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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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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0 am

然後,當始踏入魔法陣中央的瞬間,宛如太陽的光芒大作,房間內被照得像是白天一樣。

始因爲光線刺眼而閉上眼睛,隨後似乎有什麽影像進入腦中,仿佛走馬燈一般,從墜落深淵至今所發生的事,在始的腦海裏閃過。

不久,以魔法陣爲源頭的魔力光消退,始睜開眼睛,只見眼前……不知何時,一名黑衣的青年無聲無息地出現。

就在魔法陣發出淡淡光輝,房內充滿神秘的光芒時,始立刻擺出戒備姿勢。不過他很快又放松戒備,因爲眼前的青年別說是沒有敵意或惡意,甚至連存在感都感覺不到。仔細一看,他穿著與後方的屍骸相同的長袍,也因爲這個緣故,始隱約猜到青年的身分。

始無言地觀察著青年的時候,青年緩緩地開口了。

「恭喜你越過試煉到達這裏,我的名字是奧斯卡·奧爾庫司,是這個迷宮的創造者,說是反叛者你應該就知道了吧?」

開口說話的他似乎名叫奧斯卡·奧爾庫司,是【奧爾庫司大迷宮】的創造者,始他們帶著半分吃驚,半分果然如此的心情,聽著他說話。

「啊啊,請不要發問,因爲這只是類似記錄影像的東西,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疑問。不過,我是想要將訊息留給到達這個場所的人,讓對方知道,我們這些了解世界真實的人是爲何而戰……所以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請聽我說……我們既是反叛者,卻又不是反叛者。」

就這樣,奧斯卡說出的這段話,與始從聖教教會學到的曆史,以及月所說的反叛者的故事,有非常大的差異,令他錯愕不已。

那是瘋狂的神與其子孫們戰鬥的故事。

神代不久後的時代,世界充滿了紛爭,人類與魔人、不同種族的亞人們不斷持續著戰爭。紛爭的理由各式各樣,有爲了擴大領土、種族的價值觀、支配的欲望,以及其他許多理由,其中最大的理由是『神敵』。

那是種族與國家遠比現在更細分的時代,各自的種族和國家,都祭祀著各自的神。而人們就是因著神谕而不停鬥爭。

不過,當時出現了一群想爲百年來的征戰,畫下休止符的一群人,那就是當時被稱爲『解放者』的集團。

他們有一個共通的關聯,就是他們都是從神代繁衍下來的衆種的直系子孫。或許是因爲那個緣故吧,『解放者』的首領在某次的偶然之下,得知了神的真意。神其實把人們當成棋子,當作遊戲一般地,唆使他們進行戰爭。『解放者』的首領無法忍受神在背後巧妙地操縱人類,驅使他們邁向戰爭,于是聚集了有志一同的人們。

他們查出神所在的地點,一個被稱爲『神域』的場所,以『解放者』中的七人爲中心——他們都擁有被稱爲反祖現象的強大力量,向神進行挑戰。

然而,那樣的企圖在戰鬥前就已敗露,神竟然巧妙地操縱人類,讓人類視『解放者』爲企圖毀滅世界的神敵,使人類自己成爲他們的對手。

雖然經過一段迂回曲折的過程,但最後因爲不願對應該守護的人們使用暴力,被指控爲忘記神的恩惠、企圖毀滅世界,與神爲敵的『解放者』們被貼上『反叛者』的標簽,就這樣逐一被殺。

最後只剩下中心的七人。與世界爲敵後,他們判斷自己已經無法打倒神。最後,決定各自分散,在大陸的盡頭創建迷宮,潛伏在迷宮內。他們准備了試煉,要將自己的力量讓渡給突破試煉的強者,只願有朝一日,能夠出現結束神之遊戲的人。

漫長的談話結束,奧斯卡溫和地微笑。

「我不知道你是誰,爲了什麽目的來到這裏。我也不打算強迫你殺神,只不過我希望你知道,我們是爲了什麽目的起義……我會把我的力量傳授給你,要如何使用也是你的自由,但我只希望你不會把力量用于滿足邪惡之心,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感謝你的傾聽,但願自由的意志今後也與你同在。」

就這樣做完結尾後,奧斯卡的記錄影像瞬間消失,同時有某種東西侵入始的腦中。雖然陣陣刺痛,不過始明白那是在灌輸某種魔法,所以靜靜地忍耐。

終于,疼痛緩和,魔法陣的光芒也消退,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始……沒事吧?」

「嗯,我沒事……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好像聽到一件大事呢。」

「……嗯……要怎麽辦?」

月聽了奧斯卡說的話,詢問始如何打算。

「嗯?我什麽也不做喔?對于擅自把人召喚來,強迫人戰爭的神,我原本就只覺得困擾。這個世界會如何也不幹我的事,我要做的只有找到出去地上的方法,回歸故鄉……月很在意這件事嗎?」

如果是以前的始,說不定會挺身而出,設法解決吧。但是改變後的價值觀,使始對奧斯卡所說的事不予理會,他只認爲你們的世界,你們這個世界的居民自己解決。

然而,月是這個世界的居民。因此如果她認爲不能放著不管,那始就必須多方考慮了。因爲對始而言,他與月的關系,已經深到不能像對奧斯卡的請求那樣,輕易地予以否定。

始就是出于這樣的想法才會詢問月,不過月毫不猶豫地搖頭。

「我的居身之處在這裏……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月說完這句話後,依偎著始,握起他的手,緊握的手如實顯示她說的是真心話。

月過去曾爲了自己的國家,奉獻一切。縱使如此,她仍遭到信賴之人背叛,沒有人肯救她,經過三百年的時間,認識的人也已經進墳墓了吧。對月而言,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她的心情反而與始相同,她已經覺得這個世界就像牢獄一般,而將她救出牢獄的人正是始。正因爲如此,始的身旁才是月的一切。

「……是嗎。」

始感到有點難爲情,或許是爲了掩飾那樣的感情吧,始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宣告沖擊的事實。

「啊~還有我好像學會了新的魔法……也就是神代魔法。」

「……真的嗎?」

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畢竟神代魔法就如字面所示,是過去使用于神代,現代已經失傳的魔法。將始他們召喚來這個世界的轉移魔法也是神代魔法。

「這個地板上的魔法陣好像會改造人的頭腦,讓人能使用神代魔法。」

「……始沒事吧?」

「嗯,我沒事,而且這個魔法……仿佛是爲我而存在的魔法。」

「……怎樣的魔法?」

「呃~是叫做生成魔法的魔法,可以將魔法附加在礦物上,生成擁有特殊性質的礦物。」

聽到始這麽說,月驚愕得張大了嘴。

「……可以制造神器?」

「對,就是這麽一回事。」

沒錯,生成魔法就是在神代用來制造神器的魔法,正是爲了『煉成師』而存在的魔法,其實奧斯卡的天職也是『煉成師』。

「月也學一下如何?進入魔法陣後,好像會被探索記憶。奧斯卡也說過試煉什麽的,只要魔法陣判斷此人通過試煉,大概就能學會了吧?」

「……我又不使用煉成。」

「是那樣沒錯……不過這是難得的神代魔法喔?學會也不會有損失吧?」

「……嗯……既然始這麽說。」

月聽從始的勸說,進入魔法陣的中央,只見魔法陣發出光輝,探索月的記憶,然後或許是判斷通過試煉了吧……

「恭喜你越過試煉到達這裏,我的名字是奧斯(略)……」

奧斯卡又出現了,感覺先前的印象好像都被破壞了,始和月無視叨叨絮絮講著相同話的奧斯卡,繼續兩人的對話。

「如何?取得了嗎?」

「嗯……拿到了,可是……神器很困難。」

「嗯~果然神代魔法也有相性或適性吧。」

當他們在講這些話的時候,一旁的奧斯卡正微笑對著空無一物的空間說話,那景象非常地詭異。後方的骨骸看起來似乎很悲傷,那或許並不是錯覺吧。

「啊~總之這裏已經是屬于我們了,把那具屍體收拾掉吧。」

始很狠。

「嗯……農田的肥料……」

月也很狠。

明明沒有風,卻見奧斯卡的骨骸垂下了頭。

兩人將奧斯卡的骨骸埋在農田邊,姑且幫他立了墓碑。畢竟,把他當成肥料對待就太可憐了。

埋葬結束後,始與月前往被封印的場所。他順便也收下了貌似奧斯卡所戴的戒指,不可以說那是盜墓。因爲那枚戒指上刻有十字與圓形重疊的圖樣,而那個圖樣與書齋和工房封印上的圖樣相同。

首先是書齋。

最大的目的是必須找尋通往地上的路,始與月解開施加在書櫃上的封印,調查想找的線索。隨後,他們發現類似這個住處的設施設計圖之類的東西,雖然不像一般的藍圖那樣精確,不過上面記載了像是筆記的字樣,說明要在哪裏建造什麽,或是要做成怎樣的構造。

「賓果!找到了!月!」

「嗯!」

始發出歡呼,月似乎也很高興。根據設計圖所載,看來剛才三樓的魔法陣,似乎直接通往設在地上的魔法陣,必須要有奧爾庫司的戒指才會啓動。還好有把戒指偷……收下來。

再仔細調查設計圖發現,每隔一定期間就會清掃的自律型人偶,存在于工房的一個小房間裏,也得知天花板的球體擁有與太陽光相同的性質,能夠孕育農作物。明明沒有人的氣息,環境卻如此整潔,似乎要歸功于清掃人偶。

工房裏似乎保管著奧斯卡生前制作的神器和素材,這也應該要偷……接收過來吧,畢竟道具本來就是要拿來使用。

「始……這個。」

「嗯?」

始確認設計圖的時候,原本在尋找其他資料的月,拿來了一本書。那似乎是奧斯卡的手記,上面寫著關于過去的同伴,特別是與中心七人的日常瑣事。

其中有一節,寫著關于其他六人所創造的迷宮的記述。

「……也就是說,這是那個意思嗎?只要攻略其他的迷宮,就能夠得到創設者的神代魔法?」

「……可能。」

根據手記所述,六名『解放者』也與奧斯卡相同,在迷宮的最深處,准備了神代魔法要傳授給攻略迷宮者,可惜並沒有寫出那些是怎樣的魔法……

「……或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正如月所說,那個可能性十分充足,因爲實際上,召喚魔法這種穿越世界的轉移魔法就是神代魔法。

「是啊,這樣今後的計劃就決定了,出去地上後,我們就以攻略七大迷宮爲目標吧。」

「嗯!」

決定好明確的計劃後,始露出笑容,他忍不住撫摸月的頭,月也開心地眯起眼睛。

之後他們又找了一陣子,卻沒發現指示正確迷宮場所的資料,目前只能從已確認的【古盧恩大沙漠的大火山】和【哈爾崔那樹海】,可能性很高的【萊森大峽谷】與【修尼雪原的冰雪洞窟】這些地方開始調查吧。

將書齋搜索個夠之後,兩人往工房移動。

工房有許多小房間,全部都能用奧爾庫司的戒指開啓。裏面有各式各樣的礦石和不曾見過的工具、理論書等,占滿了空間。對煉成師而言,簡直就是個樂園吧。

始看著那些物品,雙手盤胸,稍微思索了一下。看到始那個樣子,月歪著頭問道:

「……怎麽了嗎?」

始思考了一會兒後,對月提案。

「嗯~我說月啊,我們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如何?雖然我也很想早點出去地上……但是難得有這麽多東西可以學習,而且這裏作爲據點也再好不過。況且考慮到之後將要其他攻略迷宮,我想在這裏盡可能地做好准備,你覺得如何?」

始心想月在地下深處被封印了三百年之久,所以她一定很想早一刻出去外面。不過月在對始的提案驚訝得睜大眼睛後,很快就答應了。始覺得奇怪,不過……

「……只要是和始一起,不管哪裏都沒關系。」

看來就是這麽一回事,「月的奇襲就不能改一下嗎?」始這麽想著,搔著臉頰,掩飾自己的難爲情。

結果,兩人便在這裏盡可能地鍛煉與充實裝備。

當天晚上,天花板的太陽變成月亮,發出淡淡的光芒。始將頭腦放空浸泡在浴池裏,全身放松,觀賞著月亮。自從墜落深淵後,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放松。『泡澡是心靈的洗滌』這句話真是非常貼切。

「哈呼~太棒了~」

現在的始絕對無法想像的松懈聲音,在澡堂內響起。當他放松全身、發呆的時候,突然聽見啪答啪答的聲音,完全疏忽大意的始不禁感到戰栗:心想「我都說過要一個人洗了!」。

嘩啦一聲響起,進入浴池的人當然……

「嗯……好舒服……」

就是月。她一絲不挂,在始的身旁坐下。

淡淡的月光,映照宛如藝術品的陶瓷肌膚,柔順的頭發往上盤起——始是第一次看見,展現出雪白光滑的後頸,看來格外豔麗。

「……月小姐,我不是說要一個人洗了嗎?」

始感覺自己體內受到烈火燒灼,但非因爲溫泉的熱度。他用非難的語氣這麽說道。

對此,月仿佛完全看穿始的內心一般,用只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戰栗的豔麗眼神,對著始暗送秋波,表達明確的意志。

「……※但我拒絕。」(編注:這是《JOJO的奇妙冒險》第四部登場的岸邊露伴的台詞。另外作爲作者荒木的美學,這句台詞雖然說得斬釘截鐵,卻不加感歎號。)

「等一下!你爲什麽知道那個梗!」

「……」

始忍不住大力吐槽,原本移開的視線也拉了回來,映入眼中的是月已經開始略微泛紅的肌膚。她的臉頰也微微泛紅,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性感氣息,與年幼外表的反差,射向始。始已經站不起來了,不過他拿出比與許德拉戰鬥時更專注的精神假裝冷靜。

「……至少把前面遮住,毛巾多得是吧。」

「不如直接看。」

「……」

對于出乎意料的回答,始爲之語塞。她聲音中含有的熱情,令始更感燥熱,兒子正以認真的表情呼叫「您找我嗎?主公?」。

「……嗯,始……看我。」

月繼續追擊!既似撒嬌,又如懇求一般,光是那樣的聲音便激烈地撼動始的腦髓。兒子氣息粗重地喊著「主公!我方已准備迎擊!」。

「我、我說月啊,那種事……」

「……我不是始喜歡的類型?」

總之,始試著勸月冷靜下來,但聽到月非常悲傷的語氣,始再次語塞。忍不住與她視線相對,只見她哀傷地泛濕了眼眸。

「沒有那種事,你非常符合我喜歡的類型。」

始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正大聲地強力主張。說完之後猛然回神卻爲時已晚,月的表情中,再度浮現無比的妖豔之色。

「……嗯,我好高興,全部,屬于始,所以盡管看吧。」

「……」

月緩緩站起,在熱水中慢慢前進,站在始的正前方。

水滴溜滑地撫過肌膚,沿著形狀美好的隆起,通過纖細緊致的腰部,從除了特別的存在之外絕對不給看的場所,順著美麗的腳線,再度流入熱水中。

潔白無瑕,白色與淡粉紅色譜成的胸前與可愛的肚臍,跷起的小屁股,正如她所說,希望始看到她的全部一般。柔韌的雙手放在背後,或許是感到難爲情吧,與顫抖的睫毛一同低下的臉上,少女的羞恥與成人的豔麗絕妙地相互配合。

擔任背景的人工月亮,在梳起的金發上制造出天使光圈,美麗可愛到了神聖的程度。就算說她是掌管造形之神精心創作出生涯最好作品的陶瓷娃娃,始一定毫不懷疑吧。

始無言地看得入迷,用心無旁骛來形容或許最適合不過。正如月的希望,始將她的身體毫無遺漏地收納進視界與心中。

「呵呵……」

「啊!?」

月喜悅的性感聲音,讓始的思考恢複正常。而始發覺月的視線正不斷偷瞄如實表現始心情的部位,始在心中痛揍高喊「主公!要殺進去了嗎!」的兒子,企圖戰略性地撤退。

總覺得這樣下去,自己會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征服,正因爲重視月,所以始不希望自己是因爲『一時沖動』,身爲男人,既然要進入更深的關系,至少要有明確的態度。

但是,始的撤退意志對眼前的吸血姬不管用,她不讓始撤退,先發制人地撲向始。

「……喝!」

「……碰、碰到了喔?」

「※我是故意的啊。」(編注:此爲《TAKAYA—閃武學園激鬥傳—》中,身爲女主角的白川渚將胸部壓在男主角背後說的一句話。)

「所以說爲什麽你會知道那個梗啊!好了,我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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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2 am

月從正面抱上來,許多地方的柔軟感觸和眼下看見的可愛臀部曲線,讓始的理性軍隊終于開始瓦解,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化身沒有理性的野獸,將欲望發泄在眼前重視的女孩子身上。

可是……

「別想逃!」

「喂、等等、啊、啊——————!!」

他無法逃過吸血姬的魔掌。

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就如同每個人想像的那樣。

那一夜,月展現出年長者的威嚴,讓始看開了許多事,之後經過兩個月。

即使在深淵底端,面對超脫常識之外的怪物們,身心全部經曆一番大改變後,不斷持續勝利的始,面對月的猛攻仍是毫無抵抗之力,勝率是百分之零。所以始決定看開接納她。

始本來就已經察覺到月對他的感情,甚至也約定要帶她回到原本的世界。而且他之所以忍耐月的攻勢,也只是爲了在達成目的前不想松懈——十分脆弱的理由。

所以,既然已經確立攻略完迷宮,得到安全的據點,而且也獲得爲了回鄉的明確行動計劃,心理上多少有了若幹余裕之後,那樣脆弱的理由當然無法對抗月的攻勢,而且也沒有對抗的理由。

于是兩人充分利用據點,過著旁人看到也不禁大喊「現充給我爆炸吧!!」的日子。而在遙遠之處,某個女學生背後浮現有如※替身般的女鬼,讓好友大爲畏懼的事態頻頻發生,不過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那是在不久的將來,即將來臨的修羅場的預兆。(譯注:此處的替身是指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中》的特殊能力。)

「……始,舒服嗎?」

「嗯~很舒服~」

「呵呵……那麽這邊呢?」

「啊~那樣也很棒~」

「我會讓你更舒服……」

月正在幫始按摩,現在並沒有在做色色的事,身上的服裝也很整齊,那似乎是將奧斯卡的衣服重新修改成女生用的服裝。

短裙下露出煽情的玉足,跨在始身上的月爲何幫始按摩,那是因爲始的左手。始的左手沒有肘部以下的部分,所以裝上了一只緊密接合至肩膀附近的義手。爲了讓身體適應那只義手,所以月才會定期幫始按摩。

這只義手是神器,借由魔力的直接操作,能夠做出與真實手臂相同的動作。具備類神經組織,靠著魔力流通,可以將觸摸到的感觸確實地傳回腦中,另外,外觀上是以黑色爲底色的輕巧造型,表面有數條銀色的線,各處刻印著像是魔法陣的圖紋。

實際上,那只義手內含許多機關,是利用工房寶物庫內奧斯卡制作的義手,添加始的原創要素制造而成。過程中使用了大量以生成魔法創造出的特殊礦石,一旦現世必定會被列爲國寶級的神器,受到嚴密保管的逸品。不過,若無法直接操作魔力就完全無法運用,對常人而言也沒有用處吧……

這兩個月的時間,兩人在實力與裝備上,和以前有無法相提並論的進步。比如說,始的狀態板如今是這樣——

====================

南雲始 17歲 男 等級:???

