍來,承受攻擊的大哥布林混亂地揮動手臂,打飛一旁的我。

「…………」

被打飛的我一邊忍住疼痛,一邊站起身,從裂開的嘴內將累積的鮮血吐在地上。這段期間,大哥布林沒有襲擊我。它無法襲擊我。

因爲有根鐵串深深刺入大哥布林的臉……剩下的那只右眼上,這家夥的視力完全被奪走了。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哥布林的視線整個被黑暗遮蔽,在黑夜中咆哮。

你砍的「我」,是用暗魔素制作的我的「人偶」。雖然在明亮的場所馬上會露餡,但越習慣夜視,第一次看到就越容易上當。暗之魔素是粒子,而且無形。因此憑著魔力與想像的話,便可能實踐許多現象……我建立了這種假設,幸好順利進行了。

不過這是「魔術」也是「魔法」,因此我剩余的魔力消耗到幾乎見底。我感到有點接近魔力枯竭的饑餓感,用舌頭舔過濺到臉上的大哥布林的血,嘗到血的味道,我稍微興奮起來。

「那麽……」

『咕嘎……』

我一呢喃,聽到聲音的大哥布林身體一顫,發出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般的呻吟。我已經沒有魔力能夠使出戰技和身體強化了。我也沒有力量能夠一擊打倒你。不過你只是看不見而已,依然還有戰鬥的能力吧?

你就爲了活下去,拚死拚活掙紮吧。

我會陪著你,直到最後一刻……直到你斷氣爲止。

***

「米娜!!」

「……啊,賽拉小姐!」

賽拉在黑暗中找到米娜後,後者放下心似地癱坐在地。

經賽拉在宅邸詢問卡斯托洛後,聽說那孩子被丟在領地邊境的森林當看守。卡斯托洛是貧民出身,由于過去自己犯下罪行的沈重壓力,讓他非常厭惡同爲貧民出身的人。雖然不知道他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麽事,但卡斯托洛因此厭惡、不會原諒背叛同伴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有能夠信任的這一面,卻沒料到他固執到甚至用同樣態度對待年幼的孩童。

而且哥布林可能來到由那孩子負責看守的森林中,這個情報並沒有傳到卡斯托洛耳內。想到異于常人的米娜把餐點帶到那種場所,一個不小心會出現兩名犧牲者,知道這點的卡斯托洛也臉色發青。

此時爲了趕緊確認兩人的安危,賽拉與卡斯托洛急忙去尋找他們。

「冷靜一點,米娜,發生什麽事了?」

「其、其實……從森林中傳來多只魔物的叫聲,聽見好幾次,我……害怕得逃出來了,不過小朋友還在那裏……不過……不過!」

從她的證言看來,哥布林確實出現了,賽拉與卡斯托洛對看一眼。

「我知道了。卡斯托洛,把她送回去後,帶著維洛回來。我去找那孩子。」

「由我去找!」

卡斯托洛原本也沒打算讓孩童死去,只不過想把討厭的貧民孩童趕出去罷了。他臉上的情緒是後悔嗎……不過賽拉對卡斯托洛搖頭。

「之後再決定你的處分。現在聽從我的指示。」

「……遵命。」

他有自覺自己的行爲接近違反命令嗎?這次乖乖退下了。把米娜交給卡斯托洛,賽拉溶入黑暗後起步奔馳,雙手拿起用左右袖口隱藏住的秘銀制細匕首。

如果是維洛帶來的孩子,或許能夠打倒一只哥布林。不過也經常有自滿的年輕人,對數量上贏不了的敵人出手後被擊敗。如果數量多到贏不了,只要逃跑即可。然而……如果遇到無法逃跑的狀況,又會變得怎麽樣呢?

米娜聽見多只魔物的聲音。那麽應該已經非常接近了,發出叫聲,也可能在戰鬥。和誰戰鬥?那麽靠近的米娜,又爲何能夠逃跑?而且如果是那孩子在戰鬥的話,他爲什麽不逃跑?

(難不成……)

卡斯托洛說,那孩子的外表看起來像貧民窟的人。不過,別說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了,即使是身爲暗部的一族而自小鍛煉的賽拉和她兒子,也沒那麽簡單爲了拯救某個人而對上贏不了的對手。

如果是這樣,那孩子或許已經死了。想到最糟的情況,就是讓把孩子帶來的維洛確認那孩子的屍體,賽拉心情沈了下來。

在森林中聞到血味,無聲奔馳的賽拉改變方向。

馬上就發現血迹了。不過那裏只有一只哥布林的屍體,沒有其他魔物,也沒看見孩童的身影。

賽拉使出等級4的《探測》技能追蹤血迹。接著在森林另一頭的黑暗中看見某個東西──

(……有什麽在。)

從黑暗的另一側散發而出的銳利殺氣,令賽拉不禁止步。

這不是哥布林散發的殺氣。至少是級別2……甚至相當于級別3的魔物。雖然對付級別3以上的魔物,裝備有點不夠,即使如此,賽拉仍毫不畏懼地拿起匕首,往那個方向踏出腳步。

「……這是──」

眼前是三只斷氣後倒地的歌布林。以及明顯是大哥布林的魔物屍體,它的全身布滿無數道傷口,宛如訴說曆經劇烈的戰鬥。

然後……在哥布林與應爲大哥布林的屍體前,有名釋放如冰一般冰冷的殺氣,全身染血的孩童,架著匕首,宛如負傷的野獸般伫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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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8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招攬

「你是……」

賽拉對染血的孩童出聲後,原本警戒、如冰一般的殺氣稍微緩和下來。即使如此,不像孩童的銳利並沒有消失,他依然架著匕首,繼續保持戒備。

賽拉看到他的樣子,當下領悟。這孩子並不信任其他人……「成人」。

「……那個孩子平安無事喔。」

再度出聲後,對方終于判斷自己不是敵人嗎?剩下的殺氣融入夜晚似地消失,那孩子終于正面看向賽拉。果然這孩子是爲了將魔物從米娜那裏引開,才魯莽地戰鬥,而且即使像這樣渾身是傷,也打倒級別2魔物的哥布林了。

即使這孩子不信任人類,身爲「人類」尚未扭曲。

(……好像。)

從正面直盯著賽拉的孩子的眼神,其色彩與強烈的意志都與賽拉的上司邊境伯閣下非常相似。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人?不像孩童擁有的膽量與殺氣以及戰鬥能力,賽拉甚至覺得超越從懂事時便一路鍛煉而來的兒子。

爲了找到這個答案,賽拉不禁往前踏了一步,接著宛如想從賽拉身邊逃跑而拉開距離的那孩子身體搖晃,失去意識後倒下了。

「!」

賽拉一口氣拉近好幾公尺的距離,在孩子的頭撞到地面之前抱住他。

「…………」

那是非常輕盈且嬌小的身體。這樣的孩子與大哥布林戰鬥,用盡一切精力了吧。睡著後,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可愛的孩子,有個同年齡孩子的賽拉像個母親,用手指摸過被血弄髒的臉頰。

「……我們回去吧。」

賽拉撿起那孩子掉落的匕首和裝備,在當中看見一個銅幣繩镖,和用頭發編成、快松開的繩子,宛如察覺到什麽似地將繩子收入懷中。

***

「…………」

清醒後,我身在未知的房間裏。記得……與大哥布林戰鬥到死爲止……然後怎麽了?從途中開始沒有記憶了,不過感覺最後看到像是女仆的人。

……唉,算了。不知爲何夢到很久沒見到的媽媽,心情還不錯。

身體有點倦怠,但並沒有留下嚴重的傷口,我安心了。應該說完全沒有任何傷口。以前的傷痕先不論,但這一個月的傷痕消失無蹤。

有人細心地對我施展【治愈】了嗎?

首先我確認自己的狀態。那件沾滿鮮血的衣服被脫掉了,我被換上常見的連身衣當作睡衣。雖然身體乾淨,但不是洗過澡、完全清潔過身體的那種乾淨。明明細小的灰塵都被去除了,依然留有一點淤泥般的大片髒汙,或許有人用某種魔術的方法幫我洗淨過。

我身邊沒放著武器。留在那個地方了嗎……。至少想回收賈爾巴斯的黑色匕首與菲爾德的匕首,但我撿回一條命,只能說已經很幸運了。

比起這些,有件事令人在意。魔力的質……不對。雖然這點也包含在內,但感覺魔力的流動本身變得更爲順暢,我對自己用了《鑒定》,結果能力值呈現無比驚人的情報。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1

【魔力值:107/112】△35UP 【體力值:48/60】△5UP

【肌力:4(5)】【耐力:5(6)】【敏捷:7(8)】【靈巧:6】

《短劍術等級1》《體術等級1》《投擲等級1》NEW

《光魔術等級1》《暗魔法等級1》NEW《無屬性魔法等級1》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1UP

《威壓等級2》△1UP《隱匿等級1》《夜視等級1》《探測等級1》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58(身體強化中:63)】△19UP

……什麽情況?我原本就料到已經學會《投擲》技能了。

不過……什麽是《暗魔法等級1》?不是《暗魔術》?因此魔力控制才變成等級2。雖然依舊爲級別1,不過魔力增加不少,戰鬥力也提升了。

不知爲何連《威壓》都升級了,完全搞不懂。

魔力的質會提升……看過能力值後,總算理解了。雖然只是推測,我身體中長出暗屬性的「魔石」了。原以爲如果不使用該屬性的魔術好幾次,應該就不會長出魔石,經曆這種事就會形成嗎……我嘗試用了【黑暗】,明明沒有染色,我的體內卻滿溢出暗屬性的魔素。

「……唉,算了。」

反正不是壞事。由于長出魔石或魔力控制變強的關系吧,魔力的流動變得更流暢,身體的感覺也比以前更好。

(……嗯?)

此時,我的《探測》察覺有某個人接近這裏的氣息。步伐隨性的震動……以及無意識間消除體重般的這種走路方式……

碰咚!

「嗨,醒了嗎?」

「……果然是維洛嗎?」

如果我還在睡,那你打算怎麽辦?不對,他可是維洛,進房之前,已經注意到我清醒了吧?所以才散發氣息走過來,當作打招呼。

維洛徑自走進房間,徑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帶著傻眼且揶揄般的視線看向我。

「聽說你打倒大哥布林了?也太亂來了吧?以你的戰鬥力同時對上大哥布林與四只哥布林,一般人早就死了。」

「我下次會做得更好。」

我沒有沮喪也沒有反省地這麽說,維洛的表情又更呆滯了。

「……那是什麽?」

維洛手中的提籃飄出好聞的味道,我一問,他便憶起似地打開蓋子。

「艾莉雅,你可又睡了一整天。我想你餓了,我吃早餐時也拿了你的份。快吃吧。」

「……肉……」

現在是早上,我原以爲只是過了昨晚來到白天,看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不過,維洛帶來的「早餐」是燙過的香腸與厚切火腿,以及烤帶骨羊肉,從一早就是肉份量滿點的菜單。雖然這很符合男性冒險者的風格,不過整整一天沒有任何東西進到胃裏的話,想要稍微好入口一點的食物……

「……我吃。」

由于魔力曾經接近枯竭過嗎?身體非常想要食物。而且由于不曉得下次何時可以吃到食物,只要不是毒,我就吃。然而油脂的味道讓胃似乎快湧出某種東西來,因此我像個小動物般一邊小口咬著火腿,一邊詢問維洛必要的情報。

看來那只大哥布林和手下真的是「落單的魔物」,在其他地區討伐巢穴後沒殺死的幾只哥布林失散到這裏。收到聯絡的丹多魯昨天似乎派出騎士團,賭上丹多魯騎士團的威信,討伐這一帶的魔物了。

「……那麽,我的工作怎麽樣了?」

雖然打倒大哥布林了,但如果優先執行看守任務,應該警告我發現的女仆,比起她的安全,選擇優先向上報告才對。但是我沒有那麽做。而且之後還昏過去,變成一整天離開崗位的狀態,因此我不認爲那討厭貧民孩童的卡斯托洛願意留下我。我帶著這些意思詢問後,維洛把咬碎的羊肉和果實酒(一大早就開喝)一起流到胃裏後,思考般地盤起手臂。

「那件事喔,有新的工作要交給你喔?」

「新的工作?」

「哦……來得正好,你就詢問當事人吧。賽拉嗎?進來吧。」

維洛往背後出聲時,正好有人敲了房門,從門後走入一名有著淡小麥色皮膚的大美人,是女仆嗎?

雖然維洛似乎發現了,但我並沒有察覺她走近的氣息。

:arrow_forward:美女女仆 種族:人族♀

【魔力值:178/220】【體力值:245/260】

【綜合戰鬥力:929(身體強化中:1126)】

……她不是普通的女仆。戰鬥力幾乎和維洛一樣,是個不可小觑的練家子。

這種皮膚的顔色……是庫魯蘇人?這個單字自然浮現在腦海,相關知識冒了出來。

就像亞人種的獸人分爲「犬種」與「貓種」,人類也有不同種族的人種。

矮人分爲擅長木工和工藝的「山矮人」與擅長鍛造的「岩矮人」,而長耳族分成「森林長耳族」和「暗長耳族」。

而說到人族,這個大陸上有兩種人種,小麥色皮膚的「庫魯蘇人」是這個大陸的原住民,雖然不太擅長屬性魔術,但高敏捷且高靈巧,是擅長戰鬥的人種。

另一種被稱爲「梅魯賽尼亞人」,是我和維洛這種白皮膚的人族,是似乎在約千年前從北大陸移居而來的人們的後代,這個克雷迪爾王國中約七成爲梅魯賽尼亞人,約兩成爲亞人,庫魯蘇人只占了一成。

這名似乎是庫魯蘇人的女仆賽拉,用非常冰冷的視線看著維洛帶來的「早餐」,將手中金屬托盤的圓頂鐵蓋拿開。

「你拿什麽東西給大病初愈的孩子吃?我說你,吃這個吧。這是加了牛奶的小麥粥。」

她這麽說,用力將微微飄出甜味的小麥粥遞給我。雖然她意外強硬,我被迫接下碗,但這比肉好多了,老實說只要有東西吃,我都不挑。

「你可以一邊吃,一邊聽我說。首先我把在現場回收的武器還給你。」

賽拉見我開始吃後,滿意地看著,把維洛擠開似地坐到椅子上,把我的武器放在床邊。……情報追加。維洛不擅長應付強勢的年輕女人。

「這把魔鋼匕首是好東西。其他還有一些金錢,我先保管起來了,你再確認一下。」

「……繩镖呢?」

除了黑色匕首,其他都是可替代品,丟失了也沒轍,不過除了投擲小刀和備用匕首以外,雖然還看到變形的銅幣,卻沒看到用我的頭發編織的繩子。

「那個東西非常破爛,我判斷無法再使用了,因此擅自處理掉了。沒有問題吧?」

「……嗯。」

不能用就沒辦法了。然而,記得行囊中剩下的發量並沒有多到可以再編一條新繩子……得想個別種武器來代替。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吃完小麥粥,接著收拾好餐具的賽拉重新看向我。

「那麽進入正題吧。我想給你新的工作。我聽說你雖然只有級別1,好歹是個冒險者,因此我沒有要透過維洛,而是直接對你提出委托。」

「委托?」

賽拉對如此回應的我點頭後,說出委托的內容。

「要不要在我手下以女仆見習生的身份工作,接受『護衛女仆』的鍛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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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8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女仆的工作與庫魯蘇人男孩

「……護衛女仆?」

沒聽過的話令我不禁呢喃,說出這個詞彙的賽拉則緩緩點頭。女仆……我果然被發現是女生了嗎?維洛聽見這番話也沒特別的反應,看來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吧?

「在說明之前……你叫什麽名字?現在幾歲呢?」

「我叫做艾莉雅……七歲。」

「什麽!?」

我一說出年紀,對性別沒特別反應的維洛這次大叫出聲。

「艾莉雅,你只有七歲嗎?」

賽拉用冰冷的視線瞄向不知爲何大吃一驚的維洛。

「你在驚訝個什麽?七歲的話,和我開始當女仆見習生時同樣年紀,一般而言這年紀也都開始幫忙父母做事了吧?維洛……你親自把她帶來,卻不曉得幾歲,這是怎麽回事呢?」

「不對啦,如果她只有七歲,就不會讓她一個人去殺掉哥布林,或帶去擊退山賊了啊……由于膽量不錯,我還以爲是個小個子的十歲小孩……」

原來如此……難怪他不太把我當作孩童看待。

「如果是貧民窟的孤兒,營養不足有時也會這樣吧?明明從這孩子的魔力值,就能夠理解她成長較快。」

「確實如此……」

「已經決定好了嗎?」

我出聲插入兩個大人的對話,賽拉將視線轉回我身上。

「話才說到一半呢。如果你指是否接下工作,想拒絕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這裏不需要半桶水的人。」

賽拉冷冷道出有些煽動的話,露出淺笑後繼續說。

「勉強打贏大哥布林的強度,就讓你滿足了嗎?」

「…………」

我接受維洛的邀請,深知與貴族牽扯的危險後也想接下這裏的工作,是爲了獲得連這種危險也能夠跨越的「強大」。說到護衛女仆,的確會更接近貴族和要人吧?不過我覺得,眼前賽拉的強大,和接受她鍛煉而獲得的強大,更接近我追求的目標。

「我接受。」

「很好。那麽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是賽拉•雷頓。負責管理這間宅邸與隔壁城堡的女仆,以及負責台面下的警備。那麽,請你自我介紹。」

「我是艾莉雅……無依無靠,只是個冒險者。」

賽拉察覺到我自我介紹的涵義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很期待你。或許你總有一天和我一樣能夠達成『戰鬥侍女』的職責。」

那天起,我便以「女仆見習生」的身分在這間宅邸工作。雖然又得與保護者維洛分開,但不管怎麽說那個男人太放任了,身爲保護者毫無意義。

原本女仆的工作崗位在隔壁的城堡,不過似乎不能把沒接受過指導,連如何工作都不清楚的流浪兒送到貴族面前。一般女仆見習生都會跟著其他女仆,從打雜的工作開始做起,但因爲我是「護衛女仆見習生」,便聽從直屬上司賽拉的指示行動。

賽拉•雷頓。從她的舉止和立場來看,我心想她大概是個貴族,不知道是不是寫在臉上了,她馬上察覺我的想法。

「我只是統治連領地都稱不上的地方都市的區區准男爵之妻喔。」

「…………」

區區的准男爵之妻應該不會擁有超過1000的戰鬥力吧……

這就是「戰鬥侍女」嗎……她稱自己爲戰鬥侍女。賽拉的同事一般主要的工作爲護衛和諜報,而擔任要人護衛的護衛侍女和護衛女仆,工作是把自己當作盾牌,從攻擊和毒物中保護要人,但能夠追擊襲擊者從而解決對方的戰鬥高手並不多。

我不認爲自己能做到這種工作,不過賽拉似乎認爲我總有一天能夠勝任。在達成那種事之前,我現在連普通的女仆業務都搞不清楚了。

「我繼續說明。若是一般女仆,基本上稱呼貴族出身的人都會加上『大人』,對于職場主管則加上『先生小姐』,對于一般同事則和出身無關,不用加上敬稱。不過在客人面前,就算叫的人是我,叫名字時可以不用加敬稱。」

「了解。」

「這種時候,請回答『是』或者『遵命』。」

「……是。」

「還有……米娜。米娜在嗎?」

「來了──」

我們走在宅邸走廊的途中,賽拉一叫喚那個名字,便從某間房間傳出悠哉的聲音,有名十多歲的女生出現,看到和賽拉在一起的我,稍微睜大了眼。

「賽拉小姐,難道她……是那孩子嗎?」

「沒錯。米娜,你今天的工作先不用做了,把這孩子洗乾淨,選件適合她尺寸的制服,教她穿法和這間宅邸的規矩。這孩子的房間就在你房間附近的那間空房,請帶她過去。」

「是──我知道了──」

「艾莉雅,你從明天早上開始工作。在那之前請記得基本的常識。明天太陽升起的同時,請穿著工作制服來到後院。」

名爲米娜的女生似乎就是我在那座森林看見的女仆,被告知自己得救是因爲我,因此樂意教導我不少事。

「像賽拉小姐這樣的侍女可以用熱水洗澡,不過我們這種一般女仆,只能用剩下的熱水清潔身體。就算累壞了,如果不每天清潔身體,可會被賽拉小姐責罵的,要注意這點喔。」

「嗯。」

我不太懂侍女與女仆的區別,女仆做的似乎是所謂家政婦的工作,與服侍貴人的侍女職責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兜頭淋下溫度和人類的體溫相去無幾的溫水,米娜用類似肥皂的東西把我整個洗過一遍。清潔後,稍微留長的帶有桃色的金發恢複原本的光澤,貼到臉頰上。

「好了,變乾淨了。接著來挑女仆裝吧。」

賽拉穿著的侍女服是純黑的連身長裙,整個遮住頸部到手腕,露出肌膚的部分不多。不過,米娜和我穿的女仆裝,是在白色襯衫上穿上連身長裙,再套上圍裙和袖口。我原本還想,怎麽會有像我這種孩童能穿的女仆裝……不過似乎補充了女仆的人力,爲了那些人而准備了應有的服裝,從十歲孩童到大尺寸的女仆裝都很齊全。

「艾莉雅妹妹,不可以直接穿鞋子。要先穿這邊的襪子喔。」

「……嗯。」

過去我一直打赤腳或穿皮革涼鞋,人生第一次穿上鞋子,不過這樣還挺麻煩的。十歲兒的女仆裝對現在的我而言有點大件。雖然米娜說很可愛,但她的意思就像讓寵物穿上衣服的那種可愛吧?

接著我們在宅邸內四處參觀,米娜粗略教了我哪種物品放在何種地方、女仆們做什麽樣的工作等事。從早到晚員工餐廳都會供餐,似乎可以在自己工作的空檔前去取用提供的濃湯類和面包。

「我是平民的商家出身的,不過女仆中也有人與貴族有關系,你要注意點喲。因爲如果平民比她們先清潔身體或用餐,也有人會不高興。」

「是喔……」

看來帶著武器比較好。

接著米娜教了我一點用字遣詞和儀態舉止。基本上不可以跑步,不大聲說話。走路時擡頭挺胸,筆直地看著前方,頭不要隨意晃來晃去。女仆不可以直接對貴族開口說話。如果有事得透過侍女傳達,但若貴族和客人主動開口搭話,要優先應對。

說到我實際的感受,雖然放眼淨是第一次接觸的事物,不過因爲有「知識」提供的情報,覺得自己還能應付過來。舉例來說,盡管過去吃飯時只曾用手抓或用湯匙,但因爲有「知識」,對于刀叉的用法也不會感到困惑。

到了夜晚,太陽完全落下後,女仆的工作就結束了。雖然也有女仆錯開時段,工作得較晚,不過只憑提燈的亮光,工作無法有所進展,因此這是必然的結果。

「那麽晚安啰,艾莉雅妹妹。明天起要加油喔。」

「嗯。謝謝你,米娜。」

我的房間在米娜隔壁。四乘三公尺大小的房間內,附有床、衣櫃、寫字用的小桌子和椅子。

如果提出申請,似乎可以拿到蠟燭,但我不需要。我脫下女仆裝,換上樸素的睡衣,卷起房間內的毛毯做出人的形狀,拿著黑色匕首,在房間角落抱著膝蓋,一邊隱藏氣息,一邊靜靜就寢,這一天就結束了。

隔天,早晨來臨前的空氣讓我清醒過來。

「……【燈火】。」

爲了穿上還不習慣的女仆裝,我用生活魔法點亮燈光。我脫掉睡衣,穿上白色襯衫。雖然我也是第一次扣扣子,習慣之後或許比綁腰帶還要快?

雖然穿上白色襯衫,不過領口和袖口容易弄髒,因此是可以取下的設計。胸口部分松垮垮的,還有空間。米娜的說法似乎是「爲了不被摩擦到」,不過如果像米娜那麽雄偉,就需要專用的胸擋。接著套上襪子和布鞋,穿上長到腳踝的黑色連身裙,再套上圍裙後,外表就像個女仆了。

……不過武器要藏在哪裏?投擲小刀就算了,但我的身體還很嬌小,袖口藏不進去。藏在胸口也沒有地方挂住,藏在圍裙裏又太顯眼了。

「……只能放這裏了。」

我用匕首割下以前穿的涼鞋的皮繩,將黑色匕首與投擲小刀綁在「那裏」,接著把必然無法穿上、昨天剛配給的松垮垮「燈籠褲」丟到床的角落。

我換好女仆裝,從二樓窗戶偷偷爬出去後一邊用隱匿,一邊走向森林中隱藏的臨時據點。雖然行李不多,但金錢和藥草書很重要。其他東西依然放在那裏就好,我只回收了藥草書和藥水類,以防萬一,用除蟲草熏過之後,走向賽拉指定的後院。

我抵達的宅邸後院位于從宅邸看不見的位置,有人來的話馬上可以察覺,因此是適合鍛煉的好地方。

「…………」

我明明在指定的「太陽升起的同時」來到後院,賽拉卻還沒有來。我原本想說是否太早到了,但我想起賽拉用隱匿的話,我是不會注意到的。我心想莫非這也是鍛煉的一部分而用《探測》仔細探索附近後,發現森林中有個微弱的「氣息」。

「……嘿。你發現了啊?」

我視線一看向那裏便聽見聲音,可看見在森林中比我個子還小的人影。

「看來似乎挺有本事的。你就是傳說中的『新人』?」

「……誰?」

淡小麥色的皮膚和黑發……這孩子也是庫魯蘇人嗎?那個男孩的五官十分端正,灰綠色的眼神閃爍著好奇心,仔細端詳過我全身上下。他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浮現惡作劇般的笑容走近我。

「別因爲被大人認同就得意忘形喔?我也能夠打倒哥布林這種程度的魔物,世上也還有很多你未曾見過的攻擊喔。」

「……譬如說?」

「我想想喔……」

他是這裏員工的小孩嗎?提到攻擊時,男孩身上感受不到殺氣。那名男孩一邊嘻嘻笑著,一邊散步般地朝著我走來,倏地從我的視野中消失。

「像這樣的──」

啪唰!

預料之外的行動和預料之外的攻擊。若他盯上我性命那還可以對付,不過一瞬間趴在地上的攻擊是我未曾意料的攻勢,我的裙子因此幾乎整個往上飛起來。

「!?」

男孩的眼睛驚訝地睜大。恐怕看到我藏在裙下,挂在大腿內側與小腿肚上的投擲小刀與黑色匕首了吧?

男孩一狼狽地停下動作,我便利用那剎那使出身體強化,一瞬間往前踏後踢往男孩的下颚,爬上往後仰躺的男孩身上,從小腿肚上抽出黑色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原本沒有那個意思。我會確實負起責任……」

「…………」

如果不是敵人的話,我也不打算殺掉你啦……

我瞪視般地直盯著他,不知道爲何僵住的男孩從小麥色皮膚到耳朵整個變紅,彷佛想遮住我的視線般用雙手捂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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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9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護衛女仆的修行

「……你們在做什麽?」

我壓倒庫魯蘇人的男孩並以匕首抵住他的咽喉時,突然聽見賽拉的聲音。她還是一樣沒有傳來腳步聲和氣息。即使如此,從她聲音的大小,我察覺到她就在幾公尺外的距離,而我依然架著匕首,視線沒有從男孩身上移開,接著男孩發出求救般的聲音:「媽媽!」

「…………」

他是賽拉的兒子啊……幸好我沒有失手殺了他。現在的我若與賽拉敵對,確實只有死路一條吧。我爲了表示沒有和賽拉敵對的意思,放下匕首,並悄悄拉開與男孩之間的距離,結果賽拉不是朝著兒子,而是朝著我問。

「發生什麽事了?」

「裙子被掀起來了。」

「……是嗎?」

賽拉看著臉依然紅透的兒子,稍微感到意外地蹙起眉後,輕歎了口氣,從正面看著我,低下頭來。

「如果對女性做出不禮貌的行爲,那就沒辦法了。身爲母親,我替他道歉。」

「沒有問題。」

「那麽這個話題就到此爲止吧……。賽歐,快點站起來,要開始鍛煉了。」

「……媽媽。」

賽拉對兒子好嚴格啊……賽拉的兒子仍有些鬧別扭似地一邊看著母親,一邊站起身,看到我後又紅著臉移開視線。

(插圖012)

「看來『自我介紹』已經結束了。這是我的兒子賽歐,這是女仆見習生艾莉雅。賽歐繼續做平時的訓練,而艾莉雅,爲了讓你進行監視任務,以避免讓預計在十天後到達的『護衛對象』做出意料外的行動,我會把你教到至少能在貴族前工作的程度。」

孩童的監視任務……看來那似乎就是我的工作。

「……教育?禮儀嗎?」

「雖然也有這部分,不過這等例行業務結束後的夜晚再做。早晨則和賽歐一起做關于體術的修行。」

「魔術呢?」

從賽拉的魔力值來看,她應該懂得某些魔術。即使治好我傷口的不是賽拉,若可行的話,我想學光魔術的知識。我這麽說後,賽拉審視我般地眯起眼。

「由于沒有時間,我沒想過要這麽做……你知道自己的屬性嗎?」

「光與……暗。」

「有兩種屬性呢。暗魔術是向維洛學的吧?光魔術的話我能夠用到等級2,有空的話就教你吧。」

「果然……是賽拉小姐對我施展【治愈】的吧?」

「沒錯。如果能用光魔術的話,請務必學會【治愈】。我們這種工作性質容易受傷,不過護衛女仆必須來到貴族面前,因此看得到的地方有傷的話會很顯眼。工作中也有換衣服的時候吧?請盡可能消除身上的傷口。」

「……是。」

「我也有學風魔術喔!」

賽歐突然走近我後插嘴。原來如此……裙子被掀起來的當下,我來不及有所反應,大概是因爲他並用了生活魔法的【流風】吧?不過……

「我不用風魔術。」

「……是喔。」

「不過,我想做對付風魔術的訓練。」

「嗯!交給我,艾莉雅!」

……被踢倒、被用匕首指著後就卸下心房了?世界上奇怪的男孩還真多。

「艾莉雅,從你的步伐來看,可以知道你有靠著自己的想法鍛煉過,不過要矯正。具體來說,『護衛女仆』所用的獨特體術是穿著裙子也能戰鬥的步伐。我來示範一下。」

賽拉這麽說,她的身體沒發出一絲聲音便往一旁滑行。

「……看不懂。」

「當然沒那麽簡單。我讓你看腳,要看仔細點。」

賽拉把原本長到腳踝的裙子拉到膝蓋,讓我看了同樣的動作。滑步、交叉、加速和減速……那是非常高難度且複雜的步伐。如果能夠學會,也能夠運用在隱匿和戰鬥上。由于「知識」裏沒有這種動作,因此我專注地看,想烙印在眼底。

「原本若是孩童,應該要像賽歐那樣,從基礎開始教導我們的動作,不過艾莉雅已經有點底子,也有實戰經驗,因爲沒時間了,所以我不會把手把腳教你。你就用眼睛看著學吧。某種意義上,我會和維洛用同樣的態度對待你,沒問題吧?」

「我想……沒問題。」

「很好。」

……每個認識的大人都對孩童好嚴格啊。不過我只有知識,透過實戰學習也和往常一樣。我憶起對方的交代而說話禮貌了點,對此賽拉浮現淡淡的笑容。

「那麽就分配武器給你。一般女仆嚴禁攜帶武器,但我們這種與士兵相當的人,允許做基本的武裝。即使如此,外面來的人進入宅邸時,都會要求他們卸下武裝,但你有『虹色之劍』的維洛與我當保證人,所以允許佩帶。」

賽拉這麽說,把用布包住的物品交給我。

「如果你用這些武器做出不可饒恕的行爲,我和維洛將會處分你,請務必注意。」

「……是。」

那樣我的小命確實就不保了。

「還有……剛剛的黑色匕首原本藏在哪裏?」

「在小腿肚用皮帶綁著……」

「這點情況我就允許吧。請留意不要被其他人發現了。」

「「…………」」

說到小腿肚的下個字之前,知道我在大腿也藏有投擲小刀的賽歐看起來有話想說,但我以眼神阻止他,不讓他說出來。能用的武器多多益善。雖然我不打算節外生枝,若有生命危險,將毫不猶豫地使用。尤其我穿著這種輕飄飄的衣服,戰鬥的話會以投擲爲主吧?

