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尼亞戰記 web第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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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厚厚的雲層覆蓋的天空下連一顆星也看不到。
似乎意味著羅澤利亞王國的終結一樣。
寒冷的北風在平原上呼呼作響地吹起。
從厚厚的雲層中穿透的微弱月光映出在黑夜中矗立的城塞都市伊庇魯斯的城牆。
「令人討厭的晚上……」
羅伯特‧貝爾特蘭瞥了一眼窗外如血染的月亮後如此說著便用手拉上絲綢製的窗簾。
自古相傳紅月是象徵即將降下凶兆的證明。
的確，當平時銀白色的月亮像現在被染紅的話，令人感到不安也令人無話可說。

雖則羅伯特是一個純粹的武人，但並不意味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相反他更會做任何能催吉避凶的行為是自然不過的事。
正因如此，如今羅伯特被軟禁在城內。換言之他就是隻籠中鳥。
「然而……外面究竟發生甚麼事呢？似乎是御子柴男爵那方嬴下這場戰爭……」
羅伯特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白蘭地並深深靠在梳化裏。
如烈火般強烈的酒精在體內奔馳著。
芳醇的酒香在口腔蔓延著。
羅伯特從獲得扎爾茨堡伯爵的賞識下培養出比普通貴族更好的鑑賞能力來看毫無疑問是最高級的酒。
無論如何，羅伯特喝下的這瓶白蘭地不管怎樣最少也要花一枚金幣以上才可買到。

之後，又將放在桌上的頂級芝士的一少片放入口中。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這酒的味道還是讓人欲罷不能呀」
老家貝爾特蘭男爵家雖然是掛上貴族的名號，但家中環境絕對稱不上是富裕的。
如果有專利產業的話便會是另一回事，但可惜貝爾特蘭男爵家的主要產業幾乎全都是農業和畜牧業。
因為靠近薩魯達王國的邊界的關係,林業方面多多少少有發展過，但只不過是能滿足領地內需求的程度。
領民們每天都營營役役地生活著。

當然，領主也只能管有相應的財力。
嘛，雖說是弱小的男爵家，但畢竟也是貴族。雖然沒有日常飲食的負擔，但幾乎沒有多餘的錢能花費在奢侈品身上。
如果貝爾特蘭男爵家向領民徵收苛刻的稅項的話的確是可以過著奢華的生活。
但是，那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連這種事也不能理解的蠢才是不可能統治領地。

貝爾特蘭男爵家的家訓理所當然是保持樸素和節儉的生活。
話雖如此，但也不可能不保有一定貴族程度的排場。
之前提到的無聊的排場在維持秩序的意義上是不能省略的。
再者，羅伯特並不是貝爾特蘭男爵家的繼承人。
樂觀地說是能安閒度日，但在衣、食、住方面只能得到最低程度的待遇。
慶幸的是羅伯特擁有卓越的武術天賦加上扎爾茨堡伯爵很賞識羅伯特，結果他違背家訓成為一個講究吃喝,品味的男人。
在羅伯特的心目中，目前的生活實在太愜意了。

(酒水也好食物也好都能隨意地盡情地享用……要看書的話只要出聲拜託的話基本上都能進入城內的書庫。除了不能輕易得知外面的情況外這裡簡直是人間天堂……只是，令人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他們會如此對待一個敗軍之將……)
羅伯特被關在這個房間裡已經過了一周。
這裡是一間座落於伊庇魯斯城一角而專門用來軟禁貴族的房間。
房間的大小類似高級酒店的套房。
這裡的浴室設備和連廁所也大致配備完善。
床很軟不再話下，床舖更是每天有人定期收拾和清潔、就連餐飲都是由城內的廚師精心炮製的。

向人要求的話多數都能將伯爵家的藏書帶過來，這對於消磨時間是不可或缺的。
唯一的困擾我的就是負責照顧我的並不是年輕的女僕而是一群完全武裝好但不修邊幅的騎士。
這樣安排恐怕是考慮到羅伯特會有試圖逃脫的可能性。
(嘛，理由應該有好幾個……)
羅伯特再次喝了口白蘭地後閉上了眼。
羅伯特理解到自己所處的狀況。

讓俘虜活著有好幾個可能性。
當中最有可能的是作為交涉中能使用的手牌或是索取贖金。
但是，羅伯特對於貝爾特蘭男爵家來說就像毒瘤般的存在。而好友希格尼斯也好不了多少，他也確實是被家人疏遠對待的。
特別是長男和生下他的正宮更是討厭到將他視為蛇蠍般的存在。
對他們來說，羅伯特只是一個會影響到他們地位的一個威脅。
假如御子柴亮真將羅伯特視為人質向貝爾特蘭男爵家提出要求，可以預計貝爾特蘭男爵家一定不會接受任何要求。
(肯定連一分贖金也不會交出來)

到時他們知道有不用弄髒的自己雙手就能解決羅伯特的方法的話肯定會高興得手舞足蹈。
腦內浮現出這樣一個污穢/下流/無恥的家族，羅伯特無言地嘲笑起來。
(嘛，也有些可能是我無法得知的情況……)
但是，那個精打細算及善於謀劃的男人會疏忽誤判的可能性很低。

無論如何，比起自己更聰明及更重情義的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看來我是比較容易被說服吧。
(然後在那之後……)
就在羅伯特思考到那個層面的時候，房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請隨意進來。」
房門慢慢地打開。
看到那個在門外站著的男人的臉後，羅伯特從沙發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第六章 第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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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看到映在自己眼中的友人的憔悴身影後，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希格尼斯背叛了羅伯特。這是沒有錯的事實。

但是，比起被摯友背叛了的羅伯特，由背叛了摯友的希格尼斯這一方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這是怎麼樣的諷刺呢。

看到摯友這樣的身姿，羅伯特感到了比憤怒更加強烈的憐憫。

"喲，希格尼斯......怎麼了?居然露出了比平時更懮郁的臉。行了，怎麼樣，這裏有好酒啊。要喝嗎?"

這樣說來，羅伯特抓住了放在桌子上的白蘭地的瓶子，並在希格尼斯的眼前搖晃。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諷刺或挖苦一樣。

但是，這種措辭在兩人之間是非常普通的。

事實上，羅伯特也沒有責怪希格尼斯的意圖。

只是，對於長年的友人浮現出這麼憔悴的表情，作為友人從心底裏說出了真心話而已。

面對羅伯特的態度，希格尼斯露出暖昧的笑容並點了點頭。

"啊......嗯......"