天職:煉成師

力量:10950

體力:13190

抗性:10670

敏捷:13450

魔力:14780

抗魔:14780

技能:煉成(+礦物系鑒定)(+精密煉成)(+礦物系探查)(+礦物分離)(+礦物融合)(+複制煉成)(+壓縮煉成)·魔力操作(+魔力放射)(+魔力壓縮)(+遠距操作)·胃酸強化·纏雷·天步(+空力)(+縮地)(+豪腳)(+瞬光)·風爪·夜視·遠視·氣息感知(+特定感知)·魔力感知(+特定感知)·熱源感知(+特定感知)·氣息遮蔽(+幻踏)·毒抗性·麻痹抗性·石化抗性·恐慌抗性·全屬性抗性·預判,金剛·豪腕·威壓·心電感應·追蹤·高速魔力回複·魔力變換(+體力)(+治愈力)·極限突破·生成魔法·語言理解

====================

等級是以100爲成長極限,顯示那個人物目前的成長程度。但是,或許是因爲吃了太多魔物肉,身體過度變質了吧,從某個時期開始,雖然數值照常上升,等級卻不再變動,最後終于變成不顯示。

始在吃了魔物肉後的成長,從初期值與成長率來看,上升的方式明顯異常。當數值上升,成長極限也會伴隨肉體的變質而上升,由此推測的話,或許即便是狀態板,也終于無法測量始的極限了吧。

附帶一提,身爲勇者的天之河光輝的極限是全數值1500。雖然借由極限突破的技能可以再提升三倍,即使如此也與始有大約三倍的差距。而且靠著奪取自許德拉的『極限突破』,始的數值也可以三倍化,所以這就可以看出始已經成爲多麽外挂的存在了吧。

基本上,如果要比較,正常人類的極限是100至200,天職持有者是300至400,魔人與亞人由于種族特性的關系,部分的數值中300至600就已是極限。要是說勇者開外挂的話,始就只能以怪物來形容了。雖然因爲他的肉體與精神都已變質,那樣的形容倒也不能算錯……

除了義手之外始也得到許多其他的新裝備,其中之一就是名爲『寶物庫』的便利道具。這是奧斯卡保管的戒指型神器,能將物品存放在戒指上一顆一公分大小的紅寶石內的空間中,簡單地說,就是像勇者的道具袋一樣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那個空間正確的大小,不過推測應該相當巨大,因爲即使將各種裝備、道具、素材全部塞入,似乎仍然遊刃有余。只要將魔力流入刻在這枚戒指上的魔法陣,就可以存放和取用物品,能讓取出的物品出現在半徑一公尺內任意的場所。

那是非常便利的神器,特別是對始而言,作爲一項武器也非常好用。之所以會這麽說,那是在于從能將任意物品傳送至任意場所的這一點上,始想到或許可以利用這點來裝填子彈。

就結果來說是成功了一半。雖然直接將子彈傳送至彈倉,這種精密的操作還是做不到,不過將子彈全朝向同一個方向,然後再規律地傳送至一定範圍,這個實驗卻成功了。所以始決定鍛煉自己,讓自己能將傳送至空中的子彈,借由自己的技術裝填進彈倉,簡單來說,就是空中裝彈。

在這一點上,適合空中裝彈的是中折式轉輪手槍,不過與擺出式相比,中折式在構造上的強度就難免會下降,話雖如此,在空中幫擺出式裝彈則是困難至極。

這時始做了一個改良,那就是只將彈筒部分向上彈出的一種變形擺出方式。借由魔力的直接操作,可以在啓動機關的同時進行排彈。再來就是用轉槍的要領,將傳送至空中的子彈裝填至彈倉的這個方法。

直接說結論的話,經過一個月的猛烈特訓,始成功學會了空中裝彈。爲何短短一個月就能學會那樣出神入化的技術呢?那個秘密就在于『瞬光』。『瞬光』是提升使用者知覺能力的特有魔法,借由這個魔法,始便能在變得緩慢的世界裏使用空中裝彈。

另外,始還制造了魔力驅動二輪車『休鈇弗』與魔力驅動四輪車『布利捷』。

如同字面意思,那是以魔力爲動力的二輪與四輪車,擁有世界最高硬度的亞占提姆礦石所制造的裝甲,而且也像某個情報員一樣裝滿武器。始也是男孩子,遇到軍事武器不免燃起熱情。只不過由于太過沈迷,惹得月鬧起別扭,爲了讓她消氣,始就被她榨取了一番……

始也開發了叫做『魔眼石』的道具。

始在與許德拉之戰失去了右眼,眼球的水分被極光的熱度蒸發,在使用神水之前就已『缺少』,所以無法治愈。月對此感到在意,經過她的構思,創造出的就是『魔眼石』。

即便是生成魔法,也無法創造出普通的『眼球』。但使用生成魔法,借由對神結晶賦予『魔力感知』和『預判』,成功創造出能得到異于常人的特殊視界魔眼。

靠著導入使用在義手上的類神經組織,魔眼就能將捕捉到的影像傳送至腦部。用魔眼看不到正常的景象,不過相對地,除了能以顔色認知魔力的流動、強弱和屬性,還能看見發動魔法的核心。

所謂的魔法核心,就是用來操作和維持魔法發動的東西……的樣子。要操作發動後的魔法,必須倚靠魔法陣的術式,這是已知的事實,那麽那個術式是如何與遠距離魔法連結呢?始過去不曾思考這個問題,實際上,始所讀過的書籍或教官的教導中,都沒有提到關于這方面的知識,所以這恐怕是一項新發現吧。從身爲魔法專家的月都不知道有那樣的東西看來,這個可能性很高。

一般的『魔力感知』就和『氣息感知』相同,只能模糊地感應大概在哪裏有幾只魔物,最多就是對能隱藏氣息的魔物有效。然而靠著這個魔眼,非但能事前看出對手能放出怎樣的魔法,有多大的威力,而且即使在發動之後,也能借由射穿核心來破壞魔法。只不過,狙擊核心必須具備彈無虛發的精准射擊才行。

之所以使用神結晶,那是因爲只有神結晶才能被賦予複數魔法,始推測原因是在于它具有能容納龐大魔力的性質。由于始對于生成魔法的掌握仍不成熟,所以無法同時賦予兩個以上的魔法,不過以神結晶的潛在性能,始期待隨著技術的熟練,或許以後可以同時賦予更多魔法。

附帶一提,由于這顆魔眼是使用神結晶制成,因此時常會發出淡薄的蒼白光芒,所以始的右眼平時就會發光,不過這一點始也無可奈何,他只好用薄薄的黑布做成眼罩戴上。

白發、義手、眼罩——始完全變成中二角色。那副模樣說不定以後還會說出「平靜下來吧!我的左手!」這樣的台詞。照鏡子看到自己的模樣,始絕望地跪下,雙手撐地,最後甚至臥病在床一整天,受到月用各種方式安慰……不過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至于說到新武器,被許德拉的極光破壞的對物來福槍——修拉簡也複活了。始使用亞占提姆礦石增加其硬度,由于攜帶的問題已經解決,所以始將槍管加長,射程與威力大幅增加。

另外,想起在被大群迅猛龍追殺之際,因爲攻擊次數不足而陷入苦戰,始也開發了電磁加速式機關炮——梅傑萊。口徑三十公厘,轉動式的六根炮管每分鍾可射擊一萬兩千發——它是個怪物。雖然槍身的素材是使用生成魔法創造出具冷卻效果的礦石,但即使如此它也只能連續使用五分鍾,需要十分鍾的冷卻時間才能再度使用。

此外,爲了表面上的壓制和始純粹的興趣,他也制造出火箭與飛彈發射器——奧爾康。長方形炮管後方附有十二連發式旋轉彈倉,可連射。火箭彈的種類也很多。

再加上,始也開發出與多納爾配成一對的轉輪式電磁加速槍——休拉克,這是因爲始多了義手,可以使用雙手的緣故。始的基本戰術已定型爲以多納爾和休拉克這兩把電磁加速槍,采取槍械形(以槍爲武器的近身格鬥術),因爲考慮到與身爲典型後衛的月的配合,近身戰較有效率,不過話說回來,始只要有武裝的話,不管哪一個位置都可以勝任。

始另外也開發了各式各樣的裝備與道具。裝備固然充實,然而相反地卻讓神結晶積蓄的魔力枯竭了,所以神水只剩下試管型保管容器十二支的份量,盡管試著對枯竭的神結晶再度注入魔力,卻無法抽出神水,果然還是必須花費長久的年月來濃縮才行吧。

但是,丟了神結晶又很可惜,那是始的救命恩人……不,是恩石。若不是在重重的幸運之下,抵達這個結晶所在之處,始肯定已經死了,因此始異常地愛惜它。那就像是遇難者無法承受孤獨,在持有物上畫上臉,取個名字,好好疼愛它一樣。

所以,始利用神結晶可容納龐大魔力的特性,用煉成將部分加工爲項鏈、耳環、戒指等飾品,並送給月。

月雖然能行使強力的魔法,由于不消吟唱,所以想要注入多少魔力都可以,有時會因爲那樣而很快陷入魔力枯竭。不過,只要像電池那樣,在外部儲備魔力,那麽即使是強力的魔法也可以連發,而且也不會發生因魔力枯竭而無法動彈之事。

始抱持這樣的想法,將命名爲『魔晶石系列』的一套飾品贈送給月,但月的反應卻是……

「……求婚?」

「哪A按呢?」

聽到月意外的第一句話,始忍不住用關西腔吐槽。

「那樣就能防止魔力枯竭了吧?我想這次這些裝備一定可以爲我守護月。」

「……果然是求婚。」

「不,不是啦,只是新裝備而已。」

「……始害羞。」

「……月最近都不聽人說話了喔?」

「……在床上也害羞。」

「可以別說這個話題了嗎!?我說真的!」

「始……」

「唉~什麽啦?」

「謝謝……最喜歡你了。」

「……喔。」

兩人醞釀出會真的被罵「給我爆炸啦!」的氣氛,在許多意義上都准備萬全。

之後過了十天,始與月終于出到地上。

始一邊啓動三樓的魔法陣,一邊以平靜的語氣告訴月。

「月……我的武器和我們的力量在地上是異端,聖教教會和各國大概不會坐視不管吧。」

「嗯……」

「他們有非常高的可能性會要求我們交出武器或神器,強制我們參加戰爭。」

「嗯……」

「只有教會和國家倒也罷了,背後自稱神的狂人們或許也會與我們敵對。」

「嗯……」

「這或許會是與世界爲敵的危險之旅,不管有幾條命可能都不夠。」

「事到如今……」

聽到月這麽說,始不禁露出苦笑。月的眼神直視著自己,始溫柔地輕撫月柔軟蓬松的秀發,月很舒服似地眯起眼睛。始呼吸一次,注視月閃耀的紅眼,將願望與覺悟化作言語,刻印在靈魂上。

「我保護月,月也保護我。這樣我就是最強的。我要掃蕩一切,超越全世界。」

聽到始這麽說,月仿佛擁抱一般,雙手在胸前緊握,然後無表情的臉上像是花朵綻開般,浮現想必是世界第一可愛的笑容。

她的回答就如同往常一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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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2 am

第一卷 序章性質的終章
在可以說是刻印在大地上的傷痕的深深峽谷底下,那個沒有一滴水的幹燥場所,地上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岩石,無須豎耳傾聽,隨時都能聽見凶惡魔物的低吼聲回蕩,或是弱肉強食的聲音響起。

在這裏,無法使用人類的強力武器『魔法』,也幾乎沒有可作爲食物的東西。要登至谷上逃離山谷,就必須自力攀登高達數百公尺的絕壁,而那麽醒目的行爲,十之八九會成爲魔物的餌食。

基本上,在峽谷的東西兩端是有建造出谷用的樓梯,但目光敏銳的魔物,不可能讓難得落下山谷的食物逃走。

因此,那裏對人們而言等同于地獄,或者是方便的處刑場所。

在那個人類極難生存的場所,有一個影子動了。

在巨大岩石的縫隙間有一對兔耳。

與地獄的谷底毫不相襯、可愛迷人的兔耳,有如在探測氣息般地往左往右地動了一會兒。

不久,或許是認爲周圍沒有危險了吧,兔耳的本體從岩石後探出頭來。兔耳之下似乎不是動物而是人,那是一個生有兔耳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這次她則是以視線確認周圍的安全。

那是個美麗的少女,縱使因峽谷惡劣且殘酷環境,導致身上汙穢,服裝破爛得像將破布纏在身上,但她美得讓男人的視線都會被她吸引,略帶藍色的白發與蒼穹的眼眸,甚至給人神秘的感覺。

那樣充滿神秘感的少女……

「嗚嗚~超可怕的~好想在床鋪上悠閑地享用點心~」

看來她的性格糟蹋了那樣的外表。

令人感到遺憾的美麗兔耳少女啜泣抱怨了一會兒後,她拍打自己的臉頰,爲自己打氣。一邊說著「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和家人都會成爲魔物的點心」,一邊用強而有力的眼神,注視峽谷的深處。

「……我必須快點過去才行,去到那個未來,去到那些人的身邊。」

兔耳少女毅然決然地站起,往注視的方向奔跑而去。

……數分鍾後,「咿~!我不好吃啦!」一個淒厲叫聲在峽谷內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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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2 am

第一卷 番外篇 勝算百分之零的戰役
廣大的地下空間,昏暗中只能依靠綠光石微弱照明的空間裏,有兩個影子在奔馳。

地下空間中,雕刻著壯麗浮雕的巨大柱子整齊排列,兩個人影隔著兩列柱廊平行疾馳。

就在兩者躲入柱後的瞬間,一方飛出伴隨猛烈熱能的火焰槍,將昏暗的地下空間染成鮮豔绯紅的火槍,宛如導彈般在空中修正軌道,逼近另一方的人影。

隨後——

砰!

幹燥的炸裂聲響起,紅色的閃光劃破黑暗。閃光宛如一支槍伸長,不偏不倚與火焰槍正面沖突,射穿常人看不見的心髒《魔法核心》,往天花板消失而去。同時,火焰槍剛才的威容就像虛假般,雲消霧散。

發射火焰槍的人對此似乎並不在意,這次則發射冰槍,冰槍大幅度地迂回而去。只見飛翔的冰槍畫出美麗的曲線,阻擋在兩列另一側的目標前方,從正面逼近。

而在槍聲響起的同時,閃光果然還是讓那支冰槍雲消霧散。

「……嗯,單發已經打不到了,那麽……」

背靠著柱子,發出嬌柔聲音的是金發紅眼的陶瓷娃娃——般的美貌少女——月,她將壓縮的火塊一個、兩個、四個、八個,呈倍數增加,最終造出六十四個火塊。

花費時間僅僅兩秒,現代的魔法師如果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瞠目結舌。既沒有吟唱,也沒有魔法陣,瞬間就能發動的魔法,這在現代豈止超出常識,根本就是異常。

月一臉輕松寫意的表情,輕易地發動那有如神技的魔法,下一個瞬間,纖細的手指宛如樂團指揮般優雅地揮動,無數的火塊隨即飛了出去,拖著仿佛流星雨般的美麗火線,朝柱子後的目標——始襲擊而去。

「哇,一下子增加太多了吧?」

月耳中微微聽見那樣的咒罵聲,隨後槍聲連續響起,月感到自己生出的魔法陸續雲消霧散。雖然基本上她爲了不讓魔法同時命中,微妙地錯開攻擊時間,不過即使如此,各發之間也只有毫秒的差距。

能夠迎擊那樣的攻擊,始的技術也相當厲害,不,應該說鍛煉到相當厲害的程度吧。

自從那一天,爲了不輸給任何人,始決定要滯留在這個【奧爾庫司大迷宮】充實裝備與鍛煉後,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有余。在那段期間,始制造出能看穿魔法核心的魔眼石,磨煉運用兩把手槍和空中裝彈,以及宛如用絲線穿過飛來的針上的細孔般的精密射擊技術。

他請身爲夥伴的月射擊魔法,自己則加以迎擊,這就是勤奮不懈地用這種方法持續訓練的結果。最初就連迎擊靜止狀態的魔法都會失敗的始,如今在模擬戰鬥中,對于單發魔法的擊中率幾乎可達百分之百,即使大量射來的魔法也能以五成的機率迎擊成功。

吃過魔物造成肉體能力大幅上升,以及『瞬光』這個爆發性提高知覺能力的犯規技能,這兩個因素固然是特殊的要因。但是即使如此,能在一個月左右就逐漸學會這些可稱爲絕技的技術,最大的理由一定是始本身堅定無比的決心吧。

而誕生出那樣決心的根源,不用說也知道,就是來自想要回歸故鄉的願望。而且在那樣的願望之中也包含『和月一起』這個理由。正因爲月一直在身邊看著始努力的模樣,所以知道那理由中有一部分是爲了自己,她感到無比喜悅,幸福得快要飛上天了。

「……嗯,始。」

月吐出火熱的氣息,愛戀地呼喊始的名字,那個表情非常性感迷人。雖說是模擬戰,但畢竟還是在戰鬥的途中,她不該讓那樣難以控制的感情滿溢心中。

那個意思並不是說她會因此而出現空隙,而是隨著感情的激昂,魔法會不自覺地變得過于激烈。

「等、等一下!不管怎麽說這也太多了!」

「……嗯?」

聽到那個怒吼聲,月從小小的精神之旅回歸現實。她很快便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讓近百炎彈在始的周圍亂舞。炎彈群圍繞著始飛舞,又在絕妙的時機,從各個方位零散地襲向始。

看來因爲她太愛始,熾熱的感情爆發,無意識地生出炎彈,幸福的心情使得炎彈亂飛,想幫助始訓練的使命實現了絕妙的襲擊。

即便無意識地發出魔法不能說是控制失誤,但也很相近了。那對在魔法方面擁有天才之稱的月而言是不該發生的狀況,這也都是因爲她太愛始的緣故。

「……因爲太愛始,所以好痛苦。」

「喂,你也太突然了吧!我是因爲炎彈太多好痛苦!」

始拼命持續迎擊不規則飛舞的炎彈。只靠迎擊已經無法完全應付,始或是閃躲,或是用多納爾和休拉克的槍身擊打炎彈。雖然這個訓練主要是鍛煉射擊魔法核心的精密射擊,不過同時也是其他技術的複合性鍛煉,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也是很好的訓練……

「!糟糕——」

畢竟已經訓練長達將近十小時,上百發毫無規律的炎彈在空中亂舞,對于現在的始而言,難免會引起他的失誤。

只聽見铿地一聲響起,六顆子彈飛上空中。始手上的多納爾已無子彈,它轉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始的空中裝彈失敗了。

迎擊手段被迫停滯,炎彈群仿佛看准時機般襲擊始,原本想要迎擊的始,在情急之下扭轉身體,但他判斷自己不可能完全躲過,于是嘗試以『金剛』防禦。

就在這個時候——

「嗯,休息一下。」

隨著這句話響起,月彈了一下手指,炎彈群爽快地消失。

「呼~呼呼,可惡,還是做不到零失誤啊。」

始將多納爾和休拉克收入槍套,雙手撐在膝上激烈地喘氣。然後他不甘心地緊咬牙關,從白發的縫隙間露出的單眼鮮紅充血,太陽穴上的血管仿佛快破裂般地鼓動。

他努力到變成那樣的狀態,月很想稱贊他一句,但她明白那樣的話語不可能打動始的心,所以月緩緩靠近始,在他身旁坐下,並攏著大腿,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現在月穿著附有褶邊的襯衫,搭配同樣附有褶邊的迷你裙和長襪,也就是說,她所強調的場所就是所謂的『絕對領域』。長襪束緊著大腿,那緊繃的質感看起來格外性感誘人。

自從在澡堂被月奪走貞操,始對于女人的身體——或者該說是月的身體,有了許多方面的認識,所以事到如今,他不會因爲區區膝枕就表現出狼狽的樣子。

但是,可是啊……

「你不會襲擊我吧?」

沒錯,始只擔心這個。他現在因長時間鍛煉而十分疲憊。要是被襲擊,即便是始也不堪一擊!如果大野狼就在附近,會警戒也是理所當然!……雖然一般都是在性別反過來的情況。

「……好過分,把我說得像是暴徒一樣。」

「我覺得我的第一次正是那樣的感覺……不,算了,我好像自己勒住自己的脖子一樣。」

始像是要揮去什麽似地搖搖頭,就這樣接受了月的膝枕。幸福的感覺在後腦擴散開來,月柔軟的手,溫柔地愛撫始的頭發,幸福擴散至腦髓。

月看到始放松下來,她的目光和緩,卻很在意始的發言,有些不安地問道:

「……討厭嗎?」

「怎麽可能呢,真的討厭的話,我就抵抗了啊。這個嘛,這都關于男人的面子,那種無聊的問題啦,你別在意。」

月眼中的不安瞬間消失,開心地回答「……嗯!」,然後非常自然地,吻在始的額頭上。啾的濕潤聲響起,接著鼻尖、臉頰、嘴唇也響起同樣的聲音,兩人飄散出的甜蜜氣氛,看在單身男人的眼中,一定很想拿起對物來福槍狙擊他們吧。

始有些難爲情地移開視線,往別的方向看去,見到他這個反應,月臉上浮現惡作劇般的笑容,開口說道:

「……那麽,舒服嗎?」

「那個,月,別再談這個話題了吧?」

「……不舒服嗎?」

始試圖轉換話題,但月瞬間露出既似悲傷,又像懊悔自己不成熟的失落表情,始「嗚……」地一聲,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聲。

「那個,該怎麽說……我覺得很舒服。」

始的表情就像在說「我到底在說什麽啊……」,即使如此,他仍說出她所希望的回答,這一定是他的心已經被月抓住的證據吧。

聽到始這麽說,月散發出溫馨的氣氛,露出懷念往事的眼神說道:

「嗯……這都要感謝老師。」

「我的心情非常複雜耶。」

月所說的老師是在很久以前,月還是公主的時候,曾經教育月身爲女性的各種知識禮儀的女性教師。雖然自從被叔父幽禁在深淵後就不清楚她的狀況,不過直到最後一天,她都是非常關懷月的恩師。

至于說到爲什麽要感謝那位老師,那個意思就是,她也是教導月關于夜晚房事的教師。因爲月是王族,所以在結婚前都必須徹底謹守貞操。同時,留下子孫也是她的義務,而作爲教育的一環,爲了讓月和夫婿的夫妻關系順利圓滿,她也教導月關于那方面的知識。

在夜戰方面,至今始仍被月玩弄在股掌,這一定是那位『老師』的緣故。

附帶一提,始曾經懷疑「她該不會有經驗……」,因爲月有特有魔法『自動再生』,所以讓他有這樣的猜想,但是……

當時月的表情,始一定一生都忘不了吧。即使是面對深淵底端的怪物——許德拉,始都不曾感到恐懼,然而那個時候,始卻陷入『被蛇瞪著的青蛙』的狀態。

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始明明看過第一次的證據,卻還對月說出那種失禮至極的發言。從始被迫說出「真的很對不起,請饒了我吧」這種意外語句,就可以想見始受到怎樣的懲罰了吧。

「好了,我們再打最後一戰,鍛煉完就吃飯吧。」

「……嗯,始沒問題吧?」

「雖然不是沒問題,但不超越極限,鍛煉就沒有意義。不好意思,要請你陪我啰,月。」

「……嗯。」

盡管月也因爲剛才的模擬戰而消耗相當多的魔力,不過只要使用魔晶石內的庫存魔力,確實沒有問題。比起她來說,始的問題才大。先不管魔力的事,連續使出『瞬光』或『極限突破』這種對身體造成嚴重負擔的技能,讓始的情況比月更嚴重,不過看到始毅然決然的眼神就知道,要阻止他是不可能的。

始從月的膝枕上起身,就這樣直接拉開距離與她對峙,接著拔出多納爾和休拉克,擺出架勢,伴隨著氣勢大聲一喊。

「好了,不用客氣,來吧!魔法外挂!」

「嗯,看招,『數量的暴力』!」

始在內心想著「怎麽可能有那種魔法名!」,不過發動的魔法名符其實,是擁有暴力性數量的炎彈。附帶一提,之所以不用比較安全的水球,是出于始的希望,因爲那樣比較能提起勁兒。