配給的武器有兩把細匕首和四把投擲用的小刀。細匕首只要裝在黑色匕首的對側就好。不過裝兩把太重了,一把留起來當備用。

至于投擲小刀……我的腳沒有粗到能把這些匕首全綁在大腿上。由于這種小刀比從維洛手中收到的小刀還細,能各藏一把在袖子下吧?只能改天做個或買個專用的鞘了。

在那之後,賽拉教我步伐、運用細匕首的戰鬥術,以及穿著女仆裝也能夠戰鬥,投擲和針對關節攻擊的體術。並且爲了活用體術,也讓我和體格接近的賽歐進行格鬥的模擬戰鬥。

「啊,艾莉雅?不可以用踢的喔!?」

「我知道。」

不知爲何,賽歐似乎很在意我的裙子。賽拉也說過,爲了活用腿部被遮住的狀況,把踢技當作底牌比較好。

賽歐比我小一歲,今年六歲。以六歲的年紀而言個子挺高的,大概和我同樣因爲魔力的緣故而成長較快吧?

我與人戰鬥的技術不夠。實際上開始修行後只經過大約兩個月左右,技術不夠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正面交手時對上正式訓練的賽歐,結果我好幾次輸得一塌糊塗。

「早上的訓練差不多就到這裏。我要消除汗水與塵埃,你們倆都過來。」

「……?」

她要做什麽?我一邊想著,一邊走近賽拉,結果她開始念念有詞,光之魔素開始聚集到她手中。

「──【淨化(clean)】──」

承受那道光後,我身體的汗臭味消失了,女仆裝的一些塵埃也不見了。

「這是……」

「等級2的光魔術【淨化】。原本是用來消滅瘴氣之類的魔術,不過也能夠像這樣消除身體上的細微髒汙和味道。大片髒汙就沒辦法了……怎麽了嗎?」

「我想學……」

「務必拜托了。職場上很少人能用,我很期待擁有光屬性的你學會。」

光魔術等級2有【淨化】與【解毒(treat)】。雖然我第一次看到,【淨化】是消除肉眼可見的汙穢,而【解毒】是消除體內微弱的異物,對我而言是非常有效用的魔術。

不過賽拉說,兩種咒文都需要施術者理解其「髒汙」,面對瘴氣也須實際上理解這就是瘴氣。

解毒也一樣,不曉得是哪種毒就無法解開,由于用起來不方便,因此只有治療師與冒險者才會學。再說也具備輕微解毒效果的藥草,想熟練的話又需要專業知識,或許這就是高等級的光魔術師較少的理由。

「然後艾莉雅,從今天起,早上都要喝下這種藥。」

鍛煉的最後,賽拉給我裝著藥水的陶器瓶。

「……這是啥?」

「要問『這是什麽呢』。還有,這是『毒藥』喔。」

似乎是種特別調配的微弱毒藥,雖然喝下不會感到痛苦,不過一整天下來,體力值都會維持減少一成的情況。爲什麽給我這種東西……不過繼續嘗毒,似乎可能獲得《毒耐性》的技能。護衛女仆也必須幫主人試毒,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要乖乖喝下,她是這麽表示的。……這個人果然對部下很嚴格。

晨間鍛煉後用早餐,結果我和賽歐一起吃。

以前除了我們也有其他孩童在當見習生,不過似乎已經辭職了。我不清楚是否因爲這樣,但有些女仆用懷疑的視線看著我。可事到如今我才不會在意這種事。如果至少有大哥布林程度的殺氣,我就會放在心上啦……我一邊這麽想,一邊看向她們,不知爲何她們移開視線了。

「……艾莉雅,你眼神很凶惡喔?」

「我知道。」

用完早餐後,賽歐似乎還有管家見習生的工作,我們就此分頭。道別時他還紅著臉說「我會負起責任的」,是說我的工作和他有關系嗎?

早上我跟著米娜幫忙回收和清洗床單。打掃和清潔也有訣竅,關于這些地方,那個女人在師父身邊似乎也挺隨便的,「知識」派不上用場。

即使如此,我就慢慢地且仔細完成學到的事。這和武術的修行一樣。首先仔細學好,速度和威力之後再提升就好。

午餐和早晨的餐點幾乎一樣。米娜的說法是,濃湯是用大鍋子一口氣煮好,在吃完之前似乎不會端出不同的餐點,不過每天吃蛇和兔子的我並不在意。下午不是跟著米娜,而是和直屬上司的賽拉在這一帶四處走走看看,學習宅邸中和城堡四周警備方面的注意事項。

「「…………」」

途中我再次遇到卡斯托洛。他看著我,欲言又止,結果對賽拉點頭致意後直接離開了。

「別看他這樣,其實對你心懷歉意喔。」

「是喔……」

老實說,在遇到那個男人之前,我根本忘了他。

接著到了傍晚,又是用餐時間。魔力增加後,身體又開始成長了吧,我的肚子挺餓的,便默默吃飯。

夜晚我跟著賽拉學習禮儀和儀態。矯正步伐和姿勢,也被調整鞠躬的角度。由于我擁有「知識」,因此是有底子的狀態,不過學習上還是很辛苦。

賽拉細心教導面對貴族的禮節和用字遣詞,縱使聽見每四小時響一次的六道鍾聲後,也在黑暗中學習寫字,以及背下北部地方的貴族名字和領地。

到了深夜,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就是掌握我的《暗魔法》。不是暗魔術,而不小心學會了暗魔法的我,不知是否多虧如此,學會了過去無法用的【幻聽】魔術。

等級1魔術的消耗魔力約10左右,我用暗魔法嘗試重現類似的現象,不過魔力消耗20以上。魔法和魔術不同,應用範圍較爲廣泛,但用起來太麻煩了。魔法廢除後變成魔術,果真是有原因的。

譬如說,比起從買齊材料後開始做單人份的濃湯,只要不介意口味,在攤販可以享用到便宜又美味的濃湯。即使如此,只要省下肉的分量和辛香料,應該也有簡單又便宜的食譜吧?

不需要兼顧強大的「威力」與「效果」。魔術是追求泛用性,施展完整的現象;不過黑暗的幻惑魔法不需要做出完美的現象,只要像我對上大哥布林時,在短暫的瞬間騙過對方就夠了。

「……要『欺騙』什麽呢?」

有魔術可以欺瞞眼與耳。除了視覺和聽覺,其他還有什麽?嗅覺?味覺?

「觸覺嗎……」

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鍛煉毒耐性保持清醒,一點一滴吃下乾燥後有強心作用的藥草。

我應該要讓隱約想到的「什麽」成形,在抵達睡意的極限爲止,便在森林的臨時據點繼續做暗魔法的修行,爲日漸接近、即將與「貴族」邂逅的那一天做准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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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9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邂逅

「唉……」

夜已深沈。丹多魯城的客廳中,有名年幼的女孩一邊喝著香氣四溢的紅茶,一邊歎氣。

「怎麽了?克拉拉,你在歎氣?」

「……兄長大人。」

聽見男孩的搭話,擁有前世記憶的克拉拉•丹多魯露出笑容搖頭。

「愛蕾娜大人就快來了,我只是很期待罷了。」

「畢竟殿下與克拉拉感情很好呢。我也很久沒見到堂妹了。」

「是的,兄長大人。」

克拉拉五味雜陳地看著露出開朗的笑容,這一世的兄長。

根據前世的記憶……自己是女性向遊戲中被稱作「反派千金」的角色,眼前大自己一歲的哥哥也是「攻略角色」的其中一人。

洛克威爾•丹多魯。他與克拉拉同樣有紅發、灰眼,是個十分俊俏的美少年。

性格誠實又高尚。而且開朗的性格,不僅止于克拉拉,更受到丹多魯家所有人的喜愛。但是他與「主角(女主角)」相遇後首次墜入愛河,洛克威爾眼中因此容不下其他人,即使女主角與王太子結爲連理後,也憨直地一直祈願她的幸褔,最後甚至憑著些微的證據便制裁了妹妹克拉拉。

不知道其他貴族的做法,不過若是丹多魯邊境伯爵家的嫡子──親哥哥的告發的話,就不得不視爲正式的證據。而被制裁的情況下,遊戲中的克拉拉被送往北方其他國家寒冷的修道院,再也無法回到外面的世界,直到生涯落幕。

她當然不想這樣。前世過著平凡的人生,年紀輕輕就死掉,好不容易轉生了,想追求平凡的幸福哪裏不對了?遊戲中的克拉拉「像個遊戲角色」有著討人厭的性格,不過現在的克拉拉與洛克威爾相處融洽,即使女主角與王太子結爲連理,也可能不會告發克拉拉。不過,如果克拉拉成爲王太子正式的首席未婚妻的話,只要克拉拉不退出舞台,女主角就無法與王太子結合。

她不想與女主角敵對。雖然也有搞好關系的選項,但即便克拉拉什麽也沒做,如果嫉妒女主角的千金們做了什麽的情況下,就會被冠上「這是爲了王太子未婚妻的克拉拉大人」的大義名分,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視爲主謀。

雖然也考慮過辭退未婚妻候選人的身分,不過由于姑姑沒能成爲正妃,其兄長──即克拉拉的父親總騎士團長與妻子,便相當推崇女兒克拉拉成爲下一任正妃。

而克拉拉最害怕的,就是甚至可以扭曲這個如此溫柔的兄長之信念的主角(女主角)的「魅力」。

只要女主角選擇其他攻略角色就好。就算選擇兄長,或許也不至于把克拉拉送到其他國家。

不過這裏不是能夠重複好幾次的「遊戲」,是只有一次機會的「現實」。

(不可以失敗……)

遊戲中的女主角雖爲子爵千金,但唯有與王太子結爲連理的情況下,會闡明她是梅蕗羅茲的後代。根據祖父的說法,雖然是未確認情報,然而似乎發現行蹤不明的梅蕗羅茲的千金了。

其真相到底如何,克拉拉也機密性地讓丹多魯的間諜前往調查,不過根據間諜的說法,這個國家的暗部組織由梅蕗羅茲家一手掌握,若繼續深入調查,必須有對上克雷迪爾王國的暗部所有人的覺悟。

而且最重要的是,梅蕗羅茲家宗主與丹多魯宗主的祖父從學生時代就是朋友關系,因此用丹多魯的人對梅蕗羅茲家的千金搶先下手,是不可能的。

有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克拉拉在遊戲開始的時間點,亦即進入魔術學園就讀之前,必須找到與丹多魯家無關、能夠幫忙排除女主角的幫手。

遊戲中共有三名反派千金。一名是王太子未婚妻的克拉拉,另一位是首席宮廷魔術師的伯爵千金,最後一位是現在正朝向這裏而來的第一公主愛蕾娜。

不過,即使愛蕾娜被分類成反派千金,也只是嫉妒與兄長的王太子扯上關系的女主角,對她出口抱怨而已,經過事件,好感度增加,最後認同女主角而成爲了她的同伴,實際上只有克拉拉與伯爵千金兩人是主要的反派千金。

這麽一來,克拉拉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要讓愛蕾娜除去女主角了。

***

「很好。你已經能走出最基本的步伐了。但這不過是最基本的階段。別疏于鍛煉了。」

「是。」

早上鍛煉的時間,賽拉終于算我合格了。開始護衛女仆見習生修行的第九天,我在監視對象快到達之前,終于學會步伐的基礎,話雖如此,仍是若不集中精神只能走幾步的狀態,因此還難以用在戰鬥上。

不過賽拉也說,就算只能走幾步,她記得組織內也只有幾人不到十歲就能走出這種步伐。

「順道一提,我也是在七歲時會的。」

「我也只有六歲,已經會啰!」

「……賽歐也快七歲了吧。」

我和賽歐只在早上會一起繼續鍛煉。小一歲的賽歐擁有比我更高超的技巧,我原本以爲這樣很普通,不過看來賽歐就算有才能,至今似乎容易厭倦,和我一起鍛煉之後才變得能夠認真練習,因此賽拉偷偷對我道謝……我什麽都沒做啊?

其他學會的,還有另一個暗魔術等級1的咒文【重過】。【重過】是可增減抱住物體的重量約一成左右的魔術,咒文是「魔拜撒歐伊亞尼迪雷克雷斯」──意思是改變其物的重量。

這次也一樣,從尋找咒文的單字開始,非常辛苦,不過因爲學會暗魔法,我也察覺一點發動的徵兆,因此幾天就成功學會了。

展開縮短後的咒文時,找到「任意(伊亞尼)」與「方向(迪雷克雷斯)」兩個單字,得知這個咒文不是「改變物體的重量」的魔術,而是「讓物體移動」的魔術。

我因此知道咒文中沒有「重量」的單字,于是成功發動【重過】的咒文。……到底是誰隨便意譯的!

看了也知道這種魔術不好用,不過我憑著用暗魔法的感覺注意到就算物體離開手中也殘留著一點效果,因此專注使用,便能夠提升遠距離武器的飛行距離與命中率。

用暗魔法的「觸覺」的幻惑也稍微有點樣子了。雖然現在只有一點效果,不過如果第一次遇到這種魔法,也可以讓人分心個一剎那吧?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1

【魔力值:111/115】△3UP 【體力值:55/64】△4UP

【肌力:4(5)】【耐力:5(6)】【敏捷:7(8)】【靈巧:6】

《短劍術等級1》《體術等級1》《投擲等級1》

《光魔術等級1》《暗魔法等級1》《無屬性魔法等級1》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

《威壓等級2》《隱匿等級1》《夜視等級1》《探測等級1》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62(身體強化中:66)】△4UP

雖然能力值改變不多,但由于細微技術層面的成長,只要身體成長的話,《體術》與《隱匿》感覺就會提升。

由于身邊的人都是怪物,我原以爲自己成長得很慢,不過十歲以下有等級2的技能就很了不起了。實際上我的戰鬥力比賽歐還高,然而在對打時都贏不了賽歐,因此我重新感受到基礎的技術也很重要。

不過我還沒有學會光魔術的【治愈】。賽拉也把她曉得的咒文涵義盡可能告訴我,但詠唱時明明有發動的徵兆,卻沒有發揮效果。

雖然找到「再生(裏提斯)」與「真正•模樣(奧斯特裏斯汀)」的單字,或許還有缺少的部分。

應該有個訣竅。但我就是不曉得那個「訣竅」。

雖然我也想仔細做魔術的考察與研究,不過「客人」馬上就要來了,包含見習生在內的我,女仆們都變得非常忙碌。

就算只有基本的禮儀和儀態,我也已經學會了,因此我不是在宅邸工作,而讓我在城堡工作了。不過就如賽拉所說,真的只有最基本的禮儀和儀態,因此只要貴族沒有直接叫住我,基本上我只要沈默地站著就好,工作時也都做背後的打雜工作。

不過賽歐說,在這個城堡內,有個管理所有管家,同時也是賽拉同事的可怕上級管家。我曾經遠遠地見過他,那名黑發管家約四十歲,從外表就感到那螫人的氛圍,甚至讓人覺得接近到能夠鑒定的距離會有危險。

「…………」

由于晚上我也自主鍛煉到很晚,因此靜下來就會想睡。

我現在獨自在衣物室縫松掉的布。雖然從「知識」曉得縫紉的方法,但實際上我是第一次縫衣服,就算米娜有教我,也花了不少時間。

「……!」

一瞬間感到睡意,針刺進手指了。似乎刺得有點深,指尖滲出血滴了。我煩惱要用【回複】止血或爲了修行而嘗試用【治愈】時,血滴了下來,把線染成紅色。

「唉……」

大意了。由于不曉得會發生什麽事,因此大意不得。我無奈地剪斷線染上血髒掉的部分,打算待會丟棄而收到口袋時,注意到線動了起來。

「……這是──」

和我的頭發一樣,用血也能讓魔力融入線裏面嗎?

接著,終于來到監視對象的貴族孩童到達的日子。

管家和侍女左右並排成一列,恭迎在幾匹馬護衛下到達的馬車。我也待在女仆隊列最後方同樣低頭致意,一邊對眼睛使出身體強化,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情況。

騎士伸手打開馬車車門,在管家護送下,有名漂亮的紅發女孩走下來。

年齡約十歲左右,如果因魔力而成長的話,和我大概沒差幾歲。這孩子就是監視對象……我想到這裏,從她後面,有名穿著更豪華洋裝的美麗金發女孩走下來。

毋須任何理由,我知道她就是「監視對象」。

被上級管家護送的金發女孩往前走,紅發女孩跟在她後面。原以爲金發女孩會直接走進城裏,她卻突然在低下頭的我面前停下腳步,優雅地環顧四周後,如風鈴般的聲音與風一同輕盈地飄過來。

「你的頭發真漂亮。可以把這個孩子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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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09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反派千金

「差不多要到了,愛蕾娜大人。」

「我待在鎮上就好了……」

時間稍微回溯,有輛馬車正前往丹多魯家擁有的迎賓館之一的湖畔城堡途中。從乘客的服裝和儀態來看,是貴族千金……而且是相當高位的兩名貴族少女在談話。

紅發女孩是丹多魯邊境伯爵直系的千金克拉拉,即使年幼也已擁有知性的眼神與沈靜的氛圍,可看出總有一天會盛開出大朵花兒的美貌雛形。

那名克拉拉尊敬接待的對象,是美貌與克拉拉不分上下的美麗金發女孩,不過她的臉上寫著不滿,對于朋友也是堂妹的第一公主愛蕾娜的這種態度,克拉拉也只能微微露出苦笑。

第一公主愛蕾娜戀慕兄長的王太子艾爾文,由于行爲太過頭,爲了暫且拉開距離冷靜頭腦,因此便讓她來到第二王妃母親老家的丹多魯「靜養」。

不過愛蕾娜雖然任性,但並不愚蠢。愛蕾娜只有和兄長有關的事才會渾然忘我,其他時間都展現凜然的王族風範。雖然由于母親那如同拷問般的英才教育,因此她的身體不太健康,但其教育讓愛蕾娜養成了不像七歲的理性精神。

這樣的愛蕾娜露出不像公主的表情,表示出些許不滿,是因爲在場的人只有堂姊兼朋友的克拉拉而已。雖然見不到兄長令人心生不滿,不過愛蕾娜也曉得自己讓父王和正妃擔心了。

克拉拉看著這樣的愛蕾娜,欲言又止,小聲歎氣。

(該從哪裏說起呢……)

她想讓反派千金之一的愛蕾娜排除「主角(女主角)」。克拉拉之所以會說想久違地只有堂姊妹單獨聊聊,便與愛蕾娜單獨坐上從丹多魯城出發的馬車,也有這份盤算。

女性向遊戲的愛蕾娜嫉妒王太子感興趣的女主角,對她出言諷刺,也會動手惡作劇,不過隨著故事進展,女主角和王太子墜入愛河後,就會認同女主角,成爲她的同伴。目前的階段,愛蕾娜雖然還不是尚未與王太子墜入愛河的女主角的同伴,不過要她對並未與王太子接觸的女主角展露敵意很困難。

(插圖013)

如果隨口說個謊言,聰穎的愛蕾娜會立刻感到不對勁吧?所以提及這個話題時必須格外慎重。

(不過還有時間。只要在這段靜養的期間,讓她對女主角産生惡意……)

思考這種事時,愛蕾娜宛如聽見克拉拉的心聲似地看著她。

「克拉拉?你今天好安靜喔。在想什麽呢?」

「……沒有,沒什麽喔。」

陷入沈默好一陣子,唯有馬車駛向目的地。以前兩人就像真正的姊妹一樣感情融洽,不過克拉拉想起前世之後,開始漸行漸遠。

在這種尴尬的氣氛中,看著窗外的愛蕾娜,對逐漸看見的湖泊出聲。

「克拉拉,就是那座城堡嗎?」

「是的,那座城堡就是恭迎愛蕾娜大人駕到的迎賓館。」

看到城堡後想起自己立場的克拉拉,從窗戶探向四周。雖然她們是堂姊妹,也是自幼的玩伴,不過她也有作爲邊境伯爵千金款待第一公主的職責。

越接近城堡,從正門通往玄關的路上,丹多魯家與宰相安排的傭人並列成兩排。雖然王宮和丹多魯家也派出人手支援,不過仍必須倚靠其他貴族家派遣女仆和下人等人支援。這些貴族的相關人士中,也有許多人希望在丹多魯家或王宮工作,那些人有時會露出積極……用不好的說法就是懷抱野心的表情。

(……咦?)

雖然庫魯蘇人小麥色皮膚的男孩站在隊伍一角,並不起眼,不過克拉拉仍看見他了。她記得那張臉。賽歐•雷頓……雖然還年幼,但那個男孩是女主角進入魔術學園就讀時,以管家身分跟隨的一名「攻略角色」。

他的真實身分是暗中保護梅蕗羅茲千金女主角的暗部騎士,一開始沒有認真保護不具有任何力量的女主角,不過被踏實努力的女主角身影感化,經過好幾個事件後,他爲了心愛的女主角覺醒了。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他,不過一想到他是暗部的相關人士,也就令人接受了。

不過最令克拉拉吃驚的人不是他。在管家實習生的男孩對面,女仆行列中的最角落,在遊戲中看過好幾次的「帶桃色的金發」令人屏住氣息。

(難道是……女主角!?不對,不可能。女主角現在應該仍待在孤兒院,那名女仆雖然是個孩子,卻也十歲左右了,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克拉拉……?你在意哪個人嗎?」

「沒、沒有,沒什麽。」

「是嗎~」

愛蕾娜靈敏地注意到克拉拉的異狀,懷疑地眯起眼,透過窗簾縫隙環顧克拉拉看到的光景,微微拉起嘴角。

「來,似乎到啰。克拉拉,請你帶路吧。」

「……遵命,愛蕾娜大人。」

接著愛蕾娜從馬車走下來,透過觀察力從克拉拉看著的方向找出一位女孩,開口說想要她。

***

原本應該由我暗中監視的金發女孩說「想要我」。

就我來說,多少能夠理解女生對同年齡的人有興趣,不過擁有貴族常識的賽拉等人似乎認爲貴族不會想要無法工作的人,賽拉與那名上級管家繼續說服金發女孩。

「那名女孩還在學習,預計在此處做打雜的工作。雖然並非完全不適任,但她的程度還無法隨侍在殿下身邊。」

「教育結束,判斷擁有勝任這份工作的適性的話,也能夠前往王宮擔任女仆見習生吧。在那之前,請重新考慮是否真的需要她。」

「就算是平民的孩童,當上見習生的話,也十歲了吧?我也沒有突然要年幼的女仆做侍女的工作喔。不過啊,我非常中意那孩子的外表。至少可以把她放在身邊,擔任侍女的傳話角色吧?」

在城內的一間客廳內,我站在房間角落,等待自己的立場被決定。

雖然房內的侍女和管家聽見他們的談話,臉色絲毫沒有改變,不過同樣站在房間角落的,那些家世良好且想和女孩們攀上關系的女仆,用宛如食人魔般的眼神盯著我瞧。

事到如今被毫無戰鬥經驗的大小姐瞪視,我也沒有任何感覺,比起這個,用「殿下」稱呼,表示那個女孩是王族吧?我還不具備逃往國外的能力,饒了我吧。

接著經過多次一來一往的對話,上級管家放棄似地深深歎了口氣。

「這名女仆只是個禮儀談吐都還做不好的孩童。若您瞭解這一點的話,只在城堡的這段期間,就讓她加入在房內待命的傭人吧。只能退讓到這一步了。」

「當然,那樣無所謂。即使如此,這不是我的心血來潮,如果真的看中她了,等她受完教育後,請讓她正式以侍女見習生的身分來到城內吧。這也是我能做到的退讓喔。」

「遵命。」

「……艾莉雅,過來這裏問候。」

無關乎我的意志,我的立場似乎就這麽決定了。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備,若最後遇到生命危險的話,就算成爲嫌疑犯也要逃走,不過我判斷現在做監視任務較輕松,便跟隨賽拉上前。

不只是賽拉和上級管家,現在的我連保護少女的一名騎士都比不上。我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追上那些人,來到金發女孩面前,按照教導的低頭致意。

「我是女仆見習生艾莉雅。請多多指教。」

「艾莉雅……是嗎?請叫我愛蕾娜吧。」

:arrow_forward:愛蕾娜 種族:人族♀

【魔力值:120/120】【體力值:33/35】

【綜合戰鬥力:50】

我學會光魔術與暗魔法後,第一次看見竟然擁有同等以上魔力值的孩童。

從體力值來看,她似乎沒有近距離戰鬥技能,因此恐怕擁有多種魔術類技能吧?雖然她就像「知識」中的貴族一樣態度高傲,但聲音沒有像講的話那般嚴厲。不過在她身後的紅發女孩沒有走近我,而是以瞪視般的銳利視線看了過來。

***

「艾莉雅,你的監視任務終究只是輔佐我們的工作,這點沒有變,不過接下來也要擔任聯絡員。沒問題吧?」

「是。」

「那麽,由于你要待在房內,我來說明追加情報。愛蕾娜大人是這個國家的王族之一,另一位是丹多魯家的千金克拉拉大人。那兩位大人就是監視對象,不過警備的順序是優先保護愛蕾娜大人,請別弄錯了。」

「是。」

「而由于兩位大人進城了,已經收到報告,對象之一或者不中意兩位大人派系的監視員已現身查探動向。雖然那些人應該不會直接出手,不過萬一有人用盡手段接近目標,屆時待在附近的你,就算只有殿下也要保護到底。」

「是。」

「還有,由于殿下允許你直接稱呼她名字,因此不要叫她殿下,請叫她愛蕾娜大人。對于克拉拉大人請叫她大小姐。」

「……是。」

從賽拉那兒一一確認冗長的變更事項後,我微微點頭,和賽拉一起回到開始在庭園散步的監視對象身邊。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特別要做的工作。如果沒發生這種事,我大概就一邊拔草或打雜,一邊用「孩童的觀點」看著她們不會突然消失即可,不過在房間待命後,只要站在其他女仆們背後就是我的新工作。

「艾莉雅,過來這裏。」

「……是,愛蕾娜大人。」

不過愛蕾娜不讓我這麽做。我不曉得她看上我哪個地方了,但竟然把連服侍都做不到,真的沒有任何工作能力的我放在身邊。

我一接近,丹多魯的大小姐便害怕地拉開距離;因爲我說出愛蕾娜的名字,不允許直接稱呼其名的女仆們用憎惡的視線看著我,注意到的愛蕾娜愉悅地拉起嘴角……她的個性還真不錯。

「艾莉雅,你的個性還真不錯。你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吧?」

「……不敢當。」

看來我與愛蕾娜很像。當然個性並不同,不過若遇到貴族腥風血雨的爭執,她也能冷靜沈著地面對吧?

她的言行舉止也不像個孩童。以成人的角度來看,會覺得這種孩童很奇怪吧,但我挺中意她那樣的。

女仆們只要辦完事情就會離開房間。侍女們只要沒事也不會刻意接近。

只要我在,有時丹多魯的大小姐也會離開現場,因此幾天後,變得就只有我經常待在愛蕾娜的身邊。

「說真的……母親大人的內心也太脆弱了。當上正妃的那位大人縱使心地善良,但不過是沒受過王妃教育的子爵千金,若沒有第二王妃的母親大人在,這個國家的政治可無法順利運行喔?而且啊,明明只要在國內外打好勢力不就好了……你不這麽認爲嗎?」

當愛蕾娜身邊只有我陪伴時,愛蕾娜就會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抱怨。……她真的和我同樣是個孩童嗎?