這可是從平時的希格尼斯身上看不出來的軟弱無力的態度。

相對的，這是對自己的選擇感到罪惡感的證據。

(愚蠢的傢伙......明明是個在戰爭中無論怎麼樣的計謀都能策劃出來的男人......卻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面對沒有走進室內，默默地站在那裏的希格尼斯的態度，羅伯特微微嘆了口氣。

羅伯特已經大致理解到使希格尼斯背叛的理由。

直截了當地說，希格尼斯‧加爾貝拉這個男人，是機會主義者，並傾向把自己的欲望放在首位的羅伯特連腳邊都及不到的忠義和誠實的人。

在參與這次戰役的人中，假如要扎爾茨堡伯爵舉出一個最不用警惕會背叛的人的名字的話，那一定是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的名字吧。

假如希格尼斯選擇了背叛的話，那應該會有相應的理由吧。

"怎麼了?想站到何時啊。過來坐吧"

羅伯特對在門口默默地站著的希格尼斯再喊了一聲。

這話使希格尼斯也終於下定決心了。

默默地就那樣走進室內。

忠義和誠實的男人。

一般來說，這樣的性格不能說是缺點的。

但是，忠義和誠實等詞語並不一定是好事。

根據處身的狀況，有時候忠義和誠實也會成為束縛自己手腳的鎖鏈。

遺憾的事，在戰亂不斷的大地世界裏，很多時候都需要背道而馳。

畢竟這世道連有血緣關係的親子都能互相欺騙，互相殘殺。

"好了，你也來個痛快吧"

羅伯特大口地喝了一口，然後把白蘭地的瓶子递到希格尼斯面前。

不用酒杯地輪流飲酒，這簡直是野盜或傭兵的粗暴態度。

至少不是屬於貴族階級的人的行為吧。

但是，這種不修飾的姿態才是兩人的日常。

"怎麼了?你該不會說拿出酒杯這種文雅的話吧?"

這麼說著的羅伯特也笑了出來。

羅伯特一如既往的態度，讓希格尼斯終於拿起了酒瓶。

就像要甩開什麼東西一樣，將瓶身三份之二以上的酒一口氣喝幹了。

唇邊灑下的琥珀色液體滋潤了希格尼斯的胸口。

"呼......"

希格尼斯粗暴地用手擦拭嘴角。

這決不能說是好酒的喝法。

既不是享受在嘴裏搔癢鼻腔的芳香，又不是利用眼睛享受花費了漫長歲月而製成的琥珀色的成熟，僅僅是注入體內的喝法。

不論是怎樣的職人精心釀造的酒，這麼喝都會糟蹋了。

但是，現在的希格尼斯沒有餘力去享受酒的味道。

希格尼斯靜靜地凝視著坐在沙發上的羅伯特。

眼神仿佛在渴求什麼似的。不，沒有別的。希格尼斯在渴求羅伯特懲罸他。

但是，羅伯特沒有對他說任何的話。

漫長的沉默使室內的空氣更加沉重了。

"為什麼不說話......羅伯特......你不怪我嗎?"

不久，希格尼斯低下頭，用打從心底裏發出來的顫抖的聲音向羅伯特問道。

對希格尼斯來說，他已經做好了被責罵，甚至被奪去性命的覺悟才來到此地。

當然，這是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才作出的選擇。

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為了保護最愛且唯一的家庭。

所以，希格尼斯並沒有後悔，也不打算以此為籍口把那一晚的事正當化。

但是，這和希格尼斯的預測相反，羅伯特的態度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羅伯特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然後慢慢地開口了。

"責備嗎......"

"對......我把你和扎爾茨堡伯爵......"

"啊，背叛了......吶。也是呢"

嘆了一口氣後，零碎的話從羅伯特的口中流露出來了。

在那裏的是悲傷和憐憫。

"沒關係哦"

"什麼?那是什麼......"

"艾爾梅達還好吧?"

聽到羅伯特那讓人出乎意料的話，希格尼斯馬上抬起了低下來的頭。

浮現出驚異的神色。


第六章 第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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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梅達。那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年過四十多。姿色並不是特別優秀或差劣。

她是住在加爾貝拉男爵的宅邸所在的城鎮的一角的平民之中的一人，其性格坦率，待人和譪，受到鎮上的人們愛戴，但能稱得上是長處的就只有這些。

僅僅是大地世界的平民女人。

但是，那麼平凡的她的存在，對希格尼斯來說卻是無可替代的。

沒錯，甚至是扭曲自己的矜持也毫不在意。

"你......是怎麼知道的"

驚訝的聲音從希格尼斯的口中漏出來了。

看著希格尼斯的身影，羅伯特像是驚呆似的搖了搖頭。

"你是笨蛋嗎......我跟你都相識多少年了。讓你背叛扎爾茨堡伯爵的可能性沒有很多吧?"

這麼一說，羅伯特又用白蘭地的瓶子把嘴堵上了。

事實上，希格尼斯對財富和名聲這些人類所持的欲望不太感興趣。

並不是完全沒有欲望，但並不是讓其背叛他人的貪婪。

金錢、女人、權力、榮譽。

這些讓許多人走上歧途的誘惑，對於有著鋼鐵般的自制力的男人來說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可以說艾爾梅達正是希格尼斯唯一的弱點。

"我在當時，也應該要注意到御子柴男爵在想什麼"

"那個時候......在初戰結束之後。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攻勢減弱了......"

羅伯特說的當時是指什麼時候，希格尼斯馬上便知道了。

他們確實對御子柴軍的行動感到不協調。

當然，那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違和感。

這是只有實際在前線交鋒的人才能感覺到的。

"反正我們只是個方便的道具。就算注意到那個男人的目的，能不能阻礙這次的策略又是個疑問呢"

"羅伯特......"

看著露出自虐的神情聳聳肩的羅伯特，希格尼斯並沒有多說什麼。

假設，這次戰役的指揮權從扎爾茨堡伯爵轉讓給希格尼斯或羅伯特的話，結果也許會有所改變的吧。

不，就算沒有指揮權，假如對周圍的理解再多一點的話，結果確實會改變的。

明明知道陷阱在眼前開張口，但卻把它無視，繼續走下去，這是不可能的荒唐之事吧。

但是，沒有權利去決定事情就是這樣了。

"罷了，這樣也好。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事了......那麼，艾爾梅達現在怎麼樣?"

面對羅伯特的提問，希格尼斯露出了苦笑，張開了沉重的嘴巴。

"她住在這座城裏"

"被帶來當人質嗎?"