面對如一面牆壁逼近的亂舞炎彈,始瞬間進入『瞬光』狀態,知覺能力增強至世界景物褪色的地步。眼罩內的魔眼,在時間流動緩慢的世界中,明確地捕捉到魔法核心。

就這樣,刹那間射出的子彈,不偏不倚地射穿炎彈。陸續被取出至空中的子彈,才剛被旋轉中的槍的回轉吞噬,下個瞬間立刻化成紅光射出,接著彈殼被排出至空中,同時下一波子彈裝入。

簡直就像是拿著一面圓盾一般,多納爾和休拉克不停轉動,讓襲來的炎彈雲消霧散。

炎彈不管是數量還是速度都仿佛受到影響般逐漸增加,始心中對月魔法技術的強大咂舌不已,同時無視開始疼痛的眼睛深處和頭部,准備加快速度……

「……月,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嗯?」

彼此的手都沒慢下來,始露出因爲別的事情而忍受頭痛的表情,詢問一臉不明所以的月。

「爲什麽,爲什麽炎彈是愛心的形狀?」

「……」

沒錯,不知不覺間,飛來的炎彈全都變成心形,明明速度和威力都增加了,造形卻非常鮮明。那是經過無比精煉,卻又浪費至極點的技術。

而對于這個問題,月則是……

「……嗯,我的心被射中了。」

她單手華麗地操控多達數百的心形炎彈,另一只手則是貼著臉頰,忸怩害羞地說出這種話,在那段期間,始的子彈確實射中月的心,在雲消霧散之前,炎彈似乎還瞬間猛烈燃燒了一下。

「我是認真地在鍛煉喔?」

「……我也很認真,認真地就這樣把始推——咳咳,推過去打倒。」

「喂,你剛才是要說推倒對吧?」

「……因連日的鍛煉,始的身體快到極限了。得稍微休息一下才行,可是始非要鍛煉到昏倒才肯停止。」

「……你完全當作沒聽到啊,然後呢?」

「……嗯,所以我要獲勝,強行把你帶走……到床上。」

「在這時候舔嘴唇是不行的吧?我只看到無法休息的未來啊!」

看來月知道說了始也不會停止鍛煉,爲了強制讓他休息,月打算動用武力。不過,她非但沒有回答爲何火彈會做成心形的問題,而且從她發出妖豔的氣息,舔嘴唇的模樣,實在不像她表面所說的意思。

只見月露出笑容,魔法變得更加激烈。毫無准備動作地加入在速度上十分優越的風彈,雷球劃出不規則的軌迹逼近,每一個都是心形。

「嗚,你該不會是在記恨最近一周我都鍛煉後就昏過去,沒有陪你這件事吧?」

「……我沒有記恨……只是有點寂寞。」

盡管始內心對嘟著小嘴的月感到心動,但是再這樣下去,很容易想見自己會被她打倒,在無法動彈的狀態被得逞。

始也是男人,當然不會討厭那種事,不過……

因爲男人的志氣、面子等問題,若輕易敗北被吃掉,身爲男人實在有點無法容許那種事,所以始更加專注地迎擊。當月魔力耗盡時,一切暫且就會結束,所以只要持續迎擊到那個時候,始的自尊應該就可以保住了。

但是……

「月,你用全力了吧!?」

「嗯!!」

基本上,月似乎還沒忘記模擬戰的主旨是迎擊與精密射擊的訓練,所以不會使出中級以上的魔法,但在發動次數和速度上,月毫無疑問全力以赴。畢竟眼前已經呈現有如某某※幻〇鄉的彈幕射擊遊戲的情景了。盡管呼吸開始出現紊亂,但見到月露出妖豔的笑容,始不禁冒著冷汗發出呐喊。(編注:此爲同人社團上海愛莉絲幻樂團制作的彈幕射擊遊戲東方Project中的架空世界——幻想鄉。)

「我怎麽可以每次都被你壓過去!我也有身爲男人的自尊!」

所謂的『壓過去』,究竟是指被彈幕,還是桃色的那種意思呢?

始身上發出強大的魔力,化成紅色的螺旋噴出,那是從許德拉奪取的特有魔法『極限突破』的光輝,始的能力數值提升了三倍。

「嗚,不愧是始,第一次有人正面接住我全力發出的彈幕。」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嗯,始總是我的第一次。」

「你……非要……動不動就……提那種事嗎!?」

因爲專注于迎擊彈幕,始說話斷斷續續,即使如此,他仍努力吐槽月的發言。

那句話姑且包含讓不斷堅持的始在精神上産生動搖的意圖,所以月也絕不是在鬧著玩。或者應該說,在這個時機點使用『極限突破』,會使原本疲勞的身體,加疊上極至的疲憊,結束後毫無疑問會陷入需要神水的昏迷狀態,所以月想要在真正的極限來臨之前,穿透始的迎擊取得勝利。

不過,月也逐漸出現疲憊之色,由于只使用初級魔法的緣故,所以只要將魔力效率提升至最高,她就能維持彈幕相當長的時間。即使如此,月陪始鍛煉,也一直在使用魔法。在談論什麽魔力之前,她會累積疲勞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月的特有魔法『自動再生』雖能完全治好肉體上的損傷,但對魔力與體力卻沒有效果。

即使如此,月仍不希望過于虐待自己身體的始太逞強,因著這樣的心情,月使盡全力!

「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提升嗎!?」

「嗯!突破極限這種事,只要有愛就能輕易達成!」

「能做到……那種事的……只有你!」

月似乎既有魔法外挂,也有愛情外挂,彈幕牆和魔彈速度一口氣大幅提升。

雖說不管是兩把手槍的運用,還是以魔力的直接操作驅動的義手,始的破綻都還很多,但是使用『極限突破』的始都漸漸無法應付月的攻勢。先不論知覺能力,判斷能力也已經開始超越極限。由于即便深淵的魔物,也無法同時使用這麽多的魔法,所以導致始的這種戰鬥經驗不足吧。這個戰鬥確實是很好的訓練。

月逐漸縮短距離,好色的吸血姬雙手向前伸出,一邊發射魔彈,一邊「呼呵呵」的舔著嘴唇靠過來,雖然她因爲魔力不足而搖搖晃晃,簡直就像是幽魂一樣。

在許多層意義上,始被激起不能輸的意念,可是靠著愛情突破極限,發揮出這種意義不明技能的月……無人可擋!

就這樣,終于……

「可惡,停下來啊啊啊啊啊!」

「……但我拒絕。」

始迎擊失敗,盡管那是很快就能修正的失誤,然而吸血姬不會放過那個空隙,她一口氣沖上前,就這樣往前一抱,擒住了始。

然後——

「……我獲勝了,那麽,我開動了。」

「喂,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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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3 am

原本激烈吹拂的紅色魔力,由于不同于極限的原因而消散,各種顔色的彈幕也在空中留下魔力殘渣,宛如溶解一般地消失不見。

被抓住的深淵怪物,今天也更新了戰敗記錄。其實只要放棄迎擊,采取回避的話,應該就能逃過月的魔掌,但是始沒有那麽做,由此可見始對月的心情了吧。說白了,與其說是在物理上,倒不如說是在精神上,始完全無法抗拒月吧。

烤肉的聲音伴隨芬芳的香氣擴散開來。

場所是奧斯卡·奧爾庫司作爲秘密基地的岩壁之家,位于裏面的廚房。應該說奧斯卡不愧是生成魔法的使用者吧,奧斯卡家的廚房充滿實用的神器,讓人不禁懷疑那裏是現代的廚房。

在那樣的廚房裏,始一只手拿著平底鍋,烤著特大的肉排,身旁則是將頭發綁成馬尾的月,她穿著自己縫制的褶邊純白圍裙,正在制作沙拉和烤魚。

這道沙拉的材料是奧斯卡秘密基地的農田所栽培的農作物。看來地下埋有促進生長的神器,將寶物庫中收藏的植物種子栽種之後,短短一星期就生長至可以采食的程度。不過啓動神器也需要龐大的魔力,如果不是始他們,一般是不能連續使用的吧。

始在烤到變成適當顔色的肉塊上,灑上胡椒鹽(這也是保管在寶物庫裏的東西),一邊向一旁似乎心情很好地在哼歌的月看去。

柔順蓬松的金發陣陣擺動,下方看得見她雪白的後頸,散開在發際的頭發感覺莫名地煽情,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爲還殘留著剛才『休息』的余韻吧。

始腦中沒來由地浮現『新婚妻子』這個詞語,「我在想什麽啊」他搖了搖頭,對自己感到傻眼。

或許是發覺始那樣的舉動吧,月歪著頭,疑惑地看向始。然後,始像是掩飾般地把頭別過去,月的嘴角瞬間浮現宛如惡作劇的笑容,她用手指可愛地捏起自己的圍裙。

「……好看嗎?」

「……很好看喔。」

看到月甚至還轉了一圈,始當然不可能說出否定的話語,始率直地說出肯定的感想。明明是月自己開口問的,卻見她臉頰暈紅,顫抖著長睫毛,一副害羞的樣子,由于得到贊美的喜悅,她更加發揮服務精神。

「……要不要只穿圍裙?」

始的身體頓時感到一陣沖擊,「她該不會要穿成傳說中的那個裝扮吧?」始帶著近似戰栗的感情,將視線移向月。只見月忸忸怩怩,用手指玩弄著圍裙的裙擺,楚楚可憐地看著始,向始追擊,

感覺到再這樣下去會有再度進入『休息』的危險,始搖了搖頭。月也沒有特別失望,而是說了句「用來作爲夜戰裝備」,始決定當作沒聽到。

在談話的期間,肉也烤好了,始與月在餐桌就座,兩人將料理擺在水晶般的透明桌子上,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附帶一提,雖然桌子旁有兩張沙發,不過始與月並肩而坐,或者該說始身旁以外的地方,月絕對不坐,她似乎無論如何都要坐在始身邊。

「好了,吃吧……」

「嗯,加油,始。」

看著眼前似乎很美味的烤肉,始的表情像是做好覺悟,月也用關心的眼神看著他,于是始就在月的注視之下,開始啃起肉來……

「嗚……呃啊。」

始發出呻吟,身體僵硬。別說是肉,始緊閉的雙唇,仿佛要連同牙齒一起咬碎一般,從顫抖的手可以看出始的異常。即使如此,始仍咬下准備好的肉,拼命忍受每咬一次就更加激烈的『痛楚』。憂心忡忡的月,一邊輕撫始的背,一邊遞出裝有神水的杯子。

「真是的,都已經持續吃了一個月,還是這麽痛啊……那頭混蛋蛇到底有多強啊。」

沒錯,始在吃的是【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最後試煉——許德拉的肉。

自從那天清醒之後,每當用餐時間,始都會食用許德拉的肉,依照過去的經驗,只要吃過一次的魔物肉,應該就不會再成長,然而始的身體似乎伴隨著疼痛仍在成長。從其他魔物已經對始沒有任何影響看來,許德拉的強度果然還是與衆不同吧。

「……嗯,那個真的是不同的魔物,我想那一定不是奧斯卡個人,而是和其他『解放者』合作的作品。」

「是啊,我們之所以能獲勝,也是因爲數個一般不可能發生的要素重疊在一起的緣故。會不會這個深淵的迷宮,本來就是以攻略過其他迷宮爲前提呢?如果沒有學過一、兩種神代魔法,要攻略是極爲困難的喔。」

正如始所說,就算吃過魔物肉,讓肉體變質得更爲強韌,但只有那樣的話,始要勝過許德拉是極爲困難的事。

勝因之一,不用說也知道,就是始制造出的武器。電磁炮、炸彈等,無視肉體性能,擁有過剩破壞力的武器。如果沒有那些武器,而始是用普通的劍或魔法戰鬥的人,一定會因爲攻擊力不足而無法打倒它吧。

另外,若是要舉出重大的要因,果然還是必須提到神水吧。要是沒有這個,始可能根本無法到達下層。始大概在最初的樓層就因爲爪熊造成的傷,或是下一層的巴西利斯克的石化而死亡。之後,他也是靠著神水,撐過好幾次達到致命傷的攻擊。

然後,最後的要因就是月了吧。她能無視吟唱和魔法陣,行使灌注自身所有魔力的最上級魔法,正因爲有這個能力,才能彌補即使有高威力,卻缺乏大範圍攻擊手段的始,成功驅逐包含許德拉在內的衆多魔物。

也就是說,始之所以能攻略深淵的迷宮,與其說是肉體上的性能,倒不如說是靠著擁有過剩威力的武器、過剩回複力的妙藥、擁有過剩殲滅力的魔法外挂等,因爲有這些外部要因的幫助,這才是最大的理由吧。

不久,始吃完許德拉的肉,身體的痛楚也消退之後,好不容易可以開始吃普通的食物。他津津有味地吃著隨地下水流入的魚和蔬菜。

「雖然因爲先前都吃魔物的肉,所以這種食物也十分美味,不過……」

「……嗯,果然與正常料理相比,還是沒什麽味道。」

始咀嚼著蔬菜,表情略帶遺憾地說完,月也吃著魚附和。

始是因爲出身于飲食文化進步的地球,月則是因爲原本是王族,兩人各自都吃過各種美味的料理,所以吃起這種只是烤過、煮過、炒過、灑鹽的單純料理,縱使明白無可奈何,也不禁發牢騷。

「……對不起,始,如果我有多學一些做菜方法……」

「不,月不需要道歉吧,你本來是王族。我也從沒聽說有公主會親自下廚,我才不好意思呢,早知道我至少該學會基本的料理才對。」

因爲是王族,因爲是對料理沒什麽興趣的高中生,兩人分別基于這樣的理由,都不會下廚。

對于無法做料理給戀人吃,月頗爲沮喪,她嘟著嘴心想,要是老師別只教夜晚的技術,也教她下廚就好了。

看到月那個樣子,始搔著臉頰對她說道:

「那個,我的母親很會做菜,請她教你就好了吧。」

「!……嗯、嗯!我很期待和始的母親一起做料理。」

聽到始這麽說,月的眼中閃耀著期待。自己和始的母親在廚房肩並著肩,一邊向她學習,一邊做著料理,而始和始的父親則是在客廳看著她們做菜。然後再給他們吃婆媳一起做的料理,聽他們贊美「好吃!」。

那是光想像就讓心情雀躍的幸福光景,月平常面無表情的臉,逐漸露出滿面笑容。

「是啊,那樣的話,早餐和午餐要交給月了吧。因爲我母親只做晚餐……平常早餐和午餐我都是隨便解決。」

「……嗯,交給我。」

始的母親是知名少女漫畫家,早上在昏睡,中午則是在工作,沒有做料理的余裕。而始也是因爲玩遊戲或幫忙父母的工作,晚上大多都很晚才睡,早晨都非常困倦,幾乎沒怎麽好好吃早餐。

不過,如果月肯學料理,並且做給他吃,那麽世上沒有比這更奢侈的享受了吧。金發美少女親手做的便當……這是在日本時無法想像的事。

(……不,我有吃過美少女親手做的便當吧。雖然是半強迫,但我如坐針氈,根本不記得味道就是了。)

縱然不知道成功回到地球後會過怎樣的生活,不過比如說,在學校打開月做的便當,津津有味地享用,想像那樣的光景,始就覺得有點心癢。但是,他卻想起一個從記憶的遠方,忽然滾出來的往事。

那是在學校,始一如往常地吃完午餐,正准備要睡午覺,白崎香織卻拿著自己的便當要來給始吃。正如同被召喚的那天一樣,香織邀約因忍不住睡意而不及走避的始,態度相當強硬地,帶著笑容投下炸彈般的話語。

就這樣,她將自己的便當分給表情僵硬的始,當然,要是吃了被稱爲學校女神的她所做的料理,班上那些家夥不可能會不吭聲,所以始當初拒絕了她……而看到香織露出寂寞又悲傷的表情收拾便當,不用說也知道,班上的殺氣更加沸騰。

前進是地獄,後退也是地獄,就至少回應她的好意吧,于是始下定決心,收下香織的便當。

看到始一邊流著冷汗,一邊吃著自己親手做的便當,香織的臉上綻放笑容,當時香織的表情,不知爲何鮮明地出現腦海。

就在這個時候,始的背脊忽然竄過一道寒意,始吃了一驚,從回憶返回現實,視線往身旁看去,卻見到月難以名狀的表情。

「……始,那個女人是誰?」

「……」

「她爲什麽會知道?」這個疑問一定是白問的吧,那叫做女人的直覺。在這個世界七大不可思議之一的面前,找借口是沒用的。不會管用,一點用也沒有,因爲那能貫穿一切。

「……就是先前說的同班同學中的一人。」

「……是造成始墜崖原因的原因的女人嗎?」

「這個嘛,追溯源頭的話,或許那樣說沒錯吧……」

聽到月的那種說法,始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月無視那樣的始,用格外平靜,缺少抑揚頓挫的聲音問道:

「……始有吃過那個女人的料理嗎?」

「這個嘛,那是情勢所逼啦。」

「……好吃嗎?」

「我不太記得了……我想應該好吃吧,因爲她料理的手藝也很有名。」

「……是喔。」

月盯~~~~著始看,然後固定著視線,身體稍微向前探出。

「月?」

「……她知道我所不知道的始,給始吃過親手做的料理,在始的心中,有能讓始忽然想起的地位……我嫉妒她。」

「真、真是直接啊,不對,等一下,爲什麽你要靠過來!」

月就這樣逼近過來,想要覆在始的身上,始則是推著她纖細的肩膀出言制止。

但是月的反應是……

「……嗯,我要讓始的裏面都是我。」

「不不,白崎的事只是偶然……」

「……沒關系,不會弄痛你的,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而已。」

「我說了多少次!你的台詞基本上是男生對女生說的話喔!而且還是相當糟糕的男人說的話!稍微自重一點吧,你這個好色吸血姬!」

月嘟起嘴,想要和始接吻,始則推著她,喊著「別以爲我每次都會就範!我是會說NO的日本人!」這種莫名其妙的主張。那果然還是因爲男人的志氣、面子,以及不願每次都被降服等等,沒什麽意義的反抗心。而那種心理的根源,恐怕是認爲自己是清心寡欲,能輕易克服女人誘惑的男人,這種中二的價值觀吧,不過他本人一定不會承認吧。

再說既然已經接受,那些都只是空虛的抵抗,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事。

證據就是,自從在澡堂發生月襲擊事件後的一個月期間,始雖然一直持續展開空虛的抗戰,但是目前爲止,他從未擋下月的攻勢。

比如說,在進行『氣息遮蔽』與『氣息感知』的訓練時,曾經發生一件事。

始全力隱藏起來,月找了好幾個小時都找不到他,面對深淵的黑暗與黑暗中一個人的狀況,寂寞、想念等,許多的感情潰堤而出,月終于開始嚎啕大哭。「始~你在哪裏~」看到月用孩童般的聲音,搓揉著眼睛,在迷宮中無助地徘徊的模樣,盡管始對于訓練的態度相當嚴厲,他還是立刻中止訓練沖了出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若要說這是敗北,這的確也是敗北,不過真正的敗北是在那之後。

訓練結束後,月連續數日進入超愛撒嬌模式,她所展開的攻勢,提都不用提,最後的結果都是始被「啊——!!」。

另外,當始努力鍛煉煉成和開發子彈與新武器時,月也在始的身旁制作不足的衣物——將奧斯卡的衣服或使用魔物皮的衣服重新剪裁——不過不管是始的衣服,還是自己的衣服,月總是會一一確認始的喜好。

然後,穿上完成的衣服,舉辦限定給始觀賞的服裝秀……月最初因爲不習慣裁縫,所以經過一番苦戰,而隨著經驗累積,她的裁縫技術也逐漸提升,就這樣當她可以做出更複雜的服裝的時候,月終于出手了,她著手制作成人的夜戰用服裝。

月穿上那些服裝,明明是自己做的衣服,卻似乎仍感到害羞,即使如此還是一如往常地展開服裝秀,始看到那樣的月,不用說,他差點把持不住理性。而看到始那樣的反應,月反過來失去理性,于是始就被「啊——!!」自是不言自明。

去河邊捕魚的時候,看到月穿上和衣服一起做的泳裝,始最後還是被「啊——!!」。

自從第一次進澡堂洗澡以來,不知爲何一起洗已經成爲彼此的默契。每一次,對于想要照顧始的月,始拗不過她的請求,讓她幫自己洗背,然後不甘于只是這樣洗背,結果最後一定都是始被「啊——!!」,這已經成爲習慣了。

說到成爲習慣,月定期會吸始的血,每次吸血她都會陶醉不已,結果變得更加美豔動人,就這樣直接將始「啊——!!」,這也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

基本上,始每次還是有設法保持節操,但是……

最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毫無抵抗的敗北次數也逐漸增多。

這次也一樣,始心中的理性軍,男人的面子部隊,遭遇月無限湧出的熱情與愛情,就好像被大海嘯吞沒的螞蟻,就快要被洪流沖走了。

伴隨著仿佛會令人燙傷的火燙氣息,月說出致命的一句話,宛如討伐魔王的聖劍般揮出。

「……我想接吻,拜托。」

「!」

戀人的眼眸濕潤,直接了當地懇求,始當然無法違背。像被吸走生氣似,始放松全身的力量,而對始的愛情數值非但破表,甚至已經出現BUG的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空隙……

「糟、糟糕——」

「開動了。」

從秘密基地的某個房間內傳出「啊——!!」的男人空虛的叫聲,就不用提了。

在深淵底端誕生的怪物,面對區區一名女孩子,勝率卻是百分之零。

高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工月光溫柔地照下,今日也嘗到敗績的始,躺在放置于陽台的躺椅上,度過優閑的時光,而面露平穩表情的吸血姬,理所當然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月稍微轉動靠在始的胸膛的臉,窺視始的表情,始閉著眼睛,雖然沒有睡著,不過也接近睡著的放松狀態。

月不由得注視著那樣的始,將意識移向胸中火熱的情感。那份熱度仿佛要將現在的自己燃燒殆盡一般,在讓自己痛苦的同時,卻也給予正好相反的舒暢心情,月輕輕吐出火熱的氣息,稍微發泄那份熱情。