我聽說愛蕾娜母親對她實施異常的英才教育。我認爲她也用被灌輸的「知識」,爲了生存而拚死拚活掙紮。

「我無法判斷。」

「艾莉雅真的好冷淡喔。不過這樣很適合你。明天要上街購物,你也要一起來。」

「了解。」

只有我們倆談話時,愛蕾娜並不會責怪我粗魯的語氣。頭腦聰穎的她,也會配合我的語氣說話。不過我們不是「朋友」。她對于女仆不改主人的立場,我也不會過度接近她。我應該不會服侍她吧?但是我並不討厭現在感受到的這種氣氛。

在緩慢流逝的時間當中,坐在陽台白色桌子旁享用香氣四溢的茶的愛蕾娜,有時會用與澄澈湖泊般同樣顔色的藍色眼睛看著我。

與我同樣被灌輸了「知識」,她至今一路上看見了什麽,又感受到什麽了呢?而現在,她的眼中倒映著何種景色呢?我也站在她的斜後方,看向同樣的景色。我們倆暫時沈默了一陣子,接著愛蕾娜倏地開口。

「艾莉雅……你看見什麽了?」

愛蕾娜一邊看著景色,一邊這麽問。對此我的視線沒有移開湖泊,緩緩地開口回答道:

「一定是……同樣的景色。」

愛蕾娜入城後經過一周,她離開城堡,前往丹多魯城的城鎮上購物。即使如此,她並非以正式的立場前來靜養,因此台面上的護衛只有三名騎士,另外帶著三名侍女、一名管家,四名女仆前往城鎮。我也在那四名女仆中,不過賽拉與上級管家並不在那些侍女與管家之中。

理由是他們倆若一同離開城堡,業務會停滯,但主要的原因是知道啰嗦的兩人在身邊,愛蕾娜會有所不滿,因此上級管家似乎便提議潛入鎮上暗中護衛。若有他的實力,直接遇到襲擊也沒問題吧?不只這樣,幾名賽拉的同伴也暗中擔任警備,因此只要沒什麽狀況,就沒有我出場的余地才對。

原本非同行不可的丹多魯大小姐,似乎因爲(聽說我要同行)身體不舒服而休息。

「不愧是僅次于王都的大都會。有許多店販賣平民也買得起的衣服呢。艾莉雅,我也買件衣服給你吧?」

我聽見愛蕾娜這番話,靜靜搖頭後,她看著我,笑著眯起眼。

「是啊。艾莉雅比較適合用自己的力量獲取想要的東西呢。」

我們到達目的地之一的高級服飾店。一名騎士繞到商店後方,一名騎士站在入口旁,一名同行進入室內。這間店今天被包下了,沒有其他客人。或許已經被調查過好幾次了,不過除了店長以外只有三名女店員,我的探測也沒有感受到其他氣息。

「今天歡迎您大駕光臨。請慢慢參觀小店。」

「我會的。」

與店長簡短交談後,愛蕾娜開始看起布料和成品的絲巾。

大概有人聽見愛蕾娜說買個東西給我了吧?明明沒有乘坐同一輛馬車的女仆們用貪婪的眼神看著愛蕾娜。不過陪她一起購物是侍女們的工作,因此包含我在內的四名女仆只能待在遠處看著……

「……有個女仆跑去哪裏了?」

「我不清楚。」

我注意到有名女仆不在崗位,這麽一問,敵視我的貴族相關人士的女仆便不悅地別過臉。即使態度不佳,她們應該也不能擅自離去才對。我有不好的預感,急忙使出探測,結果爲了量尺寸而進入包廂的愛蕾娜氣息消失了。

我急忙前往那個包廂的門前,被一名騎士擋下了。

「就算你被允許隨侍在旁,也不可以擅自進入。」

「我感受不到愛蕾娜大人的氣息,請緊急確認裏面的情況。而且我有聞到怪味。」

「你懂什麽……」

「我知道了。」

或許從賽拉那兒聽說我的能力了吧?在包廂外待機的一名侍女立刻行動敲門,確認沒有回應後打開門。

「殿下!」

那名侍女率先進入裏面,些許藥味撲鼻而來。室內沒有看到愛蕾娜,因爲被下藥了嗎?一起陪伴進入的兩名侍女沒有外傷,失去意識倒下了。

「殿下在哪裏!」

「沒看見一起進來的女店員!」

「這裏的地板有個洞穴!」

我從聽見管家的聲音而往那裏走去的騎士背後窺探,看到地板有個孩童或清瘦的女性可以通過的洞穴。

「在地下!」

「樓梯在哪裏!?」

「我先過去。」

我一邊穿過開始找起樓梯的他們之間,一邊這麽說道,將裙角如傘般折起,直接跳往地板的洞穴內。

落下幾公尺後,用身體強化的腳底著地。

我立刻用夜視確認周圍,在道路深處看見混亂的魔素而往前走,在那裏的並不是愛蕾娜,而是不見蹤影的貴族相關人士的女仆。

「你在這裏做什麽?愛蕾娜大人在哪裏?」

「……我、我才不知道!我……那個店員說只要透露一點情報的話,就會給我報酬……不過我不知道會變成這種情況……」

「愛蕾娜大人呢?」

「噫!」

我輕輕放出威壓後,她恢複神智,膽怯地指向地下室一角牆上的洞穴。

「……」

女店員是主嫌嗎……。我用被分配到的木炭,在灰泥牆壁上留下給騎士們的必要情報後,便進入那個小洞穴,追趕被綁架的愛蕾娜。

你要平安無事……愛蕾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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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2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奪回公主

我追趕被綁走的愛蕾娜,在小小的牆洞中前進。

即使那名女仆泄漏情報,事前應該沒有時間挖出這種洞穴,綁架犯恐怕能用土魔術吧。

即使賽拉的同伴有看守著,卻沒有調查到地底下嗎……說起來原本就因爲人手不足才雇用我這種孩童。這次待在愛蕾娜身邊的賽拉同伴只有那名聽進了我的話的侍女,聽說她的專長並非隱匿和探測,而是爲了擔任肉盾而擁有幾種騎士的技能。並不是組織的所有人都像賽拉那般擁有高超的斥候技能,大部分人都像收集情報的間諜吧?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愛蕾娜。即使聯絡上待在外面的上級管家,也得經過十幾分鍾才能追上來吧?在那之前,必須由我一人發現愛蕾娜,阻止對方行動。

如果要抱著一名孩童通過像這種只能由孩童或清瘦女性通過的微妙場所,對方就是斥候或盜賊,或者是……

「……殺手(assassin)嗎?」

能用魔術的殺手,是我能預料到的最棘手的對象,即使如此依然得追上去。不過那並非因爲我接下「工作」了。

走過約三棟住宅寬的地底後,洞穴的方向唐突往上。我一邊用隱匿,一邊用身體強化徒手輕巧地爬上洞穴,我尋找氣息,並窺探洞穴外面,看見一名渾身骯髒的男人正慌張地准備逃跑。

犯人不只一個,還有同伴嗎?雖然他也有可能只是一般的小偷,但我已經決定要攻擊他了。

「……【觸診(feel)】……」

我詠唱魔術後,男人便驚訝地轉頭看向入口,霎時飛奔而出的我射出隱藏在袖口的兩把小刀。

「呀!?」

我一腳踢向背後被兩把小刀射中而失去平衡的男人的腳,讓他倒地,接著踏上趴在地面的男人背部,用一邊膝蓋固定他,以黑色匕首抵住他的後頸。

「逃走的女人和小孩子在哪裏?」

「……你、你是什麽人!我什麽也不知道……呀啊!」

我用匕首割開裝傻男人的頸部到背部,再度用匕首抵住頸部。

「沒時間了,我不會對你用能以【回複】治好的拷問。」

我一邊用威壓,一邊滑動匕首割傷頸部,男人的臉一瞬間變得鐵青。

「我、我只是收下錢後當把風的而已!放過我吧!」

「我沒問你這種事。」

「呀啊啊啊!」

這次我把匕首刺進他背後,開出一個洞,無法忍受疼痛的男人開口了。

「那個女人抱著小孩子往右──不對,往左走掉了!那裏有輛馬車!」

太過流暢的說法令我加重匕首力道,男人領悟到我是認真的,慌張地改變說法。

「有其他同伴嗎?敢說謊,我就回頭把你宰了。」

「沒、沒有同伴!聽說前往城鎮外就有同伴接應!我沒說謊!」

「聽到了。」

咚!

「嘎……」

我對雙手施展身體強化,用匕首的劍柄毆打男人的頭,讓他失去意識。繼續問下去也沒用。而且讓他活著的話,追上來的賽拉同伴也能問出更多情報吧?

我回收擲出的小刀,走到外面,是條沒有人煙的小巷子。

男人雖然說往左,一開始卻說右邊。以防萬一,我幾乎把臉接近地面,對眼睛施展身體強化後,往右邊方向確實留有腳印,不過往左邊找到把腳印消除般的些許痕迹,于是我往這個方向追去。

雖然第一次用在實戰,已確認可以發動【觸診】。這是我用暗魔法構成,透過暗魔術指定位置,只發動暗魔法效果,並用魔術與魔法的幻惑魔法。

效果只有對施展對象的生物的「任意位置」給予「被摸到」的感覺,非常單純,實際上根本沒碰到,因此連一片樹葉也無法移動,不過我也盡可能縮減結構,結果消耗的魔力抑制在只需5點的程度。

由于魔法必須在腦中組織結構,因此還難以瞬間施展出來。不過這種狀況就能有效活用,魔力消耗也不高,只要習慣的話,就能活用在許多場面吧?

「……往這裏嗎?」

我偶爾停下確認腳印,同時繼續追蹤。只有一道腳印。雖然那人走路時妥善注意不留下腳印,不過卻留下了一點重新抱好行李般的摩擦腳印。雖然我不曉得是手中的愛蕾娜太重了,還是她有意掙紮,不過即使考量到犯人是女性,對方的肌力似乎不高。

我一邊追蹤,一邊如維洛所教導的想像敵人模樣。雖然假設敵人是殺手,但爲什麽那家夥沒有殺掉愛蕾娜呢?

賽拉預測敵人是敵對派系送出來的人。若事實果真如此,綁架犯的目的就是把愛蕾娜活著帶回去,利用在政治上吧?如果是這樣,就不需要殺手了。由于肌力不高,對方不是以戰鬥爲主,也不是盜賊類的斥候吧?

那樣的話就不會奪走性命。雖然也能這樣假設,考量到有個萬一隨時可以殺掉,我便停住天真的思考。我的勝利目標,第一是愛蕾娜還活著,接著就是奪回她,打倒敵人並非目的。調查敵人的真面目也不是我的工作,這方面的優先順序若搞錯了,事情將覆水難收。

就算敵人不是戰鬥類的斥候,恐怕也是勝過大哥布林的強敵吧。我詢問自己……爲什麽甘願冒這種危險也要一個人追過去呢?

從何時開始的呢……我注意到和愛蕾娜在一起時,內心的重擔就會變輕。

愛蕾娜是「光芒」。在這個扭曲且殘酷的世界中,她是微微照亮孤獨走在黑暗中的道路,出現在我面前的唯一一個「同類」。

不是因爲工作。我……只是不希望愛蕾娜死掉。

我在小巷子內奔馳,在稍微開闊的場所看見一輛私人的旅行商人用的馬車。

「找到了。」

我確認車外有個清瘦的身影,而馬車內有頭金色頭發晃動後,一邊跑步,一邊翻過裙子,拔出綁在腳上的幾把小刀。

***

從愛蕾娜懂事起,母親已經開始進行英才教育了。她未曾感受過母親的溫暖,年幼的愛蕾娜僅爲了追尋這種溫暖而持續接受嚴格的教育。結果雖然獲得四種魔術屬性和連成人也比不過的知性,代價卻是僅僅四歲就學會的屬性與強大的魔力侵蝕身體,她失去了同年齡孩童那般可四處活動的身體。

雖然貴族之間不太曉得,不過獲得越多屬性、獲得強大力量的代價,就是術者的壽命。愛蕾娜的情況,若能成長成大人身體的話,即使難以生下小孩,也能普通生活吧?不過這點對于獲得王位過于致命,母親突然就對愛蕾娜失去興趣,離開她了。

沒有獲得母親的溫暖,也失去健康的身體,支持這樣的愛蕾娜的就是正妃生下的王太子,自己的兄長。溫柔的兄長性格沈穩,也能夠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愛蕾娜景仰他,甚至執著到令人認爲除了兄長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依靠的地步……這是愛蕾娜刻意展現的樣子。

如果自己一直遵循母親的教導,國家遲早會分裂成王家派與貴族派。雖然自己的確有一部分被王太子的兄長的溫柔所拯救,個人也對他抱著手足的好感,然而兄長的「溫柔」並非能夠統合被一分爲二的國家的「強大」。

依然年幼的愛蕾娜,難以勸阻貴族派的言論。正因如此,愛蕾娜才扮演出「對王太子的執著」,必須對內對外表示自己屬于王家派。

知道這個事實的,現狀只有身爲國王的父親,身爲先王與皇太後的祖父母,以及包含奶娘在內的一些側侍;如果是王太子「弱小」到被判斷不足以成爲次任國王的情況下,爲了在王太子的孩子成人爲止對其施展「教育」,以國王代理的身分完成「女王」的職責,愛蕾娜繼續接受了女王的教育,這件事連母親的第二王妃也不知情。

爲了從正妃的孩子手中奪走王位而實施教育的第二王妃的成果,便是使愛蕾娜獲得擁有思及國家安甯的「知性」,甚至背叛了自己母親。

這次前來丹多魯的靜養,並不是讓太過火的愛蕾娜冷靜,而是國王顧慮年僅七歲就在調整王國內勢力平衡的愛蕾娜,建議她「休養」。

休養的地點之所以選擇了丹多魯,是因爲堂姊克拉拉人在此處。克拉拉從三歲到六歲爲止的三年間都在王都生活,這段期間曾作爲愛蕾娜的玩伴登城。

克拉拉不像其他孩童那般谄媚,也不粗魯,擁有身爲丹多魯千金的氣質,愛蕾娜將大一歲的克拉拉當作真正的姊姊仰慕。正因如此,才尋求她的慰藉而造訪此地,但睽違兩年不見的克拉拉樣子有點奇怪。

該說是感到有點「不一樣」嗎?對于氣質同樣沈穩,甚至知道愛蕾娜不曉得的知識的克拉拉,愛蕾娜原本一開始終于因遇到聊得來的對象而感到喜悅,然而在談話途中卻産生與「其他人」對話般的錯覺。

她看著愛蕾娜的眼神,從以前單純的善意變成帶著警戒的視線。克拉拉在這兩年間發生了「什麽」。而她隱瞞著這件事。

爲了找出那件事……正確來說是想要回到以前那樣的關系,強硬地把克拉拉用看著愛蕾娜般同樣警戒的眼神看著的女仆帶到身邊。沒有根據。弄錯也無所謂。那頭桃色金發就和上上代王妃的肖像畫所繪制的一樣發色,愛蕾娜在比現在更幼小的年紀時,曾經偷偷憧憬過比起金發,更想要桃色的頭發。

那名桃色頭發的女孩叫做艾莉雅。沒有詢問年齡,平民的話大概十歲左右,身高與因魔力成長的現在的愛蕾娜差不多。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看在已經習慣漂亮又華麗的人的愛蕾娜眼中,五官也相當可愛,但其翡翠色的眼中,寄宿著對抗某種事物般的強大意志。

她的內在也與普通孩童不一樣。冷靜且冷淡到不像孩童,同時細心觀察人,在愛蕾娜想要某個東西時,會立刻注意到而走過來。

這就是有所共鳴嗎?艾莉雅那亦可稱之孤高的存在方式,帶給持續與孤獨戰鬥的愛蕾娜自己絕不孤單的安心感。

只有一次,其他女仆落下東西時,艾莉雅在瞬間宛如保護愛蕾娜般擺好架式,因此愛蕾娜開始認爲,莫非她就是曾聽聞過的暗部護衛女仆也說不定。

而說到克拉拉,她在意的看來就是艾莉雅沒錯,然而在確認克拉拉的反應之前,克拉拉或許對那種發色有心理陰影,主動拉開距離了。不過,這樣也無所謂。現在比起克拉拉,愛蕾娜期望的是,與這個世界唯有一人,和自己擁有同樣視野的艾莉雅在一起。

所以自己也久違地産生外出的想法。不過,縱使擁有知性,愛蕾娜依然是個孩童,那種無法控制的情感成爲陷阱,襲向愛蕾娜。

應成爲王家派的愛蕾娜,現在仍是貴族派的希望,同時對于想建立起統合新貴族派之象徵的貴族家而言,只要活著就只是個絆腳石。

被下藥了嗎?在量尺寸包廂內的侍女們紛紛倒下,愛蕾娜也被奪走身體的自主能力。犯人應該就是量尺寸的店員,那個女人背起無法自由行動的愛蕾娜,移開家具,鑽入地板的洞穴中,快速把自己帶到外面。

愛蕾娜預計造訪之場所的情報是從哪裏泄漏出的?應該沒有雇用貴族派的傭人,不過察覺是被帶走的途中看見的貴族相關人士的女仆外泄了情報。爲了不忘記其長相,愛蕾娜一邊瞪著對上視線的女仆,一邊從心髒的魔石産生光之魔素,嘗試中和布滿全身的毒物。

「哎呀,已經能動了?不愧是被譽爲優秀的公主大人。」

「……你不殺我嗎?」

就算多少中和了毒性,身體依舊無法動彈。雖然愛蕾娜在這個年紀就能使用等級2的光魔術了,不過若不曉得是何種毒,就無法用【解毒】完全排除毒素。

即使如此,既然已經被發現多少能夠動了,比起保持沈默,收集情報更爲妥當。

「這是委托人的希望喔。說起來如果是殺人的委托,就算是公會介紹的,我也不接。」

意外多話的女店員,一邊用印象薄弱的長相嘻嘻笑著,一邊朝著自己拋媚眼。不殺人。透過公會接工作的只有兩種人。那就是冒險者,或者──

「……盜賊?」

「沒錯。我們不是對國家和領主搖尾巴的家犬斥候,也不是除了殺人以外一無是處的野蠻殺手,而是到達技術和藝術領域,引以自豪的盜賊大人喔!」

哪種貴族會對盜賊公會提出委托啊?和與魔物戰鬥的冒險者斥候以及精通對人戰鬥的殺手不同,找上擅長入侵與竊盜的盜賊的話,是爲了委托綁架吧?

「雖然我喜歡和聰明又可愛的女孩子聊天,不過離開城鎮前你可要乖乖的喔。我現在就來下追加的毒,你可以掙紮喲?我會讓你無比痛苦。」

「……唔!」

從她的動作來看,就算掙紮也沒用吧?不過這樣下去,被帶到某個貴族手中,恐怕有極高的可能會被強迫簽下某種契約,或者榨乾所有情報後被殺掉吧。

舌頭微微麻痹,不曉得是否能夠發動魔術。即使如此,愛蕾娜一狠狠瞪著女盜賊,見狀而露出開心表情的女人伸手在碰到愛蕾娜之前──

咚!

「!!」

有把小刀穿過兩人之間,刺中馬車,另一把小刀被女盜賊用短劍彈開了。愛蕾娜與女盜賊的眼睛一起看向射出小刀的方向,愛蕾娜的碧眼中,倒映出穿著稍大女仆裝的桃金色頭發女孩。

「……艾莉雅!!」

***

爲了阻止女店員和她伸出去的手而射出小刀,雖然來個出其不意,卻也無法傷害到她,不過愛蕾娜叫了我的名字,表示她平安無事。

「嘿……竟然追過來了,我原本以爲還得花更久呢,難不成你是從那個洞穴追上來的嗎?」

「…………」

我沒有回答,架起黑色匕首後,女店員沒有生氣,甚至還拍著手笑了出來,開心得很。

「女仆妹妹真不錯呢!沒想到這種工作,可以見到兩個不是普通可愛,而是超級可愛的小女生!就是這樣,貴族委托的工作才有趣啊!」

我一邊觀察如此奇妙的女人,一邊收集必要的情報。年齡約二十多歲。暗紅色的頭發和茶色眼睛。雖然我覺得她的五官很端正,整體而言卻給人薄弱的印象,感覺一移開視線就會忘記長相。身高並不高,體格如預料般的清瘦。恐怕是不演了吧,只要她一動,從服飾店的制服上面也能看出強健的肌肉。

從這些特徵來看,果然是斥候或盜賊吧?這次的綁架也是,是在那間店設下陷阱嗎?還是說在各地配置印象薄弱的人,以輕易取代呢?

雖然看似像女人獨自犯案,可考量到這些情況,就能察覺到背後的組織關系。如果是這樣,就不能讓這女人逃跑。若一個不小心讓她離開城鎮,依我的腳程是追不上的。這個女人是什麽人?以單純爲了錢綁架而言,感覺未免太囂張了。

「這個女人是盜賊公會的人!她會用毒,你要小心!」

愛蕾娜暴露她的真面目後,那個女盜賊苦笑看著愛蕾娜,以演戲般的動作聳了聳肩。……原來如此。是愛蕾娜敵對的派系所委托,專門綁架的盜賊嗎?

:arrow_forward:女盜賊 種族:人族♀

【魔力值:174/180】【體力值:155/170】

【綜合戰鬥力:388(身體強化中:440)】

雖然比起殺手好對付,但是擁有高于卡斯托洛的戰鬥力。戰鬥力確實很高,魔力值看來卻不高。記得根據維洛的說法,盜賊雖然有強大的隱匿技術和體術技能,卻鮮少人特化在戰鬥上。假設這個女盜賊也一樣,從這種身體強化的提升幅度來看……推測近距離戰鬥相當于2等吧。

若爲2等的短劍術,根據戰鬥方法,連我也可以應付。不過,若2等的近距離作戰的戰鬥力是這樣,大概……最好預想挖洞的土魔術有3等的程度比較保險。

級別3的盜賊……一般情況下,那不是我能戰鬥的對象,但我也不能就這樣退縮。雖然愛蕾娜似乎沒事,卻動彈不得。說話也有點奇怪,看來是被毒藥奪走行動力,也無法用魔術的狀況吧。

「只要你放開愛蕾娜大人,我就放過你。」

「你打算交易嗎?果然只是個小孩子……雖然我很想這麽說,但我沒打算陪你爭取時間。雖然我的座右銘是工作中不殺生……但忍不住的話,就對不起啦!」

「!」

女盜賊的左手微微震動,那瞬間我感覺到殺氣般的氣息,便往後仰閃避,看見細匕首掠過我眼前。她與卡斯托洛一樣沒有事前動作。雖然我也練習過了,但能順利使出的只有對上大哥布林在內的寥寥數次而已。

不過我沒有考察的時間,感受到女盜賊土色的魔素膨脹,我往後一躍的同時,女盜賊也釋放出魔術。

「──【飛礫(stone bullet)】──」

我聽見那個發動字詞的瞬間,周圍土色的魔素展開,我從地面躍起後,好幾顆小石頭朝著我飛來。

「嗚!」

我使出身體強化與體術,扭動身體後躲開石頭,接著身體往下趴似地單手撐住地面。

「好厲害,我沒想到你能躲開!」

「……」

我從額頭滴下一絲血迹,沿著臉頰流下。……我沒有完全躲開。至少有顆石頭劃過額頭,肩膀也被命中一次。雖然體力也減少了,但我還不使用【回複】。

這就是攻擊魔術嗎……我實際上是第一次看見,但如果正面被擊中一次,可能就無法戰鬥了。雖然可以用投擲牽制,爭取詠唱魔術的時間,不過或許也能夠一邊戰鬥一邊詠唱。學習戰鬥中魔術出招的同時,也要記得敵人用魔術的模式。

受到石頭攻擊的肩膀還能動……反正額頭流的血沒有流入眼睛,我就放著不管,擺好架式,不過原本以爲會趁勝追擊的女盜賊,似乎在忍耐什麽似地一邊渾身顫抖,一邊用手臂抱住自己。

「太棒了,太棒了,女仆妹妹。鮮紅的鮮血流到漂亮的稚嫩臉龐……就是因爲這樣我才不適合殺人哪。比起殺人更對痛苦的臉龐感到興奮,特別對上你這種可愛的孩子時……一不小心就想施虐呀。」

「…………」

……原來如此,是個變態。雖然聽說盜賊不會殺害一般人,也有單純不適合殺人的人。不過就算知道這些也完全沒有任何令人安心的要素,實際上愛蕾娜已經臉色發青,甚至發不出聲音了。

「來,我們開始吧。」

女人拔出短劍,在地面滑行似地往右移動。我架起匕首,也配合她,沒發出聲音往同一個方向步行而出。或許兼具了變態興趣,女盜賊沒有用魔術,似乎希望近距離戰鬥。

這樣比用3等的魔術來得好多了,不過也有可能如方才那般牽制直接攻擊後使出魔術,因此不能大意。

即使她在單純的近距離戰鬥中只有級別2的戰鬥力,那種戰鬥力亦不容小觑,因爲只要使出底牌,用一擊就能夠成功幹掉我。

「「!」」

喀叽!

緩緩接近的我們同時一躍,朝著彼此揮出刀刃,火花四濺。

不過由于技能等級與體格差異,我被彈開似地後退幾步,女盜賊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砍了過來。看見她的動作,我也射出左手的投擲小刀,但女盜賊似乎也料到了,改變短劍的軌迹彈開小刀。

「──【土煙(dust)】──」

她一邊行動一邊詠唱咒文了嗎?女盜賊施展魔術,叫出塵埃吹向我。

糟糕。我是透過顔色看見魔素的,若視野被奪走,探測能力就會遽減。我慌張地拉開距離,魔術範圍卻擴大了。我判斷除了承受攻擊毫無他法,便遮住臉般地閉上眼,下個瞬間,腹部感受到衝擊,我被打飛好幾公尺遠。

「艾莉雅!」

我聽見愛蕾娜的尖叫。但是我被踢中腹部,沒辦法馬上動彈。

「……咳咳!」

我一邊在地面滾動,一邊因爲疼痛而不禁咳出來,結果不帶聲音接近的腳步聲稍微變大了點。

「太棒了,太棒了!這次我會好好地在你身上留下傷痕的!」

接著,那個聲音告訴我女盜賊的位置與距離。

咻!!

「什麽!?」

女盜賊驚訝地叫出聲。我也和女盜賊同樣停止在戰鬥中詠唱的【回複】,將魔力滲入手中的絲線後拉過來,這次睜大眼,將「線」前端的「利刃」朝著女盜賊射出。

「這是什麽!?」

無法理解我的「攻擊」的女盜賊慌張地拉開距離。不過這種不上不下的距離躲不開我的攻擊。我再次拉扯線,投擲出第二把利刃,劃出巨大的弧形,注意力被這邊拉走的女盜賊手臂被我射出的小刀刺中。

「嗚!」

我快速拉回線,把利刃藏在袖子內,女盜賊如同一開始拉開距離,這次露出警戒與我對峙。不過女盜賊沒有像一開始露出看不起我似的笑容。

「……剛剛那是什麽?你的魔術?」

「天曉得?」

我剛剛用的武器,是代替銅幣繩镖所做的新武器。把染上我的血的好幾條棉線纏繞在一起,滲入魔力後,就與頭發同樣能憑我的意志做一定程度的操控。

前端的利刃,是把用于銅幣繩镖時變形的幾枚銅幣,拜托懂鍛造的城內粗工打造成一塊銅,我再耐性地敲打、研磨,磨制成爲利刃。我睡眠不足多半是因爲這個緣故,但多虧如此打造出的武器,雖然透過離心力高速移動的利刃看不清楚、威力又低,卻可給予不可輕忽的沈重傷害,正好拿來牽制敵人。

「……還真有一套呢。」

最初的一擊淺淺劃過女盜賊的臉。當她流血時,長相也改變了,女盜賊拿下紅色假發,剪短的整齊深色銀發閃著光輝。

她果然用盜賊的技術化妝了嗎?我不曉得那是魔術還是技能,然而五官明明幾乎沒變,透過化妝與改變行爲舉止竟然就能成爲另一個人,盜賊的技術也不可小觑。

不管怎樣,對手終于認真起來了。一般而言最好讓對方大意,不過比起我無法計算的對手來得好對付。我計算著讓她認真起來,說出所有情報,並通往勝利的道路。

我這麽想而重新握住匕首,女盜賊微微眯起眼來。

「雖然我原本就認爲你不是個普通小孩……你是什麽人?」

透露情報沒有意義。不過爲了讓女盜賊的注意力朝著我,我刻意隨口附和。

「我……只是個孤兒,只是個冒險者。」

我稍微看了一直盯著我的愛蕾娜一眼,靜靜拿好黑色匕首。

「我是爲了保護她,只爲了殺害敵人的『戰鬥女仆』。」

我的話令女盜賊看著我的視線産生一點變化。

聽說經常隨侍在主人身邊,把自己當作盾牌保護主人的是「護衛侍女」。而爲了主人追趕敵人,甚至冷酷地予以殲滅,如賽拉這種人則叫做「戰鬥侍女」。

從女盜賊的反應來看,護衛貴族和要人的女仆及侍女是令人厭惡的象徵吧?

我還沒有像賽拉那般強大。不過爲了奪回愛蕾娜,我刻意自稱「戰鬥女仆」,而不是護衛女仆。

「是喔……戰鬥女仆嗎?」

咚!!

「呀!?」

女盜賊視線仍看著我,卻突然將匕首射向馬車,匕首射穿木板,裏面傳出愛蕾娜的慘叫聲,我能看見那個地方有魔素擴散。

「公主大人真是頑皮。就算抑制魔力和聲音,我也能聽見咒文的音韻喔?敢再做這種事,我就用魔術──」

咻!!