這不是事到如今才會問的事。

艾爾梅達只不過是作為馴養名為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的猛獸的鎖鏈。

事實上，加爾貝拉男爵家依靠長年監禁艾爾梅達才能封住了希格尼斯的動向。

但是，從希格尼斯的口中漏出來的話卻超出了羅伯特的預測。

"不......是作為御子柴男爵家的女僕工作......這是她本人的願望"

希格尼斯的使羅伯特稍微皺起了眉頭。

"嚯......這可真是"

羅伯特單憑希格尼斯的這番話，便察覺到艾爾梅達的考慮了。

(真是相當期盼呢......那個艾爾梅達......吶)

對終身未婚的艾爾梅達來說，從小吃奶的時候就養育長大的希格尼斯是她唯一的兒子。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兩人卻有著親子般的關係。

對於被血親疏遠而一直受到警戒的希格尼斯來說，在加爾貝拉家中，除了已故的祖父之外，她可以說是唯一的夥伴。

這樣的艾爾梅達親自侍奉侵略者的御子柴男爵家。

(認同他作為希格尼斯的主人嗎......然後，由自己率先侍奉，想要解除對希格尼斯的額外警惕......還是那麼有膽識呢。真是個了不起的老太婆)

艾爾梅達對現在的加爾貝拉男爵家抱有強烈的不滿。

只有帶著血統的傲慢的愚蠢又懦弱的嫡子，還有只懂獻媚的浪費家的正妻。

然後，雖然知道這些問題卻不打算去解決的現任男爵。

雖然表面上並沒有將態度表露出來，但羅伯特還是隱約地察覺到，艾爾梅達認為希格尼斯成為加爾貝拉男爵家的當主是最適合不過的事。

有這種想法是極之當然的事吧。

希格尼斯的勇猛是環顧整個羅賽裏雅王國全國也是出類拔萃的。

而且又善於指揮士兵。

到了王都，可以說是能確實在近衛騎士團中顯露頭角的逸材。

只要是碰上機遇的話。繼承被稱為羅賽裏雅的白色軍神的艾蕾娜‧施泰納，登上將軍之位或許並不是夢。

這樣程度的男人卻在邊境長時間停滯不前。

被家人蔑視，即使提高了戰功，也沒有榮譽和報酬，只是繼續被加爾貝拉男爵家方便地利用著。

作為母親，她不知有多麼的懊悔。

(所以，這次的戰役......在艾爾梅達看來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僅僅作為人質留在御子柴家，更作為女僕侍奉，提出了積極的支持。

這是艾爾梅達自身的價值。而且，假如不是很好地理解希格尼斯今後的立場的話，要這樣快速地行動是很困難的。

艾爾梅達的目的只有一個。

(是說想給予希格尼斯一個飛躍的機會嗎。從御子柴男爵的立場來考慮的話，應該不會是壞事吧......。至少是能得到希格尼斯的忠誠的賭注)

老實說，羅伯特還沒有看透御子柴亮真的真正目的。

是帶兵到沃特尼亞半島，還是要徹底消滅北部十家進行實效統治呢。

然後將來的事也......

但是，不管怎麼樣，御子柴亮真在尋求人材也是知道的。

(不然就無法解釋我的待遇了......)

而對希格尼斯的警戒性也是相當低吧。

應該不會被監視吧，至少可以避免在加爾貝拉家進行的束縛和騷擾。

只要不被妨礙，希格尼斯就能靠自己的力量來展示實力了。

(捨棄自身為子女開拓未來嗎......真是讓人羨慕)

羅伯特閉著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對著希格尼斯搖了搖頭。

"羅伯特?"

"你......有個好母親呢"

這是對擁有自己絕不擁有的寶物的朋友所說的真心話。


第六章 第3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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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那就好了......然後呢......你來這裏不會只是為了傳達艾爾梅達的事吧?"

打破了苦沉的沉默，羅伯特終於進入正題了。

"羅伯特，你......明白了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對敗軍之將有著如此的待遇。肯定是有內幕的"

但是，聽過羅伯特的話後，希格尼斯歪了歪頭。

"這是什麼臉啊。你該不會認為我是個笨蛋吧"

"因為是關於你......坦白說，我認為是有這個可能性的"

"你對長年的友人說這種話也太過份了吧"

羅伯特瞪著希格尼斯說道。

兩人在互相對峙。

然後，不知哪一邊先一聲不響地笑了起來。

時間不斷流逝。

不久，希格尼斯收去了浮現出來的笑容，把視線投向羅伯特。

"嘛，不再開玩笑了......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吧。主公大人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把你的力量借出來吧，羅伯特。你也不想被埋沒在這樣一個偏僻的鄉村裏吧?還是說，你真的打算就這樣在北方邊境鞠躬盡瘁嗎......你難道不想試試自己的本事嗎?"

這是平時冷徹且冷淡的希格尼斯所說出來的真心話。

至今為止一直在意旁人的目光，甚至在摯友羅伯特面前都不曾說出來的隱藏的願望。希格尼斯第一次說出口了。

但是，他的話裏有另一點讓人值得關注的。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羅伯特的眼睛放出了銳利的光芒。

"主人大人......吶"

"嗯，主公大人啊......"

希格尼斯把羅伯特的話重覆了一遍。

從這句話中能感受到深切的敬畏之意。

雖然只是一種叫法，但希格尼斯的本意卻能十二分傳達出來。

(沒想到僅僅幾天便能讓希格尼斯到這地步......)

羅伯特所知道的名為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的男人，坦率地說就是不怎麼把自己的內心表達出來的人。

當然那不是從表面上看到的事。

單從外觀的態度和措辭來判斷的話，希格尼斯比羅伯特更具社交性和友好性。

恐怕許多人都誤認為希格尼斯比羅伯特更有禮貌，有著順從的性格，而他也在旁人之中演繹出看起來是這樣的樣子。

但那只是掩蓋希格尼斯的內心的偽裝而已。

因為對於沒有親屬，被強加側室子女以下的待遇的他來說，讓旁人看到自己的不滿和野心的話，就如字面意思那樣，是關係到生命的問題。

說到了解希格尼斯的內心的人，應該是乳母，並將他養育成人的母親艾爾梅達和羅伯特兩位了。

即使是那麼依賴希格尼斯的扎爾茨堡伯爵，希格尼斯也從未讓他看到過自己的內心。

即便是長年的摯友羅伯特，也未曾從希格尼斯口中聽過他的真心話。那就是......

於是，羅伯特注意到了一件事。

"這樣啊......你"

察覺到羅伯特的話中含意，希格尼斯揚起嘴角笑了出來，把桌子上的酒瓶堵上嘴巴。

"啊啊，正如你所想一樣。現在我繼承了加爾貝拉家"

也就是說，連側室的兒子都不是的，由平民的女孩生下的四男推開了誕於正室腹中的兄長，繼承了家督之位。

這是大地世界的貴族社會中從不考慮的措施。

不論有怎樣的能力，繼承爵位的順序都有嚴格的規定。對，假如他們還活著的話......

"是你嗎?還是說艾爾梅達?"

面對這個問題，希格尼斯慢慢地搖了搖頭。

"不，不論是我還是艾爾梅達也是在一切都結束之後才知道的"

"怎麼回事?"

假如希格尼斯的話是真的，那到底是誰幹掉了希格尼斯的兄長呢。

"是那一位的旨意"

"御子柴男爵嗎?"

希格尼斯對這句話深深地點了點頭。

"戰事結束後，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清楚地對我說。除了我以外，加爾貝拉家已經一個活人都沒有了呢"

"那傢伙又來了......"