對月而言,始就是奇迹。

那一天烙印在心中的鮮豔紅色,月一生都不會忘記吧。不管是三百年的幽禁,還是那段期間嘗到的絕望,只要想成是爲了與始相遇,那些都可以舍去。想到好不容易到達的場所的溫暖、今後兩人一起感覺到的幸福,她可以把過去當成一個痛苦的回憶丟掉。

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人會認爲那是依存,或是吊橋效應,因爲月與始的相遇是那麽地戲劇性,會那樣判斷也很自然。

不過,不管別人說什麽,月都不會動搖,因爲那些閑言閑語根本無關緊要。那個時候,在與類蠍子死鬥的途中,始沒有抛下自己,而是與自己生死與共,那時月就已經順從自己靈魂的呐喊做下決定。

——把我自己獻給這個人吧。

想到始的特異性,他所處的狀況,任誰也看得出,他所走的將會是一條困難的道路。但即使如此,月內心深處仍大喊「就是這個人」。什麽爲了脫離自己置身的狀況而利用他,或者單純地只做朋友,那樣的念頭月想都沒想過。

如果要用什麽詞來形容,感覺說出口的瞬間,就會變成陳腐的台詞。所以月絕不說出口,不過……如果真要說,那就是『命運』,這個相遇對月而言一定是命運。

所以月不會停止。

她要全力表現自己的愛,用全身傳達自己的感情。毫不躊躇地,依照自己的決心,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經過三百年後遇見的少年。

就算始的心中住著其他人,就算始與世界爲敵,就算始對月感到厭煩——那都沒有關系。

「……呵呵,吸血姬不會讓你逃走。」

也就是說,就是這麽一回事。

「嗯?你說了什麽嗎?」

聽到月的輕聲細語,始微微睜開眼睛。始看著臥在自己身上,從胸前仰望著自己的月,用手指輕輕撥開她嘴邊的數根頭發。

「沒什麽。」月這麽回答,感受始的指尖輕撫臉頰的感觸,她感到很癢似地縮起脖子。

或許是覺得月那樣的反應很有趣吧,始的指尖刺激著月的臉頰、下颚、頸子,聽到「嗯!」、「啊嗯」的聲音逐漸變得性感,始正想要縮回手指,可是月濕潤的眼眸更勝過千言萬語,她在對始訴說著「我想繼續」。

始雖然視線遊移,不過他很快便淪陷,看到嬌柔美貌的少女,有如貓一般磨蹭著自己,始在來不及意識之前,手便伸了出去,指尖落在如絲綢般柔滑的肌膚上,這又是個小小的敗北。

今後不管變得多強,在深淵底端誕生的怪物,一定都無法勝過妖豔的吸血姬吧。

不過,從『愛上的人就算輸』這個意義來說,吸血姬大概也注定此生都是敗者吧。

彼此都是敗者,彼此都是勝者。

這就是在深淵底端相遇的怪物與吸血姬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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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3 am

第一卷 後記
閱讀本書的讀者們,初次見面。還有在「成爲小說家吧」認識我的各位,在此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平凡職業」的作者,我叫白米良。

首先最初要說的是……這部作品純屬虛構,與現實存在的團體、物品等許多東西完全無關,地球人不會使用魔法(可能),個人也無法射擊電磁炮(大概)。

那麽,既然爲了保險起見的注意事項已經寫上了,就讓我重新向大家說一聲,非常感謝各位購讀本作品。

本作品讓您失望了嗎?還是讓您感到滿意呢?雖不知您是哪一種,不過若能讓您沈浸在適當的中二感中,那是我的榮幸。

如前所述,本作品是我在小說投稿網站「成爲小說家吧」,以使用者名稱「廚二好き」陸續投稿的原文,經過增添、修改,加入新創劇情而成。

我當初開始寫的時候,是在沒有大綱,設定也不完整的狀況下倉促起筆,邊寫邊想,想到就追加設定,于是就成爲這樣一本由白米爲了白米而寫的白米的作品。不過即使是現在,白米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樂在其中,這一點是沒有變的……即使如此,這部充滿嗜好與妄想的作品,竟然能得到書籍化這個近乎異世界轉移的珍貴機會,這都要歸功于在「成爲小說家吧」爲我聲援的各位。

我要再次向各位說聲謝謝,感謝各位能與我同樂,Web版那邊我目前也會繼續投稿,應該會朝向尾聲加速前進,敬請各位一同期待書籍版與Web版。

話說回來,從白米在「成爲小說家吧」的使用者名稱,相信您也看得出來,白米最喜歡中二了。喜歡到忍不住要投稿寫小說,不止是本作品,甚至喜歡到在※HAME〇N發揮妄想,寫出充滿中二元素的二次創作小說。(編注:日本二次創作投稿網站。)

應該不只白米而已,全日本的男生,不,全世界的男生,不不,全世界的男女老幼,在心中的封印房間裏,一定都收藏著從未消失的中二魂。因此,本作品若能幫助受到常識、年齡、羞恥心和社會觀感壓抑的各位,喚醒您那火熱的靈魂……那我就滿足了。

啊,不過,就算火熱的靈魂被喚醒,也請注意不要在公共場所發泄出來,那樣會出大事。

好了,時常看到有老師會說不知道後記要寫什麽……嗯。當自己站在那樣的立場就很能體會,確實沒有事情可寫,或者該說傷腦筋吧。簡直就像在面試時要寫自己的優點一樣傷腦筋。

所以在我開始寫出傻話前(感覺似乎已經大力鼓吹傻事了),我想就進入致謝詞的階段吧。

首先是爲本書繪制神奇插畫的たかやKi老師,打從當初收到草稿時,我就一直感動到現在。能得到たかやKi老師爲本書繪制插畫是白米之幸,非常感謝您。

接下來是,盡管當初爲了私人因素與純粹只想以興趣的立場寫作,我拒絕了出版的提議,卻仍熱心勸我書籍化的責任編輯S編輯,以及OVERLAP編輯部的各位,還有其他協助本作品書籍化的所有人,我要由衷向大家表達感謝。

然後,最後要感謝閱讀本書,購買本書的各位讀者,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白米會懷著對各位的感謝,繼續書籍版和Web版的寫作,今後也請各位多多支持。

那麽衷心祈禱下一集能夠與各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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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3 am

第一卷 特典小冊子 降臨在聖地的戰姬
這家店因商品琳琅滿日,給人狹小印象,店內以不至于吵雜的音量,播放著最近流行的動畫歌曲。這間店專門販賣遊戲、漫畫等次文化商品,是分店遍及全國的知名店家。

當然,店內充斥著自稱『紳士』或『戰士』的人種,就有如衆集于聖地的信徒,有一些人是與友人來店,他們認真地互相議論交談,使得這裏成爲一個融合了熱情與活力的空間。

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店裏,依然存在安靜的場所。那是在店內最深處,以一面巨大簾幕區隔出的特別空間,簾幕上寫的標語是『18禁』,沒錯,那是成人區。

在那樣的空間裏,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們,也會不自覺地變得沈默寡言,對周圍的視線感到在意,就連播放的動畫歌曲也像是自我克制一般,聽起來格外小聲,那裏就是這麽一個安靜的場所。

那獨特的氣氛卻突然被打破。

「喂、喂,香織,你想進去哪裏啊!」

「嗚……可、可是,小雫……」

響徹四周的是女孩子的聲音,聽見可以用『宛如钤聲』形容的嬌柔聲音,戰士們爲之一驚,從書架後探出頭窺視,在簾幕的邊緣,看得見雪白纖細、明顯是女孩了的手指。

他們心想「她打算進來嗎?可惡!退路被切斷了!」,不過入口只有一個,所以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沒有什麽可是,既然普通版賣完了,你就放棄吧。」

「可是……那是南雲同學父親的公司出的遊戲喔?說不定南雲同學也是玩……H、H版的呀。」

「我、我說你啊,你是爲了和南雲同學有話題聊,才來買遊戲的對吧?你打算在教室跟南雲同學暢談H遊戲的話題嗎?我可以想像南雲同學被問到那個話題時,對你厭到畏懼的光景,那樣反而更可悲啊。」

今天香織是爲了與班上心儀的男生——南雲始有共同話題,才來購買始的父親經營的遊戲公司發行的軟體,但因爲那是暢銷作品,所以不管哪一家店,普通版都已經售完,只有碰巧昨天剛進貨的『18禁版』還勉強剩下存貨。雖然就年齡來說,不管怎樣她都不能買,但香織在許多意義上都是勇往直前的少女,她不知是想到什麽,准備要進入18禁的區域。

「唔唔,即使如此……不要阻止我,小雫!女人也有即使明知不可爲也必須爲之的時候呀!」

「至少現在不是那種時候啊!喂,啊,別走,等一下啊!」

戰士們屏息靜氣,關注著簾幕的另一側,下一個瞬間,看到沖進來的女孩子,他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裏想著「騙人的吧,不可能啊,這麽漂亮的美少女……」。

而香織也在沖入的瞬間,看到可愛的女孩子衣衫不整的海報,立刻羞得面紅耳赤。然後,她發覺男性顧客們啞然無語的視線而低下了頭,意識到同樣面紅耳赤的雫從背後拉著她的手,香織心想「我、我不能輸!」,于是她懷著這個錯誤的決心,向前踏出一步。

雫雖然拼命拉著她的手,但因著圍繞在自己四周,刺激羞恥心的各式物品,雫完全使不出力氣。結果她變得像在個異世界迷路的小孩子般,乖乖地跟在香織的身後。

「啊!小、小雫!找、找到了!」

「什、什麽啦,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啊!」

香織拉著羞恥得快要哭出來的雫,拿起目標商品。看到包裝盒後,她不禁發出「唔哇!」或是「咿!」的悲鳴,原因當然是畫在盒子上的角色們的『哔——』插畫。

就在雫拼命地將臉別過去時,香織無意義地眯著眼睛偷看並確認盒子的背後,接著說出驚人之語。

「咦?感覺這個女孩子很像小雫呢……」

「什麽!?不、不要說傻話!我才不會像這樣趴在地上翹起屁股!」

其實已經仔細地確認過圖片的雫,面紅耳赤地如此反駁。可是,聲音似乎大了一點,這時,架子後方傳來「噗咻!」的聲音,同時「咚!」地一聲似乎有某物倒地。「——!別死啊!可惡,血流個不停!」也有這樣的聲音傳出,好像是不小心想像了什麽。

「而、而且,要那樣說的話,這邊的女孩了也很像香織啊。」

「欸欸!我、我才不會穿著這麽羞恥的打扮,跨在男孩子的身上。」

相反側的架子後,仿佛又綻開一朵鮮紅的花朵,「醫護兵,醫護兵!」只聽見這樣的悲鳴聲響起。

就在此時,面臨窮途末路的戰士們的面前,救世主出現了。

「兩位客人,非常抱歉,這裏放有有年齡限制的商品,請兩位配合規定好嗎?」

沒錯,店長降臨了。店長判斷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城堡內將會出現大量戰士們屍體的嚴重事態,他心想只要自己這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說一句話,她們應該就會感到尴尬而自行出去了吧。

然而,對方卻是強敵。雖然雫拼命鞠躬道歉,害羞得快要哭出來,並且想要把香織帶出去,但這時香織做出意外的舉動,盡管羞紅了臉,香織仍雙手拿著色情遊戲遞向店長……

「我、我要買這個!」

店長即使臉頰抽搐,依舊准備以年齡限制爲理由拒絕時……

「我、我是幫爸爸買的!」

在場全員都在想「怎麽可能有那種父親啊!」,而香織或許也自覺這個借口很牽強,她又連續說出「我要送給父親當生日禮物」和「我們要一起玩」這些讓場面更加混亂的借口。在她身旁的雫終于羞恥心破表,雙手遮著臉蹲了下去。就在香織眼神楚楚可憐地問「不行嗎?」之後,店長也終于到達極限。

「恕我失陪一下」就在店長留下這句話,消失在架子後的瞬間,「噗咻!」鮮紅噴泉噴起,他也是次文化的愛好者。「店長啊啊啊啊!」戰士們的悲鳴接著響起。

在那之後,由于香織仍設法想要得到遊戲,戰士與店員的屍體也就繼續量産,這自是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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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8:23 am

第一卷 追求浪漫
『這個研究對我而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說是我灌注最多夢想與心力的事業吧。』

以這一句話做爲開頭,這是一本記事本大小的研究日志。褪色的灰色封面,以及泛黃變色,或是沾著手垢的頁面,在在顯示這本記事本被翻閱了無數次。自然而然可以感受到記事本主人的熱情。

各頁都寫滿了細小的字,記載的都是關于研究內容或成果、課題與考察,可是即使如此,最後研究仍是沒有完成,從字裏行間可以看得出作者的懊悔。

『很遺憾,我無法達成我的理想,這全都是那家夥的錯。一定是那樣,對,不會有錯,那個混帳家夥!』

途中夾雜了一句與其說是抱怨,倒不如說像是遷怒的話語,總之先不去理會,就這樣翻到最後一頁。

『正閱讀此書的你,我深切地盼望,你能理解我的熱情,並且願意繼承我所無法實現的意志,替我完成那個作品,登上理想的頂峰。千萬拜托,之後就交給你了。』

在充滿靜谧的房間中,靜靜注視著最後一句話的人,歎了一口氣,啪地阖上記事本。然後仰望著天,眼神中充滿了感慨,就這樣伫立一會兒後,他喃喃說道:

「好,你未完成的事,我會爲你實現,我會繼承你的意志和理想。」

這句輕聲細語,很快地消失在黑暗與房間的牆中。不過,盡管小聲卻帶有熱情的那句話,將凜然的意志散布至周圍的空氣中。只有一對無意志、無感情的眼眸,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卡恰卡恰,操作著機械的聲音在房巾響起,南雲始正露出嚴肅的表情,進行組裝新裝備的零件這個纖細的作業,場所是【奧爾庫司大迷宮】最下層,位于奧斯卡·奧爾庫司秘密基地的工房。

在偶爾發出閃耀的煉成紅色魔力光的始身旁,坐著一頭閃亮金發的陶瓷娃娃。陶瓷娃娃的手上,正用雪白纖細的手指做著針線活,她的身分當然就是始在深淵底端遇見的吸血姬——月。

當始借由煉成充實裝備的時候,月也會在他身旁,努力制作旅行用的耐用衣服和一般服(包含夜戰用服裝),這已經逐漸成爲習慣。

「……好,完成了。」

安靜的空間裏,回蕩著似乎頗感滿足的始的聲音,月停下手,朝始望去,只見始正用左手的義手,反覆地握拳與張開。

「……是義手的新裝備嗎?」

「對,我現在要試射,你要看嗎?」

「嗯!」

始所做出的神器,許多是將魔法結合現代武器或遊戲等知識做成的。所以對月而言,每一樣都很新鮮,總是刺激她的好奇心。更何況,最近必要的裝備大致都已完成,始也在煩惱要有怎樣的機能,才能夠讓使用時更加便利,而一直沒有制造新裝備,所以月就更加期待了。

始緩緩地伸直左手,對著工房內側的標靶,手的形狀是拳頭。緊握的金屬拳頭,由于沒有矯飾,因此非常有壓迫感。

看到一旁月興奮期待的樣子,始露出得意的笑容宣示:

「來啰,男人的夢想,金剛飛拳!」

宛如在腹底響起的沈重爆炸聲出現的同時,始的左手以驚人之勢飛出。手維持著拳頭形狀,拉著如火焰般的火線逼近目標,隨著轟然巨響粉碎了標靶。

始一臉得意洋洋地將魔力注入義手,電流啪地一聲竄過,埋在標靶殘骸中的左手,就像受到吸引一般,憑空飛了回來。與清脆的「喀锵!」聲一同裝載至始的左手上。

「如何?」始依舊一臉得意洋洋,視線向身旁的月望去,征求她的感想。始心想她一定會靈魂沸騰,歡喜贊歎吧。

然而——

「?……只有這樣?」

得到的卻是難以言喻的微妙反應,她的表情甚至浮現困惑之色。始的頭上冒出「!?」的記號,仿佛看到不可思議的事物般,浮現驚愕之情。

「你、你說只有這樣……不,這個很厲害吧?這是金剛飛拳喔?一擊粉碎對手後,還會飛回來喔?」

「……可是……論威力的話,電磁炮還比較強大吧?」

不知爲何,感到非常狼狽的始,拼命地爲『金剛飛拳』的有用性辯護,月卻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提出合理的反駁。

一瞬間,始發出「唔!」的一聲,一時爲之語塞,不過始露出笑容,仿佛在說「還沒,還沒結束!」,對月提出反駁。

「確實,若只看威力,電磁炮是比較強大。不過伸出的手突然飛出,這是只有金剛飛拳才有的奇襲性。」

「……電磁炮的速度不是更像奇襲嗎?」

聽見精確無比的二次反駁,始受到打擊,腳步搖晃了幾下。不過他絕不會倒下,因爲他怎麽可以放棄金剛飛拳,

「遇、遇到失去武器的情況就很有用吧?」

「……在戰鬥中失去左手比較有用?」

「……」

「……再說如果不用電磁炮,始用『縮地』欺近敵人,再發動『振動粉碎』或『豪腕』,直接毆打還比較——」

始卸下左手,丟到一旁後,從『寶物庫』取出別的左手裝上。他對月露出挑戰般的大膽笑容,舉起裝上的左手給她看。

「好吧,月,我就接受你的挑戰吧。」

「???……對不起,始,我不懂你的意思。」

「確實,金剛飛拳或許是有一點不適合我。如果不是我,它會是非·常·有用的武器,不過……總之先把金剛飛拳擺一邊,我就讓你見識真正的新裝備吧,不用客氣,感受直達靈魂深處的顫抖吧。」

「……呃,所以我說,我不懂那是——」

始無視更加困惑的月所說的話,爲了所有男生都不能退讓的浪漫而激發熱情。在義手流通了魔力之後,義手的拳頭鮮紅燃燒!明亮燦爛的光輝是熱情的證明。沒錯,那就是浪漫武器之二——

「這就是超熱拳。」

這是始今日第二次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燦爛燃燒的左手,也令始的表情也爲之一亮。

然而——

「……呃……接下來是要?」

不知爲何,月要求觀賞後續。她搔著臉頰,露出困惑的表情看著始,從她那個樣子看來,她的靈魂就連一微米動搖都沒有。

始得意洋洋的表情在抽搐。

「……聽好了,月,使用這個超高熱的拳頭,無論是怎樣的對手都能熔化打飛,你不覺得很厲害嗎?」

「……爲什麽一定要熔化?」

這個疑問很正常,如果是始的拳頭,光用機關或技能,大多的對象都能粉碎,根本找不到熔化的必要性。或者應該說,只論威力的話,使用電磁炮或陣動粉碎就足夠了。因此始開發新裝備所注重的著眼點,應該也是放在威力以外的要素——預期遭過各種狀況時的便利性。

然而,不知在哪裏走岔了路,激發出浪漫的始,帶著不屈不撓的鬥志面對月(現實)。

「月,你仔細想想看,比如說,假設今後遇到物理耐性特別高的敵人,那種時候只要抓著他就能夠造成傷害了吧?而且被困在迷宮裏的時候,還可以熔化牆壁逃出,沒錯吧?」

「……嗯、嗯。」

始解除超熱拳,兩手放在月纖細的肩膀上,在極近距離對月熱情勸說。月則是目光遊移,內心想著「所以說用振動粉碎、纏雷或煉成就好了吧」,不過她沒有說出口,因爲她隱約察覺到這是男生的憧憬。

所以,最喜歡始的月,露出困擾似的微笑,先配合始說:

「……我、我覺得很好。」

「……」

始把左手卸下隨手丟棄,一副「我才不要同情!」的樣子。

始不屈不撓,再度從『寶物庫』取出左手裝上,面對著月,露出像在跟月說「這個怎樣!」的眼神,接著把義手變形成螺旋狀的圓錐。

「月,這就是我的真本領,至今都只是序章而已,來吧,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被感動的漩渦吞沒吧!」

始毫無自覺地說出充滿中二感的台詞,再次流入魔力啓動的是浪漫武器之三——

「這就是變形式『鑽頭』!」

始露出今天最得意洋洋的表情,高舉發出暢快旋轉聲的鑽頭,心想拿出這個月總算非感動不可了吧,視線移過去一看,只見她——

「……嗯,我覺得很帥,沒問題的。」

「……」

始心想:「是什麽『沒問題』啊……?」月的眼神非常地溫柔。

就月來說,她還是對實用性感到懷疑。即使如此,誰也不知道人生會發生什麽事,所以就算是在平常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東西,總有一天,沒錯,總有一天活躍的時刻必會來臨。或者應該說,「爲了始,那一天快來吧」月就是抱持著那樣溫柔的心情。

然而,那樣的溫柔反而化爲電磁炮,貫穿了始。他不屈不撓的心出現龜裂,表情也有點「我該不會快要墜入『那一側(中二世界)』了吧?」的自覺。

可是,就如同大劍一旦揮落就無法停止,始激發出的浪漫也無法馬上停下,他半自暴自棄地拿出「左手變形成龍!」或「從指尖噴出水刀」,最後甚至是與槍械和義手都無關的「※克〇德的合體劍!」,舉辦個人的浪漫市集。但是,每一次月都等比例地露出溫柔的笑容。(編注:此指遊戲《Final Fantasy VII》中的克勞德·史特萊夫。)

最終,在把那些東西全部丟棄,垂頭喪氣的始恢複正常之前,月始終保持一臉溫柔的笑容,宛如稱贊孩童般輕撫著始的頭安慰他「沒問題,沒問題啦」。

到底是什麽沒問題啊?……始決定用盡全力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半夜,存在于工房某個櫃子後方的密室內,有一個無聲無息,動作偷偷摸摸的人影。

「……完成了。」

這個喃喃自語的人是始。他的視線前方有一個銀發的美女,只不過那個美女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人類,由于她的耳朵不是人類的耳朵,而是由天線般的長方形金屬所構成。