「唔!」

我將用線綁住的利刃利用離心力垂直投擲而出,那瞬間分心的女人將身子往後仰,後退躲開攻擊。

「別分心。你的對手是『我』吧?」

「……這小鬼。」

女盜賊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我對看著這裏的愛蕾娜輕輕搖頭,要她「別輕舉妄動」。

「說得也是……沒時間了,就玩到這裏吧!」

女盜賊這麽說,脫下服飾店的制服,露出貼身的皮革裝。

寬松的衣服確實不好行動。我還不習慣女仆裝時也感覺行動有所阻礙,不過這種服裝也有優點。

女盜賊丟下剛剛用的短劍,新拔出的兩把短劍閃著不自然的光澤。恐怕那是「毒」吧?毒也有種類,我想這個女盜賊用的毒,就算只是輕輕擦過皮膚也很不妙吧。

咻!

「又是那種攻擊嗎!」

察覺氣息的女盜賊閃躲攻擊。我爲了不讓用毒的女盜賊接近,便用線之刃牽制她。女盜賊雖然不曉得那是何種攻擊,不過察覺那是飛行武器,僅靠氣息就躲開了。

現在我的底牌就是這種線之刃與幻惑魔法。原本希望其中之一的線之刃在敵人面前第一次出招時能給予一定的傷害,但是沒那麽有效,只能用來牽制她。

不過,即使我防備著毒而拉開距離,這個女盜賊還有魔術。雖然現在仍然憑著離心力的速度沒有被看透,不過一旦被發現這武器的真面目,她應該馬上就會用魔術處理了吧?

即使如此我也只能掌握時機。爲了制造機會,我只能用手邊的武器一直猛攻。

「──【落穴(snare)】──」

「!」

女盜賊爲了逃離線之刃,施展魔術。我的腳下突然冒出洞穴,我失去平衡的同時滾向一旁試圖避開這個魔術時,女盜賊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射出一把短劍。

我來不及站起來,跪在地上用匕首彈開短劍。不過投擲的同時衝過來的女盜賊,緊接著舉高手後使出強力的短劍「突擊」。

「──【二段突擊(double edge)】──!!」

那是短劍等級2的戰技【二段突擊】。雖然攻擊距離沒有改變,但可提升瞬間爆發力與速度,可使出兩次連續的突刺攻擊。

失去平衡的我躲不開這記攻擊。不過──

「什麽!?」

膝蓋著地、蹲低身體的我整個人往一旁滑行,女盜賊的戰技只劃開我的裙子。一般而言躲不開。不過我預測比起用咒文這種費時的手法,因沒時間而焦慮的女盜賊或許會使出一擊威力較強的戰技。所以我用攤開的長裙遮住腳,用從賽拉身上學到的步伐成功回避攻擊。

說是預測,有一半依賴直覺。不過,我不會放過女盜賊戰技落空的這個機會。

我用單膝穩穩撐住地面,支撐身體,扭動上半身般將匕首往背後揮動,察覺我下一步行動的女盜賊表情些微扭曲。

「──【突擊】──!」

我會用戰技,只有給予最後一擊或遇到明確的機會時而已。既然敵人特地給了我這個好機會,我也沒有不用戰技的理由。

「啧!」

不過原本認爲會命中的【突擊】,女盜賊卻將身體往橫向折斷般地閃避了。

從知識當中浮現「軟體」這種技術,不過這種奇妙的閃避完全在意料之外。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完全躲開,我的戰技淺淺劃過女盜賊的側腹,女盜賊直接往一旁倒下,朝我踢出重重一腳。

立場完全顛倒,施放完戰技的我無法動彈,透過一瞬間的判斷,我擡起腰刻意被踢以拉開距離,同時利用這股力量彈跳後站起來。

不過,此時女盜賊也已經站起身子後開始詠唱咒文。從那股魔素的量,我判斷她打算施展大型魔術,便翻過裙子拔出小刀後打算投擲,不過女盜賊的魔術早一步完成了。

「──【岩肌(rock skin)】──」

投擲小刀發出「锵」的清脆聲響,被女盜賊的皮革服彈開了。不是攻擊魔術,用了防禦魔術嗎?爲了弄清楚,我投擲線之刃,結果女盜賊奸笑著徒手打掉銅刃。

「嘿……在線頭綁上利刃呀……擺錘?雖然你的武器挺有意思的,這種小伎倆已經沒用啰!」

「…………」

剛剛那是魔術的效果嗎……女盜賊的外貌沒有變化,不過她全身上下都覆蓋著土屬性的魔素。我推測,從效果來看應該是魔術類的铠甲吧?

「已經結束啰。真是的……沒想到級別1程度的小孩子對付起來這麽棘手呢。都讓我使出底牌了,至少要叫得悅耳點喔。我會讓你疼痛無比的!」

女盜賊臉上浮現扭曲的笑容,再度開始魔術的詠唱。雖然我想阻止她而投擲線之刃,但女盜賊不躲也不閃,利刃被女人的臉彈開了。我不曉得她要使出何種魔術,但我爲了不被鎖定起步奔跑,與此同時,女盜賊的魔術完成了。

「──【飛礫】──」

「!」

好幾顆小石頭從地面上彈起後朝我射來。我交叉雙手護住頭部,跳躍閃避,不過依然被好幾顆小石頭直接砸中,我滾落在地。

「嗚……」

「明明是個小孩,還挺會忍耐的……呵呵。」

體力值仍有殘量,不過身體的傷與體力是不同的。就算體力沒了,只是失去意識後無法動彈罷了,不會馬上死亡,但相對地就算體力滿點,只要心髒被貫穿,人就會死。

石礫是打擊類的攻擊,因此只要防禦好要害,就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話雖如此,要閃躲那種數量的攻擊並不容易,只要有一道攻擊命中要害的話,接下來就沒命了吧。已經不是爭取時間的問題了。我的攻擊完全沒用,而敵人只要用短劍和魔術就能夠輕易殺掉我。

「你已經無計可施了吧?以小孩子而言還挺能戰鬥的,不過放過你感覺會留下後患,我要在此確實殺了你。」

「…………」

我還有另一張「底牌」。不過,使出那底牌的條件還不齊全。爲了順利使出,我沒有放棄,繼續分析敵人的戰鬥力。

雖然「知識」中沒有多少魔術類铠甲的情報,不過收集後找出了兩類──累積一定傷害就可消滅,或者在一段時間內給予一擊的攻擊傷害便能削弱一定程度的防禦。土魔術恐怕是前者。她說這是底牌,那麽就是等級3的魔術,應該有無可動搖的自信。所以我相信她會因此大意,便忍耐全身的痛苦,不斷削弱魔術铠甲。

「啊哈哈,沒用的!!」

投擲小刀和被叫做擺錘的線之刃,都被女盜賊的皮膚彈開了。

女盜賊沒有防禦,直直朝著我衝來。原本打算如果武器沒效就用體術撐過去,不過受到傷害的我身體無法一如往常行動,女盜賊的短劍劃過我的肩膀。

「嗚……啊啊啊啊啊啊!」

那道不深的傷口傳出劇痛襲向我。我因那種疼痛不禁大叫,女盜賊的表情恍惚地扭曲了。

「啊啊……你終于慘叫了。不過安心吧。這種毒不會讓你馬上死掉……可是非常『痛』吧?」

「……嗚!」

傷口本身明明不深,刺痛卻讓我發出呻吟。

劇烈的疼痛讓肌肉痙攣,也無法順利呼吸。若是普通的小孩子,大概只會哭喊著失去意識吧,但我不能在這裏倒下。

……還差一點……

女盜賊低頭嘲笑我,同時將無法順利動彈的我一腳踢飛。

我在地面打滾,瞪著女人般地緊咬著嘴唇以避免發出慘叫,結果女盜賊顫抖地浮現恍惚的表情,一腳踏上仰躺的我。

「太棒了,女仆妹妹。我想讓你更痛……我想讓你叫得更大聲。明明得快點殺掉你,明明沒時間了……啊啊,我明明還想虐待你啊!」

「…………」

「啊啊,那個表情太棒了!再讓我多聽一點!」

女盜賊叫喊著舉起手臂,將有毒的短劍深深刺入我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啊!!」

「沒錯,再哭大聲點,叫大聲點!再多讓我看見苦痛而扭曲的臉!很痛吧?很難受吧?啊哈哈哈哈!」

「!!」

好痛、好難受……但是我不可以在這裏失去意識。因爲終于……准備好了。

所以……我要奉還給你。

「……【幻痛(pain)】……」

我一發動暗魔法,女盜賊霎時愣住了,下個瞬間,臉部嚴重扭曲的女盜賊發出屠宰場的豬一般的慘叫。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由于是不常戰鬥的魔術師類型盜賊,大概沒多少疼痛的抗性吧?不在意他人眼光,至今一直保持優勢的女盜賊,現在一邊在地面打滾,一邊發出瘋狂的慘叫聲。

幻惑類的魔術只能重現自己知道的感覺。

譬如說【幻聽】能夠産生自己曉得的聲音,【觸診】能夠重現自己皮膚感受到的感覺。

我所用的【幻痛】,是將我所知的「疼痛」融入暗之魔力中射出去,讓對方産生「疼痛」的「錯覺」的暗魔法。

不過爲了施展這招,我必須知道離死亡只差臨門一腳基准的「疼痛」。即使給予疼痛,對肉體也不會造成傷害。明明魔術結構也與【觸診】幾乎沒有兩樣,重現疼痛需要消耗20以上的魔力,因此也無法連發。

即使如此,依然可期待達到讓對手停止動作幾秒的效果,而並非出于自己的疼痛,連哪裏痛也不曉得的劇痛可讓女盜賊的精神陷入混亂,甚至帶來被疼痛欺騙,進而引起神經痙攣的效果。

锵啷……

「……唔。」

貫穿腹部的短劍落地,我也同樣一邊忍耐疼痛,一邊對顫抖的腳使力,要自己站起來。我的精神沒有強大到多耐痛。即使感受著同樣的痛楚,終于看見的光明讓我的精神亢奮,帶給我忍受疼痛的活力。

「噫噫、嘎啊、不、不要……別過來……我已經不行……了……」

她逐漸從混亂中恢複,女盜賊一邊發出非常虛弱的聲音,一邊爬著試圖遠離我。不過痙攣的身體沒有力氣,她的動作比腹部被刺後拖著身體前進的我還慢。

在女盜賊的神經習慣疼痛的「錯覺」之前,要在此時分出勝負。女盜賊的身體現在仍被魔術的铠甲覆蓋,刀刃和打擊的傷害對她無效。不過──

「噫!」

我用線纏繞住打算逃離的女盜賊的頸部和下颚。我繞了好幾圈,直到線固定爲止,我用膝蓋抵住她脖子,用渾身的力量拉線,腹部被刺的傷口噴出鮮血。

「呀……呀、不要……救命。」

「不行,你得死在這裏。」

我也使出最後的力氣,用身體強化和膝蓋,透過杠杆的力量拉線。

「啊喀啊喀喀啊啊喀喀啊啊啊啊啊!!」

「──!!」

就算能用軟體技能也有限度。女盜賊即使痙攣,也用頸部的力量抵抗使出渾身力量的我。我用等級2的魔力控制,使出最強大的身體強化用力拉線,結果抵抗的女盜賊頸部開始彎曲,越來越彎曲後,她的脖子──

啪叽……!

她發出被濕抹布包住的枯樹枝折斷的聲音,同時整個人朝向後方倒下。

「「……」」

女盜賊因恐懼而痙攣的臉孔帶著錯愕直盯著我,上下顛倒的眼中閃耀的生命之光,倒映著無表情的我,就這樣靜靜沈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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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3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與艾蕾娜的誓約

頸部被折斷的女盜賊倒地,我看見她全身的魔術铠甲分解,便用匕首割斷咽喉,給她最後一擊。

「咳咳!」

我有點被嗆到,咳出零星血滴。腹部被刺時傷及內髒了嗎?還是說毒傳遍全身了?我膝蓋著地,失去平衡往後倒下,接著聽見慘叫聲。

「艾莉雅!!」

我稍微移動眼睛往那裏看過去,毒效看起來已經減弱了,卻不太能好好行動的愛蕾娜爬著靠近我。……愛蕾娜平安無事。外表沒有受傷。我一邊想說任務結束而吐氣,同時爲了掙紮到最後一刻而使用【回複】,恐怕來到瀕死邊緣的體力恢複了一點。

我想了想使用的魔術和戰技,剩下的魔力還有一半。我再度用了【回複】,剩下30到40左右。那與我「生命的殘量」是同等意義。

「艾莉雅,你的傷好嚴重……」

來到我身邊的愛蕾娜看見我的傷口,臉色大變。

「……還好吧?」

「比起我,要擔心你自己啊!那麽胡來的戰鬥……傷口這麽深,用【回複】治不好。我馬上用【治愈】……」

「那就……不用了。比起那個……你會……用【解毒】嗎?」

「我會用……但是沒辦法!如果不曉得毒藥的種類,就無法消除異物!」

愛蕾娜知道我中毒了,鐵青著臉搖頭。

「……奇利格草……岩蛇的毒腺……薩科雅魯之果……時雨樹之花……」

「……咦?」

「應該……用了……這些之中的毒。」

我爲了學習文字的讀寫,將那個女人從師父手中偷來的「手寫的藥草書」反覆讀過好幾次。我打算總有一天也要學習煉金術,因此連細微的解說都讀到幾乎背起來了。

根據書上說明,引發這種疼痛的毒,連同在這個國家周圍能獲得的毒藥材料共有這四種。雖然也有其他種毒,不過我認爲要塗在短劍上保持隨時能用的狀態,就不會用到不好找的稀有材料。應該是用剛才的材料之一,或者用了多種調配。我推測應該混著其他材料以提升效果,不過只要消除根本的毒,剩下的等時間經過後就會分解才對。

「我知道奇、奇利格草與薩科雅魯之果。不過沒看過岩蛇的毒腺和時雨樹什麽的!」

「……那就想像……沙朱亞的種子與薰衣草的花……用魔術。那是……抗毒材料……」

「艾莉雅……你爲什麽有這些知識……」

「快點……」

「我、我知道了。不過就算解毒,你的傷口……」

「找一下……腰包……」

「你的腰包?這個嗎……」

愛蕾娜從我腰間的皮包中拿出兩罐陶器裝的藥水。

「漂亮的……瓶子是便宜貨……舊瓶子是……強力藥水……」

「用這個就好了吧?」

這也是那個女人從魔術師父那裏偷來的物品。如果可以還給對方,我想拿去還,但死掉就還不了了。愛蕾娜立刻不靈巧地開封,拔起用蠟凝固的蓋子,直接把藥水倒在我的傷口上,我感到刺痛,不禁發出呻吟。

「只有這種藥水治不好!果然一開始就用【治愈】……」

「愛蕾娜用……【解毒】。【治愈】……由我施展。」

治愈藥水的效果不是「再生」,更接近「回複」,原本我就沒打算用藥水治好。雖然我還沒成功施展過【治愈】的魔術,即使如此,按照現在的狀態,只能讓艾蓮娜解毒,由我自行用【治愈】,否則沒有其他方法活下去。

「──【解毒】──」

「……【治愈】……」

愛蕾娜詠唱咒文對我用【解毒】。我也用疼痛點醒快要失去的意識,詠唱咒文後用【治愈】,但只發出微微光芒後,立刻就消失了。

愛蕾娜不安地看著我。不過我搖了搖頭,要她繼續用【解毒】的魔術。

【解毒】並不是能馬上顯現效果的魔術。理解異物後消除需要集中力,特別像現在這種無法特定哪種毒的情況更加費時。

我從以前失敗後,就思考爲何【治愈】沒有發動……以及爲何用的人不多。【治愈】咒文的涵義,一般而言以「讓身體恢複原狀」的涵義爲人所知。不過,嘗試展開這種咒文後,發現裏面藏著「再生」和「真正的模樣」等單字。

恐怕是我的知識不夠。生物學上的知識不夠。

這是假設,不過【治愈】有分難度。就算愛蕾娜能用,我想恐怕只能再生可見的部位。看不見的部位……譬如說內髒這種治療體內的情況,或許需要專業知識吧?

所以我才不能用。一般傷口用【回複】就可處理好了,茫然地想治療看不見的部分只會失敗。我想沒有像賽拉那樣理解人的要害就不能用。那個女人也在前世的學校學習人體的結構,但是不可能知道內髒正確的位置。

考慮到魔力殘量,已經不能失敗了。不過現在的我擁有彌補那些知識的方法。

「──【觸診】──」

這種魔術原本的用法,並不是射出魔素後「給予被摸到的感覺」,而是讓被魔素命中的對象「獲得被摸的感觸」。可透過反射掌握感受的內髒位置,鎖定受傷的部位。受傷的是……胃與肝髒的部位。

「──【治愈】──」

詠唱後,我的指尖發出微弱光芒,終于發動魔術,內髒開始重生至無傷的狀態。

腦海浮現出起胃與肝髒的「知識」中的功能,找到正確位置施展【治愈】後,疼痛開始緩和,我一邊聽著呼喊我名字的愛蕾娜的聲音,意識沈入黑暗之中。

***

下次清醒時,我又睡在兼具醫務室的房間床上了。

在那之後似乎已經過了三天,雖然傷口已經整個治好,不過因爲傷及內髒,要再休養一陣子,這是又帶著肉來探病的維洛說的。

賽拉同時稱贊與斥責我。那個女人被稱作「綁架高手」,是專對貴族下手的盜賊,在這一帶赫赫有名。雖然幸好能發現,加以阻止,不過比起對上很有可能一敗塗地的對象,一邊留下記號,一邊等待上級管家到達爲止繼續追蹤才是正確做法。

即使如此,我還是見習生,因而由即使變更警備人力也允許公主出門購物,卻沒注意到地下存在的上級管家負起責任,我沒有被責罵,也拿到報酬獎金。

由于這次考量到愛蕾娜的情緒,沒有讓老練的斥候護衛隨侍在側,某方面也是不可抗力,但似乎不是這種問題。實際上,從愛蕾娜被綁架的瞬間似乎已經展開包圍網,就算那個女盜賊再怎麽習慣綁架貴族,上級管家也有奪回公主的打算。

所以這次的事件中我之所以拿到獎金,不是因爲拼命奪回愛蕾娜,而是在事態鬧大之前使其平息,讓台面上警備的丹多魯邊境伯回避責任問題,這是維洛私底下告訴我的。

不過看在賽拉眼中,讓身體虛弱的愛蕾娜負擔減到最輕一事,給我高度贊賞。但是賽歐則是哭著罵我怎麽亂來受傷。可是我還活著,愛蕾娜與賽拉都幫我消除傷痕了,我覺得以工作而言沒什麽問題……

自那天以來,我和愛蕾娜就沒有見面。

就算是微服出巡,愛蕾娜是這個國家的公主,而我不過是流浪兒往上爬的女仆見習生,因此她沒必要顧慮我,我也沒有理由不得不與她會面。

愛蕾娜還會待在這裏兩周。我心想幾天後體力恢複就回去工作,不過工作的監視對象愛蕾娜已經變乖巧了,因此上頭要我利用剩下的期間好好休養。

雖然說不在乎她是騙人的,但我也無可奈何,只能不去想,轉而修行或專心修複損害的武器,此時賽拉給我一張便簽,命令我看完後馬上燒掉。

「…………」

愛蕾娜回王都的前一個晚上,我爲了前往指定的場所,穿著女仆裝貼在城牆上。

指定時間是時鍾塔響第一鍾的午夜零點。在鍾聲響起的同時,我也用擺錘的線纏住陽台扶手,邊用魔力強化線,邊跳下陽台,而穿著睡衣坐在陽台桌子旁的女孩用有點驚訝的表情露出微笑。

「我來了……愛蕾娜大人。」

「時間剛剛好呢。歡迎你來,艾莉雅。」

那張便簽是愛蕾娜給我的邀請函。她指定今晚零點不被任何人發現,從外面來見她,雖然我在外面感到賽拉同伴們的氣息,但我順利通過了。

愛蕾娜的房內沒有其他人的氣息。或許賽拉躲藏著也說不定,不過在意起來便沒完沒了,我就不去想了。

「艾莉雅,首先謝謝你救了我。多虧有你,我才能避免弄壞身體,一路過到假期的最後。」

「沒問題。這是工作。」

「你就是這種人呢。」

不知爲何愛蕾娜輕輕笑了出來,她站起來,與站在扶手邊的我同樣碰著扶手,如同我們彼此的立場,面對面站在彼此的手碰不到的距離。

「……艾莉雅,你是什麽人?」

愛蕾娜認真的眼神倒映著我,她眼中的我緩緩搖頭。

「我只是個孤兒,只是個冒險者,只是區區艾莉雅。」

「是啊……」

她在期待什麽答案呢,看起來有點落寞。

「艾莉雅……你要不要來我底下工作?」

「我不打算侍奉任何人。」

「只擔任護衛也不行?」

「我只是個冒險者。」

那瞬間有道風吹過,愛蕾娜的金發與我留長的桃色頭發被吹起。

「艾莉雅,我們不是『朋友』。」

「嗯。」

「我是公主,你只是個冒險者,我們絕對無法站在同一個位置上。」

「我知道。」

「那麽……」

愛蕾娜的聲音稍微變大,找尋言語般地沈默。總是凜然又成熟的她消失了,變得與年紀相符,愛蕾娜的眼中波光粼粼。在那張嘴說出與她立場不同的話語前,我代替她開口了。

「我們是同類。」

「同類……」

我們擁有不符合年幼的異常知識,持續面對命運與孤獨。不過,我們絕對不是孤身一人。即使道路錯開,我們的思念經常陪伴在彼此身邊,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她了解我的意思了嗎?下一秒,愛蕾娜恢複統治這個國家的「公主」表情,澄澈的碧色瞳孔筆直地看著我。

「那麽,與我同類的同志艾莉雅啊。我身爲公主在此發誓,僅限一次,無論你將身處何種立場,我將用自己手中的所有力量,成爲你的『同伴』。」

「那麽我也發誓,如同志愛蕾娜的冀望,僅限一次,無論對方是誰……即使那人是『王者』,我將賭上性命,必定『殺掉』對方。」

我們不是對著誰,彼此都對著自己發誓。

愛蕾娜的意思是,僅限一次,即使我反叛了國王而將遭受處刑,她也會出手幫助我。所以我也如她所願,發誓即便用上我這條命,無論是這個國家的國王還是魔王,也絕對會殺掉對方。

我們……並不孤單。

「只有一件事……請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如果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的話。」

我的回答,讓愛蕾娜說了「那當然」以後輕笑出聲。

「艾莉西雅。」

我真正的名字隨風飄逝,愛蕾娜則將之刻在心底似地點了點頭。

「……再見了,艾莉雅。以及只屬于我的艾莉西雅。」

「再見了……愛蕾娜。」

愛蕾娜轉過身,完全沒有回頭,直接回到房間,而沈默地看著她走進去的我也從陽台跳下離開,無聲地消失了。

***

隔天一早,愛蕾娜帶著公主風範乘上馬車,我身爲一名女仆見習生,在女仆隊伍中的後方目送她離開。我與愛蕾娜有機會重逢嗎?不過我們是同類,就算分隔兩地,我們心中也立下了「誓言」。

接著被維洛帶到此處的我,工作就這樣結束了,在那之後不知爲何,我不是被賽拉,而是被上級管家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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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3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被迫接下的工作

「艾莉雅,有新的任務給你。」

「…………」

愛蕾娜回到王都後,跟著維洛來做的「工作」應該結束了,不過被上級管家叫出去後,不知爲何給了我新的工作。

:arrow_forward:上級管家 種族:人族♂

【魔力值:185/190】【體力值:332/350】

【綜合戰鬥力:1216(身體強化中:1550)】

雖然他如同一開始的印象那般強大,不過這個男人恐怕就是維洛提過,無法用戰鬥力衡量的典型人物吧。由于只鍛煉斥候類型,魔力值並不高,因此戰鬥力低于菲爾德,不過感受到的強大並不亞于菲爾德。

上級管家注意到我用了《鑒定》嗎?他看著我的眼睛微微眯起。

「公主殿下說要讓你自由。不過,我無法讓知道我們存在的你直接離開。因此,立場上要讓你與維洛同樣以一介冒險者的身分成爲我們的『幫手』。」

「……知道了。」

擅自被決定令人有些不滿。不過如果拒絕的話,這個男人即使被公主處刑,也不會放我走吧?然而,以自由冒險者的立場與客戶有所聯系的話,我認爲這樣還不賴。問題在于……與貴族牽扯的情況將會增加吧。

即使如此,我不打算從貴族身邊逃跑,而選擇了挺身面對。爲了實現「誓言」的那一天,爲了獲得能夠獨自面對的力量,我不能憑好惡選擇工作。

「給我的委托是什麽?」

「你的任務,是以女仆的身分潛入某個貴族家,解決現在發生的問題。期間是抵達當地起一個月。並非重要度高的任務。這個任務是爲了讓我判斷是否能像賽拉那般信任你,因此即使失敗,也只是一個貴族家的女兒死掉罷了,對國家而言並非多重要的案件。」

雖然有個貴族千金會死,卻不重要嗎……

「了解……老大?」

「我不是組織的老大。如果確認你能夠信任的話,也許有機會見面吧?叫我葛雷蔔。」

「了解,葛雷蔔先生。那麽,地點在哪?」

我也不想加入組織,對老大沒興趣,不過和葛雷蔔說話的壓力太強大了,非常疲累,因此我想早點結束話題。

就算我不打算深入貴族的問題,也沒有要在工作中摸魚。接著詢問赴任地點後,讓我拿出了一點幹勁面對被迫接下的這個委托。

赴任地點在北部的賽雷斯男爵領。那個女人拜師學藝的魔術師父就在那裏。

賽雷斯男爵領發生的問題,是半年前開始出現的「怪客」。

怪客並非指怪物那種存在,推測恐怕是「人」。那個怪客似乎很執著于男爵家的千金,每晚都會出現在大小姐的房間附近,躲過看守的監視,留下「染血的手印」的樣子。……真的是人類嗎?

在晚上讓女仆陪伴也沒有效果,大小姐似乎非常害怕。男爵害怕出嫁前的大小姐傳出奇怪的謠言,因此無法委托騎士或冒險者,走投無路的男爵私底下向主人的丹多魯邊境伯爵求助,這份工作便間接推給了我。

雖然委托內容是「解決問題」,不過葛雷蔔似乎認爲解決不了也無可奈何。賽拉和葛雷蔔的組織所管轄的工作好像不一樣,說起來他們連是什麽組織都沒告訴我……雖然我多少察覺了。

由于愛蕾娜回到王都,聚集于此處的傭人和幫手們便開始撤離工作,但我用不著幫忙撤離,得馬上動身出發。

我幾乎沒時間做准備。我前往森林的臨時據點,把藏在那裏的錢幣、乾燥的毒草和藥草類裝入袋中,並在出發前掌握自己的能力。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2△1UP

【魔力值:130/135】△20UP 【體力值:67/80】△16UP

【肌力:5(6)】△1UP【耐力:6(7)】△1UP【敏捷:7(8)】【靈巧:7】△1UP

《短劍術等級1》《體術等級2》△1UP《投擲等級1》《操線等級1》NEW

《光魔術等級1》《暗魔法等級2》△1UP《無屬性魔法等級2》△1UP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

《威壓等級2》《隱匿等級1》《夜視等級1》《探測等級1》《毒耐性等級1》NEW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98(身體強化中:111)】△36UP

綜合戰鬥力上升非常多,終于到達級別2了。雖然魔力值提升,獲得幾個新的技能,不過戰鬥力會提升果然是能力值增加的緣故。尤其靈巧值會直接影響戰鬥技能,即使只上升1點,也會讓戰鬥力産生很大的差異。

能力值增加,是因爲《體術》等級提升至2了嗎?就算因爲魔力成長了,我沒料到在十歲前,近距離戰鬥技能可升到等級2。

連《暗魔法》也升到等級2了,與其說這是我並非針對魔術,而是持續分析魔法結構的結果,或許可能是當時使出的【幻痛】是相當于等級2的魔法吧?

新學會的技能有《操線》與《毒耐性》。《毒耐性》我從以前就在鍛煉了,會開花結果的直接原因,是因爲與女盜賊戰鬥時直接中毒的緣故吧?

《操線》大概是擺錘的緣故。乍看之下做點事就輕易學會了,不過仔細一想,我這幾個月一直不斷用魔力控制銅幣繩镖,與其說「輕易」,感覺更像「終于」學會。

出發前沒有特別要做的事。維洛說做著這份工作的話,反正遲早會再見面。雖然我也想學習冒險者的行動,不過他已經教我基本的知識,我得自己想辦法。我應該同樣也有機會再見到賽拉。不過賽歐聽見我要先離開,特地前來見我。

「艾莉雅,我到了十二歲也會前往王都。在那之後我會去接你。我有事想跟你說。」

「現在不能說嗎?」

「嗯,至少身爲男生,我要比艾莉雅長得更高之後再說!」

什麽事?到了十二歲後會發生什麽事嗎?我不太懂賽歐的想法,不過那間孤兒院每當有人被賣掉之前,也會因爲不想與感情融洽的其他孤兒分開而哭泣,因此孩童也有這種情況吧?我看著紅著臉跑走的賽歐背影,也感到像是與弟弟分開般的些許寂寞。

我快速整理好行囊,只帶著一個小皮箱離開這座度過一個月的宅邸。

如果要說有什麽問題,大概就是衣物類吧?我穿的舊衣服在大哥布林之戰中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因此沒有任何衣服。無可奈何地想說借賽歐的衣服穿也好,結果賽拉允許我穿走女仆裝。那裏不見得有我合身的工作服,而且只要不穿圍裙,把裏面的襯衫換成便宜貨的話,看起來也頗像一般的衣服。

旅行的話穿著男裝比較輕松,不過因爲魔力又讓身體成長了,已經不是「矮小的十歲孩童」,看起來完全像個「十歲的女生」,而且頭發快速成生長到惡心的地步,已經及肩,若不遮掩頭發,外表已經不像男孩了。

因爲麻煩,我原本想剪掉頭發,不過賽拉吩咐說僞裝成女仆的話,讓頭發留長比較方便,且不知爲何賽歐要我約好別剪頭發,因此我就直接出發了。

我在原色的襯衫上套上長到腳踝的黑色連身裙,穿上綁帶短靴。武器類藏在裙子底下與袖子下,外表看起來應該不像有武裝。

小皮箱是米娜給我的餞別禮。我把女仆裝與替換的襯衫放進去後就滿了,空間不大,雖然老舊,卻很牢固,假使遇到最惡劣的情況,可當作盾牌使用吧?