消滅敵人的一族並不像說出來那麼簡單。

尤其是對方在領地經營上沒有大問題，領民對統治沒有強烈不滿的情況。

攻陷和佔據領土。兩者非常相似，也有密切的關係，但同時兩者的性質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位知道一切。從各領地的地形，城鎮和村子的特產物的有無開始，到稅款的金額等各家都存在著的問題全都解決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羅伯特感到自開戰以來所抱有的疑問開始冰釋了。

"這樣啊......果然，是經過了周密的準備才發動這場戰爭的"

"就是這麼回事"

羅伯特的話使希格尼斯露出了笑容。

從常識上來說，雖說擁有相當廣大的沃特尼亞半島，但它在幾年前還是一個領民都沒有的魔境。居住的也只有亞人和海盜，還有強力的魔獸。

考慮到時間序列，最有可能的就是從查魯達王國歸國後不久，那麼作為組織也只有不足半年。

但是，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要把北部十家的內情全都調查出來是相當困難的。

"恐怕是從領有沃特尼亞半島後不久......大概吧"

"希格尼斯，你也是這麼想嗎......"

"我不確定，但恐怕......"

理解到那句話所指的意思後，羅伯特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唾沫。

(有趣的男人......)

身為貴族，雖然只是最下級的男爵，但那雙眼睛卻總是仰望著天。

面對這樣的男人的存在，羅伯特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一股灼熱的東西在湧上來。

"那麼，我再問一次。怎麼樣?"

對這個問題，羅伯特深深地嘆了口氣，注視著希格尼斯的眼睛，緩緩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第六章 第4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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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子柴亮真討伐扎爾茨堡伯爵後，治理羅賽裏雅北部一帶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的一個下午。

那一天幾乎沒有風，多虧了柔和的陽光，使外面的空氣保持著適量的溫度。

確實，假如在外面散步的話，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一天。

沒有好雨具的平民大多不會在下雨天外出，相反，把事情集中在像天氣這麼好的日子處理的傾向比較強，這也是無可奈可的事。

實際上，鎮上的大街比平時還要熱鬧。

另外，住在帶有庭院的房子裏的人，一邊被庭院的樹木包圍，一邊優雅地享受讀書和品茶的時間也是一個選項，就是這麼平靜的日子。

但是，令人憒憾的是，這樣的安寧從來沒到過這個城塞都市伊畢洛斯的支配者之下。

"這邊的也請確認"

在設置在扎爾茨堡伯爵宅的一角的辦公室裏，從早上開始便與文件搏鬥的亮真對著蘿拉递上來的一份文件露出了苦笑。

"還有嗎"

手中感受到的是相當的重量感。

就像是鍛練用的小啞鈴一樣。

時間已近黃昏。一清早就在這個房間裏開始文書工作的亮真大概不太高興吧。

"非常抱歉。盡管如此，內容已經是嚴選出來的......"

蘿拉感到抱歉地低下頭說道。她也不願意給敬愛的主人造成負擔。

假如理解了從壓制伊畢洛斯至今，讓亮真的睡眠時間一天只能確保四小時的情況後，可以說是寬容了。

但是，即便如此，只要能確保睡眠時間，可以說還算不錯了。

遺憾的是，只有新的北部盟主才能處理的東西太多了。

以麗歐奈和波爾茲等元老為首，一邊充份地利用新取錄的新人，一邊分配工作，但即便如此，不是亮真便不能斷定的案件還是一份接一份地搬到他手下。

值得信賴的家臣數量有限，應該說是新興貴族的弊端吧。

"沒辦法......這邊也說了許多勉強的"

亮真露出無力的笑容說道，並把一堆文件放在桌上。

不過，考慮到業務量如此增加的理由，只能說這是御子柴亮真的自作自受吧。

討伐了扎爾茨堡伯爵，並根除跟隨他的北部十家的當主們，不是別人，而是亮真自己的所作所為。

領地擴大是理所當然的，但管理的工夫卻有了飛躍性的增長。

特別是，這次是利用武力合拼的情況，其弊病很大，這一點是肯定的。

此外，亮真在這次新領土的統治方面，試圖實施前所未有的統治法。

這在大地世界中確實是劃時代的政策，但正因如此，要實現它，就需要各種各樣的試行錯誤。

由於這個原因，沒有富餘是無法否定的。

(考慮得太過天真了......)

把腦海裏所想的反映在現實中需要很大的勞力。

這是極之當然的事。

但是，是否真正理解了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這種念頭隱隱約約地浮現在亮真的心裏。

但是，假如說是否有必要的話，對亮真而言，現在的工作都是絕對有必要的。

而且，無論在實施的時機上還是只有現在的事情上也是......

但是，即使知道這一點，對亮真來說，這是乏味的文件工作也是沒有改變的。

(算了，發牢騷也無濟於事......總之只能稍微收拾一下)

事到如今已經不能放棄一切。

御子柴亮真肩負著的，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生命了。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亮真稍為轉換了心情。

但是，看來命運的女神對亮真來說也太壞心眼了吧。

當亮真放棄了，將視線投向手頭的文件的瞬間，又傳來了敲著辦公室的們的聲音。

是約好的來客到了吧。

亮真輕輕地看一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蘿拉"

感受到亮真的視線的蘿拉默默地點了點頭，前去打開辦公室的門。

下一瞬間，像灰色一樣的辦公室的空氣突然顯現出色彩。

那是她所擁有的天性的魅力嗎。

"打擾了你工作，非常抱歉"

尤莉亞夫人笑說道，向亮真輕輕地低下頭來。

今天的她跟以前見面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是來給扎爾茨堡伯爵服喪的嗎?

款式為統一黑色的禮服。很明顯，佩戴在身上的飾品也比上次的少了很多。

亮真也以笑容迎接這樣的尤莉亞夫人。

"不會不會。來，這邊請"

亮真把尤莉亞夫人帶到設置在房間一角的迎賓沙發上。

"那麼失禮了"

尤莉亞夫人說過話後便深深地坐在沙發上。

"請用......"

不知是什麼時候準備的，蘿拉把裝了紅茶的杯子放在兩人面前。

"哎啦，謝謝你"

這是極其自然的態度和話語。

輕輕點點頭表示謝意，尤莉亞夫人連一點警戒的樣子都沒有浮現出來，就這樣把杯子端到嘴邊。

"呼呼......果然......."

尤莉亞夫的嘴唇漏出了微微的笑容。

這是單靠僅僅一杯紅茶，但仍是準確理解到當中含意的證據吧。

"果然，我就想到假如不是那樣的話，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呢"

"也是呢......你說得對"

兩者之間彌漫著一種和諧的氣份。

但是，這本來就可以說是異常的吧。

因為這兩人是一個月前丈夫被殺了的妻子和把那個丈夫殺了的當事人。

但是，尤莉亞夫人對御子柴亮真毫無怨恨。

"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呢......與男爵先生初次見面時，我確實感受到了某種朦朧的感覺。但是，我沒想到這一天真的會到來啊。而且，沒想到會這麼快......"