另外,質感也顯得堅硬,微微睜開的眼睛沒有生氣,感覺不出意志的光芒。那是當然的,因爲她的真實身分就是過去奧斯卡所制造的清掃用人偶。

只不過,她也並非完全不像人類。她身穿深藍色的連身裙,搭配墜著荷葉邊的純白圍裙,頭戴白色褶邊發箍,沒錯,她是女仆,女仆人偶。

「奧斯卡,你因爲過度追求真實感,反而更遠離了真實,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不過,我擁有二次元角色的知識。適度的非現實造形……這就是答案。」

半夜,語氣滿足地喃喃自語的始,看起來就只是個普通的悲慘男子。然而,自從始連同這個密室一起,發現了女仆人偶和大量的女仆裝,以及研究日志後,便得知奧斯卡對女仆人偶無止盡的探求與理想,始也産生共鳴。于是始繼承奧斯卡的意志,爲了不被月發覺而費盡心力,事到如今終于完成了。對于那樣的成就感,他會沈浸在感慨中也是難免的吧。

就在這個時候——

「……我找到你了,始。」

忽然間,在光線照入房內的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原本沈浸在感慨中,欣賞著女仆人偶的始,身體猛然一顫,然後他就像缺乏潤滑油的機械,動作僵硬地回頭一看。

「月、月……爲何你會在這裏?你的氣息明明是在寢室。」

「……我早就發覺始每晚都使用氣息遮蔽,而且還留下殘留氣息的神器後外出。雖然有密室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過相反地,只要使用神器,我也可以自由地到處尋找你。」

「神器反過來被利用了啊!」始對自己的致命失誤懊悔地咬牙切齒。而在那個空隙,月冷淡無情的目光移向女仆人偶,始再度身子一顫,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被抓到外過現場的丈夫。

「……始,你喜歡女仆裝的話,跟我說就好了呀。」

月的眼中燃起嫉妒的火焰。看來她似乎在嫉妒女仆人偶。可是,事情不是那樣。不是那麽一回事啊!始像是勸導似地對月說:

「月,聽好啰,我不是喜歡女仆裝,這是浪漫啊。」

「……浪漫?」

「沒錯,女仆與人偶(機械人),這兩個要素結合在一起是女仆人偶(機器人),必須是這樣才行。不管是只有女仆,還是只有人偶,雖然那樣也很好,但是女仆人偶並非只是將兩個要素相加,而是一個已被確立的類別,那是每個男生的浪漫啊。」

接著始更熱烈地發表對女仆人偶(機器人)洋溢的浪漫,不知說了多久,一直默默聽著的月說了句「原來如此」,然後點了點頭。「你明白了嗎!」始露出安心的笑容——然而刹那間,轟的一聲,熾熱的火球掠過始的臉頰。

隨後是一陣轟然巨響,始慌張地往背後一看,在那裏的是遭到爆破的女仆人偶……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

始跪倒在地,茫然地望著女仆人偶燃燒旺盛的殘骸,然後他快步走向月,用夾雜著悲傷與憤怒的語氣質問。

「月,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這麽做!你跟她到底有什麽仇!」

「……始最近有點奇怪,需要稍微調教——嗯哼,教育一下。」

始最近的浪漫傾向超出容許範圍,雖然可以推測是因爲煉成方面遭遇瓶頸,但這時候不把他拉回來,他可能真的就會過去『那一側(中二世界)』,然後就一去不回了。爲了女仆人偶感到悲傷或憤怒,語氣激烈地抗辯,在這個時間點上就已經相當于末期了。

被重要的女孩子當面說「你很奇怪」,始受到相當大的打擊,當他的精神逐漸恢複正常的時候,只見月從房內衆多女服裝中拿起一件,華麗地轉了一圈,接著注視著始,舔了一下嘴唇,性感的氣息頓時猛烈噴出。

「……我會讓你的身體明白,比起那種東西,活生生的女仆比較好,主人。」

「……」

始不發一語,臉頰流下一道冷汗。

在那之後,不用說也知道,深淵底端響起了「啊——————!」的悲鳴。就這樣,在戀人悉心的服侍下,始平安地從中二的深淵歸來,這也是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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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章 男孩遇見了……抱歉兔子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kerorokun

掃圖:a8901566

錄入:a8901566

修圖:saxmax

校對:化物語

連絲毫光線也沒有的洞窟,受到黑暗所籠罩。

這個連小蟲爬行聲都聽不見的死寂空間,地貌的凹凸狀態顯現出極其天然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人工幹預的痕迹。雖說這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卻必須在除去毫無出入口的密閉型態、極其怪異的這點前提下才能稱爲自然。

不過,在某個自然或偶然的情況下,地底突然出現氣孔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令人覺得這個封閉洞窟詭異的決定性重點,就在洞窟的正中央。

那就是刻在地面上的幾何學花紋,這些花紋既複雜又精致,受到圓陣環繞。也就是所謂的「魔法陣」。如果是這個時代的魔法相關人士,看到這個直徑達三公尺左右的魔法陣,肯定會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定還會直接暈厥——它就是這麽驚人的魔法陣。

但這個理應奉爲國寶的壯麗魔法陣,現在卻蒙上塵埃,甚至有些髒汙,散發出哀戚的氛圍。一眼即可看出這座魔法陣已經十年、百年沒用過,俨然就像民間故事裏靜靜等待夠資格的勇士現身拔出的傳說之劍,靜悄悄地待在這裏。

不曉得是什麽觸動了魔法陣,讓它開始産生變化。只見微弱的紅色光芒,開始沿著魔法陣的溝槽奔流,最初就像螢火蟲般若有似無,爾後亮度逐漸增強。

下個瞬間——

爆出光芒。鮮紅色的魔法陣熠熠生輝,將洞窟的黑暗一掃殆盡,展現出神秘又壯麗的景致。若有人親眼看見,肯定會覺得是某種超自然存在將現身而渾身顫抖、瞠目結舌。

但是,當光線宛如融化在半空中似地消散,露出魔法陣上的兩道人影時,卻響起……

「哪A按呢?」

……這種破壞氣氛的吐槽。

光芒完全消失、恢複黑暗的洞窟內,站著一臉打從心底感到失望、忍不住吐槽的人。他就是幾個月前在同學的惡意作弄下,跌進這座名爲【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深淵、從異世界【地球】來到此處的訪客——南雲始。

人們認爲【奧爾庫司大迷宮】是由一百層組成的大迷宮,然而,始到達的地方卻是【奧爾庫司大迷宮】以下數百層的最深處,也就是大迷宮創設者『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秘密基地。他是反叛這個名爲【托達斯】的世界信仰神明的人。秘密基地設置了應能回到地面上的魔法陣,南雲始即是從該處轉移過來的。

自從跌落深淵後就搏命求生存的始,好不容易找到回到地面上的方式,因而雀躍無比。再更具體一點形容,他原本無條件相信魔法陣的另一端就是地面,笃定睜開眼睛就能夠盡情享受陽光與自然風的洗禮。

但實際映入眼簾的卻是這幾個月已經看煩……一成不變的岩壁、岩壁、岩壁……難怪他會忍不住冒充關西人,用關西腔吐槽,說沒辦法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始的失落感非比尋常。他感覺到衣擺被人拉扯。「怎麽了?」始轉過頭,望向身高只到自己胸膛下方的嬌小少女。

她擁有蓬松的金黃色秀發,以及令人聯想到月亮的紅色瞳孔。白瓷般的肌膚,搭配桃色的薄唇,眼中略帶惺忪之意,宛如造物之神傾盡全身力量制作的陶瓷娃娃般貌美的少女。她是曾被封印在深淵底下的吸血鬼公主——月,同時也是被始救出來之後,強行將他從男孩階段提升爲男人的人。

月仿佛在安慰始般,眼神變得柔和,說出自己的推測:

「……秘密通道……藏起來很正常。」

「……嗯嗯,是啊,確實如此。直通解放者秘密基地的通道不可能不隱密吧?」

竟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想到,看來是過于得意忘形——始不禁害羞地搔搔腦袋。

接著,始爲了提振精神似地,朝能將物體存放在子空間的神器『寶物庫』灌注魔力發動後,取出用綠光石制成的手電筒。雖然憑他和月的技能與魔法,都能夠在黑暗中暢行無阻,但這也包含掩飾自己剛才失了分寸的用意。

月似乎對始這份心情了若指掌,小小聲地竊笑。那並非嘲笑的笑容,而是看見某種可愛事物而露出的寵溺笑容。心底亂成一團的始沒有聽見她的笑聲,僅以手電筒的光線照亮洞窟。

「嗯?那是……」

透過淺綠色的光芒,他發現洞窟深處的異變。刻了整齊縱線的牆壁出現,與始視線同高處,有個與手掌差不多尺寸的七邊形。各個頂點均繪有奇妙的花紋,其中一個還是這幾個月經常看見的圖案,也就是——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紋章。

始走近牆壁,從『寶物庫』中拿出能證明他攻略過【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戒指對准花紋,便傳出非常有氣氛的轟隆聲響,牆壁往左右開啓,露出後方的通道。

始與月互視一眼後颔首,踏上通道。由于眼前完全沒有岔路,兩人沿著通道筆直前進。

雖然途中遇到幾扇施有封印的門與陷阱,但奧爾庫司的戒指出現反應並一一擅自化解。原本還很警戒的兩人,就這樣一路平安地前進,幾乎到達放空的地步,最後……終于看見光芒。

那是戶外傳來的光線,是陽光!是始睽違了好幾個月,月甚至等待了三百年才見到的光芒。

始與月看到光線的瞬間,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面面相觑。接著,兩人都無法克制情感湧現般地綻放出笑容,同時邁開步伐奔向渴求已久的陽光。

愈接近光源,光線就愈燦爛,還伴隨著迎面而來的風,蘊含其中的不是深淵那股混濁的空氣,是清涼且新鮮至極的風。始從未像現在這麽了解『空氣很好』這個形容詞,他和月一起奔向光線……

沖到盼望已久的地面。

那裏是對地面上人們來說宛如地獄的刑場。斷崖下面棲息著許多窮凶惡極的魔物,盡管在這裏的環境條件下幾乎無法施展魔法,魔物們卻強悍到足以突破如此限制。峽谷的平均深度爲一·二公裏,最小寬度達九百公尺,最大寬度甚至達八公裏。這裏被人稱爲大地的傷痕,西邊延伸至【古盧恩大沙漠】,東邊蔓延至【哈爾崔那樹海】,硬生生地將大地切成南北兩段。

人們稱此處爲【萊森大峽谷】。

而始與月就身處【萊森大峽谷】谷底的某個洞窟入口。盡管位在地底,璀璨溫暖的陽光仍從頭頂上灑落,風夾雜著大地的氣息輕搔鼻腔。

無論這是哪裏,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地面上。

始與月傻愣愣地仰望頭頂上的太陽,緩緩露出柔和的笑容。連向來面無表情的月,也漾起任誰都能一看就明白的笑容。

「……我們……回來了……」

「……嗯!」

如此低喃的始,嗓音裏蘊含各式各樣……真的是各式各樣的情緒;月也回以飽含力量的附和。或許是這簡短的交談,讓回到地面的感動終于湧上,始與月總算挪開凝視太陽的視線望向對方,接著卯足了勁緊抱彼此,發自靈魂地叫喊出聲:

「太好了啊啊啊啊——!!我們回來了喔喔喔喔喔!!」

「嗯——!!」

始緊擁住嬌小的月不斷轉圈,使得這塊人稱「地獄」的地方,響徹絲毫不相襯的開朗笑聲。盡管途中踢到地面突起而絆倒,兩人仍對這樣的失敗一笑置之,直接呈現大字形躺在地上「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地相視笑著。

當兩人總算收起笑聲時……

已經遭到魔物包圍。

在四面八方傳來魔物們的嚎叫聲中,始緩緩起身,在歎息的同時埋怨道:

「唉,都是些不解風情的家夥!讓我再享受一下這種感動的余韻也好嘛!」

他抽出多納爾&休拉克,歪頭說:「這麽說來,我記得這裏好像不能使用魔法吧?」被召喚來這裏沒多久時,他曾非常勤勉學習,因此牢記著【萊森大峽谷】的最大特征。

「……魔力會遭到分解,但是別擔心。」

【萊森大峽谷】不能使用魔法的原因,就是發動魔法後,蘊藏其中的魔力會遭到分解四散,當然,月的魔法也不例外。

但是她身爲吸血姬,曾經以世界最強者之一的名聲享譽盛名,體內本身就擁有最高階的魔力,現在又持有外加的魔力槽——『魔晶石系列』。

也就是說,就算大峽谷擁有這種特性,她只要施展一時之間分解不完的強大魔力,一口氣殲滅所有魔物就行了。

看見月士氣高昂,說著豪爽至極的話語,始苦笑問道:

「你想用蠻力解決……效率是多少?」

「……嗯……十倍左右。」

看來,就算要施展初級魔法,仍必須動用上級魔法等級的魔力,射程似乎也會變得相當短。

「唉~既然如此,就讓我來處理吧,月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唔……但是……」

「這裏是魔法使的地獄門吧?正好適合我一展長才,交給我吧。」

「……嗯……我知道了。」

月不太情願地退後,畢竟好不容易回到地面上,第一場戰鬥竟然不能派上用場,讓她不太能接受。這似乎傷了月的自尊,她正嘟著嘴唇鬧別扭。

這樣的月讓始胸口微微一震,同時不疾不徐地舉起多納爾開始射擊。他看也沒看向對方,以非常自然的動作將槍口對准一只魔物後,同樣極其自然地扣下扳機。

他的動作太不突兀,讓包圍住他們的魔物難以察覺,其中一只魔物根本來不及抵抗就爆頭死亡。耳邊只留下槍聲的余韻,讓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魔物僵立在原地。

確實,只要使出近十倍的魔力,就算身在此處也能夠使用等同電磁炮命脈的技能『纏雷』。始的視線掃過魔物一圈後,露出未將它們放在眼裏的笑容。

「那麽,深淵的魔物和你們比起來是誰比較強呢……就讓我來試試看吧?」

他右腿往前踏,讓身體側一邊的同時稍微放低腰部,將雙槍高舉在胸前交錯呈十字,裝有義手的左肘突出,這只手握著的休拉克略低于多納爾。槍口一前一後,左臂的內藏裝置則保持能夠隨時應付任何突發狀況的狀態。始在深淵裏鑽研到幾近昏死過去的程度,得出的結果就是「槍=肩膀」。

始擺好戰鬥架式,眼中浮現猛烈殺意。那是宛如永凍土般冰冷,如深淵般深沈的瞳孔。

瞧見這對眼瞳的魔物們,都下意識地倒退一步,應該是憑本能察覺到,眼前是自己難以匹敵的『怪物』。

始的周身散發出駭人的壓迫感,強烈的程度到達一般人可能會嚇昏的地步。終于有一只魔物耐不住緊張感,咆哮著撲了過來。

「吼啊啊啊啊啊!!」

但是,在「砰」地響徹大地的槍聲響起的同時,一道紅色閃光奔馳而出,讓那只魔物別說閃避了,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頭顱就被炸得粉碎。頭顱消失的魔物屍骸,就這樣軟倒在地。多納爾的槍口升起袅袅白煙,白煙後方的始看也不看那可憐的魔物一眼,殺意的奔流已經竄向所有擋路的障礙!

接下來的發展已經稱不上戰鬥,而是單方面的虐殺。

沒有一只魔物成功逃走,屍骸遍地,各個都理所當然似地失去了頭顱。每當峽谷裏響起清脆的炸裂聲,魔物的嚎叫聲就以一定比例減少,當峽谷內遍地堆滿了魔物屍骸時,始所花的時間根本不到五分鍾。

始俐落地甩著多納爾&休拉克放回大腿的槍套裏,微微側首望向堆積如山的屍骸。

月小跑步地來到他身邊。

「……怎麽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不過瘾而已……以前聽說萊森大峽谷的魔物窮凶惡極,所以我在想,真正厲害的會不會在其他地方出沒?」

「……這只是因爲始是怪物。」

「你說得真過分,不過,或許是因爲深淵的魔物太強的關系吧?」

語畢,始聳聳肩,仿佛失去興趣般,將視線從魔物屍骸上挪開,仰望峽谷的斷崖峭壁。

「接下來,想爬的話這座峭壁應該爬得上去……你打算怎麽辦?萊森大峽谷可是有七大迷宮的地方。反正現在機會難得,不如我們就往樹海的方向探索吧?」

「……爲什麽要選樹海?」

「畢竟你也不想離開峽谷後,直接遇上沙漠吧?如果挑樹海這條路線,似乎能夠比較快找到城鎮。」

「……嗯,確實是如此。」

月認同地對始的提議點點頭。從魔物這麽弱這點來看,這個峽谷應該不是傳說中的迷宮,既然如此,極有可能還有其他通往迷宮的入口。雖然使用始的『空力』或月的風系魔法可以越過這座峭壁,但無論選擇哪種方法,他們還是得在【萊森大峽谷】中探索一番,因此她想不到什麽反對的理由。

始朝嵌在中指的『寶物庫』灌注魔力,取出魔力驅動二輪車『休钛弗』。這部車是黑色的美式重機,形體相當巨大。與地球的汽油型不同,這部二輪車的動力並非源自于燃料,而是透過魔力的直接操作,驅動車輪相關機構,行駛時的聲音就像電動車一樣安靜。

雖然始認爲有引擎聲比較浪漫,不過他對引擎構造只有非常粗淺的了解,所以沒辦法重現。順道一提,這部車是透過魔力量增減控制速度的,但魔力效率在【萊森大峽谷】中會差到谷底,因此不能使用太久吧。

始姿態飒爽地跨過休钛弗,月則輕巧地跳上後座,側坐著環抱住始的腰。始溫柔地拍拍月環在腹部的手後,灌注魔力以催動休钛弗。

【萊森大峽谷】基本上就是往東西兩側筆直延伸的斷崖,所以路上幾乎看不到任何岔路,一心一意地沿著道路前進就能到達樹海。

始與月都不擔心迷路,他們邊留意著是否有類似迷宮入口的地方,邊輕快地騎著休钛弗。由于休钛弗的底盤裝有煉成機構,因此無論路面多麽崎岖,都能夠一邊整平地面一邊行駛。一般來說,谷底的道路對非越野規格的美式重機來說相當難跑,但這段路程卻相當輕松。

「真舒服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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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46 am

「……嗯,非常舒服。」

始與月迎面破風的同時,盡情享受陽光、夾雜泥土氣息的空氣與專屬他們的兜風樂趣。月將頭輕靠在始的背部,露出幸福的表情。然而,就算是這種享樂的時光,始的手部仍忙碌不已地舉槍,射向襲來的魔物,一次也沒落空,將魔物群打得鳥獸散。

騎著休钛弗繼續行進一段時間後,不遠處傳來魔物的咆哮,聲線中散發出非比尋常的壓迫感,至少可以感受得出,對方的實力與谷底的魔物宛如天壤之別。估計不到三十秒就會遇上吧?

始繼續騎著休钛弗,繞過崖邊的大彎道之後,果然看見另一端出現一只大型魔物。長相神似曾經在深淵遇見的暴龍,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眼前這只有兩顆頭,是只雙頭暴龍。

然而,令他在意的並非雙頭暴龍本身,而是在它腳邊跳步逃竄的少女,她的頭上長著兔耳,一臉快哭出來似的。

意料之外的人物登場,讓始停下休钛弗,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雙眼。

「……那是什麽?」

「……兔人族?」

「她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兔人族都住在谷底嗎?」

「……我沒聽說過這件事情。」

「難道是那個原因?她犯了罪所以被丟到這裏?畢竟萊森大峽谷的名氣,也有一部分來自于它是很方便的刑場吧?」

「……嗯,壞兔子?」

始與月歪著頭,以眼角余光旁觀四處逃竄卻甩不掉暴龍的兔耳少女,悠悠哉哉地聊天,似乎不打算出手相助。但是他們並不是因爲【萊森大峽谷】在這個世界屬于一種行刑方式,才將兔耳少女當成罪犯,不幫助她,單純是因爲對方是陌生人,感覺很麻煩且沒興趣罷了。

始已經徹底變了個人。如果是以前的他,不管自己幫不幫得了,至少還是會展現出一絲想幫助對方的態度。

這與當初遇到月的情況不同。他對兔耳少女毫無共鳴,也找不到幫她的好處,打動不了始的心。若每次聽到有人求救都得有所反應就會沒完沒了。這個世界對始來說如同牢獄,他已經決定,除了少部分例外,其他存在于這座牢獄中的事物全都可以見死不救。

然而,兔耳少女似乎也發現了正悠閑談話的始與月。當她被雙頭暴龍擊飛到岩石後方時,盡管趴跪在地,仍舊狼狽不堪地繼續逃跑,凝視著始與月。

雙頭暴龍再度揮舞爪子,將她連岩石一起擊飛。兔耳少女滾落地面,倔強地再度猛然逃跑……往始與月的方向。

即便雙方之間有一段距離,但兔耳少女使盡吃奶力氣吼出的聲音,貫徹整個峽谷,傳到始與月的耳裏。

「找到了!!終于找到你了~~!救救我~!咿咿咿咿咿,我會死掉!我真的會死掉!救救我~拜托你~!」

她淚流滿面,表情皺成一團,拼命地跑過來,緊追在後的雙頭暴龍正准備一口吞掉她,再這樣下去,兔耳少女在跑到始與月這裏之前就會被魔物吞下肚了吧。

對方都已經直接開口向自己求助了,就算是始也……

「……她說『終于找到你了』?這句話真奇怪,而且還拖著魔物過來,看來她是別扯上關系比較好的類型。」

「……嗯,麻煩。」

兩人似乎還是無意出手,淒厲的叫聲完全打動不了他們,甚至反而令他們感到麻煩。

兔耳少女用拼了小命的模樣凝視始與月,在看見他們兩人挪開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後,似乎也頓悟到對方無意相助,這讓她的雙眸湧出更多的淚水。淚水的洶湧程度,令人不禁懷疑這麽多的眼淚是從哪裏湧出的。

「等一下~不要丟~下我!拜托你們~!!」

兔耳少女更努力地提高音量,盡管如此仍不見始有任何動作,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被吃掉。

沒錯,只要雙頭暴龍沒有將殺意轉往另一側的始與月,兔耳少女肯定會被吃掉。然而,它卻看見了他們,進一步提高了殺意與食欲,揚起咆哮聲。

「「唔噜啊啊啊啊啊!!」」

始對這份殺意相當敏感。

「啊?」

現在雙頭暴龍否定了他的生存,將他視爲獵物。始的身體對雙頭暴龍的殺意起了反應,內心騷動不已——敵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那就殺死敵人吧!