從丹多魯的邊境前往賽雷斯男爵領,走路需花費三周,坐馬車需要兩周左右。基本上雖然被交代盡快前往,不過三天前曾聯絡對方表示我將在一個月後到達,所以還有時間。

一般旅人的話會警戒魔物,只選擇搭乘有護衛的共乘馬車,不過到賽雷斯男爵領爲止的市價爲五枚銀幣,路途上的合作旅舍另外付錢,而且強制住宿。我身爲女仆見習生的報酬是十五枚銀幣,外加拿到涉入危險的報酬五枚金幣,然而這次的工作在結束前都拿不到報酬,因此我不想花費不必要的支出。

離開湖畔城堡,行走半天後就到達丹多魯的都市了。如果在傍晚到達的話,一般人都會在鎮上住一晚,但我不打算在旅舍過夜,只在街上的攤販補充少量的攜帶糧食與鹽,直接離開城鎮。

途中,我終于能夠近距離看見丹多魯那座要塞般的巨大城堡。在第三天左右就沒看見人的丹多魯的千金,就在那座城裏吧?那個女孩與只有知識的我和愛蕾娜不同,行爲舉止宛如真正的成人,並不自然。

她的眼中確實含有對愛蕾娜和我的戒心。而且宛如被害人般膽怯的言行舉止令愛蕾娜煩躁,當她不見蹤影時,因奇妙的氣氛煩惱的侍女們,內心似乎松了口氣。

以後要提防她。搞不好……她會成爲愛蕾娜的「敵人」也說不定。

雖然北門的士兵想阻止購物完畢後,也不管已經傍晚便打算離開城鎮的我這個孩童,不過我展示冒險者公會的識別證後,他們就放棄,讓我通過了。

我只不過是個級別1的冒險者,進入城鎮時要繳一枚銀幣,離開時會被調查。

不過唯獨這次,由于持有上級管家交給我的給賽雷斯男爵的介紹信,到目的地爲止享有准貴族的待遇,通行費免費。話是如此,今後最好不要太過依賴這種東西。若有人曉得我替貴族做事,容易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煩,說到底賽拉和賽歐還好,但我沒辦法完全相信那個組織。

總有一天……或許會迎來和那個上級管家戰鬥的日子。在那之前,只有一點也好,我要變得更強。

「……呼。」

終于來到城鎮外面,我不禁籲了口氣。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場所。即使看起來像一般衣服,不過這件女仆裝的材質很好,看起來不太像平民,因此引來街上許多人的側目。其中應該也有人單純擔心孩童,不過也有把孩童當作獵物的成人,所以大意不得。

雖然我在城鎮外圍也與好幾名旅人和馬車擦肩而過,但繼續步行約一小時左右以後,便完全變暗,看不見人影了;取而代之則聽見微弱的野獸叫聲。我繼續再走一小時後,天色完全暗下來,于是我隱藏氣息,乘著黑夜奔跑而出。

果真因爲身體長大了吧,我覺得跑得比以前更快。體力也增加了,因此小跑步的話,可以連續奔跑幾小時左右,但我憶起這趟旅程用不著趕路,便在不流汗的程度下輕輕跑一下而已。雖然一如往常只選在晚上移動比較輕松,不過第一次走這條路,只在夜晚移動,恐怕有走錯路的可能。

就算只打算小跑步一下,多少也流了汗。我確認周圍沒有危險,用【流水】沾濕布後擦拭全身的汗水。由于可替換的衣服不多,我不太想流汗。這麽一想,便希望能盡早學會【淨化】。愛蕾娜也能夠使用等級2的光魔術,因此我應該能夠學會。

我在森林中攀上樹木,把粗壯的樹枝當作今晚的床。或許由于最近吃得比較好,我的腰圍感覺有點沈重。縱使不到令人在意的程度,不過多了一點柔軟的肉,因此我今晚只吃黑麥面包與喝水後就睡了。

隔天早上,我也在太陽升起的前一刻清醒。以防萬一,我試著聞了聞身體的味道,判斷還不需要換衣服,又只用濕布擦拭身體而已。

這一帶再過去,已經不是丹多魯邊境伯爵領,而是不屬于任何貴族領的一般森林。

雖然騎士和士兵會巡邏至這一帶,不過在進入下個貴族領之前可說是法外地帶。盡管在森林中前進比較安全,但高級的裙子裂開就麻煩了。而且這裏或許是魔物出現的場所。哥布林還好應付,不過若要對付沒遇過的魔物,還是在寬敞的場所比較好。

「……有人。」

在道路上前進,晨光升起過了一陣子後,聽見前方傳來類似戰鬥的聲音。不過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在道路正中央停下腳步後,接著從森林中出現拔出劍、匆忙走出的三名骯髒的男人。

「餵,那個女的──」

咻!!

我用藏在左右袖子底下的投擲小刀射穿遠處男人的咽喉,在話說完前,他已經被輕易奪走性命倒地了。

……還有兩個人。

「餵、餵!?」

看著突然倒下的男人,剩下的兩人發出困惑的聲音。

戰鬥力都是60左右。從狀況與裝備考慮,他們都是山賊吧?當然也有可能弄錯,不過在這種遠離城鎮的道路上埋伏似地隱藏身形,看到小女孩就拔起武器逼近時,我就判斷他們是敵人了。

「他、他死了!」

「什麽,是這個小鬼殺的嗎?」

「等、等等,那家夥很怪!」

一個男人甩開同伴阻止他的手,衝了過來。不過──

(……太慢了。)

動作好遲鈍。他沒有戰鬥類技能吧?現在我雖然用身體強化讓體感時間延長兩成左右,在使出技能前,連步伐都踏不好的這個男人,看在我眼中動作非常「慢」。

「──【觸診】──」

「呀!?」

男人原本充滿憤怒朝著我襲來,卻突然松開短劍,壓住單眼。沒有疼痛和傷害,只是突然「眼球被摸了」讓男人混亂而停下腳步,那瞬間我衝了出去,用黑色匕首輕碰般割開男人頸部。

還有一人。我在傷口噴出鮮血之前從一旁跑過,逼近最後一個男人。

「這小鬼是什、什麽人啊!?」

轉眼間兩名同伴被殺,最後一個男人混亂地大叫,丟下生鏽的手斧,難看地朝著前方有人戰鬥的方向逃出。

「…………」

我原本想朝著他的背影投擲小刀,途中停止了。依我的投擲技能,最多只能在五公尺內命中瞄准的地方,距離再長的話,即使命中,傷害也會降低。

我從最初殺掉的男人身上回收投擲小刀,用男人的衣服擦拭血後,翻遍男人的行李,確認他沒有攜帶表明身分的物品後,再追上逃跑男人的蹤迹。

一般而言,此時不會追逐已經逃走的山賊蹤迹。因爲即便一開始情勢有利,對方逃走後如果去找同伴,有時也會形式逆轉。

由不得大意。由不得輕忽。能下手時就確實殺掉。不過,男人逃跑的前方,他的同伴正與「某人」戰鬥。雖然與我無關,但對那些人而言,感覺就像我把敵人趕跑後丟給他們處理吧?若那些人很強則無所謂,但我可不想在他們輸了後,導致怨恨我的所有敵人都跑來追我。

……沒辦法。爲了以防之後引起問題,我追上逃跑的男人。

***

這個春天,有三名少年成爲了冒險者。三人都是服侍男爵家的隨從家系的孩子,他們都不是長男,放棄成爲下一代隨從,在被趕出家門前離開了故鄉。

即使繼續待在家鄉,頂多成爲男爵家的士兵吧?爲此自小接受戰鬥訓練,在十四歲左右成年前,獲得戰鬥技能的他們長高了,結果選擇踏上冒險者的道路。不過,北部最大都會的丹多魯沒有新人冒險者的工作。就算有也淨是些打雜工作,少年們認爲那樣無法活用自己的力量,爲了狩獵魔物,朝著魔物棲息的地帶──位于國境的貴族領旅行。

年輕的他們即使接受過戰鬥訓練,也沒有殺人的經驗。就算這樣,他們以爲能夠輕易擊退襲擊而來的山賊。不過,現實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麽簡單。

受糧食困擾,原本是村人的山賊的戰鬥力不過60。雖然少年們擁有將近100的戰鬥力,不過對上人數三倍,又因務農培養出體力的山賊們的猛攻,少年們逐漸被逼到絕境。

在戰鬥過程中,敵人人數又增加了。負責把風的那名山賊原本相當混亂,轉頭看向他的山賊頭子看著朝這裏走來的人影,浮現猥亵的笑容,而少年們中唯一能用《鑒定》的那名少年,看到她的模樣與戰鬥力後很失望。

那名人物身穿貴族隨從般的高級連身裙,是名年幼的少女。

外表看起來約十歲左右,不過從那洗煉的行爲舉止來看,年紀或許更大。不過引起他們和山賊頭子興趣的是她身上的「氣質」。

可稱作美少女的五官帶著怠惰的氛圍,莫名「有股氣場」的那名少女,只看一眼就讓他們覺得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變成美女。

山賊頭子笑了,因爲覺得賣掉她可以賺一大筆錢。而少年們感到失望,不僅因爲少女無法當作戰力,甚至會妨礙他們戰鬥。

少女的戰鬥力與少年們同樣約100左右,恐怕是個魔術師吧?敢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旅行,或許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但不過有錢而隨便學學的低級別魔術師在戰鬥中派不上用場的情況很常見。況且她從外表就是個連蟲子也不敢殺的楚楚可憐少女,因此原本期待有人可以幫助他們的少年們非常失望。

那些少年和山賊都用自己的基准思考,徑自期待,徑自失望。不過年幼少女采取的行動,破壞了他們所有人的常識。

一開始沒有任何人理解發生了什麽事。少女只是輕輕揮個手,逃跑的男人頸動脈就噴出血倒下了。

所有人不禁停止行動,其中唯有少女一人朝著這裏繼續走過來,她又揮動了手,割斷在她附近的山賊脖子,其眼睛被刀刃刺中,整個人倒地,接著所有人終于理解了這是少女施展的「攻擊」。

「殺、殺了那個小鬼!!」

山賊頭子怒吼,其他山賊紛紛行動。不過,只有少部分人與山賊頭子同樣憤怒,大部分人都嚇破膽了。山賊終究只是失去生存之處的前農民。缺乏正經活下去的韌性而選擇輕松道路的那些家夥沒有一起行動,畏懼著邊行走邊毫無感情殺人,不曉得是何方神聖的少女。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賊一邊大喊一邊衝過去,用短劍揮向她,那名少女折斷上半身似地躲過那把刀刃,從腳邊拿出黑色匕首,起身時同時割斷失去平衡的那個男人的脖子。

那個男人倒地前,少女念念有詞,附近的山賊吃驚地遮住雙眼,少女一個踏步,用匕首從下颚貫穿他的腦門。

令人膽寒的是,少女完全沒有奔跑過。明明看起來就像緩緩走路,卻滑步般躲開那些山賊的攻擊,霎時往前斬殺對方。

到了這一步,終于有兩個山賊同時聯手攻擊。不過那一瞬間,少女的裙子輕輕飛起,男人們的視線霎時被吸引過去時,那兩人被投擲小刀貫穿眼珠與喉嚨後倒下,少女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他們的樣子。

那表情彷佛在說「我無法理解爲什麽這種程度就死了」,注意到這點的少年們臉色變差。

少女出現後,少年們也無法加入助陣。老實說他們太害怕了,無法接近少女身邊。爲什麽能輕易殺人?人類這麽簡單就會死掉嗎?戰鬥力分明與自己相當,少女的刀刃卻不帶一絲迷惘,輕易殺死自己連一人也無法殺掉的山賊。

那些少年害怕走到少女面前,會與山賊一樣輕易被奪走性命。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贏得了啊!!」

剩下的山賊只剩四人,他們終于領悟到情勢不利,有兩個山賊逃跑了。

「你們──」

咻!!

下個瞬間,逃走的兩個山賊背後被投擲小刀刺中,倒在地面發出悲鳴。

看著小刀飛過來的方向,正好看到少女掀起的裙子輕飄飄地落下,還沒空理解那個意思,少女已用匕首割斷附近錯愕的男人脖子。

「你、你……」

現場只剩一個年約五十的山賊頭子,他的腰使不上力,一屁股坐在地面。

這個男人因爲擁有部下才當上山賊頭子,在前農民組成的山賊中威風凜凜的男人面對比自己強大的真正戰士,爲了谄媚逢迎,露出痙攣的討好笑容。

咻!

沒有人會殺害喪失戰意的人吧?但是少女的表情絲毫沒變,用匕首割開了山賊頭子的頸部。

少女也沒看著緩緩倒下的山賊頭子到最後,靜靜地撿起放下的皮箱,朝著這裏走過來,她不經意地將視線轉向那些少年,又露出不可思議般的表情。

少女沒有對由于恐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少年們出手,直接通過他們身旁,給背部被貫穿後發出呻吟的那些山賊最後一擊。

那些少年目送著就這樣步行離開的少女嬌小的背影,被山賊們的屍體圍住,好幾個小時無法動彈後,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

「……回鄉下吧。」

那些少年見過了真貨,直接改變志向回到故鄉,在那之後再也不打算拿起劍了。

***

「霍斯,你怎麽看待那女孩?」

「……請容許我報告。」

艾莉雅離開湖畔城堡兩天後,這個國家的宰相兼暗部室長的梅蕗羅茲邊境伯到達,在城堡內一室聽取賽拉祖父霍斯的報告。

「那個女孩確實擁有讓人認爲是大小姐的『記憶』。那些情報與我們的調查有許多類似之處,考量這一點的話,我判斷有很高的機率是大小姐留下來的女兒。」

梅蕗羅茲邊境伯貝爾特收到的報告,指出發現與騎士見習生私奔後行蹤不明,被魔物襲擊後死亡的女兒的孩子,而爲了確認那名女孩就是真正的孫子──「艾莉西雅」,便將知道孩子的母親,即女兒長相的霍斯送過去調查。不選在王都或當地,而是其中間地帶的丹多魯這裏聽取報告,是因爲如果被人發現那孩子是真的,就有可能被盯著梅蕗羅茲家督的妻子一族和政敵盯上。

「如果只是這點情報,我就不會特地前來見你了。我想問你本人對于那女孩的印象。」

「……老實說,她是個美麗的女孩,但與大小姐給人的印象不同。而且女孩的發色是接近紅色的金發,與冠上月之薔薇(梅蕗羅茲)女系的『帶桃色的金發』並不一樣。」

「是嗎……」

彙整手中的情報後,結果位于接近白的灰色地帶。不過,印象卻是接近黑的灰色地帶。雖然已有情境證據,倘若宗主認同就能夠斷定爲當事人,但貝爾特總感到哪裏不對勁。

應該說直覺嗎?倘若那名少女擁有貝爾特女兒持有的「戒指」的話,幾乎就能笃定是她,但相對來說只有情境證據,完全沒有物理上的證據,更讓貝爾特猶豫不決。

「老爺不親自去見她一面嗎?」

「時機未到……」

霍斯的話令貝爾特搖頭,視線移到放置于桌上的桃色繩子。

那是賽拉帶過來的,某個女孩用自己頭發編成的繩子,聽說那名女孩的眼神給人的印象與貝爾特如出一轍,且擁有桃色頭發,這是對女孩說過已丟棄後私下回收的物品。

雖然這些頭發已經傷痕累累,也失去光澤,但確實很像貝爾特記憶中女兒的發色。而且那個女孩才七歲,年齡也一致。然而,年僅七歲,她如何學到獨自討伐大哥布林和級別3盜賊的力量?與專職主婦的母親和身爲士兵的父親度日,過著普通生活的女孩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如此一想,七歲也令人感到可疑。

「……霍斯就按照計畫,成爲孤兒院的管理人,監視那個女孩吧。還有,派個高手去這個發繩的女孩身邊,確認她是否有隱藏的物品。」

「要讓賽拉過去嗎?」

「不了……如果繼續讓賽拉離開王都,王妃宮的警備就會出問題。就算這樣,也不能派無法信任的人過去……」

看著說到這裏而陷入沈思的貝爾特,已退下第一線的霍斯也同樣絞盡腦汁,想到一名男人。那個男人多少有堅持己見的一面,不過年輕時展現的過激行爲舉止已經隨著年齡增長冷靜下來,雖然不能說是最適合前往迎接孩童的人物,但他對國家的忠誠心不需要懷疑,在這一帶的高手中,沒有比他更適合勝任的人了。

「那麽……就讓葛雷蔔返回王都前,派他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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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3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臥底與怪客的真面目

我從丹多魯領出發後,約經過三周,抵達位于克雷迪爾王國幾乎最北部的賽雷斯男爵領。

旅途中多少被人纏上,但並沒有發生值得一提的事。不過,我不但是女生,又是個孩童,因此比起骯髒的流浪兒時期,感覺更容易被壞人和好人纏上了。我還無法正確判斷他人的善惡。畢竟就算一開始很普通,也有人會突然在自己露出弱點時襲擊而來。

所以我在旅程的後半段,爲了不讓人看出性別,在途中的鎮上買了男襯衫和隱藏腰圍的寬松褲子。一枚半銀幣就當作必須支出吧。

季節即將進入夏季。克雷迪爾王國即使冬天也不會下雪,夏季氣候炎熱;然而此處位于北方,有條河川將城鎮分爲南北,因此走在這個鎮上,吹來的風令人感到涼爽了點。

「好大的城鎮……」

雖然領地本身比我過去居住的荷拉斯男爵領還小,不過大部分的城鎮和村莊都位于水邊,以利用從北方可見的山脈流下的河川的水資源。因爲如此,大城鎮都集中于這一帶,位在中心的賽雷斯男爵居住的城鎮,給人的感覺比荷拉斯男爵領更熱鬧。

那是條大河,也有搬運物資用的大船。不過卻沒看見在這種水邊的城鎮中常見的漁船和小船。是否因爲河川流速比想像中快才沒有船呢?我在攤販購買保存糧食時向老板詢問,結果他說水量多是因爲這個季節雨量大,而沒有漁船,是因爲從魔物棲息地流過的河中,偶爾會出現魔物。

水棲魔物很少出現。即使如此,在水邊捕魚的漁夫,每年也會出現幾名被害人,因此在河川內遊泳似乎等同于自殺行爲。

我在工作前稍微打聽了一下,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約半年前左右出現在城鎮的「怪客」。不過內容衆說紛纭,有人說是男人,也有人說是女人。有人說是老人,也有人說是孩童,說法完全不一致。

接著我試圖調查城鎮外的狀況。到了這一帶,城鎮周圍也有魔物出沒。而且城鎮就這麽大了,鎮外也非常遼闊,四周可能有盜賊團躲藏。

那個女人的魔術師父就住在這個鎮外的森林外圍。由于離這裏有段距離,我還不打算過去,但我考慮在森林中找個安全的場所當作據點,把還給那位師父的藥草書等不該弄丟的物品藏起來。

雖然無法仔細調查,但我認爲離城鎮不遠處,河畔的森林應該是不錯的地點。只要從人煙稀少的河畔通過,就不需要走大門支付一枚銀幣。雖然有遭遇水棲魔物的危險,不過每年只出現幾次的話,遇到的機率不高,現在的我也能用隱匿逃脫。

「……就這裏吧。」

我挑了森林中一棵位在日照充足之處的大樹當作臨時據點。我不是爲了居住而考量日照,這是因爲魔物不太接近這種場所。我砍倒好幾棵筆直生長的灌木,放在樹上的粗樹枝上後用藤蔓綁住。以防萬一,我焚燒除蟲草,把野生動物討厭的毒草汁塗在樹上的話,就不用擔心藥草被老鼠咬了……大概吧。

在太陽下山前,我探索周圍一帶,找尋藥草類。我現在已經學會【回複】與【治愈】,藥草類並非必需品。不過,即使沒有煉金術技能,把毒草內部磨成粉,也有一定的效果,因此我采集一些後吊在樹枝上。

太陽也下山了,我用濕布擦拭身體後爬上樹木。我躺在橫放在樹枝間的木頭上,只吃了黑莓與黑麥面包,從樹葉的縫隙間看著星空。

我還不夠強。我確實打倒了級別2的山賊頭目和大哥布林,甚至能夠打倒大我一階、級別3的盜賊。不過每場戰鬥都是勉強獲勝,還沒有到達我追求的強大。

主要戰鬥力的《短劍術》。

用于格鬥與回避的《體術》。

進行遠距離攻擊的《投擲》。

操作擺錘的《操線》。

恢複身體的《光魔術》。

操作幻惑的《暗魔法》。

在身體強化和戰技用上的《無屬性魔法》。

操控這些技能的《魔力控制》。

潛入黑暗行動的《隱匿》與《夜視》。

發現敵人,避免被突襲的《探測》。

用毒的我所需的《毒耐性》。

我已經學會在戰鬥中預設會使用的基本技能了。

我是女生,又是個孩童,在近距離戰鬥輸給男人一截,然而並非贏不了。即使擁有相同技能,根據用法與熟練度,也會呈現相當大的差異。現在要磨練這些技能,並把我本身當作一把「利刃」打磨鋒利。

早上在太陽升起前,我就清醒了。我確認四周沒有其他氣息後,從樹木上下來,用生活魔法【流水】與肥皂仔細洗了頭發,用布擦拭身體後調查裝備。

我在薄襪子上套上綁帶短靴,小腿肚上各挂一把黑色匕首與細匕首,大腿上用皮繩綁住八把投擲小刀。穿上襯衫後,套上長襬的黑色連身裙,各藏一把投擲小刀與擺錘在袖口內。

我用賽拉教我好幾次的技巧整理頭發,弄平衣服的皺褶後,把身上的行李裝在包包後藏在樹枝上,只把基本的行李裝在皮箱後前往鎮上。

進入城鎮後,好幾道視線看著穿著截然不同的打扮、頭也不晃動而筆直步行的我。若不換上這身衣服,實在無法前往拜訪貴族家,不過這身打扮果真相當引人注目。即使如此,我總算到達賽雷斯男爵的宅邸,我把丹多魯家的介紹信給守衛看後,男人微微瞪大眼,便跑向玄關,我數到兩百左右等著,守衛便帶著上了年紀的管家回來了。

「我看到介紹信了。的確是丹多魯家的介紹信。來,請進吧。」

「打擾了。」

進入宅邸後,好幾名傭人用微妙的視線看向我。我不曉得那種視線的意思,前往宅邸深處後,首先要介紹家人給我,因此便來到男爵的執勤室。管家敲門後進入裏面,接著看似強硬的中年男人有些浮躁地前來見我。

「介紹信提到,丹多魯家要我雇用你一段期間,擔任照顧女兒的女仆。莫非你就是……」

立場上,我的設定是從孩提時期就服侍于丹多魯家,只是個年幼的女仆。

因爲我還是個孩童,即使奇妙的組織派我來解決問題,一般人只會感到可疑吧?所以就事先決定以普通女仆的身分潛入,暗地裏解決問題,不過男爵曾向丹多魯家求助,似乎隱約察覺被派來的我的真面目……不對,就是要讓他察覺,因而調整一些情報泄漏給男爵吧?

若一開始便說我是爲此而來的話,他只會懷疑還是孩童的我,但若爲自己想出的結論,就不會懷疑。因此我也應該演得像樣一點。

「男爵大人,請不要深究。」

「也、也是!我很清楚。來,我來介紹女兒瑪麗亞。」

似乎挺滿意我的回答,男爵毛毛躁躁地叫管家找來男爵千金……不讓我親自過去沒關系嗎?

前來的瑪麗亞大小姐今年十二歲,不過大概魔力不多,外表與實際年齡差異不大,看似十三歲平民的外表吧。雖然是個恬靜又可愛的人,但果然因爲怪客問題感到煩惱,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絲膽怯。

「請您多多指教,瑪麗亞大小姐。我是艾莉雅。」

「好、好的。請多指教了。」

總之我的工作就是幫忙照顧大小姐的上了年紀的女人。這位家庭女仆似乎與方才那位管家是夫妻,全家都在侍奉男爵。

帶我參觀宅邸,向所有傭人打過招呼後,我終于理解他們樣子奇怪的理由。

宅邸的傭人有那對夫婦與女仆共四個人。另外有園丁和兼任守衛的男粗工共三個人、兩名廚師,真的只有這點人。雖然我只見過僅前來靜養就動員將近一百名的傭人和護衛的「公主大人」,不過在地方僅有男爵身分的貴族家,一般似乎都只有這點傭人。

丹多魯邊境伯的千金也和愛蕾娜差不多吧?即使是個孩童,「由上級貴族家介紹來」的我,是否會斥責鄉下人魯莽的舉動,就是他們害怕的原因吧?

……唉,無所謂。我不曉得面無表情是否也是讓他們畏懼的原因,不過沒有多余的幹涉,我也比較好行動。

我這麽想著,一邊幫忙一邊調查宅邸時,注意到接近的氣息。

「餵,那個女仆!就是你讓姊姊害怕的嗎?」

我聽見聲音而回頭一看,眼前是長得極像男爵千金瑪麗亞,約十歲左右的男生。假設少年是瑪麗亞的弟弟,表示他也是貴族,可是……從短褲露出的腿部,膝蓋滿是擦傷,臉頰和鼻子也有傷口,先別管服裝,與其說是貴族子弟,更像是路上常見的頑皮小孩。

「餵,別沈默,說點什麽啊!」

「……請問是瑪麗亞大人的弟弟嗎?」

「沒錯。你來了之後,姊姊和其他人都變得好奇怪!如果你是壞人,我就要打倒你!」

「你對身手有自信嗎?」

「沒錯,我可是這一帶的老大喔。連奇可和哈利都打不過我!」

……那誰啊?唉,我大概看出他的經曆了。就算是貴族,邊境這一帶的貴族孩子並不多。頂多是統治城鎮或村子的准男爵、騎士的孩子,即使如此有十個人就很多了。這麽一來,玩伴就是隨從的孩子或士兵的小孩,說到鄉下地方,與市井小民之間的距離較近,或許他玩耍的方式和平民一樣粗暴吧?

不過這樣就好談了。即使我想詢問內情,別說大小姐了,連同事的女仆都不敢接近我,我正傷腦筋。正好來了個多少粗暴對待也不會抱怨的對象。

「幹、幹嘛?要打嗎?」

我重新正面朝向他,對此少年握住拳頭擺好架式。我沒理會,揮動手指示意他跟過來後,背對他走了起來。

「跟我過來。帶路。」

「咦……啊?等等!」

他的腦袋來不及處理粗魯的命令嗎,少年發出不成話語的呻吟,回過神後慌張地追上先走出去的我。

「餵、你不過是個女仆!」

少年的手碰到我的肩膀。不過,我在他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前躲開了,輕推少年的胸口,把他逼到牆邊──

咚!我將手掌拍向他臉龐邊的牆壁,同時近距離瞪著他的眼睛。

「你想救姊姊吧?如果想這麽做,那就幫我。」

「…………」

在約十公分的距離瞪視幾乎同等身高的少年的臉後,不知爲何他睜大了眼,紅著臉頻頻點頭。

「也就是說,不知道『怪客』什麽時候會出現嗎?」

「沒錯。有時三天左右來一次,也有一個月左右都沒出現的時候。之前曾拜托其他貴族介紹的魔術師擔任護衛,當時完全沒有現身……」

不知爲何突然乖乖幫忙的少年,告訴我「怪客」出現的時刻。

少年的名字叫羅迪,是這個家的長男。成長較快的貴族外表約十歲左右,因此原本以爲年紀和我差不多,不過他今年九歲了。……原以爲是個頑皮小鬼,結果比我年長。不過我再幾個月就八歲了,所以和他沒兩樣。

他分明和姊姊瑪麗亞同樣都是貴族,身高卻沒多少成長,不過他們倆似乎沒有魔力類技能,這似乎就是魔力值低的原因。

我思考爲什麽貴族的差異這麽大,結果從「知識」浮現新的情報。

無論是爲了學習教養或者魔術,需要有合適的環境。像我這種孤兒沒有接受教育,是因爲所處的環境用不著學習並非生活所需的教養,而孤兒以活下去最爲優先,接著要求的就是富裕。不過,沒有受過教育的孤兒並不曉得變得富裕需要教養。所以將環境打造成可獲得教養的優先順序就變低了。

也就是說,爲了獲得教養,需要「富裕」的環境。唯有能夠打造這種環境的人才能讓下一代也獲得富裕,這種狀況造成這個國家只有上級貴族能獲得更多的力量。……都有這些「知識」了,那個女人明明也認真念書就好了。

我與男爵家的嫡子在宅邸中步行,其他傭人又用微妙的視線看向這裏。

結果,由于這個男爵家沒有孩童穿的女仆裝,因此我的打扮暫時只能在穿來的連身裙外套上圍裙而已。爲了侍奉公主而穿的女仆裝與男爵家的女仆裝材質當然不同,或許這也是我被敬而遠之的原因之一。

「羅迪曾聽說瑪麗亞大人爲什麽被襲擊嗎?」

「……爲什麽只對我不加敬稱啊?」

「快說。」

「我、我知道啦……」

根據羅迪的說法,怪客在半年前左右出現在這個鎮上。盡管尚未出現死者,但被襲擊的人們都受傷了,好像也有人受重傷。

那名怪客約三個月前開始執著于瑪麗亞,從那天起,一到晚上就會在房間附近留下「血手印」,然而尚未對她造成危害。不過,由于那個手印逐漸接近,男爵家很在意總有一天瑪麗亞會被襲擊吧?由于對方好像是個人類,這樣下去這種狀況也極可能對瑪麗亞的婚約造成各種問題。

雖然葛雷蔔認爲管轄不同,用不著出手解決也無所謂,不過要解決的話,就盡早執行比較好吧。可以的話,我想在下次襲擊時分出勝負。

不過既然想這麽做了,我便開始在意起怪客的「目的」。爲什麽對方襲擊鎮上的人,卻唯獨不立刻襲擊瑪麗亞呢?雖然聽說被襲擊的鎮民,以及怪客來訪的時段沒有一致性,但果真如此嗎?