"嗯......我也有同感"

亮真深深地對尤莉亞夫人那感慨萬千的嘟噥點了點頭。


第六章 第5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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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深深感謝你承認了我的父親薩克斯‧米斯特爾的恭順"

尤莉亞把杯子放回桌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深深地對亮真低頭致意。

伯爵夫人對新興貴族的男爵低頭了。

在身份制度很嚴格的大地世界中，這是難以想象的光景。

但是，兩者之間沒有不自然的地方。

亮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尤莉亞這樣的態度。

那恰如其分地展示出兩者的力量關係。

"怎麼會，你和你父親都做了許多很好的工作。我之所以下定決心和扎爾茨堡伯爵一決雌雄也是因為有你們兩個在呢"

那絕不是客氣說話。

在收到薩克斯‧米斯特爾的密信時，起初還以為是在開什麼玩笑，然後又懷疑了是謀略的可能性，這也是過去的事了。

"恕我直言。今後我們兩父女都想成為主公大人的手足，竭盡忠誠"

亮真的話使尤莉亞再一次深深地低下了頭。

(到目前為止她們也沒有可疑的迹象。既然嚴翁他們已經報告說沒問題了，應該可以就這樣使用吧......但是......)

御子柴男爵家中能處理文書的人相當有限。

因為這個大地世界的識字率極低。

在平民階級中，人們幾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當然，能進行四則運算的人就更少了。

但是，大多數內政都需要在讀寫文字的同時進行計算。

以麗歐奈和波爾滋為首的紅獅子的團員們是知心可信的，他們的戰鬥能力也很高，但可以稱得上是無論如何都不適合這樣的文書工作的人才吧。

在這之中，尤莉亞和薩克斯‧米斯特爾兩父女在御子柴男爵領的內政中，可以說是目前擁有最高能力的逸材。

因為尤莉亞自嫁給扎爾茨堡伯爵以來，一值是實質的內政最高負責人，而作為父親的薩克斯則是利用他負責的新興的米斯特爾商會爬上了伊畢洛斯的商會聯合之首的怪物。

兩者都不能對其疏忽大意，但有才能的事是不會有異議的。

實際上，假如沒有收到來自尤莉亞的密信的話，亮真就不會下定決心壓制北部十家。

(剩下的就是我的器量了......但是)

這樣的念頭通過了亮真的內心。

"嗯......我希望你們兩位今後也能把力量借給我。畢竟在我的家臣中，擅長內政的人是極其有限的呢"

亮真露出苦笑地說道。

"是，我知道。我已經從父親那裏通過商會聯合安排好，從商人中派出年輕的潛力股來到這邊......只是......"

這麼說起來，尤莉亞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人數上很嚴峻嗎?"

"是......一般來說是沒問題的，但這次稍微有點......"

"的確......嘛，這事和希莫奴那一方協作吧"

"實在是誠惶誠恐"

聽到希莫奴‧克裡斯多福的名字的那一瞬間，尤莉亞的臉似乎頓時僵住了。

(果然......會介意嗎。那麼，還是沒辨法了......)

尤莉亞的老家米斯特爾商會和希莫奴率領的克裡斯多福商會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突然說要和好恐怕是辦不到的，亮真自己也不期望會那麼理想。

"放心吧。羅賽裏雅北部的商業圈是打算交給米斯特爾先生的。當然，也可以和克裡斯多福商會合作呢。盡管如此，考慮到商品的流通，應該能做比以前更好的生意的"

尤莉亞掩飾不住對那句話的驚訝。

"真是非常感謝......但是，可以嗎?"

"嗯，沒關係。只要能依法守良和節制便可以了......對吧"

亮真對尤莉亞的提問作出了誠懇的回答。

至少，亮真沒有抗拒讓米斯特爾商會富裕起來。

不僅是商人，每個人都會為了變得富裕起來而努力。

但是，並不是用任何手段都可以，而且富裕起來也有個限度。

亮真雖然沒有完全否定有錢人的銅臭味，但在瀕臨餓死的人面前連一份食物的恩惠都不願給予的富翁是不被允許的。

"那就是......今後會實施的......"

"嗯......因為還處於基礎方案的狀態，所以需要進行各種修正，但基本上都是以遵循那個為前題"

尤莉亞不禁屏住了一口氣。

在這個大地世界裏，買賣的基本是單次契約。

即使在羅賽裏雅王國的法律中，也只存在優先各類契約的記載。

也就是說，不管簽了多麼愚蠢的契約，一旦簽訂了契約，就會成為了最優先的事物。

借款時的利率也沒有上限，關於違約時的賠償，假如沒有在簽訂契約的階段決定的話，就沒有必要照原樣進行賠償。

與之相對，亮真這次要實施的法律是對那些慣例的買賣手法中投入一塊石頭。

從設定利率上限開始，到禁止借貸等多個項目。

米斯特爾商會在今後的買賣上，會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吧。

但問題是，為什麼一個地方領主要執行這件事呢。

這是多麼跳脫的離奇事件。

(這個男人不一樣......太奇怪了)

尤莉亞面對面前露出來的柔和的笑容，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懼。

"果然......"

聽了尤莉亞和御子柴亮真的會談結果，薩克斯‧米斯特爾滿意地點了點頭。

"父親大人......"

"給領民編號碼的政策也好，農村的整理也好，看來那個男人是真心打算建國的......而且，這是至今無人能及的國家......這樣嗎)"

"果然......是這樣嗎"

薩克斯的話使尤莉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襲擊村子，把許多難民集中到伊畢洛斯，這是預料中事吧"

與其繞到散佈在領地各處的村落製作戶籍簿，把人集中再做起來會更輕鬆，這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御子柴亮真禁止那些難民們回到原本生活的村落。

因為亮真以給予與原來擁有的財產相等的農田和家作條件，所以雖然沒有引起太大的混亂，但對御子柴男爵家來說應該是很大的負擔。

"不僅僅是為了降低伊畢洛斯的治安，也不是為了加速食物的消耗呢"

"嗯，一個佈局便下了兩三手......不讓流入伊畢洛斯的流民群回到原來生活的村落，恐怕是為了抑制叛亂，將其納入視野內的措施吧......哼，這東西買得真不錯啊"

薩克斯愉快地笑說道，慢慢傾斜了酒杯。

尤莉亞只是默默地凝視著父親的身影。


第六章 第6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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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子柴亮真統治羅賽裏雅北部已經有兩個月了。

在剛開始習慣處理繁瑣的事務，作為合格的統治者，有著自信和實績的一個下午。

有一個男人出現在亮真面前。

雖然從王都匹勒烏斯不眠不休地驅馬奔馳過來的男子的身體裏漂浮著汗水的臭味，但亮真一聽到他的到來，便不拘泥於臭味，把他招待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年齡大約是四十過半。

相貌極其平凡。

這是隨處可見的，中等身材且容貌沒有特徽的男子。

正因如此，就算在街上擦身而過也不會先引人注目吧。

但是，對不能表態的密使來說，這可說是最合適的人選。

亮真接過了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递出來的一封信，然後緊緊盯著手中的信。

"還在想什麼時候會來呢......比想象的要遲啊......"