雙頭暴龍緊追在兔耳少女身後,單側頭顱張大嘴巴。兔耳少女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瞥向後頭,看見無數顆銳利的牙齒正逼近自己,讓她的雙瞳映出絕望。「天哪,我要死在這裏了嗎……」然而下一瞬間——

砰!!她從未聽過的俐落炸裂聲回蕩整個峽谷,有道紅色閃光穿過她因恐懼而豎起的兔耳之間,毫不留情地闖進正逼近眼前的雙頭暴龍大嘴,粉碎它的後腦勺後直往天空奔馳。

失去力量的單側頭顱狠狠撞上地面,慣性法則讓它摔倒。雙頭暴龍的身體失去平衡,將大地撞出了陣陣巨響,整個身體都翻了過來。

而這股沖擊力道再度掃飛兔耳少女,仿佛瞄准好般被轟往始的身邊。

「呀啊啊啊啊啊——!!救、救救我~!」

始的眼前有個朝他伸出手的兔耳少女,她的服裝破爛,不該露的地方都坦蕩蕩地露了出來,雖然她哭得極其淒慘,但只要是男人應該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她的撲抱。

「笨蛋嗎?不要臉。」

迎接她的卻是「始式作風」——休钛弗瞬間後退,華麗麗地閃過兔耳少女。

「咦咦——!?」

兔耳少女發出驚愕慘叫聲的同時,摔在始眼前的地面,發出聽起來很痛的碰撞聲。她張開雙手雙腳,趴在地上顫抖,看來盡管她沒有昏迷,全身卻痛到動不了。

「……真是只抱歉兔子女。」

月透過始的肩膀望見兔耳少女的醜態,清爽地說出殘酷的感想。就在這個過程中,雙頭暴龍已經親自將殒命的頭顱咬碎,變成一只均衡度不佳的普通單頭暴龍。

普通暴龍的眼裏帶著激烈憤怒,揚聲咆哮,嚇得還趴在地上痙攣的兔耳少女立即跳起身。她真是意外地強壯……不,應該說是堅韌。慌張站起身的兔耳少女,再度眼泛淚光,卻以俐落到驚人的速度躲到始的背後。

看起來就像要將眼前的狀況交給始處理。確實,只有她自己的話早就死得幹淨俐落,看在她眼裏,是始做了些什麽打倒了雙頭暴龍的其中一顆頭,因此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盡管如此,她似乎對始有種莫名的信任感。面對一個陌生人,更何況還是唾棄亞人的人類少年,一般人都會直接把魔物丟給始,獨自逃亡吧?或許是因爲她認爲與其自己逃走,還是待在始身旁比較安全的關系吧……

始忽然想起少女一開始曾對他喊著「找到你了」。他和兔耳少女應該沒見過面才對,這樣的說法太可疑了。由于始對兔耳少女強行接近的行爲感到煩躁,因此脫口而出的不是疑問而是惡言惡語。

「喂,那邊那只本身就是笑話的兔子,憑什麽擅自把我當成盾牌。你沒有一絲爲了不波及他人而決一死戰的品格嗎?」

兔耳少女緊抓著始的衣擺,奮力地說:「我絕對不放手!」始的眼光透露出打從心底的鄙視,忍不住說出更過分的話。坐在後座的月則用掌心推著兔耳少女的臉頰,想逼她離開始。

「我、我才沒有那種品格!而且,現在放手的話,你們會直接丟下我不管吧?」

「這是當然的吧?我爲什麽得幫助一只素昧平生又煩死人的兔子呢?」

「你、你竟然毫不猶豫!!說什麽當然……你應該也有良心吧?抛棄稚嫩的美少女,你不會心痛嗎?」

「那種東西已經被我丟在深淵了,話說你別自稱美少女啦!」

「既、既然如此,只要你願意救我……我、我就實現你一個願望,什、什麽都可以喔?」

雙頰泛紅的兔耳少女,擡眼望著始迫近他。狡猾,這舉動真是太狡猾了。如果不是滿臉鼻涕眼淚,其實她應該很迷人吧?事實上,近看時也可以發現,她雖然渾身髒汙,容貌卻相當端整,敢自稱美少女不是沒有道理。換作是其他男人的話,就算她渾身髒汙,就算覺得她很狡猾,說不定也會很直接地被她攻陷吧?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尋常男子。

「我不需要。你別用那張髒臉靠近我,會弄髒我的。」

他秉持的是毫無極限的鬼畜之道,說出口的是有違常理的殘酷言詞。

「你、你說我髒……明明不用特別說出來的……太過分了!我鄭重抗議——」

「唔嗄啊啊啊!」

「咿!救、救救我——」

兔耳少女張嘴想反駁始的瞬間,暴龍發出大聲咆哮,仿佛在怒吼著「不准無視我!」,弓起身體准備沖刺。

兔耳少女發出悲慘的哀號聲,想強行鑽入始與月之間。或許月也對這個想搭上休钛弗的兔耳少女感到煩躁,這次不再用手,而是用腳想踹下她。不過即使兔耳少女的臉上印上了鞋印,仍死命地抓住他們不肯放開,叫著:「我絕對不會放手的!」

大概是這幅景象讓暴龍覺得自己被人瞧不起,睨向始等人的眼神中怒火大盛,終于邁開步伐跑了起來。

始立即舉起槍口朝向暴龍的額頭。從瞄准到開槍之間不到一秒鍾,一道閃光隨著槍響貫穿暴龍的眉心。

暴龍瞬間痙攣後就意外輕易地斷氣了,它摔倒在地面,發出巨大的聲響。

大地的震動與巨響讓兔耳少女情不自禁地發出「咦?」這種遲鈍的聲音,心驚膽顫地從始的腋下探出頭確認暴龍的末路。

「死、死掉了……你竟然一擊就把戴黑德爾……」

兔耳少女瞪大的雙眼顯現出驚愕,看來那只雙頭暴龍叫做『戴黑德爾』。

雖然嚇呆的兔耳少女凝視著戴黑德爾的屍骸渾身僵硬,但這期間不管月怎麽踹,她還是緊緊抓著始。兔耳從剛才就一直啪哒啪哒地拍打始的眼睛,讓他真的打從心底感到不爽,索性肘擊在他腋下的腦袋瓜。

「嗚噗!?」

兔耳少女發出呻吟聲,雙手抱頭在地上打滾,鬼叫著「我的頭~我的頭~」。始冷冷地瞥了兔耳少女一眼,就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般,往休钛弗注入魔力打算繼續前進。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動作,兔耳少女原本還在地上滾來滾去,現在卻以不得了的力道跳了起來,再度使勁抱住始的腰說:「我不會讓你逃走的!」她果真很耐打……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我是兔人族郝裏亞的族民,我叫做希雅!總而言之,請你救救我的家人!我用最大的誠意拜托你!」

……而且,也很厚臉皮。

始側眼睨向正緊緊纏著他,一臉豁出去的兔耳少女。一想到剛脫離深淵沒多久就遇上這種麻煩事,讓他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自稱希雅的兔耳少女看得出始一點興趣也沒有,于是焦躁地再度大叫:

「拜托你!拜托你!請你救救我的家人!」

整個峽谷都回蕩著希雅近乎吼叫的懇求。看來她的家人也深陷絕境,才會這麽拼命。她認真的嗓音與表情,讓正努力想把她踹離始的月,也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

看著以過分賣力的態度哀求的希雅,始莫可奈何地聳聳肩。當希雅以爲自己的祈求打動了他時,臉色瞬間發光,始卻……發動了『纏雷』。

「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啊啪啪啪!?」

電壓與電流經過他的調整殺不死人,只不過擁有足以讓她暫時動彈不得的威力。希雅的兔耳被電得僵直,亂糟糟的毛也都倒豎了起來。當始解除『纏雷』後,希雅便渾身痙攣地從他身上滑落。

「嗯,該怎麽說呢?只要你抱著必死的決心,說不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加油吧!再見了,月,出發啰。」

「嗯……」

始在丟下超級敷衍的鼓勵(?)後,若無其事地往休钛弗注入魔力,准備繼續前進。然而……

「我、我不會讓你逃走的!」

希雅宛如僵屍般爬起,抱住始的腳。這樣的毅力連始都不禁感到驚愕,不由自主地停下注入魔力的舉動。

「……你簡直就像僵屍一樣,我明明已經使出讓你動不了的威力……爲什麽還能動呢?我覺得有點恐怖……」

「……嗯,毛骨悚然。」

「唔唔,你們說那是什麽話……你們從剛才就一直用肘擊和腳攻擊我,有點太過分啰!我嚴重抗議!請你們拯救我的家人以表歉意,拜托你們了!」

希雅怒氣沖沖之余,竟然還突然祭出請求。她現在的狀態比始預料得還要從容,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始覺得她整個人詭異的情況已經到達光用『強壯』無法說明的地步。而且她懇求始時,帶著淚意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小小聲的低喃:「要是這裏搞錯的話,未來就會改變了!」這點讓他很在意。

原本始還在思考要不要幹脆直接拖行她,逼她自行松手。不過,她超乎常人的強韌度,以及仿佛能預知未來般的言行,讓他産生些許興趣,因此才決定作罷。不過其實是他正想這麽做時,不知爲何執著于他的兔耳少女,散發出無論他怎麽做都要死纏著他的氣勢,如此一來就會演變成很驚悚的情況……騎著車的他拖行著渾身是血卻死不肯放手的兔耳少女。

因此束手無策的始只好決定先聽聽她怎麽說。

「受不了,這到底是怎樣啦!總之我會聽你說的,你先放開。話說回來,不准若無其事地用我的外套擦臉!」

希雅一聽到他願意傾聽便立即綻放笑臉,若無其事地拿始的外套將髒臉擦幹淨,真是不知死活的個性。始頓時火冒三丈,再度賞了她一記鐵肘,結果她立即發出「哈喲嗯!」這種奇怪的叫喊聲後蹲下。

「※你、你居然打我兩次……連我爸都沒有打過我,你竟然對我這樣的美少女一拳又一拳……難道你喜歡的是男性……所以剛才一下子就拒絕我的誘惑,一定是這——」(編注:鋼彈第9話中,阿姆羅拒絕開鋼彈出戰,布萊德艦長一氣之下賞了他一巴掌,之後阿姆羅頂撞布萊德艦長又被賞了一巴掌,阿姆羅便說「你居然打第二次!連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聽到她那惹人發火的言論令始青筋暴出,立即高擡起腳狠狠地用腳跟砸向她的腦袋瓜。

「你說誰是GAY啊?煩兔子!話說回來,你爲什麽會知道那個梗?月跟你竟然都知道,到底是從哪裏傳來的啊?算了,先不管這個,我不知道你那個該叫誘惑還是笑話,總之我對你的誘惑沒興趣,因爲身邊有個遠比你更高等級的美少女,都已經看到月了還大大方方想誘惑我,我真不懂你的神經到底有多粗。」

始邊說著邊觑向身旁的月,只見她雙手按住因始的話語變得嫣紅的雙頰,身體害羞得扭來扭去。

長達腰際的蓬松金發,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陶瓷娃娃般的秀麗容貌,染上羞赧的紅暈,散發出絕佳的魅力,任誰見到都會爲之傾倒。

她現在的穿著也不像剛遇見時那般松垮,而是前側飾有荷葉邊的純白禮服襯衫,搭配著荷葉邊黑色迷你裙,並罩著一件繡有藍線的純白長大衣,腳上則套著短靴與及膝長襪。這些都是月用奧斯卡的衣服與魔物的素材,親自修改而成的逸品,同時也是具有高耐久力的防具。

順道一提,始穿著的是黑底紅線大衣,下半身同樣是由黑紅兩色組成,左袖的肩膀接口,則是以具有吸附性質的魔物皮制成,如此一來,當始在戰鬥時要運用『寶物庫』並露出義手時,就能夠拆下左袖——這也是月精心完成的作品。

看見惹人憐愛的月,希雅也只能「唔」地一聲,稍微減弱了氣勢。

畢竟情人眼裏出西施,始對兩人的容貌似乎加入了主觀意見。也就是說,客觀看來,希雅也是個不輸月的美少女。

她擁有一頭略帶藍色的長直白發,以及蒼穹般深邃的藍瞳。眉毛與睫毛都是白色,與白皙的肌膚相得益彰,不說話時甚至會散發出神秘感。她的四肢都很修長,兔耳與圓滾滾的蓬松兔尾巴擺動時,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獸人迷看到肯定會感動萬分,不自覺淚流滿面。

最重要的是……她擁有月所沒有的東西。沒錯,希雅擁有一對非常壯麗美好的巨乳。當她全身衣物變成破破爛爛的布條時,仿佛刻意強調的傲人條件(凶器)肯定沒有受到任何衣物固定吧?因此每當她有所動作就會晃來晃去,激烈地展現存在感。這邊要特別強調,她的晃動是很有重量感的。

簡單來說,以這些條件不難理解她對自己的容貌與身材多有信心。不如應該說,能夠面不改色嫌她煩的始才奇怪。若是他性情大變之前,說不定會高喊「兔耳~!!」,飛撲過去……

因此自尊受傷的希雅說了絕對不能說的話……

「但、但是……要說胸部的話還是我贏!那個女孩是洗衣板不是嗎!」

——是洗衣板不是嗎!

——是洗衣板不是嗎!

——是洗衣板不是嗎!

兔耳少女不知死活的叫喊聲回蕩在整個峽谷,讓原本因害羞而忸忸怩怩的月頓時定住,任由浏海擋住表情,搖搖晃晃地從休钛弗下來。

「唉~」始默默地仰天合掌。兔耳啊,安息吧……

順道一提,月只是穿衣服顯瘦而已,實際上該有的還是有,絕對不像【萊森大峽谷】的峭壁。

在如狼口下小動物般顫抖的兔耳邊,月低喃般的音量份外清晰。

——你祈禱完了嗎?

——我道歉的話,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岚帝』。」

「啊————!!」

突如其來的龍卷風卷起希雅,以螺旋狀的軌迹將她卷上了天空,讓她的悲鳴聲傳遍整個峽谷,十秒一到,就啪嚓地墜落在始與月的面前。

只見希雅就像※犬○家的那個人一樣頭部埋在地面裏渾身顫動。果真是個完全浪費了神秘美貌的抱歉少女。她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受了更多損傷,俨然就只是垃圾。由于她整個人倒插在地上,因此不該看的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情景就是別人所說的「連百年戀情都會瞬間冷卻」吧?(譯注:電影《犬神家一族》中倒插在湖裏的死相。)

雖然月一滴汗也沒流,卻做出擦汗的舉動,就像在表示「幹得好!」,小跑步回到始的身邊,仰頭望著還坐在休钛弗上的始。

「……你喜歡大的?」

真是令人困擾的問題。始其實是想答「YES」,但如果這麽說,他可能就得和前面那只正在痙攣的抱歉兔子手牽手當犬○家。他可不想有這樣的遭遇。

「……月,尺寸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對象是誰。」

「……」

始不承認也不否認,選擇了暧昧的回答。真膽小啊!雖然這回答讓月眯細了雙眼,但似乎還可以接受,便默默地坐上後座。

始在內心冷汗直流,努力想找話題打破令人難受的沈默,卻什麽都想不到。他的※LI○E CARD並沒有發揮作用。(譯注:LIFE CARD信用卡,曾有一系列廣告的主題都是主角深陷選擇困境時,用LIFE CARD做決定。)

正當始的視線遊移時,看到原本痙攣著的希雅雙手撐地,邊顫抖著身體邊拼命地要拔出頭顱,他連忙抓住這個機會,用這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那家夥又動了……真的有夠像僵屍。我總覺得她的身體已經超越強壯這兩個字了……」

「………………嗯。」

月在沈默了比平常更久的時間後,總算願意回答,讓始終于松了口氣,接著聽到「啵」的一聲,希雅已經拔出滿是泥巴的臉。

「嗚嗚~我好慘啊,我根本連這種悲慘的畫面都沒看過……」

她淚眼汪汪地拉好身上快掉下來的破布後,說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話語,爬向始與月,看起來並不像受了很大的損傷。

「你的耐久力到底是怎樣?這實在不尋常……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始向她投以懷疑的視線,希雅立刻端正地坐在始的面前,好不容易終于進入正題。她對這兩個還坐在休钛弗上的人,露出認真無比的神情,雖說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已經太遲了……

「現在重新自我介紹一遍,我是兔人族郝裏亞族的族長之女——希雅·郝裏亞,事實上……」

將她的故事濃縮成簡單版本的話就是——

希雅他們,這些叫做郝裏亞族的兔人族之一,是隱居在【哈爾崔那樹海】的聚落,全族約一百多個人。

兔人族擁有卓越的聽覺與隱密行動能力,但是身體條件比其他亞人低,也沒有特別強悍的地方,因此連亞人本身也將它們視爲低等族群。兔人族的個性整體來說溫厚且討厭爭端,整個聚落的人都將彼此當成家人,建立了深切的羁絆。此外,兔人族天生容貌優越,與精靈特有的美貌不同,他們的外表比較可愛,因此被帝國等抓去當奴隸時,很多人都喜歡把他們當成寵物。

擁有如此特征的兔人族其中之一部族,就是希雅所屬的郝裏亞族,某天誕生了一位異常的女孩。兔人族基本上都擁有深藍發色,這孩子卻是一頭透藍的白發,還擁有亞人本應欠缺的魔力,不但能夠直接操作魔力,甚至還能使出某種特有魔法。

這當然令族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竟然會出現一個兔人族,不,應該說是所有亞人都不可能生得出的孩子。一般情況下,擁有與魔物相同力量的孩子出生後,肯定會遭受全族迫害。然而,生下她的是亞人中最重視親情的兔人族,也是全族一百多人都將彼此視爲家人的種族。因此郝裏亞族完全沒想過要丟掉這個女孩。

但是如果被存在于樹海深處的亞人國度【費雅貝魯根】發現這個女孩的存在,她毫無疑問會慘遭行刑。因爲他們與魔物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非常忌諱魔物的存在。

郝裏亞族便藏起了女孩子,十六年來悄悄地養育著她,卻在幾天前被發現了。因此整個郝裏亞族就趕在她被費雅貝魯根逮捕之前遷出樹海。

沒有歸處的他們,決定先朝向北山脈地帶前進,想著只要有山林的恩惠就能夠賴以生存。雖然那裏是未開發地區,但總比遭帝國或奴隸商逮捕還要好。

然而,他們的冒險卻遭帝國擊潰,一離開樹海就不幸地被帝國兵發現,不曉得對方是出來巡邏還是正在訓練,總之人數多達一整個中隊的規模,使得郝裏亞族只能往南逃。

男人們爲了讓婦孺逃走而殿後阻擋追兵,可是性格敦厚又愛好和平的兔人族,與會魔法且經過訓練的帝國兵之間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壤之別,回過神時已經有一半以上的族人遭到逮捕。

他們爲了避免全族滅亡而拼命地逃跑,來到【萊森大峽谷】,只能賭一把地逃入峽谷。他們想著帝國兵應該不會追進不能使用魔法的峽谷,所以想待在裏面靜待帝國兵放棄,這是在賭到底是「魔物會先襲來」還是「帝國兵會先離開」。

帝國兵卻出乎預料地完全沒有撤退的迹象。【萊森大峽谷】的東西兩側,都有直接在懸崖上建造的樓梯,能夠通往谷底。雖然大部分的帝國兵都已經撤退,但他們派了一個小隊守在出入口,等待兔人族被魔物追趕逃出來。

在各種情況交錯下,魔物果真來襲。已經束手無策的郝裏亞族認爲只能向帝國投降,不過想逃出峽谷時卻慘遭魔物包圍,只能再逃向峽谷更深處。他們就這樣在峽谷裏四處被追趕,卻不知道該逃往何處……

「……回過神時,原本有六十人以上的家族,如今只剩下四十人左右,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滅族的,所以拜托你們!救救我的家人!」

徹底褪去最初的抱歉模樣,兔耳少女以悲痛的表情懇求。

聽完這段故事的始認同似地「喔~」了一聲後點點頭,看來希雅和月還有始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她之所以這麽耐打,恐怕是借由無意識中發動的魔力直接操作,強化了身體,和月一樣都屬于「返祖現象」。

剛才腦中的疑雲終于清晰了些,始筆直地回望正認真凝視他的希雅,回覆她的懇求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

「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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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46 am

時間凍結了,現場彌漫著讓人懷疑剛才這句話是錯覺的寂靜。

希雅像是不懂始說了些什麽,張大嘴巴傻愣愣地看著他。等到說完話的始准備跨上休钛弗時,她才終于取回神智,以凶猛的氣勢提出抗議:

「等、等、請等一下!爲什麽!?以剛才的流程來看,你應該要露出飒爽的微笑說『多麽可憐啊,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才對啊!這個情況可是連我都會被攻陷的耶!你爲什麽要突然就舍棄和美少女的邂逅呢!啊!你不要無視我繼續跑掉啦!我不會放你走的!」

眼看始無視她的抗議打算繼續前進,希雅連忙飛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剛才那認真且沈靜的氣質頓時煙消雲散,又變成那只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抱歉兔子。

看著就算甩腳也分毫不離的希雅,始歎了口氣後斜睨向她。

「幫助你們我會有什麽好處?」

「好、好處?」

「追你們的人可是帝國軍,而且還從樹海一路追到這裏喔,更何況你還是個大麻煩,從頭到尾都只看得到壞處而已。就算真的幫助你們脫離峽谷,那之後呢?你們還是得努力躲避帝國追捕吧?到時候又要叫我幫忙嗎?下次是想叫我幫你們擊退帝國兵,把你們帶到北山脈地帶嗎?」

「唔!那、那是……但、但是!」

「我們自己也有地方要去,沒多余的心力處理這種麻煩事。」

「怎麽這樣……但是我明明看到你之後會保護我們!」

「……你剛才也說過這種話,那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和你的特有魔法有關嗎?」

淚眼汪汪的希雅看著毫不屈服的始大喊:「這種未來太奇怪了!」她從剛才就一直呢喃著一些奇怪的話語,此外,爲什麽希雅會一個人和同伴分開行動呢?這都是非常大的疑問。

雖然這不是非得知道的事情,但既然她都透露到這個程度,始也不得不問出口。聽到始的疑問後,雖然希雅瞬間呆滯,但立刻就想到這是個好機會,比手畫腳努力表達:

「咦?啊,沒、沒錯!那是個叫做『未來視』的魔法,可以看見假設的未來。若選擇某個選項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大概是這種感覺……有時候會在危險逼近時自己顯現。不過,看到的未來也不見得一定會發生……但是、但是、對我還是有幫助的!透過『未來視』可以輕易分辨危險……而且我前陣子看到了!我看到你來救我們的模樣!事實上,我就是因爲努力找到『遇見你』的未來才會得救的!」

根據希雅的說明,這個名爲『未來視』的特有魔法可以自行發動,確認做出某個假設選項後會發生的未來,但是代價是消耗龐大的魔力,只要施展一次就幾乎用盡全身魔力。此外,當希雅面臨直接或間接的危險時,『未來視』也會自動發動。雖然同樣會消耗龐大的魔力,但是並不像自行發動時般嚴重,頂多消耗三分之一左右。

希雅似乎是發動了『未來視』,看到始保護自己與家人的模樣,所以才會跑出來找始。

「既然你擁有這麽強的特有魔法,爲什麽還會被發現?如果你能夠預知危險,應該就不會被費雅貝魯根的人發現吧?」

始的指責讓希雅露出複雜的表情,既像苦笑又像逞強,看起來又像極度的悲傷。不僅她的表情怪異,連聲音也摻雜了些許不可思議的色彩:

「……努力是可以改變未來的,至少,我是這麽相信的。但是我的努力還不夠,所以才違逆不了未來……每次事後我都會這麽想。當我扭轉不了真心想改變的未來時,就會覺得自己如果能更加、更加努力就好了……」

「……你……」

看得見未來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呢?如果看見的是充滿希望的未來,心底肯定會雀躍不已,每天扳著手指期待夜幕降臨、早晨再次到來吧?但是如果映入眼簾的是悲劇呢?眼看著危機一分一秒逼近,心底會忍不住發出哀號吧?