只要曉得敵人目的,就容易預測行動,也能夠推測弱點和真面目。然而,過去好幾名官員和魔術師曾經進行調查,卻完全不曉得其真面目和目的。怨恨、政治因素、單純愛上瑪麗亞了等等,雖然用人類的理由可以建立各種推論,不過每一種推論皆沒有證據可予以證實。那麽我應該從其他觀點調查才對吧……反正我原本就不太懂人際關系的幽微細節。

調查的魔術師,從留下的手印發現魔力的痕迹,認爲怪客也是個魔術師。

那些傭人未曾目擊過,但據聞瑪麗亞曾經看見「肥胖男人」。鎮民的證言也提到肥胖男人和老人,因此現在怪客的真面目能夠推測是可用魔術改變外表,至少爲等級4的暗魔術師,或者由組織的多名成員出手的犯行。

「…………」

不過是這樣嗎?如果是多人下的手,應該容易留下持有物和足迹等證據才對。魔術師也一樣,若使用強力的魔術,應該會留下痕迹。若用屬性魔術的話,就會留下其屬性的魔素。等級1或2的魔素馬上就消失了,但那個女盜賊施展魔術後,土屬性的魔素暫時殘留在現場好一陣子。我的眼睛能夠「看見」其殘留魔素的屬性。不過現在別說看見了,暗屬性的魔素感覺並不多。

「跟我說家人的魔力屬性。」

「父親是風,母親是水,不過我和姊姊都還不會用喔?」

「生活魔法呢?」

「我想想……姊姊應該是水吧?」

這和我的調查一致。這間宅邸有許多風和水系的魔素殘留。

縱使魔力值不高,只要人生活于此,就會留下許多那個人的屬性魔素。而就我看見的,這間宅邸留有大量的水系魔素。看這情況……得重新調查一遍鎮上了。

「……聽說你爲了我正在調查。」

我來到男爵家工作後第五天。這幾天避著我的瑪麗亞,對在她房間更換布類制品的我開口說道。

「是羅迪……大人說的嗎?」

「那孩子似乎非常喜歡你呢。他說要保密喔,開心地和我分享這些事。」

由于弟弟接近我,所以瑪麗亞也不害怕我了嗎?她開心地微笑著。不過這樣可沒有「保密」呢。男生也有自尊,所以我原本認爲他不會對任何人說輸給了我,又是威脅對方後反而對我卸下心防嗎……

「我……能夠得救嗎?」

「運氣好就能得救。如果相信哪個神明,請對祂祈禱吧。」

「……是嗎?」

我刻意撂下的話令瑪麗亞呢喃後,她擡起憂郁的面孔露出淺笑。

「那麽,我就和你向同一個神明祈禱吧。」

「…………」

這一天晚上也和昨天一樣,我對宅邸的排水系統用了生活魔法的【流水】,讓這些水流進去。昨天沒有成果。不過昨晚釋放的【流水】的水,應該已經流到排水孔後到達「那家夥」的所在地才對。

我在宅邸中四處走動,找尋許多水屬性魔素殘留的場所。

這間宅邸有許多水之魔素。由于其影響,所以瑪麗亞的房間每天都要更換布類制品,但其實不是這樣。不是因爲水屬性的魔素多,而是因爲瑪麗亞的水屬性強大。

瑪麗亞的魔力值並不高,所以沒有人發現。不過我能看見魔素的「顔色」,注意到瑪麗亞被非常濃密的深藍色般的水之魔素包圍著。

恐怕她從明年進入魔術學園就讀後,其才能將一鼓作氣開花結果吧?然而,留在宅邸的魔力並不是她的。

雖然怪客出現的時間不定,證言卻一定指向「暗夜」。暗夜……月亮和星星都被遮住的夜晚。在陰天和下雨等濕度高的日子,那家夥就會現身,而遭受襲擊的所有被害人都擁有水屬性。

怪客約半年前出現時,河川曾經泛濫,當時爲了抑制那股水的精靈力,似乎在河川架設了簡易的結界。結界本身並沒有長期架設,立刻就被解除了,但結果讓被迫與水分離的「那家夥」陷入瘋狂。

怪客在尋求水屬性的魔素。由于瑪麗亞水屬性濃厚,至今怪客只獲得長年生活留下的魔素殘渣就離開了。不過魔力值低的瑪麗亞的魔素殘渣量越來越少,而怪客也越來越接近瑪麗亞身邊。

已經過了雨量多的季節,那家夥現在饑餓無比。因此我繼續流入【流水】的魔素,吸引對方主動上門。

「在那裏!」

我在排水系統上丟石頭,爲了避開石頭而跳躍閃躲的「某個東西」貼到牆上,解除隱藏外表的水之薄紗。

貼在牆上的是個濕漉漉的肥胖男人。他的外表就像溺水而死的屍體般膨脹,身上好幾處的肉宛如從內側破裂般裂開,流出濃厚的血與水。

他不是活人。也並非不死生物。爲了防止蒸發而寄居在屍體上,其真面目恐怕是──

「……瘋狂的水精靈……」

我喃喃自語,被看破真面目的浮腫屍體轉動混濁的眼睛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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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瘋狂的精靈

怪客的真面目不是人,而是「魔物」嗎?我從殘留的魔素和狀態如此推測後,在冒險者公會購買情報,認爲他不是在這一帶出沒的水之魔物,而是發瘋的「水之精靈」。我希望這個預測落空,不過不好的預感經常命中。

:arrow_forward:水之下級精靈

【魔力值:337/503】

【綜合戰鬥力:371/533】

【※狀態:瘋狂】

就算是下級,精靈是非常不好對付的對手。一般而言,不常有人與操控世界真理的精靈敵對,不過像這次被迫從其屬性源頭分離,或者召喚的術者死亡導致無法返回精靈界的精靈會呈現「瘋狂」狀態,爲了奪取魔素,開始襲擊人類和生物。

一般下級精靈的綜合戰鬥力約500左右,換算成魔物爲級別3的上位種,不過精靈相當于討伐難易度級別4,冒險者公會也建議討伐時要帶著至少兩名魔術師,隊伍高于級別3。

這是因爲物理攻擊對並非物質界的生物,而是精神生命體的精靈幾乎無效。

就算這樣,發動攻擊的這一方那股「打倒」的意志力與精神力,能給予對方一成左右的傷害;但可說是精靈體力的魔力每幾秒就會恢複1點,因此戰士職業沒有對抗的手段。

而屬性魔術則對同屬的精靈完全無效,反而會使對方的魔力恢複。因此與精靈戰鬥的情況下,要找來攻擊魔術的屬性與該精靈不同的魔術師,必須在短時間內強硬地打倒對方。

因此這場戰鬥,我並不打算將這個城鎮的士兵牽扯進來。縱使能夠給予一成左右的傷害,低等級的攻擊也無法造成傷害。雖然或許可以把他們當作肉盾,但重要的是若好不容易削弱的精靈魔力因士兵的襲擊而恢複,或者害怕的士兵擅自行動而毀了我的陷阱,反而更加棘手。話雖如此,只要聚集更多人,總有辦法對付,不過我爲了瑪麗亞的婚約,不想把事情鬧大,因此不想找來許多幫手,也不想讓多名被害者出現。

我也不想積極與這種對手戰鬥。不過,確認完精靈的魔力值後,如我所料,魔力值尚未恢複。如果想要魔素到襲擊他人的地步,表示維持存在的魔力消耗了,甚至無法恢複吧?這麽一來無法使用攻擊魔術的我也能戰鬥。畢竟只要闡明對方的真面目後有了超過一天的時間,就能做好充分的准備。

「────!」

水精靈潛伏的腫脹溺水屍體張開口,噴出大量的水。

大概是【跳水(splash)】之類的等級1水魔術的魔法版吧?具有中等速度,兼具物理和魔力兩種攻擊力,容易使用,但僅具有我快速躲在樹木後方就能防禦的攻擊力。

面對物理攻擊沒效的精靈,魔術以幻惑與恢複爲主的我,沒有傷害他的方法。不過我有補強的「知識」與活用知識的「智慧」。

「──【硬化】──」

我對藏在矮樹下的「黏土小刀」施加生活魔法【硬化】,向他射出。

『────!』

水之精靈也知道那是「什麽」吧?他操作貼在牆上的溺水屍體,用染血的手印在牆上留下痕迹,同時避開攻擊。對方躲開我一開始投擲的石頭,也閃開了黏土小刀,因此我確信這種「攻擊」有用。

在那個女人的知識中,有種叫做「五行」的概念。水澆熄火,火融化金,金斬斷木,木根掘土,土止水淹。雖然不見得可全應用在這個世界,不過在魔術的世界也有種說法是火的相克屬性爲水,光與暗互相抵消,因此我認爲若爲水的相克屬性,用少量魔力就能夠給予傷害。

雖然我不會用土屬性的魔術,不過能夠使用生活魔法的【硬化】。若爲縮短效果時間,加強土屬性的黏土武器,應該能一點一滴削弱水精靈的魔力。

我撿起黏土的小刀,施展【硬化】後投擲。躲在人肉軀體中的水精靈在空中無法躲開小刀,被削弱存在的水精靈再度用【跳水】攻擊,但我滾向一旁躲開了。

不要著急。不要過度追擊。也不要進入敵人的攻擊範圍。我與新手的人類魔術師不同,只要拉開距離,就能勉強躲開單調的攻擊魔法。

我用鑒定觀察後,瘋狂水精靈的魔力已經減少四成左右。我用黏土小刀可削弱約5點魔力。水精靈用魔法頂多消耗到10點,但也並非追不上的數值。

『────!!』

水精靈全身散發強大的魔力。我感到與女盜賊使用等級3魔術時同等的魔力而拉開距離,同時水精靈發射魔法。

他射出直徑兩公尺長的水球,橫掃整修漂亮的庭園灌木。

雖然沒有直接命中我,但我也被卷入四散的水流,被衝走幾公尺遠。

那是相當于火魔術【火球】的水魔術嗎?雖然沒有像【火球】那般廣範圍的傷害,但地面一瞬間充滿泥濘,妨礙了行動。

『────!』

「──【硬化】──!」

水精靈對不能行動的我釋放【跳水】,我立即用【硬化】讓腳下變硬,即便滿身泥濘也回避了攻擊。

普通地受到了傷害。雖然幾乎沒有外傷,感覺體力被削弱兩、三成,我做的黏土小刀也變成泥土後消失了。不過,施展了大型魔法的水精靈,魔力應該減弱到只剩一半才對。

我將纏在腳上的裙襬撕開到大腿的位置。一邊確認身體的肌腱和肌肉不痛後,一邊站穩後離開泥濘,接著聽見好幾道從宅邸傳來的聲音。

「什麽聲音!」

「庭園……」

「艾莉雅!」

那發水魔法的聲音比預料中還大聲,除了守衛,連羅迪也趕過來了。就算這裏是宅邸中最容易引來人的場所,卻比我想像得還更早被發現。

雖然想對羅迪說別來,或許對他只有反效果。原本想盡可能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削弱敵人更多的力量,這也無可奈何。雖然早了一點,但進入作戰的第二階段。

「……【流水】……」

我使出爲了加強水屬性而縮短效果時間的【流水】,原本看向闖入者的溺水屍體轉而看向我。此時讓他盯上羅迪或瑪麗亞就白費工夫了。我爲了讓水往下流而跳上圍牆,轉頭後對一瞬間對上視線的羅迪搖頭說「別跟過來」。接著展現水之魔素後跳下圍牆,感受到水精靈的氣息從背後追了過來。

我奔跑在深夜黑暗的街上,在人煙稀少的地區爬上屋頂,一口氣喝下從口袋拿出的魔力恢複藥水。與那個女盜賊戰鬥之後,我開始攜帶至少一瓶魔力恢複藥水,不過這一瓶就要三枚銀幣,我可不想牛飲。即使如此,喝下之後,至少這一小時魔力應該會逐漸恢複。

我把沾滿泥濘而變重的裙子裁開到膝上,水精靈的溺水屍體追了過來。

「──【硬化】──」

我把割下的泥濘裙襬丟向爬到屋頂上的溺水屍體,妨礙他釋放魔法。不需要破壞溺水屍體的「殼」。溺水屍體可抑制水精靈的魔素消耗,同時也是妨礙水精靈的行動,防止其逃走的「牢籠」。

『────!!』

水精靈發出不成聲的叫喊。我無法理解那是對我的憤怒,抑或因饑餓而發出的慘叫,但我連人心都不懂了,並不打算理解非生物的想法。

然而至少,若你爲了存活而死命掙紮的話,那我就陪你走到死亡。

水精靈終于領悟到【跳水】會被我躲開,再度使出【水球】的魔法。雖然令人難以躲開的廣範圍魔法可確實擊中我,但這個判斷太差勁了。你以爲我是爲什麽爬上屋頂?

雖然他釋放直徑兩公尺的水球,但這麽巨大,水的重量會讓其速度不像【跳水】般快。而屋頂有磚瓦建造的煙囪,只要躲在煙囪後方就可避免被直接命中,我也不會被衝走,盈滿的水馬上會從屋頂往下流走。

無法判斷狀況就是瘋狂非生物的極限。縱使擁有遠遠超越人類的魔力與魔法,若缺乏戰鬥經驗與判斷力就不成威脅。

不過我也並非毫發無傷。繼續讓水精靈連發大魔法消耗魔力也行,但那樣我自己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因此開始反擊。

我和羅迪一起做的黏土小刀化作泥土消失了。不過我還有武器。

咻!!

我丟出的擺錘刃劃過溺水屍體的額頭,土屬性與水屬性的魔素相互抵銷。

對銅幣鍛造的擺錘刃施展【硬化】的效果微弱。不過我將原有的兩個之中被擊潰的刀刃,替換成燒烤黏土後制做的陶器刃。

即使是低溫燒烤的黏土也可對其用【硬化】,只要對一撞擊就會輕易碎裂的陶器刃使用【硬化】,就能成爲擁有鐵的硬度的武器。

『────!!』

我一邊對擺錘重新施加【硬化】,一邊削弱水精靈的存在。

水精靈也爲了活下去而釋放魔法,有時整個人衝過來試圖殺了我。

水精靈的魔力也消耗到只剩下三成左右,但我的體力與魔力也下降到接近一半。乍看之下彼此不分勝負,但我只要承受一擊水精靈的攻擊的話,確實就無法戰鬥了吧?

由不得大意。不要貪心。我唯一的勝利之道,唯有平淡、冷靜且冷酷地不斷削弱他的存在。不過這個時候──

「──【銳斬劍(vorpal blade)】──」

突然有道光劍劈過,我未曾見過的【戰技】將水精靈的溺水屍體砍成好幾塊。

溺水屍體從截斷面流出大量的水,掉下屋頂,其背後的黑暗中,是手持帶著魔力的單手劍,身穿旅服的男人葛雷蔔。

身爲上級管家的他爲什麽在這裏?從他的個性來看,我不認爲會前來救援。……不對,更重要的是──

「那是我的『敵人』耶?」

「是嗎?不過那種東西就讓冒險者公會解決就好。」

聽見我的抱怨,葛雷蔔這麽回答後,沒有將那把劍收進劍鞘,而是筆直地將前端對准了我。

「艾莉雅,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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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訣別

克雷迪爾王國的暗部組織,有個叫做葛雷蔔的男人。

他原本不是這個克雷迪爾王國出身的人。他是克雷迪爾北方的宗教國家梵朵拉法國男爵家的孩子,身爲信仰深厚家庭的一員成長,某天他的父親被政敵設計,不僅被趕下神官長的位置,還被關入獄中,再也沒有回來。

在那之後,葛雷蔔的母親帶著依然年幼的葛雷蔔離開國家,曆經嚴苛的旅程,漂流到克雷迪爾王國。不過由于旅行太過辛勞,葛雷蔔的母親因此弄壞身體,也追隨父親而去了。在未知的土地孤單活下去的葛雷蔔,爲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他怨恨讓自己與家人淪落至這種命運的世界與貴族,一邊努力活下去。

不過拯救這樣的葛雷蔔的也是貴族。那個男人名爲霍斯,是庫魯蘇人,他與葛雷蔔的父親似乎是朋友,霍斯對年幼的葛雷蔔道歉,說無法拯救他的父母,並把在貧民街過著與罪犯無異的生活的他當作家人迎接。

不過葛雷蔔拒絕成爲身爲貴族的霍斯的養子,選擇成爲霍斯部下的暗部騎士而戰。

梵朵拉法國雖爲宗教國家,高層卻很腐敗。這個克雷迪爾王國也有腐敗的貴族吧?不過,得知霍斯和其他安分的貴族沒有被擊潰後,他開始認爲,不同之處在于國家高層──王家的力量。如果王家擁有正確無比的力量,國家就能安穩。葛雷蔔嚴以律己,鍛煉武術與魔術,有時做出違反命令的行爲,出手擊潰可能擾亂國家的「邪惡」。

他的信念,某種意義上是對于國家與王家的「狂信」。爲了擠出國家病竈中的膿疱,縱使他表面上安分守己,其信念也在暗處劇烈燃燒,嚴以律己的葛雷蔔理所當然似地對其他人做出同樣的要求。

葛雷蔔格外排斥的是讓即使有能力但出身經曆不明的人接近王宮。聽說賽拉爲了公主的警備打算任用孩童,而讓排斥貧民出身的卡斯托洛擔任其負責人的也是葛雷蔔。

對葛雷蔔而言,貶低統治國家之王家力量的人,即使爲王族也是「邪惡」。

沒有責任感的正妃養育的怠惰且懦弱的王太子,由于現在依然年幼,尚不考慮排除;不過由扭曲的第二王妃養育,成爲王位繼承爭奪火種的公主愛蕾娜若引發事端,即使葛雷蔔本身將被處刑,他也會果斷地排除公主吧。

愛蕾娜有個中意的女仆見習生。雖然是維洛帶來的貧民窟孩童,卻擁有勝過貴族的魔力,可單獨擊倒大哥布林的那個女孩讓葛雷蔔留意起她。爲了測試那個女仆見習生,刻意讓愛蕾娜被綁架以觀察她的反應,結果女孩只憑自己的力量,甚至打倒了級別3的盜賊。

怎麽可能有這種孩童。他不樂見只因爲愛蕾娜看中,就冒著讓這種怪異的孩童進入王宮的危險。

擾亂國家安甯的人,縱使只是株幼苗,他也不打算放過。總之原本盤算給她工作將她趕到地方鄉鎮,再找個適當的時機處理掉,但此時他所屬的暗部組織,命令他調查該孩童的隨身物品,確認是否帶著「裝飾品」。

任務也是機密事項,並沒有說明理由。不允許傷害對方而確認隨身物品,說不定那名孩童可能是不可被揭穿身分的貴族之私生子。

(太危險了……)

實在過于特異的那個存在,極可能成爲甚至牽扯王族、動搖這個國家的存在。

若她真的持有裝飾品,若她真的是貴族的私生子的話,無論其出身爲何,葛雷蔔已判斷她是應由自己親手排除的「異物」。

***

「……你想怎樣?」

在無月之夜的街道,某個屋頂上。突然現身砍了我的敵人,也是我雇主的上級管家葛雷蔔,手持魔法之劍指著我。

「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是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他的肌力到底多強啊,單手持劍的劍端毫不搖晃,看似自然的身體動作,散發著若我做出奇怪舉動就會立刻砍過來的緊繃氣息。

「艾莉雅……維洛帶來,不曉得從何而來的孩童,能獨自殺害大哥布林,甚至毫不留情殺害高于自己級別的盜賊,是個異常的小孩子。」

「…………」

「怎麽可能有這種小孩子?你如何獲得那股力量?在這種年紀,爲何能夠果斷殺人?殺害那名盜賊是爲了封口嗎?你隱瞞了什麽事?爲何貴族對你有興趣?我再問一次……」

葛雷蔔銳利的視線射穿我。

「你是什麽人?」

殺氣震動大氣,我把因此感到膽怯的心靈沈到深處。

「……你說呢?」

這家夥知道多少?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我身上有貴族的血脈才對。他僅單純對我的戰鬥力有疑問嗎?但是如果加以說明,省略我的出身的話會不自然。如果被人發現那個女人因此斷定是「我」──那個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袋中的「戒指」,我將再次被卷入命運的齒輪之中吧?

縱使想冷靜判斷狀況,即使如此我多少也著急了嗎,無意識從衣服上碰觸挂在脖子上的護身符袋,結果被葛雷蔔發現。

「你果然藏著東西嗎?交出來。如果你和貴族有關──」

「──【幻痛】──」

我立刻釋放【幻痛】讓葛雷蔔霎時僵住,我趁隙一腳踢向屋頂,開始逃走。即使與戰鬥力有十倍以上差距的葛雷蔔戰鬥,勝算也很低。現在的我別說贏了,連逃跑都不容易,但只要嘗到我的底牌【幻痛】,就能夠制造僅有一瞬間的機會才對。

「!」

(插圖014)

與其說殺氣,更像是不好的預感使我跳躍閃避,淺淺劃過我肩膀的小刀刺向屋頂,同時聽見的風切聲讓我直接使力旋轉閃避,緊接著葛雷蔔就一腳踢碎了厚實的屋頂瓦片。

「你果然與貴族有關。無論你是什麽人,不能讓你這種危險的存在接近王家。我要在此解決你。」

「……爲什麽要殺我?」

葛雷蔔忍受【幻痛】的劇痛,立刻追趕上來。雖然我思考過上級戰士類的話,或許有人可以忍耐,但他也恢複得太快了。我爲了擬定下一個策略而爭取時間問問題,結果葛雷蔔也有禮地回答問題。

「這是以防萬一。以防萬一,我會擊潰可能擾亂國家安甯的一切。就像對你友善的那名公主一樣。」

「…………」

愛蕾娜嗎……我就覺得她的警備薄弱,是這緣故啊……

「你去死吧。」

我右手拔出小刀同時射出,用左手投擲擺錘。葛雷蔔也不慌張,往後退一步躲開擺錘之刃,用手中的劍彈開小刀。

「唔?」

射出的第二把小刀跟在第一把小刀的後面擦過葛雷蔔。我趁隙丟出從口袋拿出的小袋子,將粉末撒到四周。

「毒嗎?」

葛雷蔔一瞬間看穿,一邊按住口鼻,也一邊衝過來。他果然有毒耐性。不過我再度丟出另一個小袋子,終于讓葛雷蔔止步。

「雕蟲小技!」

第一種粉末是毒草粉末,若有毒耐性則可忍受。不過第二種不是毒,而是在森林中發現的辣椒種子磨成粉的刺激物。葛雷蔔一邊躲開,一邊射出小刀。我用黑色匕首彈開那些攻擊,口中開始詠唱咒文,同時從三層樓高的屋頂往下跳。

「別想逃。」

葛雷蔔也立刻跳下來追上我。我使出邊降落邊詠唱的【重過】,錯開落下的方向,在落地前用擺錘纏住窗戶的扶手,利用離心力在牆壁上奔跑,與追趕而來的葛雷蔔擦身而過,跳回原本的屋頂上。

我沒自信再做一次這種小把戲,不過要有效利用這段爭取到的時間。

我在推測葛雷蔔會爬上來的地點撒上最後的辣椒粉,爭取一點時間。接著也不回頭,在屋頂上奔跑而出,我的肩膀被從背後射來的小刀擦過。

他已經登上屋頂了。不過若拉開這等距離,即使被投擲小刀刺中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才對。當然也可能被命中要害,只能依靠運氣了。

我將隨身的武器丟棄似地通通射出,阻止葛雷蔔的腳程,並在黑暗的屋頂上繼續奔馳。

我手中的毒已經用盡,最後一把投擲小刀也被躲開。

擺錘的線也被割斷,刃不知道飛往何處,當我手中的武器只剩下黑色匕首時,已經被逼到鎮上河邊的一座大棧橋上。

***

「你還真會逃。」

葛雷蔔終于把艾莉雅這個怪異的孩子追趕到河邊。

駕輕就熟的體術,引起異常狀態的各種毒。投擲小刀,和在線頭綁上刃的奇妙武器。以及讓人感到劇痛的魔術。那名孩童擁有大量奇妙的技能。

那些技術乍看奇妙無比,全都是假設只身與實力勝過自己的強者戰鬥的技術。特別是那種魔術,連曆經嚴苛修行而習慣疼痛的葛雷蔔也于剎那間停止動作。如果艾莉雅擁有級別4以上的力量,第一次中招的葛雷蔔或許會被殺掉。

(這家夥果然很危險……在這把利刃對准國家之前,要在此殺掉她。)

雖然比預料中更難應付,但這樣就結束了。艾莉雅已經沒有武器,她一邊架起最後一把黑色匕首,被逼到棧橋的邊緣上。

「最後明知無用仍打算挑戰我?還是說要用那把匕首自我了斷?」

「…………」

艾莉雅沒有回答。她銳利的眼神邊瞪著葛雷蔔,邊找尋一絲可存活的道路。

他不討厭那種眼神。有點了解賽拉和維洛爲何在意她,把她當作弟子般親自鍛煉了。

「我……不打算死在你手中。」

艾莉雅一腳踢向棧橋邊緣,嬌小的身體在空中輕輕飛舞。

葛雷蔔在那瞬間能夠射出小刀吧?不過,他被想抓住生命般掙紮的強而有力眼神迷惑,目送著艾莉雅被吞入黑暗的河川激流,直到消失爲止。

「結果主動選擇死亡嗎……」

可行的話,他想回收對方藏起來的物品以判明真面目,不過只要處理未來的災厄就足夠了。雖然最後看見的那個眼神依然令人感到對于生命的執著,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跳入有魔物的激流中不可能得救。

看見魔素反射的夜視,在這種激流中幾乎沒有效果。在分不清左右的水中,無法用水呼吸魔術的艾莉雅,得救的機率比對上葛雷蔔戰鬥後逃跑還低吧?

葛雷蔔認爲那個行動是最後對自己找碴。至今已經將好幾個人逼到死亡,但有小聰明的人爲了消滅證據,常在最後采取那種行動。

恐怕不可能回收屍體了。不曉得這條河川流向何處,即使流到下遊,饑餓的魔物已經吞下屍體了吧?

「……是時候了。」

雖然過去行動時盡量不被懷疑,不過畢竟忽視了暗部給予的指令而殺掉調查對象,自己已經無法回到組織了吧。

雖然說可用調查對象掉入河川意外身亡的藉口,不過原本加入暗部就是爲了情報,但最近感覺賽拉等人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他判斷已經沒有留在暗部的好處了。況且由于立場的緣故,無法隨心所欲處分對象的現狀,已經讓葛雷蔔感到厭煩。

「…………」

不知爲何感到在意,再次看向黑暗的激流。

她不可能活著。不過如果活下去的話……

「那個時候,艾莉雅……我就認同你的價值吧。」

接著葛雷蔔宛如溶入沒有月亮的夜晚般消失,從台面上的舞台消失無蹤。

襲擊賽雷斯男爵領的「怪客」的威脅悄悄落幕,最後犧牲者的女仆少女行蹤不明,表面上事件就此平息了。

接著──

在河川流速稍微減緩的下流水域中,盤踞在這一帶的級別1魔物水大蛇,察覺在水中流過來的肉。

它一般都將魚類當作糧食,偶爾流過來的人類和動物屍體,對水大蛇是最棒的美食。

它扭動長數公尺的身體在水中前進,將下颚張大到能夠整個吞下小山羊程度的大小後,突然傳來應該是那塊肉「聲音」般的音聲波紋,襲來的魔力一閃將水大蛇的頭部劈開。

如果被衝走的水大蛇的頭尚有意識的話,就會注意到自那個存在後方漂流而來的好幾頭無頭水大蛇的屍體吧。

那個存在抓住失去頭部水大蛇的尾巴,漂流到淺灘,咬住黑色利刃的桃金發色的少女從水面露出臉。

艾莉雅直接遊到岸邊,對代替浮具而充滿泥濘的女仆裝解除【硬化】,以冰冷的手指拿起咬住的匕首,視線看往城鎮的方向。

那個人是以防萬一而盯上自己性命。如果接著那把凶刃甚至會朝向愛蕾娜的話──

「葛雷蔔……我一定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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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4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艾蕾娜的誓約

父親有頭金發。母親有頭紅發。生下的我這個人是金發。

因爲如此嗎?母親的眼中並沒有倒映出我的臉……

「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爲了「我這個人」?

母親從來沒說過「我愛你」。從我懂事以來,我記憶中母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成爲了不起的女王」……

母親從來沒對我笑過。她應該曾經露出笑容,不過看在我眼裏,那並不是「笑容」。

我從懂事之前,就已經接受各種教育了。貴族的常識、禮儀、一般教養、這個國家與大陸的曆史、政治經濟、人心掌握術、護身術、魔術,以及壓抑感情的方法……

只有在我學得不錯時,母親才會對我笑。即使她的眼中並沒有我,我爲了追求母親的溫暖,仍一邊哭泣,一邊學習。

結果,一般人頂多學到一、兩種魔力屬性,我學會四種,雖然顯示我擁有強大魔力與資質優異,然而年幼的我無法承受強大的魔力與心髒的魔石的負擔,失去了成爲女王的健康身體,母親也對我喪失興趣。

母親同時失去了最愛的父親以及最受寵愛的立場,唯有將奪走那一切女人的孩子拉下王位,才能讓她保持心靈的平靜。

安慰被母親忽視而傷心度日的我的,是母親厭惡的前子爵千金的孩子,母親原本打算奪取其王位的第一王子,我的異母兄長。大我一歲的兄長人非常好,陪伴哭泣的我,跟我分享有趣的話,帶我前往許多未知的場所,讓閉門不出的我看見新的世界。

他是非常溫柔又帥氣的王子大人。我看著這樣的兄長,如此想著。

『這個人……是何等「幸福的人」哪!』

那個瞬間,原本在我的體內毫無意義也無從理解,只是硬塞給我的「知識」,如大樹的枝葉般相互纏繞,帶給我大于這個年齡的「知性」。

由于我失去成爲女王的資質,這位兄長將確實被選爲王太子吧?