不知沉默了多久。不久，這番話從亮真口中漏出來了。

被深黑色的蠟封住的這封信的內容，事到如今也無需確認了。

其實信中並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被命令為使者的男人似乎聽不懂亮真的話中含義。

"遲了?是麼?"

亮真目不轉睛地看著這樣問道的男子。

簡直就是把這個男人的一切都看透了的視線。

實際上，亮真對眼前敬畏的男人進行了估價。

是單純的使者還是在這以上的存在呢。

(嘛，把這件事托付給這傢伙，應該是受到伯爵的信賴吧......但是......)

這個男人的確率直而忠誠。

實際上，既然已經收到了帶有這麼重要的情報的信件，此人對貝爾加斯通伯爵來說無疑是個值得信賴的家臣。

但是，在另一方面，頭腦似乎並不優秀。

雖然不能說是愚笨，但似乎不是會察言觀色的人。

因為，身為密使，他卻對自己帶來的情報感興趣。

身為一個活在幕後世界裏的人，這是個輕率的提問。

(不......相反......)

亮真的腦海裏浮現出這句話。

這是可以說是誠實和愚直的容貌。

但仔細一看，在帶著這樣平凡的臉的男人眼中，似乎隱藏著像狡猾的野獸屏住呼吸瞄準獵物似的東西。

(需要注意呢......)

雖說羅賽裏雅北部已經落入手中，但目前仍難以說是統治穩定。

考慮到今後的事情，越是排除不確定因素越好。

"確實收到信了。請代我向貝爾加斯通伯爵問好"

這樣一說，亮真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向男人說出慰勞的話。

"雖然聽Mr.須藤說過......果然那個男人是異質的......所謂日本人，像大家都聽過的是忍者的末裔什麼的也許不是謊言呢"

離開辦公室的卡爾，本名卡爾‧阿克曼，一邊回首身後的城堡，一邊小聲地喃喃自語。

在數十年前，他從母國，德國的首都柏林的一處被召喚到曾經存在於大地世界的其中一個小國，他的國家被奧德梅亞帝國所滅亡，恰巧被組織撿到了。

從那以後，可以說不是特別擅長武藝的卡爾以平凡的容貌為武器，以草為生。

順帶一提，草是日本戰國時代，忍者的別稱之一，意指諜報活動。

其活動範圍十分驚人，不能用一句來說明，簡單來說，就是在敵區無意中一邊生活一邊收集情報，有時還會進行破壞工作和暗殺的工作人員，這樣的認識是最接近的了。

話雖如此，卡爾的工作並沒有那麼危險。

的確，組織以重視奧德梅亞帝國及其周邊地區為基礎。

當然不是建立合作關係。

說到底，對組織來說，奧德梅亞帝國只是方便的道具。

但是，正因為是道具，所以每天的保養變得重要起來。

而且，羅賽裏雅王國的動向對為攻略查魯達王國感到束手無策的奧德梅亞帝國來說是個重要的情報。

但老實說，卡爾的工作並不是調查羅賽裏雅王國的機密情報。

卡爾的工作只是收集情報。

這也是難以說是機密的，從每天的天氣開始，食品價格的上下，貴族之間的婚姻信息等日常生活中得到的各式各樣的情報的收集。

的確，雖然在貝爾加斯通伯爵家侍奉，但稱得上重要的情報會傳到在政爭中敗北的貝爾加斯通伯爵裏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實際上，卡爾之所以選擇被貝爾加斯通伯爵僱用，只是因為他的家族差點就沒落了。

因為他覺得這樣會更容易行動。

但是，事到如今也是過去的事了。

這幾年來，卡爾的環境一下子增強到讓人緊逼的程度了。

當然，其原因顯而易見。

御子柴亮真那個男人的存在。

到現在，通過數十年來一直認真工作的勤務態度，卡爾受到貝爾加斯通伯爵極大的信賴。

前些日子，卡爾被組織命令調查已經變成御子柴男爵領的北部一帶。

(燒毀北部十家的領地，向伊畢洛斯投擲難民，本以為是單純的讓治安下降和對兵糧的攻勢，但那之後也是預見的行動嗎......)

卡爾腦海中浮現的，是從伊畢洛斯到各地的街道上，被全身披上黑色鎧甲的士兵們帶領前進的農民們的群眾。

知道這個意義是實際訪問伊畢洛斯之後的事情。

(沒想到，居然是為了制作戶籍簿，整理農村才聚集的)

當然，既然征收了稅金，那麼在大地世界中也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像戶籍簿之類的東西。

但那只是粗略的東西。

最多只有村子的名字和生活在那裏的男女數量，一般是不會管理個人的姓名和性別之類的。

與之相對，御子柴亮真想做的並不是那種水平的東西。

對所有人的編碼管理的社會。

應該意識到與現代日本所說的My Number制度相近的東西吧。

(問題在於那個男人理解到什麼地步)

至少，如今的大地世界的技術水準是無法創造御子柴亮真所描繪的國家的。

不管怎麼看，大地世界的技術力除了一部份以外，只能說是中世紀或是近代。

別說互聯網了，是連電話都沒有的世界。

情報傳遞的手段只有使用像信鴿一樣的鳥類，或是燃起狼煙之類。

壓倒性貧弱的情報基礎。

但事實上，在這個大地世界中有僅此一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手段。

(嘛，不可能什麼都不想吧......這樣的話，恐伯那個男人是打算從公會那裏尋求那個的吧)

總而言之，要麼奪走，要麼通過談判獲得，反正御子柴亮真和公會有某種聯繫吧。

"要聯絡須藤......沒錯"

這樣小聲說著，卡爾快步穿過伊畢洛斯的城門。

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到。一個從背地裏刺進視線的男人的存在。


第六章 第7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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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裏，亮真感受到了微弱的人的氣息而醒來了。

亮真確認了隱藏在枕邊的短刀和萬力鎖的觸感，靜靜地等待對方。

本來，這是一個不能說是完全支配下的伊畢洛斯鎮中警備最嚴密的館子裏。

而且，伊賀琦眾的能手重重地安排在御子柴亮真的寢室的警戒網上。

即便是麗歐奈和波爾茲等親信中的親信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來到這裏。

因為必須讓值夜班的護衛兵一個接一個的傳話。

暗殺者的造訪可謂是一場夢。

但是，即使有著如此的警備，對御子柴亮真來說也沒有理由放鬆自己的警戒。

亮真從歷史中學到，無論警備多麼嚴密，只要自己放鬆了警戒心就不會有任何意義。

(信長是這樣，伊藤博文也是這樣......所以自己的身體要由自己保護......)