雖然從她那高漲到令人厭煩的情緒中很難看出這份掙紮,不過她的內心或許連現在都還在哀號,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不斷地湧現——這個站在他眼前的兔耳少女或許就是如此。

而她的整族人確實從樹海就一路被追殺,許多家人受傷、倒地、被抓走,所以無論遭受多麽殘酷的待遇,她都不怕死地奮力懇求自己,這模樣真的如『拼命』般把命豁出去。

希雅·郝裏亞賭上全族的命運,想緊緊抓住眼前這個名爲「始」的未來。

始對這樣的希雅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他也不是不記得爲了活下來、爲了通往渴望的未來,賭上性命奮鬥的感覺。但是他眼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能夠回到故鄉的方法,希雅的心願在這當前就顯得更爲飄渺,因此始再度決定狠下心腸。

他決定直接出發,就算拖行著希雅也當作沒看到,不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了希雅的幫手——

「……始,我們帶上她吧。」

「月?」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是好人了!我剛才竟然說你是洗衣板,真是對不取唔嗯!」

月的話語讓始面露訝異,希雅則興奮地閃耀著雙眸,連忙順勢搭腔,順口說出了多余的話語,立刻慘遭月的一巴掌,打得她撫著臉跌倒在地——剛才那引人同情的嚴肅氛圍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她絕對不是故意的,這種立刻得意忘形惹惱人的抱歉特色,不是她刻意表現出來的,而是不折不扣的本性。

月睨了眼正邊啜泣邊按著臉頰的希雅,緩緩吐露出理由:

「……她正好可以當我們在樹海的向導。」

「喔~原來如此。」

沒錯,【哈爾崔那樹海】彌漫著濃霧,據說不是亞人的話很容易喪失方向感,一定會迷路,若有兔人族帶路的話就安心許多。他也曾思索過順利在樹海前進的方法,但想出來的對策都相當亂來,因此心裏還沒有個底。他也想過最壞的情況就是在當地抓一個亞人來問路,所以現在有個自願帶路的亞人出現,坦白說他覺得很慶幸。

但是希雅背後的麻煩事太過龐大,讓始猶豫不決。

月直勾勾地望向這樣的始,斬斷他的迷惘。

「……別擔心,我們是最強的。」

這是始剛離開深淵時說過的話,他告訴月,不需要對這個世界有所忌憚,只要他和月守護彼此就會是世界最強。聽到月用自己說過的話安慰自己,讓始除了苦笑外別無他法。

有兔人族的協助,確實會讓探索樹海時輕松許多。才剛說出那些話沒多久,就因爲怕與帝國兵或亞人們起沖突舍棄這個選項,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當然,他也不是出于喜歡才要插手這些麻煩事,單純是因爲最好的選擇就在眼前,實在不該爲了一些障礙就避開。他早就決定好了,只要有敵人擋在前方就『不惜殺死對方』。

「對,你說得沒錯,月。能利用的就要利用,誰敢阻擋我我就殺死他,非常簡單。」

「嗯!」

始溫柔地輕撫月的頭,月則一如往常地回答。總覺得兩人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個散發甜香的空間,讓希雅不禁眼泛淚光說:「你們應該沒忘記我的存在吧?」始瞥向她後開口:

「喂,開心點吧,抱歉兔子,我們決定雇用你們當樹海的向導,報酬就是你們的性命,應該沒有怨言吧?」

雖然他說的內容完全正確,選擇的台詞卻充滿流氓氣息。就算如此,這仍代表兔人族成功和單手屠殺峽谷裏強大魔物的強者,立下了生存的約定。此外,也讓希雅在通往未來的交叉路口中,順利地邁向期望中的方向,這讓她高興得快要飛起來。

「當、當然不會有怨言!謝謝你!嗚嗚~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希雅不禁喜極而泣,但她知道爲了拯救夥伴不能再磨蹭下去,立刻站起身來。

「那、那就、麻煩你們了!我、我該怎麽稱呼兩位……」

「嗯?這麽說來我們還沒報上名字……我是始,南雲始。」

「……月。」

「所以是始先生和小月對吧?」

希雅不斷覆誦著兩人的名字努力想記住,沒想到月卻面帶不滿地抗議:

「……你必須叫我月小姐,抱歉兔子。」

「咦!?」

與月外表不符的命令語氣令希雅感到困惑,她大概是因爲月的外表,誤以爲月的年紀比自己小。等她知道屬于吸血鬼族的月年紀遠比她大上許多時,差點就要下跪賠罪。總覺得月對希雅有些不滿意,但始猜不出原因……就算月總是以憎恨的視線睨向希雅身體的某部分,始也不敢斷定她到底爲什麽不爽。

「喂,總之抱歉兔子也坐後面吧。」

始華麗地忽視月心中的糾結,向希雅下達指令,她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這也是難免的,畢竟這個世界沒有機車這種交通工具,不過至少她知道這是某種交通工具,因此仍小心翼翼地從月的身後跨上車。

盡管這是以某魔物皮制成的雙人座墊,但由于月的身材嬌小,所以還保有充足的搭乘空間。希雅對座墊的柔軟程度感到驚訝的同時,抓住前方的月,將那對凶器壓了上去。

柔軟豐滿的觸感讓月渾身一顫。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俐落地鑽到始的前面。月的嬌小身材毫無困難地容納在始的雙臂之間,看來她似乎無法忍受凶器抵在背後的觸感。始任由頂著苦瓜臉的月倚靠在胸前,察覺到她的心思不禁苦笑。

「咦?爲什麽?」雖然希雅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依然雀躍地往前挪動了些抱住始的腰。始沒有任何特別反應,朝休钛弗灌注魔力。他對凶器的觸感一點反應也沒有,絕對沒有。

希雅絲毫沒有察覺始與月的微妙心情,透過始的肩膀丟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那、那個,我剛才費盡所有心力想請你幫我們,就不小心忽略了,不過……這個交通工具是什麽啊?還有,始先生和月小姐都是魔法使嗎?這裏應該沒辦法使用魔法才對……」

「這些在路上再跟你解釋。」

始這麽表示後,一口氣提高休钛弗的速度出發了。坐在這輛絲毫不將惡劣路況放在眼裏疾速奔馳的交通工具上,希雅只能「呀啊啊啊~!」地放聲大叫。地面與壁面都如流水般迅速飛往身後。

這種在谷底根本辦不到的速度,讓希雅嚇得緊閉雙眼抱住始。然而,過了一下她就逐漸習慣,心情十分亢奮。每當始轉彎或閃避巨大岩石時,她就會發出「呼哇」、「呼噢」之類奇怪又高昂的嗓音,在後座騷動不已。

沿路上,始以簡潔扼要的方式說明休钛弗、月可以使用魔法的理由,以及他自己的武器是如神器一樣的東西等。聽完他的說明後,希雅目瞪口呆地顯露出驚愕。

「咦……這麽說來你們兩個都可以直接操作魔力,還可以施展特有魔法……」

「是啊,正是如此。」

「……嗯。」

呆滯片刻的希雅,突然像忍耐著什麽似地將臉埋在始的肩頭,不知爲何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突然間這是怎樣?一下子吵鬧,一下子沮喪,一下子又快哭出來……真是個情緒不穩的家夥。」

「……來不及救人了?」

「說什麽來不及嘛!沒有來不及!而且我非常正常!……只是剛才發現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總覺得很開心……」

「「……」」

看來和魔物擁有相同性質或能力,讓她以爲自己在這世界上是過于特異的存在,不免感到孤獨吧。

雖然這十六年來許多家人陪伴著她,他們不僅冒著危險扶養她,還爲了她離開故鄉——樹海,她這些年來肯定感受到無比的親情,盡管如此,不,應該說是正因如此,『與別人不同的自己』更令她感到孤獨。

月似乎對希雅的話語産生了些許感觸,保持沈默思考著,雖然她原本就面無表情,但現在的神情比以往黯淡許多。始隱隱約約知道現在的月在想什麽——她恐怕是將自己與希雅的境過重疊在一起了吧?她們同樣都是能夠直接操作魔力、施展特有魔法的異類,在這個時代找不到任何『同類』。

但是,月與希雅又有決定性的差異,那就是月沒有深愛她的家人,而希雅有。就算月不嫉妒希雅的際遇,心情還是多少有些複雜吧。而且站在希雅的角度來看,她甚至找到了『同類』,可說是相當幸運。

始輕輕地拍了拍月的腦袋瓜。生在日本這個富裕國度的他,從小到大沒吃過苦,也受到雙親的疼愛,他其實無法真正理解月的孤獨——不僅沒有『同類』,身爲一個異類又擁有女王這般孤高的身分。因此始想不出安慰她的話,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她表示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雖然始已經變了個人,但內心深處仍藏著一份溫柔。那是月爲他牽上、對始來說很重要的人性。或者該說,如果他沒遇上月,說不定連這份溫柔都會一起失去。月是始是否墮入魔道的最後防波堤,也是他保有人性的重要支柱。他想守住與月的約定,也思考著讓郝裏亞族替他在樹海帶路後,該怎麽對付那些帝國兵,而這就是他還保有人性的證據。

即便始的安慰手法相當笨拙,不過飽含情感的心意似乎成功傳遞給月,她下意識地更加放松身體,整個人躺靠在始的懷裏,就像只正呼噜呼噜叫著、向主人撒嬌的貓咪。

「呃~你們是不是忘記我的存在了?這時候你不是該安慰我說『辛苦你了,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喔,我會陪在你身邊』?這樣就可以立刻攻陷我喔?我可是個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女孩喔?但是你竟然無視這個難得的機會,突然就和月小姐進入兩人世界?我好寂寞!請讓我加入你們!反正你們兩個……」

「「閉嘴,抱歉兔子。」」

「……好……嗚嗚……」

聽到原本快哭出來的希雅,突然又在耳邊吵吵鬧鬧,讓始與月忍不住開口罵人,不過,丟下正在哭的女孩子沈浸在兩人世界裏,確實是件過分的事情,甚至還反過來罵她,讓希雅顯得非常可憐。只不過,希雅的賣點就是那打死不退的強韌度,她已經在內心制定了新的目標,偷偷想著:「首先我要讓你們叫我的名字~畢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夥伴,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暗自燃燒起鬥志。

反覆發生數次希雅吵吵鬧鬧,遭始或月怒吼的狀況後,遠處傳來魔物的咆哮聲,聽起來似乎有相當多只魔物正在騷動。

「唔!始先生!快到達其他人所在的地方了!那只魔物的聲音……好、好近!這裏離父親大人他們所在的位置很近!」

「別在我耳邊亂吼,我聽得到!我要加速了,抓緊!」

始注入了更多魔力,讓休钛弗一口氣大幅加速,只見牆面與地面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往身後飛竄。

大量的魔力來源使休钛弗散發出紅色磷光,大約奔馳了三十秒左右,他邊甩尾邊繞過最後一座大岩石,便看見好幾名正遭到襲擊的兔人族。

整個【萊森大峽谷】回蕩著哀嚎與怒吼聲,這些長著兔耳的人影逃到岩石背後,拼命地縮起身子,各處的岩石背後都隱隱約約看得到兔耳,露出來的大約是二十人出頭,再加上沒露出來的人大概四十人吧。

許多連深淵也很少見的飛行型魔物,從上空睥睨著這些害怕得拼命躲藏的兔人族。最接近它們模樣的就是一般俗稱的飛龍吧?它們身長約三~五公尺,擁有銳利的爪牙,長長的尾巴間端還有著像晨星般往外擴散的尖刺。

「海、海貝利亞……」

希雅顫抖的嗓音透過肩膀傳來。看來那些長得像飛龍的魔物就叫做『海貝利亞』。這裏總共有六只海貝利亞,它們在兔人族的上空盤旋,似乎在欣賞這些獵物。

其中一只海貝利亞終于展開行動,它急速下降至藏在大型岩石之間的兔人族身邊後,在半空中回轉了一圈,運用離心力將尾巴狠狠甩向岩石,頓時轟然作響、岩石碎裂,兔人族慘叫著爬了出來。

海貝利亞宛如在說「我等好久了」般,張開大嘴准備咬食已經虛脫的獵物,它瞄准的是兩位兔人族。一名男性兔人族正以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因海貝利亞的一擊而腿軟動不了的小孩。

其他兔人族看到這幅景象,瞳孔裏浮現絕望。每個人腦海中應該都想像出家人即將成爲海貝利亞餌食的殘酷畫面吧?但是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因爲這裏有個剛從深淵底下爬出的怪物,已經立下約定要守護他們……

砰!!砰!!兩陣清脆的炸裂聲在峽谷間響起,兩道紅色閃光同時奔往虛空。其中一發精准地貫穿正欲吞噬兔人族的海貝利亞眉心,頭部炸裂開的海貝利亞,以猛烈的速度撞上兩名兔人族身旁的地面,揚起陣陣塵埃與轟然巨響後,停止不動。

同一時間,後方又傳來駭人的咆哮聲,兔人族的人們立即轉移視線,連讓人呆愣住的時間都沒有。只見有只海貝利亞正痛苦地打滾,它的單臂炸碎,噴出大量鮮血。在它身旁,有著因驚訝而坐在地上的兔人族身影。

恐怕是他們將注意力放在之前那只海貝利亞身上時,被另一邊的海貝利亞襲擊了吧。兩發子彈中的另一發,正是爲了打斷突擊的海貝利亞的單翼。海貝利亞在失去平衡後墜落地面,現在正因劇烈的痛楚而發狂。

「發、發生什麽……」

剛才保護著孩子的男性兔人族完全愣住,視線不斷在眼前頭部碎裂殒命的海貝利亞及身後打滾的海貝利亞之間來回交錯,口中喃喃自語。

接著又聽到了炸裂聲,幾道閃光貫穿正在打滾的海貝利亞,將它的身體打得稀巴爛。當它最後一次發出高亢的咆哮聲後,就在地面撞擊出巨響,靜止不動。

上空的海貝利亞群似乎因爲看到同伴死亡,憤怒地一齊咆哮。此外再度傳出一道聲音,這些蜷縮身子的兔人族們,明明擁有相當優秀的耳朵,卻完全沒聽過這麽奇特的聲音。

叽咿咿咿咿咿——那是宛如蒸氣噴發般的高亢聲響,當兔人族們暗想著「這次又是什麽」,望向聲音來源時,映入眼簾的是三道人影乘著從未見過的黑色交通工具,高速奔馳而來。

其中一人他們可以說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那是今天早上突然失蹤,讓全族出動搜尋到剛才的少女。她似乎是因爲看到全族陷入這種窘境,而感到心痛無比,並覺得自己應該負責,才失去了平常的元氣,臉上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她的失蹤讓族人擔心她會做什麽傻事,于是忘了要謹慎行事,大肆搜索,結果就被海貝利亞盯上,所有人都已經做好在找到她之前滅族的覺悟……

只見她站在黑色交通工具的後座用力揮著雙手,表情已經開朗許多,恢複原本的天真爛漫。兔人族們均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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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48 am

「各位~我找到幫手了~」

聽到那習以爲常的嗓音後,兔人族終于理解這是現實,不禁齊聲喊出她的名字:

「「「「「「「「「「希雅!?」」」」」」」」」」

確認同伴平安無事後,希雅因爲太過喜悅,情不自禁起身揮手,這讓騎著休钛弗高速奔馳的始一臉煩躁。

希雅的喜悅本身倒無所謂,只是她爲了避免從高遠行駛的休钛弗上摔落,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始的身上,借此固定自己的身體。每當她因開心而跳動時,重量級的凶器就會不斷撞擊著始的頭部。這讓他無法順利瞄准,因此才沒辦法一擊殺死第二只海貝利亞。

希雅還在用上上下下的躍動妨礙始的時候,他索性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察覺到他的動作後,希雅不解地望著始,雖然因爲始望著前方讓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希雅查覺到似乎有種令人不安的氣息,畏懼不安地問:

「那、那個,始先生?你怎麽了?爲什麽要抓住我的衣服?」

「……既然你的精神好到能夠妨礙我,就發揮點功能吧。」

「發、發揮功能……你、你要做什麽?」

「你問要做什麽?只是飛到饑餓的魔物面前而已,非常簡單。」

「!?等,你在說什麽……啊!不要把我拎起來~不要把我甩出去啦~」

盡管滿臉焦急的希雅不斷掙紮,卻不敵體力數值超過一萬的始,他輕輕松松地就將希雅舉了起來。

始單手操作二輪車龍頭讓休钛弗甩尾,接著就不管希雅意願,利用離心力將希雅抛向正在上空盤旋的海貝利亞群。

「一路順風!抱歉兔子!」

「不要啊啊啊啊——!!」

兔耳少女以驚人的氣勢飛往半空中。希雅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峽谷。兔人族看著這不可能發生的光景,邊叫著「希雅~」邊睜大眼睛望向天空。海貝利亞群看到獵物邊哭邊朝自己飛來,似乎也嚇得不知所措,即使希雅飛過眼前,它們仍僵硬著身體僅以視線跟隨。

始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這些停留在半空中的海貝利亞成爲極佳目標,只聽見四聲槍聲響起,釋放出的子彈絲毫不差地貫穿海貝利亞群的下颚,接著粉碎它們的頭顱。

海貝利亞們根本沒機會發出臨死前的嚎叫聲,就失去力量摔落到地面。這些因危險與難纏程度而聞名的谷底魔物,可以說與襲擊希雅的雙頭暴龍『戴黑德爾』一樣強,甚至更強,但它們卻毫無抵抗的機會就慘遭秒殺。這理應不可能發生的光景,讓兔人族們啞口無言、僵直了身體。

從他們的上空落下熟悉的少女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始先~生!」

兔人族們匆匆跑往希雅落下的位置,但是始超越他們,邊俐落地接住掉下來的希雅,邊甩尾停下機車。下一秒,毫不留戀地丟掉懷裏的希雅。

「啊呼嗯!嗚嗚~你對我太殘暴了啦!我要求改善待遇~我也要像月小姐一樣受到珍惜啦~」

希雅哽咽大哭提出抗議,她當然未對始抱持戀愛的情感,畢竟兩人才剛遇見沒多久。

但是始是她在絕望的深淵中『看見』的希望,因而對始有種莫名的信賴。盡管他的性格冷酷無情,希雅卻深信他不會食言,而且他們擁有相同體質,光是『相同』兩個字就令她備感親切。

在短短的相處時間內,她就看出,那樣的始非常珍惜和他『相同』的月。坦白說,她非常羨慕兩人的關系,因此多少也希望『自己也能夠得到這種對待』。

在一抛一接的沖擊下,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看起來早已令人難以啓齒,跌坐在地哽咽的希雅實在太可憐,讓始也不由得想「看來我還是做得太過火了……」只能郁悶地從『寶物庫』中取出備用外套,從希雅的頭上蓋了下去,單純因爲不希望她繼續在自己的身旁哭泣。