這位兄長將成爲下一任國王?他連被稱爲國王的重擔和意義都不曉得,頂多擁有中級貴族的嫡男,或伯爵家三男程度自覺的這個兄長?

不過,只責備他也太過分了吧。不曉得成爲下一任國王的意義,是由于想讓他自由自在長大而奪走其教育的前子爵千金──第一王妃的緣故。因爲國王強硬地讓她成爲正妃,這個國家因此分裂成王家派與貴族派而出現紛爭,拯救可憐妹妹的兄長擁有的這份溫柔,無法成爲統籌這種不安定情勢的「強大」。

因此我向國王,也就是父親提出機密的會面,用擁有的「知識」提出爲了這個國家,我能做到的事。

幸好父王並不愚蠢。不對,沈溺于戀愛而讓國內情勢混亂的父親感到後悔,即使如此仍深愛正妃與王子的愚蠢父親,只能接受我的提案。

接著連祖父母,即前國王與王太後也參與計畫,爲了闡明兄長不適合擔任國王的情勢到來的那一刻,我做出僞裝自己的行爲,欺騙兄長和貴族們,甚至連親生母親也瞞在鼓裏,開始了「我」的女王教育計畫。

對不起,可憐的母親大人。由于您的教育而獲得知性的我,不會成爲您的傀儡人偶。

比起王家,選擇增加貴族的力量;比起內需,選擇優先與鄰國的自由貿易及利益和權力的貴族派,對他們而言,我是恰到好處的「傀儡人偶」的容器。

年幼的我,難以不斷拒絕用巧妙的言語接近我的貴族派上級貴族的邀請。所以我表現出對兄長執著的態度,主動表示屬于王家派。對于年僅七歲就出手調整王國內勢力均衡的我,父親──即國王陛下要我以靜養的名義外出休養,而實際上我已經感到內心疲憊,也點頭答應了。

我很孤單。雖然父親、祖父和祖母都對我這個人很溫柔,但他們終究只把我當作一名有用的王族罷了。

從我出生時就隨侍在側的侍女和管家,雖然是少數能夠信任的人們,不過我與他們之間終究只是王族與隨侍的傭人間的關系。

我沒有和任何人心靈相系。沒有任何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誰。實際上,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我。

不過……有個「女孩」出現在這樣的我面前。

她是我爲了靜養而從丹多魯與王宮招集,打雜兼女仆見習生的女孩。一開始我根本沒有意識到她。不過,我前來此地的目的之一──堂姊克拉拉與以前判若兩人,我原本只是盤算把克拉拉用膽怯的視線看著的她放在身邊的話,或許能找到線索罷了。

不過,近距離看見那個女孩,我嚇了一跳。

王都的城內現在依然留著已故上上代王妃曾祖母大人的肖像畫,而那個女仆見習生的發色與曾祖母大人如出一轍,是我還小時憧憬的帶桃色的金發。

她的名字是艾莉雅。這個邂逅不僅能改變讓我和她……還能改變許多人,她令我産生如此些微的期待與預感。

我用有點強硬的手段把艾莉雅放到身邊。身爲王族,戴著「任性公主」面具的我,順利把她安排成爲隨侍的女仆。

一開始我看中了外表。艾莉雅的五官比一般聚集「優秀血脈」而誕生的貴族還標致。就算身爲見習生,我原以爲至少十歲才會被送到王族面前工作,不過她那可被列爲童顔的可愛五官,也由于表情較少的緣故,看似比十歲更爲成熟,之後聽說她實際年齡和我差不多,我有點驚訝。

不過最令人吃驚的是艾莉雅的言行舉止。說到平民出生的傭人,由于不常來到我的面前,所有人往往同樣膽怯害怕,無法好好談話。貴族介紹的女仆同樣不是害怕就是谄媚,結果能與我好好談話的,僅有專收貴族的王立魔術學園畢業的貴族而已。

不過艾莉雅不一樣。她不害怕也不谄媚,不帶一絲情感和冷淡的話語,令人感受到確實的知性與「意志」。

我沒見過這種孩童。接受嚴格教育的貴族中也沒有這種孩童。

上級貴族中,克拉拉的兄長和宰相的孫子都算相當成熟,即使如此,依然只是個孩童吧。相對地,現在的克拉拉失去了以前的那股稚氣,隱約可見宛如小市民般的「膽怯」。

把自己與其他人隔開,主動選擇自己應盡的職責而行動。

除了我們以外……怎麽可能有那麽詭異的孩童。

所以我才被她吸引。所以我們才互相吸引。與相處時間沒有關系。艾莉雅的存在是持續只身對抗命運的我,在黑暗中延伸的道路中出現的「光芒」。

我被貴族派雇用的盜賊擄走時,艾莉雅拼命戰鬥,救出了我。

看著戰鬥到全身傷痕累累的艾莉雅,我多希望她拋下我逃跑。不管怎麽想,那都不是孩童能夠打贏的對手。……然而,只不過陪伴在我身邊幾天而已,就爲了救我而賭上性命,甚至令我感到愚昧而生氣。

我自己早就下定決心,與其被利用,不如自我了斷。艾莉雅也是,既然說保護我是工作的話,在瀕死前逃走不就好了。

如果因身爲王族的義務而死去的話,希望至少能爲了你而死──面對如此祈禱的我,艾莉雅除了我的身體,連我的「心靈」也一並拯救了。

無論她在我心中的存在變得多麽巨大,分別的日子終于來臨。

我只能待在這塊土地約一個月左右。時間過了之後,我必須回到王都。

我也無法見到身負重傷的艾莉雅。即使她是我的女仆,是暗部派來的護衛,然而我的立場並不允許主動去見區區一個女仆。

葛雷蔔這位暗部的上級管家也指出這件事,到離開這座湖畔城堡爲止,我只能安分守己。不過同爲暗部的上級侍女的賽拉,私下告訴我艾莉雅已經複原了。

艾莉雅不會前來服侍我吧?倘若強硬地束縛她,總有一天她將斬斷鎖鏈,消失無蹤。

我們的立場並不對等。正因如此,若我們要在一起,需要某種理由。我思考著這些事時,賽拉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

「您最後想見那孩子一面嗎?」

「…………」

最後……意思是,她可以讓我和艾莉雅單獨談話吧?艾莉雅不會爲我工作。我只要看見她平安無事的樣子就好。不過我懷著最後的願望,倚靠賽拉的話般點頭。

「我來了……愛蕾娜大人。」

「時間剛剛好呢。歡迎你來,艾莉雅。」

在指定時段的深夜零點,艾莉雅翩翩落在二樓外面的陽台。從她的樣子看來沒有受傷的後遺症,令人放心下來,我看見稍微瘦一點的她,縱使有點想哭,也浮出笑容來。

「艾莉雅,首先謝謝你救了我。多虧有你,我才能避免弄壞身體,一路過到假期的最後。」

「沒問題。這是工作。」

「你就是……這種人呢。」

艾莉雅一定會這麽回答吧。她不會誇耀自己的成果。僅有我們倆在談話時所用的同樣語氣,以及主動縮短的距離,即使如此我仍感受到雙方立場造成的距離感,下意識想縮短這個距離而朝向扶手,與艾莉雅面對面。

「……艾莉雅,你是什麽人?」

我一直好想問。但是不能開口問。因爲我覺得只要一問,你就會消失無蹤了。

「我只是個孤兒,只是個冒險者,只是區區艾莉雅。」

「是啊……」

我覺得那是艾莉雅決定的自己的生存方式。我們不能在一起。所以我無意識地開口這麽問了。

「艾莉雅……你要不要來我底下工作?」

「我不打算侍奉任何人。」

「只擔任護衛也不行?」

「我只是個冒險者。」

我們能在一起,只有其中一人不得不放棄自己道路的情況。不過我們年幼時就已經選擇了布滿荊棘的道路,因此不會主動離開這條路。

「艾莉雅,我們不是『朋友』。」

「嗯。」

「我是公主,你只是個冒險者,我們絕對無法站在同一個位置上。」

「我知道。」

「那麽……」

我很清楚。我當然很明白!我們並不對等。沒有站在同一個位置。無法成爲朋友。僅僅說出「我知道」這句話,內心就疼痛無比。我當然很明白!不過被灌輸的知識壓抑至內心深處,並以公主之名蓋住的「七歲的我」因寂寞而哭泣著。

「我們是同類。」

年幼的我的公主面具毀壞之前,艾莉雅輕輕開口說了。

「同類……」

我咀嚼這句話的意思。我們在看不見前方的黑暗之中,赤腳持續走在荊棘的道路上。然而不僅如此。即使道路不同,我們也絕不孤單。

艾莉雅又拯救了我即將崩壞的心靈。所以我……至少在她面前,我要讓她看見我用自己力量站立,戴上「公主」的面具。

「那麽,與我同類的同志艾莉雅啊。我身爲公主,在此發誓,僅限一次,無論你將身處何種立場,我將用自己手中的所有力量,成爲你的『同伴』。」

如果是你,能夠憑自身力量面對幾乎所有困境吧?所以,拜托了……當你遇到真正的困境時,請想起我。「我」將賭上性命保護你。

「那麽我也發誓,如同志愛蕾娜的冀望,僅限一次,無論對方是誰……即使那人是『王者』,我將賭上性命,必定『殺掉』對方。」

這句話令我屏息。我完全沒對她提過兄長的事或王家的危機。不過艾莉雅宛如預測到最糟的情況般對我發誓了。

我們已經……不再「孤獨」了。

「只有一件事……請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我並不在意你的僞裝。只不過,想了解真正的你。

「……如果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的話。」

「那當然啰。」

事到如今還這麽問,我真的不禁笑了出來。

「艾莉西雅。」

艾莉西雅……那就是真正的你。如果你打算隱瞞這個名字活下去的話,唯有讓我記住真正的你吧。

「……再見了,艾莉雅。以及只屬于我的艾莉西雅。」

「再見了……愛蕾娜。」

這不是永別。然而那是我們將走向不同道路的訣別。我背對艾莉雅,因爲希望你只要記得堅強的我就好。

這是我最後一次哭泣了。隨著一絲淚水,和年幼的我道別,爲了拯救這個國家,我將重新戴好原已裂開的公主面具。

再見了,艾莉雅……直到我們的荊棘的道路再度交錯的那天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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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4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戰鬥女仆的午後時光

我從艾莉西雅成爲「艾莉雅」後已經過了三個月。

我被雇用成爲公主的護衛兼監視員,向賽拉學習戰鬥技術,從綁架犯的盜賊身上奪回護衛對象愛蕾娜後,身負重傷的我在剩余的期間離開護衛的崗位,進行靜養。

不過身體已經痊愈了。由公主專屬的光魔術師細心施展【治愈】的身體已經連一道擦傷都看不見,雖然內髒部分尚未完全恢複,不過原本中了那麽嚴重的毒,已經恢複到這種狀況,應該已經沒事了。

「艾莉雅妹妹,你說什麽!?」

我差不多可以行動了,因此打算換上衣服後去做打雜工作時,被照顧我的米娜發現了。

我對她說明自己的想法後卻被罵了,她要我回到床上。

我的體力沒有問題。不過看在平民出身的米娜眼中,我受的傷似乎非常嚴重,且賽拉也囑咐過,因此她沒有聽進我的想法。

在那之後經過幾天,我終于獲得許可,能夠下床。

不過還是不讓我正式回到崗位上,現在的我得以免除肉體勞動的工作。雖然沒有輕松的工作,但搬東西和打水就不用說了,連隨侍在公主身邊這種幾乎一整天不得休息的工作也不讓我做。

雖然允許我打掃和鋪床,不過上午都做完了,賽拉說我下午可以休息。

雖然我能參加早上的訓練,不過擔任對手的賽歐太過在乎我,無法好好戰鬥。與那個女盜賊戰鬥之後,我的體術等級上升了,也學會操線技能,因此原本想透過對人模擬戰調整感覺……卻沒辦法。

雖然也不能說「如此這般」,反正我就利用這段時間保養裝備。

最需保養的武器是擺錘。由于與那個女盜賊戰鬥時撞擊到魔術铠甲好幾次,研磨的利刃被磨壞了,成爲一般金屬塊。

原本就只是熔解銅幣後鍛制成的武器。雖然銅比鐵還重,延展性卻遠優于鐵,因此只要用石頭敲打,就能維修到一定的樣子,不過要當作像樣的武器使用的話,我想還是重新打造比較快。

不過打造這個擺錘的城內鍛造場,由于愛蕾娜駐留的期間只剩兩周,因此爲了撤離的准備,正在重新打造和研磨所有的刀類,忙碌的氣氛讓人無法拜托他們私事。

所以我能做的保養工作,只剩下研磨刀刃或分解武器後清理,不過魔鋼的匕首有彈開血肉的性質,因此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沒辦法。」

這樣下去身體會生鏽的。由于魔素的影響,技能的技術已累積在靈魂之中,因此不過昏睡個幾天,能力並不會因此下降;然而我原本就很弱,覺得這段停滯的時間實在浪費。

無可奈何,我從頭開始複習維洛和賽拉教我的動作。

由于我戰鬥的基礎,是那名把大劍當作主要武器又是濫好人的高大男人教我的,因此養成了一個不注意就過度使力的壞習慣。

雖然兩名師父矯正後,大致上改過來了,然而到了緊要關頭,我有時還是會使出太多力氣。考量到我在女盜賊有機可趁時釋放的戰技,比起殺害更像奪走戰力,因此被躲開時應該要留有余力。

也就是說我的修行還不夠。身爲戰鬥女仆想使出渾身解數,一擊宰掉比自己強大的高手,真的完全不足夠。

所以某種意義上,現在可說是回歸初心,從基礎開始重新鍛練的好機會。

我握住黑色匕首,反覆練習基礎招式。

交錯使出賽拉教導的步伐和等級提升的體術以讓身體熟悉,如烙印在靈魂般讓身體記得。

我旋轉身體劈向樹幹,用腳一踢拉開距離。

「──【突擊】──」

我的戰技砍向因踢擊的震動而掉落的樹葉。

不過樹葉沒有一分爲二,而是有一半碎裂後消失了。那是因爲我依然憑著力量施放戰技。

「──呼。」

訓練約一小時左右,我感覺內髒有點沈重,脫下女仆裝的白色圍裙,直接躺在樹陰下。

我仰躺著,透過樹枝間落下的陽光不禁令人眯起眼。

雖然體力值已經恢複到八成左右,毒造成的傷害似乎依然殘留在體內。

「…………」

我邊躺著邊想起愛蕾娜。

在那之後,我無法見到愛蕾娜。我只是個平民出身的女仆,她是公主,因此若非工作,原本就不可能有交集。

在那之後,愛蕾娜完全安分下來了。

就算是個盜賊,眼前有人死了,而我瀕臨死亡,某方面而言,這是正常的反應。

明明用不著在意我這種人啊……這話可說不出口。雖然她和我一樣,身體因爲魔力成長到十歲左右的大小,不過我們都只有七歲。被灌輸龐大的知識,思考變得不像孩童時,只能習慣人的生與死。

不過……我覺得她這樣就好了。

雖然那並非該由我多嘴的事,但我不想要愛蕾娜被鮮血弄髒。

這是我的任性。變髒的人只有我就夠了。

即使出生和成長背景完全不同,我們之間有股奇妙的「共鳴」。愛蕾娜憑著具有的優秀能力和冷靜的性格,以後將與「國家」這個巨大的怪獸戰鬥吧。

一個七歲的女生。獨自一人面對。

我曾想過,如果情況允許,以後我也想待在愛蕾娜身邊,守護她的心靈。

但我也想過,不可以這麽做。

我太……弱小了。我還無法守護愛蕾娜。有朝一日恐怕會遇到比以往更加強大的敵人吧。如果維持現狀,我將死去,或許會在她的心靈留下傷痕。

我想變強。

強到能夠推翻命運。

我在葉隙流瀉之光中,朝著光芒中看不見的某種東西伸出手。

我會變強。所以,再一下……直到我獲得劈開自己命運的「強大」爲止……我無法待在她的身邊。

我想變強。

願愛蕾娜能在我已舍棄的「光芒」之中保持微笑──

「──喵……」

「…………」

突然聽見了鳴叫聲,我就這樣躺著,直接將視線往旁邊一看,眼前有只貓用摻雜戒備和興趣的微妙眼神看著我。

爲什麽這個地方有貓?我不禁一直看著貓。貓也一直盯著我看。

這只貓還很小。大概三歲左右吧?淡褐色的毛上,帶點深褐色花紋的虎斑貓。那亮麗的橘色眼睛晃動著好奇心。

啊……這麽一說,米娜有時候會跑去餵野貓。

我在孤兒院時,以及爸爸和媽媽還活著的時候都沒有養過貓。爸爸說過,貓會抓老鼠和蟲子,要我疼愛貓。

這麽一說,我在孤兒院因食物被搶走,肚子餓哭泣時,曾有只偶爾出沒的野貓把蟲放到我的面前。當時我不曉得這麽做的意思,看來那只貓想把自己的食物分給我。

我現在有點脆弱嗎?莫名在意起這只突然出現的貓。

「…………」

「喵。」

我不自覺地掏出裙子口袋內的餅乾,剝開後丟給它。

「喵!」

貓彈跳開來,往後方跑走了……它逃跑了。啊,途中停下來了。

它慢慢地走過來。明明是自己主動靠過來的,戒心還真強。

我拔起長在一旁,細長莖的前端長著花穗的草,試著對它輕輕搖晃。

「喵!」

貓被嚇一跳似地擡起臉,來回看著搖晃的穗與掉在地上的餅乾。

它似乎好奇心旺盛。但是怕人。也想吃餅乾。貓也很在意搖晃的穗,看著我,看著餅乾,又慢慢走過來,接著好幾次瞄向搖晃的穗,並跳向地面的餅乾後,就這樣咬著餅乾逃跑了。

……嗯?它沒有跑得太遠。貓在幾公尺遠的地方大口吃著餅乾,眼睛又追著搖晃的穗而動起來。

「…………」

「喵……」

再次拉開距離,我與貓的視線交錯。

……原來如此。如果是愛貓人士米娜,就能察覺貓的心情而給予符合它期望的東西了吧。

不過,沒用的。即使我獲得那個女人的「知識」,也不懂貓的語言。

我從草原上爬起來後,貓戒備地往後跳了一步。

「吼……」

貓威嚇般小聲呻吟。不過這種程度的威嚇動搖不了我的心。

我沈默地晃動穗草。貓的眼睛配合穗草晃動。然而貓依然保持警戒,沒有靠近,看來貓雖然有興趣,但穗草並不是它所期望的東西。

我從口袋拿出用手帕包著的最後半塊餅乾。

「喵!」

它想要這個嗎?不過可別以爲我會輕易交出糧食。

我無聲地爬起來,緩慢地一邊蹲下,一邊搖晃手帕,向貓展示最後的餅乾。

你也曉得吧?這是最後一個了。我用手指捏住餅乾,沒有丟出去,搖晃餅乾向它展示。

「吼!」

貓的戒心往上升。它看我的眼神宛如責怪我似的。不過你想要的東西就在這裏。看你想以野生動物爲傲而忍受饑餓,抑或舍棄自尊也希望活下去?選擇權在你手中。

我蹲著,一動也不動,用手指拿著餅乾搖晃。貓的眼神有點動搖,它踏出一步,看著我又後退一步。

貓在動搖。再一步,需要有個因素推貓的勇氣一把。

那是──

我慢慢地用嘴唇咬住最後的餅乾。

「喵!」

那道鳴叫聲傳來貓的動搖。不過我只是用嘴唇夾住餅乾,並沒有咬。我展示般地挪了挪嘴唇,貓又更加動搖了。

我更進一步追擊似地將雙手放在草原上,把臉貼近地面,以對上貓的視線。

「嗚……」

我和貓用同樣的姿勢互相瞪視。貓也下定決心了嗎,開始緩緩走近用嘴唇搖晃餅乾的我。

「…………」

貓花費好幾十秒緩緩靠近我,終于來到我的眼前,一口咬住我用嘴唇夾住的餅乾。

啪叽──

餅乾碎裂,貓奪走約七成餅乾後快速離開。

我愉悅地享受口中剩余的餅乾鹹味,一邊吞下,感受達成感,躺回葉隙流瀉之光中閉上眼睛。過一陣子後,我感覺有道風拂過臉頰,接著感覺並非風的濕漉漉東西碰到了指尖。

「喵。」

「…………」

等我回過神,貓舔了我的指尖。怎麽了?我已經沒有餅乾啰?還是說你來舔我指頭殘留的鹹味呢?

我打算傳達這些意思而看向它,結果貓咬著某種東西,踏上躺著的我的胸前。

「喵。」

「…………」

小只蚱蜢掉落下來。

我看著掉在胸前的蚱蜢,輕輕摸著貓的背,貓也呼噜呼噜地從喉嚨發出撒嬌聲,將身體靠近我。

是嗎……看來你似乎沒有把我當成「人類」,而認同我是「同類」了。

***

「艾莉雅妹妹,怎麽了?」

這一天,商家出身的女仆米娜,由于服侍公主的侍女長賽拉叮囑她照顧的女孩房間門開著,她在意地一看後,結果明明才過中午,艾莉雅就換上了備用的女仆裝。

她似乎遭受馬車事故而受了傷,上頭交代不要讓她做太多工作,不過發生了什麽事需要換衣服呢?

「沒什麽。」

「是嗎?」

艾莉雅一如往常地以不像孩童的態度回話。

她心想這孩子真的就像戒心強的貓一樣,但仔細一瞧,注意到放在桌上剛脫下的女仆裝沾滿了毛。

「咦?那只小貓跑過來了?對不起喔,那孩子很膽小,嚇了一跳而撒野了嗎?」

米娜會偷偷拿飯餵野貓,不過即使那只貓願意吃飯,也不接近米娜。即便如此,米娜還是好幾次都想過貓會不會願意讓自己抱,不過即使用飯引誘它接近,每次貓都會生氣逃走。

米娜自然認爲,艾莉雅也是在工作途中不小心接近貓,貓被嚇到後攻擊了吧。

「畢竟艾莉雅妹妹和我不一樣,性格認真,不會和貓玩呢。有沒有受傷?」

「……沒問題。」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別勉強自己喔。」

米娜心想沒問題就好,離開房間的途中,不自覺回頭一看,不知爲何,艾莉雅的耳朵整個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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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5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後記

大家好,初次見面,我是春の日びより。

非常感謝您購買這本書。

這部作品是我的第一本商業小說,原本是網路小說。我也寫過其他不知所雲的故事,不過這部作品運氣極佳,受到讀者青睐,也讓出版社注意到,因此才有機會像這樣出版成冊,來到您的眼前。

這一切都是讀者與相關人士的支持,我打從心底表達感激。

那麽,關于這本小說,我個人的想法是「想描寫強大的女生」,而本書的概念就是「手下不留情的主角」。並且以我最喜歡的女性向遊戲當作題材。

然而說到普通的主角,通常不會殺人,與他人親昵,即使一開始墮入黑暗,來到故事後半也會悔改,這種好棒棒的主角是最常見的。畢竟考量到讀者的年齡,而且現代人不留情地殺害他人,總令人感到哪裏不對勁吧?

我以前寫的故事中,也有主角途中變得天真施舍敵人,但卻有種自己追求的不是這個的感覺,那就決定創作一個手下不留情的主角,這便是寫作的契機。

主角艾莉雅非常弱小。由于她是個小女生,這也無可奈何,不過若不奪走他人性命就會小命不保。若對敵人手下留情,自己重要的事物就會受傷。她十分理解這些道理,身爲那個世界的人,擁有現代的知識進行戰鬥,這個主角與所謂轉生的故事多少有些不同。

而最重要的「知識」,就是在本篇中完全沒出現名字,不可以喚出名字的來自地球的轉生者「那個女人」的知識。

這種知識量,將讓艾莉雅的生存難度以及讀者對故事的異樣感有所變化,不過「那個女人」的知識量,與學生時代起便嗜讀奇幻小說和漫畫的我差不多(笑)。

這名主角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擁有異世界的知識,看破了女性向遊戲。

她擁有不像女童、可謂冷徹的精神力,暴力的言行舉止,在作品書籍化能夠讓許多人看見時,得以幾乎未經修正便收錄成書,我對此深表感激。

艾莉雅以後將遇到什麽事呢?女主角改變的女性向遊戲又將變得如何?與反派千金之間的關系等,網路小說的醍醐味即是與讀者一起完成的作品,而將完成的作品與TOBOOKS一起合作出版成冊的便是這部作品,希望以後您也能享受艾莉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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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五月 07, 2023 11:15 pm

第一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 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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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6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第三章 小灰頭殺手 序

(……好憂郁……)

在侍女的帶領下走過陽光透過大窗戶照入、裝飾美麗的挑高天花板的通道,少女兀自在心中歎氣。公主愛蕾娜的靜養結束後,經過幾個月,這次由前往王都的丹多魯邊境伯千金克拉拉登城晉見。

愛蕾娜的靜養發生不備,差一點演變成丹多魯的責任問題,不過王家也不想對外公開尚未成婚的公主差點被綁架的事實,因此被視爲已防範未然的事件,經過與王家方面的政治調整後,便不予以追究。

縱使如此,就算與這起事件無關,克拉拉與愛蕾娜之間仍産生了肉眼看不見的龜裂般的「鴻溝」。

兩人以前就像真正的姊妹一樣感情融洽,不過克拉拉憶起前世的記憶,知道這個世界是女性向遊戲《戀上銀翼》的世界。而自己是遊戲中登場的「反派千金」,對同樣身爲反派千金的愛蕾娜心懷警戒,結果反被聰穎的愛蕾娜保持距離。

然而主要原因是,與遊戲中的「主角(女主角)」擁有同樣桃色頭發的女仆。

她不一定就是女主角。但由于太過相似,忌諱女主角的克拉拉對她有所抗拒。不知道是否造成影響,她從丹多魯被送到邊境的賽雷斯男爵領,調查造成當地騷動的「怪客」後行蹤不明。

雖然覺得可憐,她失蹤的消息也讓克拉拉內心松了口氣。所以她大概是因此松懈了吧,後來有機會見到愛蕾娜,不經意聊到對方中意的女仆死亡,脫口說出「節哀」後,愛蕾娜突然大發雷霆。

『艾莉雅不可能違反和我立下的約定!』

在那之後被愛蕾娜忽視,受到母親嚴厲責罵的克拉拉,被叮咛要修複與公主之間的關系。

不過,這次克拉拉前往王城不是爲了這件事。從王太子的未婚妻候選人中,正式被選爲未婚妻的克拉拉,爲了和其他未婚妻見面而前往王都。

不過這場會面爲何令她感到「憂郁」呢?

「邊境伯千金,克拉拉•丹多魯莅臨了。」

帶領克拉拉來到此處的管家出聲,厚重的門被打開,踏入王城中一間的迎賓室內,看來克拉拉似乎是最後一個到的,其他兩名未婚妻已經到達,各自坐著休息。

坐在離她最近的桌子前,正喝著茶放松,有著一頭淡銀色頭發的少女,注意到克拉拉,浮現穩重的微笑點頭致意。在貴族間慶賀的場合中曾經和她交談,知道她的爲人處事。

弗迪魯公爵家千金,派翠莎•弗迪魯。弗迪魯公爵第二夫人的孩子,比克拉拉和王太子年長兩歲,由于第一夫人的孩子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兒,因此公爵家最後強硬地送出了她。

成爲未婚妻的三名千金,在王太子從魔術學園畢業之前,將不分優劣維持三名的名額,見證她們的資質後決定順位。然而即使無法成爲第一未婚妻的正妃,剩余兩名也已保證獲得第二王妃、第三王妃的地位。

因此未婚妻彼此需要相處融洽,不過以現任國王的情況來看,甚至將非候選人的子爵千金冊立爲正妃,導致第二王妃以外可能成爲無法當上正妃、無法參與國政、生下的孩子繼承權甚至成爲最下位的「側妃」,因此兩名未婚妻便推辭了王妃的婚事。

在這種狀態下,王妃不可能彼此合作,國王考量到修複關系的結果,便是現在擁有繼承權的「國王孩子」人數少的主因。

這次王太子若愛上女主角,可能會導致相同結果。屆時克拉拉或許也被制裁了,因此和她沒關系;但是要想到那種層面去的話,就無法采取任何行動了。

說到未婚妻彼此合作,弗迪魯公爵家的千金不會有問題。她在遊戲中沒有登場,而原本第二夫人的女兒就沒有受過正統的王妃教育,公爵家應該也沒想過讓她當上正妃。

不過,另一位未婚妻……家族代代首席宮廷魔術師輩出的雷斯塔伯爵家的千金,比克拉拉小一歲,和女主角同年級的少女,在遊戲中擁有六個所有魔術屬性與龐大的魔力,最後必定會成爲最強大的敵人阻擋在女主角面前。

(她就是……最邪惡、最凶狠的反派千金,卡璐菈•雷斯塔……!)