織田信長作為戰國時代的霸者，在日本史上刻上其名，這是歷史性的事實吧。

但是，這樣的霸王在天下統一在即，由於心腹的明智光秀的叛變而在京都的本能寺獲得了遺憾的結尾。

至今仍有許多謎團的本能寺之變。

眾說紛紜，據說當時信長率領的，包含他的兒子，忠信率領的軍隊在內甚至還不到一千人。

以眼下擁有一定勢力的統治天下的人來說，其率領的可說是太少的兵力了。

正是如此，織田家幾乎把日本的一半收入其中，假如想動員的話，即使有好幾萬人，也能把士兵作為護衛作出調動。

但是，織田信長並沒有選擇這樣做。

當然，能否預知作為重臣中的重臣的明智光秀的謀反，想必是很微妙的吧。

另外，京都當時在織田家的勢力圈之內也有很大影響。

但是，因為無法預知謀反一事，所以很難肯定信長的行動也是事實。

從亮真的角度來看，信長那只是一絲不苟的粗心大意而已。

這正是絕對的警備並不存在的證明。

他最後一定會這麼想到了。對自己的警備是萬無一失的......

重要的是，是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吧。

"少主大人......這麼晚來打擾你，非常抱歉......"

有道黑影從房間的角落向躺在床上的亮真訴說道。

"嚴翁嗎......搞定了嗎?"

亮真背對著嚴翁問道。

"是......按照了你的吩咐"

"這樣嗎......最近能把活在沃特尼亞半島的怪物以外的飯吃個飽，真是幸福啊......那麼，有什麼發現嗎?"

面對亮真的問題，跪在房間一角的嚴翁的身影站起來了。

"可以嗎?"

"啊啊，等一下......"

亮真從床上坐起身來，點燃了放在床邊的蠟燭。

"是那個男拿著的"

亮真接過一張紙片，迅速確認裏面的內容。

那裏畫上以伊畢洛斯的城鎮為中心的羅賽裏雅北部一帶的城鎮的地圖。

是相當詳細的東西，水平足以用於軍事用途。

換句話說，這不是讓正直的普通人看的東西。

"確實......果然是哪裏的中間人呢......"

亮真口中發出了巨大的嘆息。

因為那個男人的話頭有輕微的違和感，所以便跟在他身後看看情況，看來亮真的判斷是正確的。

(真是的......一個接一個像蟑螂般湧出來了)

實際上，亮真想嘆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管怎麼說，從亮真掌控了羅賽裏雅北部到現在，伊畢洛斯的城鎮都成為了密探暗中活躍的情報戰的場所。

而且，在來自負責西利歐斯城的警備的梅的報告中，嘗試入侵沃特尼亞半島的人數也增加了一倍。

幸運的是，關於西利歐斯的城市，根據地理因素而建立了近乎完美的防間謀機制，但遺憾的是，新入手的伊畢洛斯及其周邊地區並沒有這麼簡單。

(罷了，伊畢洛斯的警備是嚴翁他們在處理，應該沒問題的吧......)

不管警戒得多麼嚴重，情報總是會洩露的。

但是，假如是以洩露情報為前提的話，就不能有任何不採取對策的理由了。

即使不可能完美，也需要以完美為目標地努力。

而且，必須事先做好漏洞出現時的應對措施。

(還有......問題在於是哪裏的人的手呢......)

最有可能的應該是露碧絲女王和忠於她的貴族的誰吧。

但是，亮真在意地圖上寫著的文字在意得不行。

(羅馬數字和阿拉伯數字的混合嗎......)

大地世界的語言與被稱為裏大地的地球的完全不同。

當然文字和數字都有所不同，但幸運的是召喚術對被召喚出來的人賦予了作為翻譯功能的能力似乎是有效的。

亮真在被奧德梅亞帝國的官庭法術師蓋亞西‧渥朗多召喚之際，能與他像平常一樣地交談也是托此之福。

而且，這個翻譯功能對文字也能自動發揮效果。

正因此如，亮真至今在思想溝通上從未感到過不自在。

但是，大地世界中使用的語言基本上與地球上存在的語言不同。

而且，出生在大地世界的人基本都只用大地世界的語言。

(這樣的話......可能性有兩個......)

亮真感覺到了和自己同樣生於地球這個星球上的人類的氣息。


第六章 第8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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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貝爾加斯通伯爵的使者消失了七天後。

一台被身穿豪華鎧甲的騎士們保護著的馬車穿過了城塞都市伊畢洛斯的城門。

那群人所高舉的是這個國家的支配者，羅賽裏雅王家的紋章。

他們趕赴伊畢洛斯的理由，事到如今也不用多說了。

不僅是對伊畢洛斯，對生活在羅賽裏雅北部一帶的人來說，也可以說是明明白白的事。

伊畢洛斯的居民們以混雜不安和恐懼的目光持續注視著在通往聳立在城鎮中央的前扎爾茨堡伯爵宅的大街上前進的他們。

禱祈著新的戰禍不會來臨。

"果然......這東西就是傳召狀嗎"

圍在圓桌旁的麗歐奈正在閱覽手中的書信。

那是張雪白的上等紙。

指尖傳來的光滑觸感能讓人心情舒暢。

(即便如此，這也太......需要一枚銀幣以上嗎。用羊皮紙傳遞也是一樣的吧。真是相當重視形式的傢伙呢)

在大地世界裏，會使用類似皮革的羊皮紙作為一般的筆記用紙，這種高品質的紙張可是相當罕見的。

羊皮紙還可以算是好的類別了。

根據場合和經濟狀況，用木頭捆成細板狀的木簡來代替紙張也不稀奇。

正因如此，在西方大陸全境範圍內，沒有像公會那般巨大的經濟實力的話，就難以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紙張了。

"但是，這東西什麼罪行都沒有記載呢"

在麗歐奈的肩膀旁窺視的波爾茲歪了歪頭。

信上所寫的只有日期和時間，以及命令其前往貴族院的話語。

一般情況下應該記載的罪狀並沒有任何記述。

可以說，即使蓋上羅賽裏雅王國的印章，運來的不是貴族院引以為傲的精銳部隊的話，可說是讓人懷疑真偽的東西。

"也是呢......老實說我對這種書信不熟悉，所以很難說出來，不過，要把男爵大人叫來的話相當多呢......對了，該怎麼說呢，是沒能幹脆地把話說出來嗎?"