宛如被陽光吞噬般,黑暗卷曲的漆黑頭發。

白皙到甚至帶有病態感的肌膚,眼睛外圍有著凹陷般的黑眼圈的那名少女──是女性向遊戲中與魔王並稱的「最終頭目」。那凹陷的紫色眼睛發燦,目不轉睛地看著克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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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6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魔法使的冷淡弟子

「唰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昏暗森林的深處……下著小雨的天空下,在雨水滴不到的岩石地帶築巢的巨蜘蛛,正威嚇著出現在眼前的「敵人」。

巨蜘蛛光軀體就長達一公尺,若包含腳長,是全長接近三公尺的巨大蜘蛛。縱使生態和一般蜘蛛沒有兩樣,爲了支撐其巨大身體,擁有非常發達的肌力與強韌的外皮,以及強力的黏稠絲線與麻痹毒,有時也會捕食哥布林或狗頭人。

匡唰!

用生活魔法的【硬化(hard)】制作的陶器瓶丟向岩場,破裂瓶中的液體潑向蜘蛛巢穴。

「唰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憤怒的巨蜘蛛射出黏線,但它的「敵人」在能閃躲絲線的巧妙距離來回奔跑,丟出多個事前准備的瓶子,讓蜘蛛巢穴更加濕漉漉,巨蜘蛛最後從巢穴中潮濕的絲線上滑落。

它的「敵人」透過「知識」知道了。原本蜘蛛或昆蟲這種生物不會長得這麽巨大。正因爲身爲魔物,且用魔力和絲線強化身體,才能在地面上支撐起那副巨大軀體。

縱使如此,透過架設在半空中的細網支撐起那副巨大軀體還是令人感到不自然。它的「敵人」調查老巢後注意到了。普通的蜘蛛巢穴,分爲蜘蛛行走用、沒有黏性的線,與捕捉獵物的黏線,不過巨蜘蛛吐出的所有線都是黏稠絲線。

那名「敵人」觀察了發現的巨蜘蛛,注意到蜘蛛雨天不會外出狩獵。瓶子內裝的是一般的「水」。不過被這種水淋濕的黏線,黏著性驟減──

「唰嘎啊啊啊!」

最後黏線終于無法支撐巨蜘蛛的身體,從巢穴的絲線上滑落,摔在小雨淋濕的地面上。

「敵人」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射出小型圓環尖端設有菱形刃的奇妙投擲小刀,刺入巨蜘蛛的體內。巨蜘蛛知道遭受攻擊,威嚇般揮動腳,不過沈重的巨蜘蛛的腳和小蜘蛛不同,因掉落的衝擊往奇妙的方向折斷了。

「敵人」注意到這個情況,采取近身戰。雖然巨蜘蛛也對准敵人射出黏線,但憑半倒在地面上的姿勢射出的黏線往目標外的方向射出,然而「敵人」用淋濕的外套承受唯一一發射偏的黏線,快速地脫下外套。

摻雜灰色的桃色頭發被汗水和雨水淋濕,宛如銀翼般閃閃發光。

(插圖009)

脫下外套的同時,快速地飛奔而來的「敵人」直接拿起黑色匕首,深深刺入巨蜘蛛的頭部。

「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頭部被貫穿的巨蜘蛛也將毒牙對准「敵人」,但「敵人」並未著急,宛如以匕首深掘般抽出匕首,一邊拉開距離──

「──【突擊(thrust)】──」

她于刹那間釋放【戰技】,而在這個地帶築巢的巨蜘蛛頭部被砍飛,失去了性命。

「……呼。」

戰鬥結束後,少女站在小雨中,爲了冷卻火燒般的身體而吐了口氣。

少女按照原本的計畫,成功打倒了巨蜘蛛。面對第一次戰鬥的魔物,需要時間准備,不過沒有受重傷,成功打倒級別3的魔物,已經做得很好了。

「……【流水(water)】……」

邊用水清洗沾在外套上的黏線,並將之剝下,用樹枝卷起黏線,放入准備好的專用袋內。這種黏線用煉金術加工過後,在制作書本時能當作上等的黏著劑。不過少女需要的是蜘蛛的頭部與身體。

巨蜘蛛的牙具有麻痹毒性,即使只沾到一點也可讓人好幾分鍾無法行動,是危險的毒液。而這種毒只要稍微加工過,就能夠直接塗在武器上。

少女把巨蜘蛛的頭部裝在另一個袋內,拿粗繩綁住蜘蛛的身體後,用濕淋淋的外套包住,擡了起來。

雖然蜘蛛的身體超過二十公斤,不過只要用等級2的身體強化,就不會重到搬不動。在走慣的森林起伏的地面一步步前進,行走約一個小時後,看見了森林中有塊小田地、以土牆建造的房屋。

她把巨蜘蛛的身體放在玄關外,用井水清洗外套後放在外面晾幹,拿著兩個袋子打開門,淡淡的藥味與年輕女人的聲音向她撲來。

「冷淡弟子(艾莉雅),別用沾滿泥土的腳踏入家裏哦!」

「我回來了,師傅(賽雷茱拉)。」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2

【魔力值:158/160】△25UP 【體力值:92/105】△25UP

【肌力:5(6)】【耐力:6(7)】【敏捷:7(8)】【靈巧:7】

《短劍術等級1》《體術等級2》《投擲等級2》△1UP《操線等級1》

《光魔法等級2》△1UP NEW《暗魔法等級2》《無屬性魔法等級2》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威壓等級2》

《隱匿等級2》△1UP《夜視等級2》△1UP《探測等級2》△1UP《毒耐性等級1》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128(身體強化中:144)】△30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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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7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森林魔法使

「看來似乎沒被咬到呢,冷淡弟子。已經處理好了吧?」

「按照你教的做了。」

我把放在袋內的蜘蛛頭與黏線給她看,師傅微皺起了眉頭。

「有一顆眼球被打爛了呢。下次下手能更俐落嗎?」

「下次會做得更好。」

我老實回答後,師傅揚起嘴角,來回搔著我的頭發般撫摸著我的頭。

「唉,級別2能夠狩獵級別3的魔物已經做得很好了。先來處理身體,你把沾滿泥土的腳洗幹淨後,把東西拿到後院的處理場,冷淡弟子。」

「了解,師傅。」

師傅拿起兩個袋子,走進家的深處,我回到玄關,清洗肮髒的腳後,背起蜘蛛身體。季節更叠,住進師傅家後已經過了四個月,八歲的我又稍微長高了一點。

我稱爲「師傅」的女人是誰?爲什麽住在這種森林深處?要說明這些事,得先回溯到四個月前的那場戰鬥以後。

***

當時我爲了逃離葛雷蔔的追殺,跳入滿水位的河川激流中,在碰到水之前使出【硬化】,讓沾滿泥土的女仆裝變成簡易的泳圈。不過還不可以安心。我順著激流,蜷曲身體深深潛入水下,在拉開距離前,拼命持續隱藏氣息。

存活的機率很低。雖然把衣服當作泳圈,不過在暗夜中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激流衝擊嬌小的我,毫不留情地逐漸奪走我的體力。

而且水中恐怕有魔物。即使少有高級別魔物會靠近岸邊襲擊人類,不過水中恐怕有低級別魔物潛伏著吧?雖然我不曉得魔物在這種激流中是否能夠活動,但假如遭受襲擊,現在的我也束手無策。

我爲了集中精神,專注使用隱匿,總之爲了掌握自己的方向,拼命使用夜視與探測。借由魔素的反射而看見景象的夜視,在激流中難以使用。透過顔色所見的夜視,也僅看見水的顔色,難以區別。所以雙方都用了,總之在黑暗的水中持續凝視,在窒息前的生死夾縫中,我忽地視野開拓,得以確認自己的方向。

只花一瞬間將臉露出水面吸氣。既然在水中也能夠認知魔素的「顔色」,應該也能「看見」于水中遊泳的生物。我意識著這件事,便擴張探知範圍與精准度,從河底遊泳的魚群中感受到朝自己逼近,像是蛇的氣息,立刻使出戰技【突擊】砍了。

在水中也能戰鬥。只要知道方向,也能夠呼吸。那麽剩下的問題只有體力是否能夠撐到河的流速趨緩。

運氣好的地方是,身體還殘留著魔力回複藥水的效果。我從心髒的魔石擠出光魔力,盡可能抑制體力消耗與體溫降低。

不能放棄。我還不能死。既然葛雷蔔將來可能危害愛蕾娜,我就必須變得比他更強大,絕對要打倒他。

我一邊用光魔素活化身體,也控制魔力讓水魔素覆蓋身體表面,嘗試盡可能使用隱匿。被水衝走後經過多久了呢……。當我意識模糊,集中力即將渙散時,隨著晨光升起,河的流速趨緩,我再度砍了襲擊過來的水蛇,拿著水蛇屍體,睽違幾小時離開水中。

身體非常冰冷,魔力和體力也幾乎不剩。在這種狀態下被魔物或野獸襲擊的話,只能坐以待斃,我拖著使不上力的身體躲在草叢中,邊用隱匿,邊一股勁地等待體力與魔力恢複。

倘若這段期間,我沒有分出一點魔力對內髒用身體強化的話,就會直接凍死吧?經過幾小時,用恢複一點的魔力對自己用【回複(heal)】,把生火後烤熟的水蛇屍體咬斷後貪婪吞下,努力專注于恢複身體狀況。

等到渾身是傷的身體能夠正常行動,已經過了整整一天。

我用比起體力率先恢複的魔力,對身體的所有傷口施展【治療(cure)】……是賽拉交代不要在身體留下傷口的。

我的性命被盯上了,是那個組織的命令嗎?或者說是葛雷蔔個人的判斷?不管怎麽樣,假如葛雷蔔待在那個組織的話,意思都一樣。我選擇與他們訣別。

我要變強,殺了葛雷蔔。假如有人阻撓我,即便對方是賽拉或維洛,我也已做好心理准備與他們刀刃相向。

不過,以後該怎麽辦呢……既然與貴族有所聯系的那個組織在監視,前往大城鎮就很危險。要去就選村落或小鎮……即使如此也應該避免前往鄉下以外的地區吧。冒險者公會也一樣,在事件平息前都不能用了,因此我必須摸索新的生存方式。

這裏靠近國境,或許可以直接北上前往其他國家。不過我有個頭緒。

在行動前,首先確認自己的狀態。由于和葛雷蔔戰鬥以及在水中拼命掙紮活下來的緣故,《投擲》、《隱匿》、《夜視》、《探測》等技能都升到等級2了。

投擲是和水精靈戰鬥時,以及最近用老是在用投擲,所以升級了吧?先別說隱匿和探測,人族理應只能學到等級1的夜視升上了等級2,是結合傳統方法與我獨門看顔色的夜視技巧的結果吧?

雖然差點沒命,總之別當作壞事,視爲「糧食」吧。

首先我爲了潛伏的准備,一邊用等級提升的隱匿與探測,一邊沿著河川穿過森林,前往以前在森林做的簡易據點。

我到達森林的簡易據點後,脫下破爛的女仆裝,擦拭身上的泥土。接著換上過去旅行中穿的上衣和褲子,最後用披肩繞住脖子以遮住臉。

除了黑色匕首以外的武器都弄丟了,不過簡易據點中還有賽拉給我的另一把細匕首與菲爾德給我的鋼匕首,我將這些武器裝備在腰帶與靴子上。

雖然失去投擲小刀了,不過現在投擲技能已經升到等級2,一般匕首應該也能湊合著用,我嘗試丟出鋼匕首,結果准確地刺入樹幹。

我把藏起來的金錢、鹽、攜帶糧食和幹燥的藥草類放入裝了衣服的袋子裏,背在肩上。

我想去的場所,從這裏穿過森林後約兩天會到。最後把鹽加入用了【硬化】的黏土陶器煮沸的熱水後一飲而盡,我補充了水分與鹽分後,在開始變暗的森林中無聲地奔跑。

只要會用《隱匿》、《夜視》、《探測》以及生活魔法,即使待在森林中也不怎麽困擾。雖然途中也看見了哥布林和狼,不過沒有遇見能發現用了隱匿的我的高級別魔物。

兩天後……我從「知識」中那個女人的記憶中找出的場所,發現用木頭、石材和土牆建造的獨棟「房屋」。

雖然庭院比起那個女人記憶中的稍微寬敞了些,雜草多少也變多了,但我沒弄錯。我試著輕輕敲門,沒有回應,我解除透過「知識」得知的設在門上的陷阱後,踏入室內──

「咚!」的一聲,奇妙形狀的匕首刺入門框。

「……誰啊?竟然擅自進入別人家,真是個沒教養的小孩。」

室內深處的桌子旁,穿著宛如繪本中魔法使般的長袍的女人,一邊玩弄著奇妙形狀的匕首,一邊對我施加《威壓》。

……她好強。由于被帽兜遮住,看不見臉,因此無法准確鑒定,不過光從威壓給人麻痹般的感覺,肯定是等級3以上的高手。

「我來還你這本書。」

我以不刺激對方的最小動作,左右揮動手中的「手寫藥草書」給她看,對准我的威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怒氣,那個女人的「魔術師傅」用鼻子讪笑般哼了口氣。

「哼,你是那個笨蛋弟子的朋友嗎?從我這裏偷走錢和藥水後離開的笨蛋弟子怎麽了?差不多死了嗎?」

「我殺了她。」

聽見我平淡開口說的話,刹那間,女人連怒氣也收了起來,陷入沈默。

「……是嗎?還真是無聊透頂的死法呢。那本書就給你吧。拿去賣的話多少能換點錢。快點回去。」

「…………」

就算她是那樣的女人,對方心中似乎多少留有師徒間的情誼。我原本只打算歸還書,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想找她。

「我想向你學習魔術。」

「……都叫你回去了吧?就算與住在這種遠離人煙的場所、只會教出笨蛋弟子的老太婆扯上關系,也不會有好事的喔。」

她的聲音是年輕女人的聲音,然而卻稱自己爲「老太婆」。那個女人非常瞭解她的背景。

「因爲你是『魔族』的緣故?」

下個瞬間,沈默再度降臨,下一秒,能讓我的身體整個僵住的殺氣襲向我。

「……誰說的?那個笨蛋弟子口無遮攔說的嗎?我可不記得把她教得這麽愚蠢呢……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如果我未曾經曆過菲爾德、維洛和葛雷蔔等高級別者的殺氣,或許會失去意識或喪失戰意吧?

不過,雖然我在顫抖,卻不害怕。雖然感受到威脅,卻不恐懼。

「我想向你學習魔術。」

「…………你是什麽人?」

我筆直看著那個女人的師傅,淡淡說出同一句話後,殺氣沒那麽濃了,轉變成帶著一點錯愕的氣息。

「說來話長。被你的弟子襲擊後,發生了不少事。」

散發「我不是加害人,而是被害人」的訊息後,她似乎明瞭了,那個女人的師傅深深歎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

「過來,全都說給我聽吧。我至少可以請你喝杯茶。」

那個女人的師傅一邊這麽說,一邊脫下帽兜,露出約三十歲的外表,豔麗有如黑曜石般的黝黑皮膚,和從銀色長發中伸出的長耳。

暗長耳族……據說他們皮膚的顔色是因爲把靈魂賣給黑暗邪神,居住在這塊大陸西海岸的這個種族,在這塊大陸上被稱作「魔族(evil race)」。

「我的名字是賽雷茱拉。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艾莉雅就好。」

雖然大規模戰爭早已落幕,不過魔族現在仍和以人族爲主的西南諸國持續陷入紛爭狀態,而身爲暗長耳族的她,爲何來到大陸東南邊緣的克雷迪爾呢?連那個女人的「知識」中也沒有這些事。不過,對我而言,這點小事無關緊要。我只是想要更多知識,以及能夠劈開命運的強大罷了。

我被那個女人襲擊,幾乎被奪走身體。偶然從女人複制自己意識的魔石中僅獲得了知識。

老實說我也搞不清楚「女性向遊戲」,因此無法說明,不過闡明內心的想法,提到我不想成爲貴族後面對奇妙的命運後,賽雷茱拉大概也對那個女人的行動有頭緒吧,她重重點頭,沈思好一陣子後,便靠著椅背,用大拇指指著背後的走道。

「總之,你就住進裏面的房間吧。原本是笨蛋弟子的房間,雖然現在大半堆滿了雜物,不過你懂吧?」

「……唔?」

我不懂意思而微微偏過頭,對此賽雷茱拉露出奸笑。

「我是說要鍛煉你。就按照你的希望讓你變強,做好心理准備吧,冷淡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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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7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修行的日子

走出玄關來到外面,雨停了。

我背起用粗繩綁住的巨蜘蛛身體,走過種植著少量蔬菜與各種藥草的庭院,帶到處理場。

「冷淡弟子,東西放在那個處理台上。我只教做法,你自己動手。」

「了解,師傅。」

「先處理腳。」

我把巨蜘蛛的身體放在處理台上,以解體用的小刀砍下腳與身體的連接處。第一只腳處理完後,師傅輕輕點頭,將剩下的腳也交給我後,開始從袋中露出的巨蜘蛛的頭部取出眼睛。讓蜘蛛的眼睛發酵後,似乎可成爲強烈的神經毒,然而我還沒學那麽多,因此無法處理。

雖然師傅是魔術師,不過她說本業是煉金術師。至今我也看著她如何煎藥草或毒草,並逐步學習藥水類的制作方法。

而且,看來我誤會了,煉金術似乎沒有技能。嚴格來說,因爲是用魔力精煉藥品,需要《魔力控制》的技能等級,但煉金術更爲重要的是知識量與精確度。

順道一提,料理也是同樣的道理。雖然有切材料或鑒別材料的技能,不過只是讓料理變得不容易失敗,決定料理美味的是食材和料理人的手藝。

「准備好了嗎?」

「嗯。」

我點頭後,師傅用柴刀割開巨蜘蛛的肚子,把准備好的藥品丟入其體內形成線的原液的黏液中。

由于這種黏液一接觸空氣就會變成線,因此從這個時候就必須加快處理的腳步。

「就是現在。」

一聽見指示,我用匕首在手掌上割出一道小傷口,讓血滴入蜘蛛的體內。

我的血與藥品産生反應,泛黃的白線原液變化成紅色,接著拿出耐心用木棒攪拌後,過一陣子,木棒前端形成染成紅黑色的纖維團塊。

「……嗯,成果不錯。畢竟素材新鮮,成品也很優良呢。」

師傅檢查那坨纖維團塊,她的話也令我吐出安心的氣息。

除了我的事,連我的戰鬥方式也跟師傅說了。身爲被稱爲魔族的暗長耳族,師傅的外表約在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不過實際上似乎已經活了三百年以上,雖然這名暗長耳族沒有告知她待在這個國家的理由,不過除了魔術和煉金術,師傅也說過她能夠做斥候類的戰鬥。

我所用的,那個小圓環前端裝有菱形刃、外型奇妙的武器,也是師傅以前用的武器,她給了我十把左右。

那個武器的種類比較像那個女人「知識」中的「苦無」吧。但幾乎沒有握柄的部分,也能把手指穿過圓環後藏在手掌內當作「暗器」使用。

不過,師傅擅長的戰鬥方式果然不是近身戰,而是「魔術」。

光與暗等級4。火與風甚至到達等級5了。而且師傅也理所當然般地使用「魔法」而非「魔術」。

我原本以爲魔術是一般學問,而魔法是荒廢的古老技術;不過根據師傅的說法,研究魔術的人似乎總有一天會到達魔法的境界。恐怕好幾百個魔術師中,確實至少有一個「魔法使」。

幸好我能趁現在知道這件事。若不曉得這點就對上魔術師,很有可能導致致命的失誤。

她都教我這麽多了,我可不能繼續保密到家。不僅這樣,應該向她揭示手中所有武器,請求指導。

師傅對我的武器感興趣的,有「幻術」與「擺錘」。師傅尤其對用魔力操控混入血液的線感興趣,她說應該嚴選使用的「線」。

因此制作那種線的材料,便決定選用魔物的蜘蛛絲了。不過,雖然蜘蛛絲中最高級的材料是阿拉克涅,可是這種材料在市場上很難買到。因此,這次就把棲息在這一帶的巨蜘蛛的線當作材料。雖然做爲材料只有中上程度,不過加工魔物線的情況下,比起魔物種類,新鮮度更爲重要,這是師傅教的。

盡管巨蜘蛛吐出的線都是黏線,只要趁線還在體內時用藥品加工,似乎能成爲無黏性又堅韌的線。然而魔物的線之所以強韌,那是因爲魔物原本的魔力留在裏面,若我用魔力操控,素材中的魔力似乎會産生阻礙。用我的血染上那種線的話,姑且可能做基本的操作,卻需要一大鍋的血。

此時師傅想到的,是在加工時把我的血混入魔物的體液,以融入我的魔力這種胡來做法。而且若沒在死亡後幾小時內的狀態實行就難以成功,我花費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找尋巨蜘蛛,終于成功獵到了。

「接著用木棍敲打那塊纖維,使其松弛,同時自己慢慢把纖維做成線。這種時候也讓魔力流進去,魔力的流動效果會更好,因此可別偷懶了。」

「我知道了。」

「線完成後拿來我這裏。我用煉金術進行耐火處理。」

「嗯。」

「還有,在這之前先吃飯吧。准備夥食當然是弟子的工作,快點動手吧。」

雖然她很啰唆,但我並不討厭。豈止這樣,她願意把那個女人和我這種不曉得來曆的人收爲徒弟,甚至令人覺得她是濫好人。

我不信任其他人。不過……我覺得可以相信師傅到和愛蕾娜差不多的程度。

「──【淨化(clean)】──」

整理完處理場後,我開始在廚房用「食材」備料。

這四個月,我終于學會光魔術等級2的咒文【淨化】與【解毒(treat)】了。

研究魔術的師傅,果然知道許多「魔術單字」。我從師傅身上學到等級3爲止的光與暗的單字,當作課題由自己組成,于是終于學會了等級2的兩種咒文。

魔術的架構,是學習完全不懂的語言之單字與涵義,用這些組織成文章。只要單字的順序一有不同,就會變成另一種涵義,因此創造新魔術時是用較少單字做出短文,或者花時間踏實做研究,不過這次原本就有文章,因此總算有辦法。

然而師傅似乎對我只是暗記感到不滿,出了追加課題,命令我既然理解單字涵義的話就要縮短咒文,我還只能省略一、兩個單字,不過花了一個月後能夠縮短一點了。

結果《光魔術》的等級因此提升,變化成《光魔法》。不過那不是因爲光魔術咒文縮短的影響,而是因爲正確理解咒文的涵義了吧。

和魔術不同,近戰類型的等級只有《投擲》提升,不僅是因爲我總用投擲,而是因爲身體的成長還不夠的緣故。縱使魔術帶來的影響使得魔力增加,身體成長了,但還不到那個階段。

雖然魔術和近距離戰鬥都尚有許多問題,比起這些事,現在要優先處理好食材。

「──【解毒】──」

這個世界中,雖然沒有那個女人的世界中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成爲病因的想法,不過一般認爲「髒汙」會産生肉眼不可見的毒素,成爲病因。幾個世代前的聖教會傳達了這種想法,現在連平民也會清洗食材、清潔身體以預防疾病。

除了用【淨化】,也用【解毒】處理完食材,便拿起如巨大柴刀的菜刀,開始處理那個食材……「蜘蛛腳」。

割下如殼般的外皮,只取出肌肉的部分,揮下菜刀,切成一口大小後,與生姜和香草的根部一起用大火熬煮。

我加了好幾次水,邊煮滾到水溢出,邊去腥到一定程度,接著追加香草,熬煮了約一小時後把湯汁倒掉替換,加入甜味重的藥草酒與隨便切的根莖類,熬煮到變軟,用鹽和胡椒調味,最後加入少量的豬油後,「蜘蛛肉濃湯」就做好了。

「……冷淡弟子。也有鹿肉吧?爲什麽用蜘蛛肉?」

師傅看著做好的濃湯,以沈重的語氣低喃。

「太浪費了。攝取營養的話不都一樣?」

「看來得從一般的感性開始教導你呢……雖然那個笨蛋弟子真的是個蠢蛋,但只有做飯時能做出正常的餐點。」

「我好好按照知識中的處理了,但熬煮得不夠。」

不能浪費貴重的蛋白質。我咬碎稍硬且充滿肌肉的肉,看著這樣的我,師傅深深歎了口氣。

「…………吃完後要做光魔法的訓練,快點吃吧。」

「了解。」

我從師傅身上新學到兩種特殊的魔法。光魔法是相當于等級2的魔法,暗魔法則相當于等級3。

暗魔法是我將想到的魔術向師傅確認後,她幫我重新建構的魔法,然而依我的能力與魔力量,仍無法妥善使出等級3的暗魔法。另一個光魔法,以我本身暗魔法的應用能勉強學會,不過這種魔法比起學會,「使用」上更困難。

「我要上了。好好防禦喔──【火箭(fire arrow)】!」

師傅對著來到庭院擺好架式的我使出無詠唱的【火箭】魔法。

雖然這是等級1的魔術,不過若被攻擊力強大的火魔術擊中不妙的部位,有時也會立刻死亡。她不允許我躲避攻擊。我在【火箭】釋放的瞬間舉起手掌面向前方,一邊集中意識,一邊組織魔法的架構。

「──【魔盾(shield)】──」

這種魔法與暗魔法的原理一樣,是聚集光粒子,創造出圓板狀的「光盾」,是師傅從她師傅身上學到的原創魔法。

這種【魔盾】能夠防禦敵人釋放的攻擊魔術。不過缺點是,由于用光粒子形成盾牌,物理強度只有玻璃程度,若遭受土或冰類等擁有物理攻擊力的魔術就會毀損。

啪!

我形成的【魔盾】彈開師傅的【火箭】的那瞬間,看見這情形的師傅責罵了我。

「輸入太多魔力了!感覺魔術的大小後調整!」

再度釋放的【火箭】與【魔盾】的魔力相觸後,這次發出玻璃般碎裂的聲音,【魔盾】消失了。

「假如感覺輸入的魔力不夠了,就偏移魔盾架開攻擊。」

「了解。」

這種玻璃碎裂般的聲音並非實際的聲音,是只有我才能聽見的想像幻聽,能夠聽見這聲音,是輸入的魔力不夠的證據。

雖然是相當于等級2的魔法,但理論上只要輸入魔力,就能夠防禦物理攻擊以外的任何魔術。不過,依我現在的能力與魔力,只能防禦等級1的攻擊魔術,假如承受等級2的攻擊咒文,不僅【魔盾】會消滅,我也會受到傷害。

不能防禦的話就只能架開了。由于實際上擁有玻璃強度的物理防禦力,只要有心,或許能躲開匕首程度的攻擊,不過同樣用架開盾和劍的方法架開魔法本身需要技術。

架構魔法,集中意識。于刹那間看清對手釋放的魔術種類與魔力量,輸入合適的魔力,改變防禦方式。每個步驟分明已經很難了,所有步驟同時完成可說困難至極。而且維持發動狀態也會消費魔力,因此爲了能在瞬間熟練地使出,必須勤加鍛煉。

就算這樣,只要能夠熟練運用,在對魔術師的戰鬥中應該能成爲不容小觑的戰法。

「……接著就自習吧。真是的,教小孩子還真累人。」

「……沒事吧?」

我的魔力與體力低落到一半以下時,師傅結束了鍛煉。

不是因爲她在顧慮我,雖然師傅的體力值高,不過體力的消耗也大。

「小孩子用不著顧慮大人喔。還有,對頭發施加的魔術也解開了,你要用身體記住效果維持的時間。」

「嗯。」

我爲了隱藏顯眼的桃發,撒在頭發上的「灰」不是真正的灰燼,是用暗魔術創造的「幻術」。

和維洛擔心的一樣,魔力增加後,光澤也更明顯了,我的頭發用普通的灰已經藏不住光澤了。和師傅商量後,她教了我幾個魔術單字,出了用幻術改變發色的課題給我。

雖然可改變發色的魔術基本上完成了,不過單字的排列似乎不成文章,因此魔力消費龐大,效果維持的時間縮短了。因此我放棄改變發色,直接用暗粒子讓人看見灰色的幻術,結果成功延長效果時間及抑制了頭發光澤。

雖然不符合師傅出的課題,不過能夠勉強拿到合格,似乎是因爲魔法像這樣下功夫很重要的關系。

鍛煉結束後,到了晚上,我在使用魔石的魔道具燈光下,一邊用木棍敲打蜘蛛線的纖維,一邊松開以織成線,而師傅則大口喝著自制的藥草酒,跟我聊起襲擊我的那個女人。

「那個笨蛋弟子第一次來到這裏,是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吧……她那個時候就很笨了,有一天突然找上門,對我說『你是女主角與魔族戰鬥時提供協助的角色』,要我教她魔術。對魔族的我這樣說喔?」

「…………」

那個女人從以前……應該說,從一開始就是「那樣子」嗎?

「老實說,我幾乎無法理解那個笨蛋弟子的戲言喔。不過,由于她過于自信滿滿地說出妄想的樣子實在太蠢了,讓我覺得很可憐呢。一不小心就憐憫她,收她當弟子了。」

「她認真學習嗎?」

「認真喔。只針對這點給予好評也行。不過……太三心二意了,結果每件事都做得不上不下。沒想到那個笨蛋弟子啊,會用以前魔術師失敗的青蛙實驗的方法,創造出那種奇妙的魔石,或許有才能呢。」

「青蛙……」

她打算用那種不真實的方法搶奪其他人的身體啊……

不管是否爲偶然,只憑那種真相不明的資訊,就創造出複制自己精神的魔石,因此有才能……不對,「執念」超乎常人了吧。只不過努力的方向全都朝著錯誤前進,就是那個女人的不幸。

在安靜的森林中,時間緩緩流逝。

我還有應該做的事。不過與師傅共度的生活,讓我在雙親過世後感受到家人般的溫暖。

做魔術與魔法的鍛煉,學習煉金術,狩獵魔物,鍛煉近距離戰鬥。

這種生活又過了一個月左右,有名可疑的「訪客」來到一般民衆無人知曉的這個森林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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