面對波爾茲的指摘，麗歐奈微微地點點歪著的頭。

麗歐奈作為傭兵會接受了各式各樣的委托，而這並不僅限於戰場。

因此有巡視領地，護衛貴族等經驗，也有過被騙了而被僱用為企圖謀反的貴族的私兵的危險工作經驗。

但是，雖然有關於俗語說的危險的工作的知識，但並沒有關於國家的法律制度的知識。

在麗歐奈的記憶中，要說與這些文件有關的記憶的話，就是在幼年時，父母無法繳納稅金，被征稅官擺在眼前的強制執行的令狀。

清楚地記得的不是文件上寫的什麼，而是征稅官那貪婪且骯髒的臉和父母那苦悶的表情。

結果，長年居住的房子和積蓄都被剝奪了的麗歐奈和她的家人拋棄了故鄉，成為了流民，不久，她選擇了成為傭兵的道路。

從那以後，對於沒有在某個城市定居的經驗的麗歐奈來說，這樣的法律制度可以說是未知的事物。

不管怎麼說，連作為住民的登記都沒有做過。

但是，希格尼斯‧加爾貝拉緩緩地開口回答了麗歐奈的疑問。

"因為這次是讓證人出庭的傳召吧"

那句話使波爾茲歪了歪頭。

"也就是說，不是打算把少主當做罪人來制裁嗎?前些日子收到的貝爾加斯通伯爵的來信中說了貴族院在這次戰役後對少主抱有敵意呢?"

作為受裁判的罪人出庭和作為證人被要求出庭兩者意義完全不同。

當然，比較兩者，誰對亮真有利就不用說了。

但是，面對波爾茲的提問，坐在希格尼斯旁邊的羅伯特‧貝爾特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別說笑了。都幹了那麼多事了，怎麼會就這麼一回事"

波爾茲對那句話只以聳聳肩充當回答。

因為波爾茲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考慮到御子柴亮真討伐了扎爾茨堡伯爵，將羅賽裏雅北部一帶收到手裏後所採取的行動，這可說是理所當然的。

不管怎麼說，包含希格尼斯的老家加爾貝拉男爵家和羅伯特的老家貝爾特蘭男爵家在內的被稱為北部十家的家族，近半數如字面意思一樣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在這個戰亂的西方大陸上，從地方領主之間的勢力爭奪的規模來看，這可以說是極其罕見的。

"正如羅伯特所說，即使是貴族院也不會就這樣叼著手指了事的吧......這就是貴族最重視的血緣關係了。相對，主公大人可謂是來曆不明的暴發戶。那樣的人殺害了許多血親，更是連家名都斷絕了，不會有對此沉默的貴族吧。即使他們是多麼會自保的膽小鬼......吶"

果然是對貴族們抱有很大的憤慨吧。

與羅伯特相比，希格尼斯基本上都是用禮貌的語調，但他口中說出來的話都近乎是罵人的。

罷了，作為武人長年在戰場上打滾的希格尼斯，與在安全的領地和王都裏貪婪的大多數的貴族，這或許可說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這麼一說，這封信的目的就是把少主引到王都嗎?"

"正如波爾茲大人所說，這樣考慮是妥當的。應該是考慮到從一開始就把主公大人傳喚為被告，會被訴諸武力的可能性。這麼一來，現在與地方領主爭鬥的話可就完了。露碧絲女王並不希望如此。如此一來......"

說到這個地步，希格尼斯將視線投向自會議開始以來便一直保持沉默的自己的新主人。

"作為證人被傳召到王都，然後作為罪人殺掉嗎......"

"恐怕......"

希格尼斯對亮真的話慢慢地點了點頭。

說起貴族院，就是在日本所說的像是法院兼檢察的組織吧。

換言之，在羅賽裏雅王國的司法中也可以說是頂點的存在。

能夠與之抗衡的大概只有國王的露碧絲女王吧。

更何況，這個組織並沒有絲毫正義和公平性。

裁判的話，不管御子柴亮真的辯解有沒有任何意義，也會被判有罪。

但是，與事態的嚴重性相反，亮真和希格尼斯都沒有懮愁的神色。

"罷了，和我們預想的行動一樣呢......對吧"

面對這個問題，圍著圓桌的男女都一齊點頭。

亮真環視著圍著圓桌的伙伴。

他們有的像蘿拉一樣，從亮真來到這個世界後就侍奉他的人，也有像希格尼斯那樣在討伐扎爾茨堡伯爵後歸順的人。

但是，他們的眼裏卻寄宿著同樣強大的意志力。

"好極了......那麼，開始盜國吧"

與話中內容相比，那只是毫無感慨，平坦的聲色。

就像是要稍微出去一會似的日常......


第六章 第9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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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聳立於羅賽裏雅王國的首都匹勒鳥斯的中央的城堡，設置在其中一角的辦公室籠罩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當然，原因只有一個。

這是前幾天，給御子柴男爵家傳遞傳召狀的一群人帶來的報告。

"確實......爽快地響應了傳召......呢"

在辦公室完成日常業務的露碧絲，將身體靠在靠背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梅爾緹娜。

那雙眼睛浮現出來的是困惑和恐懼。

雖然知道不應該讓自己敬愛的主人付出不必要的操心，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即使是被看做是露碧絲女王最信賴的親信的梅爾緹娜，也不能不作出報告。

"是......想著總有一天會響應傳召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從御子柴亮真統治羅賽裏雅王國的北部一帶至今還為時不多。

本來就是為了統治新領土而苦惱的時期。

只要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考慮統治領地，只想把財富集中起來的那種人，或是不能理解內政這種東西的笨蛋，就應該會在自己的領地裏勤於政務吧。

盡管如此，御子柴亮真卻爽快地回應了露碧絲她們的傳召。

當然，一般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畢竟發行傳召狀的是羅賽裏雅王國貴族院。

其權力可謂絕大。

根據時間和場合，甚至可以稱得上與王權匹敵。

更何況，這次在表面上只是對證人進行詢問的情況。

這與一開始便作為被告傳召，意思大不相同。

因此，御子柴亮真響應貴族院的傳召並沒有什麼不自然。

但是，即便如此，露碧絲女王和梅爾緹娜都無法對現狀坦率地感到高興。

到目前為止，御子柴亮真曾數次被同伴出賣而吃了苦頭。

"但這麼一來......你覺得那個男人在考慮些什麼?"

這是敬愛的主人的提問。

假如是昔日的梅爾緹娜的話，即使勉強也會強行想出答案的吧。

但是，現在的梅爾緹娜可沒有這股氣勢。

就像知道卻回答不知道一樣，她意識到不知道卻回答知道這是會誤導他人的。

"老實說，對我來說......假如坦率地考慮的話，會按傳召狀上的字面意思作為證人前去......但是"

"梅爾緹娜，你真的認為那個御子柴會作出這麼天真的判斷嗎?"

"不......唯獨那個男人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說過話後，梅爾緹娜輕輕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