但是光是這點舉動就足以令希雅感到開心。雖然突然從頭上蓋下的物品嚇了她一跳,不過當她發現那是外套時忍不住傻笑,興高采烈地穿上。這件外套與月一樣都是以白色爲基調,是月爲了與始穿上情侶裝而設計的逸品。

「討、討厭!始先生還真不坦率~竟然讓我穿上和月小姐一樣的衣服……你是在向大家宣示說『這是老子的女人』嗎?不可以這樣啦~我不是那麽輕浮的女人,你還得再進一步追求~」

看到希雅忸忸怩怩地抓著外套一副害羞樣,始再度一陣惱火,默默地舉起多納爾,朝著希雅的額頭開了一槍。

「哈喲嗯!」

他使用的子彈已經減少了炸藥量,且前端也用橡膠狀的柔軟魔物皮革包覆。不會致死,但仍帶有一定威力。希雅立刻被沖擊力撞得往後仰倒,在地上打滾時,哀嚎著「我的頭~我的頭~」。

然而,畢竟她擁有驚人的耐久力,便很快就跳起來猛烈抗議。始敷衍地應付亂吼亂吠的希雅時,兔人族也逐漸聚了過來。

「希雅!你沒事吧!」

「父親大人!」

第一個開口的是位有點年紀的男性,兔耳從他深藍色的短發中伸出。坦白說,兔耳大叔長得怎樣根本就不重要,但這奇妙的情景令始産生了微妙的情緒。期間,希雅與那位疑似父親的兔人族似乎也談完話了,當他們開心彼此都平安無事後,他走向始說道:

「我可以稱你始先生嗎?我叫卡姆·郝裏亞,是希雅的父親,也是郝裏亞的族長。這次多虧了你的幫忙,希雅和我們整族的危機才能解除,我該怎麽謝你才好呢?而且你竟然願意幫助我們逃離這裏……我以一個父親,還有一族之長的名義向你致上隆重的謝意。」

語畢,自稱卡姆的郝裏亞族族長向他深深地低下頭,在他身後的郝裏亞族人也一起低下了頭。

「我就收下你的謝意,不過代價是你們必須成爲我們在樹海的向導,可別忘了這點喔?此外,你們也太幹脆地相信我了吧?亞人對人類應該沒什麽好印象吧……」

雖然希雅讓他險些忘記這點,但亞人其實是受歧視的種族。事實上,他們會被追進峽谷也是人類害的,盡管如此,他們卻毫不在意地向同爲人類的始低頭,還打算接受始的幫助。即便現在只剩這條路,他們的態度依舊過于幹脆,甚至看不見一絲厭惡,這讓始感到疑惑。

卡姆爲難地笑道:

「希雅相信你,所以我們不相信也不行,因爲我們是一家人……」

這段話讓始半佩服半傻眼,就算他們是重感情的種族,單憑自家人的片面之語就幹脆俐落地相信第一次見到的人類,警戒心也未免太薄弱了。

「嘿嘿嘿,別擔心,父親大人。雖然始先生對女孩子毫不手下留情,沒有好處的話就不願意行動,還殘忍到若無其事地把人當成誘餌,但是他並不是會利用約定踐踏他人希望的邪魔歪道!他會好好保護我們的!」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他是個容易害羞的人啊!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

聽到希雅和卡姆的話之後,周遭兔人族的眼神也透露出「原來是個容易害羞的人」,一個個都用溫暖的視線望向他,嗯嗯地點著頭。

始的額頭青筋暴露,正當他打算拔起多納爾時,追擊卻從意想不到的地方襲來——

「……嗯,始(在床上)確實很容易害羞。」

「月……」

意料之外的言語攻擊讓始的嘴角抽搐,不過再繼續磨蹭下去,又會引來魔物,到時候會很麻煩,他于是忍了下來催促一行人趕快啓程。領著四十二對兔耳在峽谷前進。

路上當然有許多魔物襲向這群絕佳的獵物,但沒有一只成功。毫無例外地連碰都沒碰到兔人族,在看見敵人的瞬間,全遭射來的閃光毫不留情地粉碎頭顱。

每當響起清脆的爆裂聲時,就會有道紅色閃光奔向天空,回過神時,【萊森大峽谷】的凶惡魔物們就束手無策地喪命了,這情景令兔人族們目瞪口呆,對完成這等大事的人物——始産生敬畏之情。連同幼兒在內,所有圓滾滾又閃亮亮的眼珠子,都以看待英雄的目光望著展現出所向披靡力量的始。

「呵呵呵,始先生,小朋友都在看你喲~你要不要對他們揮揮手呢?」

接收到孩子們天真的目光讓始感到不太自在,希雅卻以惹人煩躁的表情逗弄著他,始的額頭再次浮現青筋,二話不說開槍。

砰!砰!砰!

「啊哇哇哇哇哇!?」

橡膠彈不斷地穿過希雅腳邊,她就像在跳奇怪的踢踏舞般驚慌地閃避。這是沿途相當常見的光景,卡姆只能苦笑,月則是以受不了的眼神望向她。

「看來希雅很喜歡始先生呢,看到你們這麽親近……我才發現原來希雅已經到這個年紀了,爸爸有點寂寞喔。不過對象是始先生的話,我就放心了……」

女兒明明還在旁邊遭受槍擊,他卻絲毫不顯在意,反而眼角噙著淚水仿佛在祝福女兒出嫁。連其他兔人族也以溫暖的目光投向正哀嚎著「救命~」的希雅身上。

「不,你們這些人,看到這種狀況竟然是這種感想?」

「……少根筋。」

兔人族似乎就像月所說的,有點少根筋,是個性相當天然的種族。雖說他並不曉得是所有兔人族都這樣,還是只有郝裏亞族這樣。

發生了諸多事情後,一行人總算來到能夠逃離【萊森大峽谷】的地方,始用『遠視』看到非常壯觀的階梯。沿著斷崖削成的階梯,平均每五十公尺左右就會往反方向彎曲,形成鋸齒狀的排列。隱隱約約可看見設有階梯懸崖後方的樹海。從【萊森大峽谷】的出口出發後,似乎徒步半天就會到達【哈爾崔那樹海】。

始不經意地望向遠方時,希雅不安地開口道:

「帝國兵還在那裏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們已經放棄回去了……」

「那、那個,如果帝國兵還在……始先生……打算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

始不懂她爲什麽要問這個問題而歪著頭,希雅則似乎下定什麽決心似地問道,只見周圍的郝裏亞族人也都豎起了兔耳。

「對方是帝國兵,和至今打倒的魔物不同……他們是人類,和始先生一樣……你能夠與他們爲敵嗎?」

「抱歉兔子,你不是已經看到未來了嗎?」

「是的,我看到了,我看見與帝國兵交鋒的始先生……」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這是確認不是疑問,畢竟從帝國兵手中保護我們,就算說是等于與人類爲敵也不爲過,我想確認你真的可以與同族爲敵嗎……」

隨著希雅提出的問題,其他郝裏亞族人也都意味深遠地望著他。雖然孩子們露出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但可能是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安因子,讓他們不斷來回看著大人們與始。

然而,始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如此嚴肅的氛圍,幹脆地說:

「那又如何?」

「咦?」

始的態度並未變得特別認真,僅是以閑聊般的方式繼續向滿臉疑問的希雅說道:

「我在問你,和人類敵對有什麽問題嗎?」

「因、因爲,畢竟你們是同族不是嗎……」

「你們不也是遭同族追殺嗎?」

「那是……呃,是這樣沒錯……」

「你們根本搞錯重點了。」

「重點?」

希雅的頭更歪了,連其他兔人族都滿臉問號。

「聽好了?我只是爲了便于探索樹海才雇用你們,在探索完樹海前你們死掉的話會很麻煩,我才會保護你們,絕對不是因爲同情你們還是俠義心腸作祟,我完全沒打算守護你們一輩子,你應該沒忘記吧?」

「唔,是的……我記得……」

「所以我會保護你們到探索完樹海爲止,這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跟擋在眼前的是魔物還是人類無關。只要擋住我的路就是敵人,敵人必須殺死,只是這樣而已。」

「原、原來如此……」

多麽符合始式作風的思維,讓希雅苦笑著接受了。盡管她透過『未來視』看到與帝國交鋒的始,但這並不代表未來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實際到底會怎樣無人知曉。雖然她看見的未來發生機率很高,但萬一始加入帝國那邊,這次等著他們的會是比死還煎熬的奴隸生活。即便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是因爲希雅認爲『這都是自己害的』而滿心罪惡感,覺得無論如何都必須鄭重確認。

「哈哈哈!這麽簡單明了很好,樹海的向導就交給我們當吧。」

卡姆暢快大笑。相較于對方是出自于無謂的正義感,雙方之間有利益關系反而更值得信賴,因此他的表情裏毫無任何不滿。

一行人踏上階梯。帶頭的始流暢地往上走,後頭的郝裏亞族在帝國兵的追捕下疲于奔命,幾乎沒吃沒喝,步伐卻出乎意料地輕快。看來亞人沒有魔力,卻取而代之地擁有極高的身體能力這件事不是空穴來風。

接著,一行人終于度過整段階梯,成功逃離了【萊森大峽谷】。

當他們踏上懸崖時,等在那兒的是……

「喂喂,真的假的?他們竟然還活著?我們只是因爲隊長的命令才不得已留在這裏,這下子可是能帶很棒的伴手禮回去了。」

只見三十名帝國兵駐守在此,周圍則有數輛大型馬車,還有野營的痕迹。所有人都穿著卡其色的軍服,攜帶著劍、槍與盾牌,一見到始他們就露出驚訝的表情,但轉瞬間換上喜色,開始以鑒定商品的目光浏覽郝裏亞族。

「小隊長!我看到白發兔人了!隊長想要的就是她對吧?」

「噢噢~看來運氣正在走上坡呢!年紀大的就隨便處置,那個千萬不可以殺掉喔?」

「小隊長,我看有很多女兔人族,應該可以品嘗一下吧?我們已經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了三天,拿點好處不爲過吧?」

「真是的,不要太貪心,只是兩三人的話我就不管你了。」

「呀呼~真不愧是小隊長!果然英明!」

或許是因爲帝國兵完全將郝裏亞族視爲獵物,因此沒人擺出備戰姿勢,而是淫笑著將舔舐般的視線投往兔人族女性身上,讓兔人族嚇得渾身發抖。

當帝國兵們恣意妄爲地騷動時,頂著邪笑被稱爲小隊長的男子,總算注意到始的存在。

「啊?你是誰?你不是……兔人族吧?」

從帝國兵的態度來看,始知道沒辦法不動手就離開這裏,姑且回應他:

「是啊,我是人類。」

「什麽~?你爲什麽跟兔人族混在一起?而且還是從峽谷上來……啊!你該不會是奴隸商人吧?掌握到情報所以追來這裏?你們這些人的商魂真是強悍,不過算了,這些人都由帝國接收,你留下他們走吧!」

擅自推測又擅自得出結論的小隊長,深信始一定會聽從自己的話、不會拒絕,便向始下達了命令。

當然,始完全沒有聽命于他的打算。

「我拒絕。」

「……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我拒絕,這些人現在是屬于我的,一個都不會讓給你們,我建議你們最好打消念頭趕緊回國。」

當小隊長以爲自己聽錯而提問時,得到的回應卻是桀傲不遜的答案,讓他的額頭頓時青筋暴露。

「……臭小子,你說話給我小心一點,你該不會蠢到不曉得我們是誰吧?」

「我很清楚你們的身分,任誰都不願意被你們說蠢吧?」

始的話語讓小隊長瞬間沈下面孔,其他士兵也蠢蠢欲動地瞪向始。

這時,原本正觀察著始的小隊長,注意到從始身後出現的月。雖然她的容貌稚嫩,卻散發出妖豔氛圍,或許是因爲這樣的反差,讓貌美如花的少女綻放出難以言喻的魅力。

小隊長受她美貌震懾片刻的同時,從她緊揪著始衣擺的小手,猜出兩人關系親密,再度露出淫穢的笑容開口:

「喔~原來如此,我~懂了!你只是個不解世事的臭小子啊?正好由我來告訴你世界的險惡,呵呵,這邊這位小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等我削落你的四肢後,就會當著你的面享用她,再把她賣給奴隸商人。」

這段話讓始的眉毛抖了一下。雖然月仍面無表情,卻散發出任何人都能輕易感受到的厭惡。不用說也知道,月再也無法忍受眼前男子,准備舉起右手。

始卻制止了她,他無視訝異的月,丟下一句:

「也就是說,我們彼此是敵人對吧?」

「什麽!?看來你還搞不清楚狀況!我會讓你發抖著求唔——」

他的恫嚇還沒說完,就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因爲始不如預料般害怕而浮躁怒吼的小隊長,在頭部爆炸這等異常事態下,遭強制永遠閉上了嘴。接著他如斷了線的人偶倒下。

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的帝國兵,目瞪口呆地望著小隊長倒在地上的悲慘屍骸時,始又對這些人帶來了毫不留情的追擊。

咚砰——!

僅只一聲槍響,卻同時有五名帝國兵的頭部灰飛煙滅。事實上始共開了五槍,只是因爲射擊的速度太快,所以聽起來只有一聲。

連同小隊長在內的同伴們突然頭部炸裂,這種異常的事態令士兵們變得恐慌,紛紛將武器指向始。盡管他們不曉得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卻很清楚原因是什麽,于是迅速地展開行動。雖然他們的人格不值得一提,但真不愧是帝國兵,還是具有像樣的實力。

「殺了他!」

「開始詠唱!」

帝國兵的前衛倏地沖了過來,後衛則開始詠唱。然而,某種物體滾到後衛組的腳邊,宛如在嘲笑他們的氣勢。後衛們持續詠唱,定睛細看發現是種黑色筒狀物體,不禁疑惑:「這是什麽?」可是下個瞬間,他們就成了無法說話的屍骸。

伴隨連內髒都爲之震動的劇烈爆炸聲,帶來死亡的金屬碎片乘著沖擊波蹂躏他們。

原來黑色物體是塞滿了燃燒粉的『手榴彈』,而且還是裝滿了金屬片的『碎片手榴彈』,威力遠強于地球的産物,是始相當引以爲傲的傑作。

這一擊就讓聚在一起的十名左右帝國兵死亡,其中有人是當場死亡,有人是四肢飛散或內髒粉碎後才喪生,此外還有七名遭波及的士兵正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突擊中的七名前衛遭背後傳來的爆風往前推了幾步,其中六人轉頭想確認發生什麽事情時,立刻與其他同伴一樣頭部慘遭射擊墜地。在四濺的血沫當中抱頭幸存的最後一名士兵,腿軟地跌坐在地。這也難怪,畢竟夥伴們瞬間就慘遭殲滅。他們絕對不弱,是將他們稱爲高等士兵也無人敢有意見的精銳分子,因此那位士兵正恍惚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惡夢,視線四處亂飄。

這樣的他聽到了一道嗓音,那嗓音雲淡風輕得令人難以想像竟出自于這場慘劇的制造者。

「嗯,看來和人類戰鬥的時候不必使出『纏雷』,用一般的子彈和炸藥就夠了。」

士兵渾身顫栗地擡起飽含膽怯的瞳孔望向始。始正拿著多納爾悠閑地敲敲肩膀,緩步向他走來。始黑色大衣翻飛,宛如散布死亡般逼近的模樣,根本就是死神。至少看在幸存士兵的眼裏就是如此。

「咿咿、別、別過來!不、不要,我、我不想死,誰、誰來救救我!」

士兵連滾帶爬地後退求饒,臉部因恐懼而扭曲,胯下也漏出了液體。始冷眼俯視著他,不疾不徐地舉槍從士兵背後連續射擊。

「咿!」

雖然士兵嚇得縮起身體,卻沒有受到實際傷害。因爲始射擊的是後方因手榴彈而受重傷的士兵們。注意到這個事實的士兵,惴惴不安地往背後一瞧,透過眼前的慘狀頓悟這次整隊是真的滅團了。

槍口抵住轉過頭後就僵住的士兵頭部,讓他又渾身一震,以扭曲得極度醜陋的臉再度求饒:

「拜、拜托你!不要殺我!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拜托你!」

「這樣啊?那你可以告訴我其他兔人族都怎麽了嗎?你們應該抓了不少人……全部都送回帝國了嗎?」

始會這麽問,是因爲要移送超過百人的兔人族需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如果還在附近且順路的話,順便過去救他們也行。但假使已經移送到帝國,他就不打算特地過去救人了。

「……我、我告訴你的話就不殺我了嗎?」

「你覺得自己有談條件的資格嗎?反正我也沒有特別需要這個資訊,要我馬上殺了你嗎?」

「等、等一下!我說!我會說!……我想應該已經都送進帝國了,畢竟縮減過人數了……」

『縮減人數』?也就是說老人等賣不出去的兔人族都已經慘遭殺害了吧?士兵的話語讓郝裏亞族人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始掃了眼他們的模樣後,筆直地望向士兵。現在士兵已經毫無用處,因此他的瞳孔浮現出殺意。

「等等!等一下!你還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不管是帝國的事情還是什麽都可以!拜托你!」

感受到始殺意的士兵再度拼命求饒,回答他的卻是……

一記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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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49 am

郝裏亞族人頓時屏住呼吸。始的行爲太過無情,似乎令他們有些反感,瞳孔裏流露些許恐懼。希雅亦同,她小心翼翼地詢問始:

「剛、剛才也可以饒了他不是嗎……」

始轉過來的眼神裏充滿「你說什麽?」的訝異,讓希雅不禁低喊:「唔!」兔人族好像對殺害自己同胞或是將想將自己當成奴隸的對象,依舊抱持慈悲心,他們的性格終究溫厚,抱持著和平主義。始正打算開口時,月就搶走先機率先反駁:

「……都已經拔劍相向了,結果只因爲對方比自己強,就想討饒拜托對方放過自己,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吧。」

「那、那是……」

「……而且你們也只是一味地接受始的保護,用這種目光看待始根本就是搞錯對象。」

「……」

月靜靜地散發怒氣。不用說也知道,她不允許那些人受到始的保護,還敢對他投以寄宿著負面感情的視線。她說得沒錯,因此郝裏亞族人也露出了很難爲情的表情。

「是啊,始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並非對你有意見,只是還不習慣這類爭鬥……所以有些驚嚇罷了。」

「始先生,不好意思。」

希雅與卡姆代表大家致歉,始則是毫不在意似地揮了揮手。

始走向毫發無傷的馬與馬車,向郝裏亞族人招招手。徒步前往樹海似乎要花上半天時間,既然這裏有現成的馬與馬車,就應好好利用一番。

始再次從『寶物庫』中取出休钛弗,與馬車綁在一起,接下來就由休鈇弗拖著馬車,與直接騎馬的人一起前往樹海。

支離破碎的帝國兵殘骸,則由月施展風之魔法吹落谷底,現場只剩下他們留下的血迹。

遠遠可以看見七大迷宮之一、深處有著亞人國度【費雅貝魯根】的【哈爾崔那樹海】。樹海的輪廓愈來愈明顯,讓人一眼得知距離在逐漸縮短。

休钛弗上坐著容納在始手臂之間的月,後座則是希雅。最初他們要求希雅搭馬車,她卻不肯聽從,堅持要搭乘休钛弗,無論遭月踢落多少次,都像僵屍一樣重新站了起來,最後月終于放棄再與她相爭。

對希雅來說,他們是她人生第一次遇見的『同類』,好像還想和他們多聊一些。她坐在後座緊抱著始,一臉愉快。月則在胸中暗自下定決心,她要搞清楚希雅到底是喜歡搭乘休钛弗,還是喜歡坐在始的背後……她會依希雅的選擇,決定要不要綁起她的手腳用休钛弗拖行!

夾在有些不開心的月與心情超好的希雅之間,始腦袋空空地騎著休钛弗望向遠方。

月向這樣的始開口詢問:

「……始,你爲什麽要一個人戰鬥?」

「嗯?」

月指的是與帝國兵的對戰,當時他制止了准備施展魔法的月,選擇獨自戰鬥。不管月是否參與,結果勢必都是『秒殺』無誤。然而打倒帝國兵之後,始卻心事重重,讓月非常擔心。

「嗯~因爲我想確認點事情……」

「……確認事情?」

月滿臉疑惑地反問,希雅也透過始的肩膀露出興致盎然的眼神。

「啊啊~就是啊……」

接著始就開始說明,將他的話語概括成重點就是……

始制止月出手,獨自迎擊所有帝國兵的第一個理由就是『實驗』,他當時爲預防萬一瞄准了所有人的頭,但事實上,他也同時射了他們的铠甲。這麽做是因爲和人類交手時,使用電磁炮會造成過大的殺傷力,在城鎮裏會因爲擔心它能貫穿所有事物,太過危險,而不敢使用。

雖然面對粗暴的壞人時完全沒問題,但如果射穿後方的民宅,不慎殺死團圓的一家人,簡直就是超越邪魔歪道的狂人。始完全不想成爲殺人魔,連無辜的人都毫無區分地宰掉。因此他必須實際計算該使用多少炸藥才適當,而實驗確實得到了好結果,他已經找到微調威力的具體方向了。

另外一個理由,就是他想知道自己殺人時會不會猶豫。雖然他已經徹底改頭換面,卻尚未有過殺人的經驗,所以他想知道自己動手殺人前與真的殺死對方之後,心情會不會動搖。

結果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也就是說,只要是敵人就能夠毫不猶豫殺掉的價值觀已經深植在他心中。

「可是啊,可能是因爲第一次殺人,卻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讓我感受到自己已經徹底變了,有點感傷罷了……」

「……這樣啊……你沒事吧?」

「沒事,完全沒問題。這就是現在的我,我很慶幸能夠確認自己未來也可以好好戰鬥。」

聽到那麽殘酷的始其實是第一次殺人,讓希雅內心爲之震驚,同時也對月感到佩服,竟然能夠察覺到始那麽細微的變化(恐怕只對始而已)。不過也因此真正體認到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始與月,不禁有些寂寞。

「那個、那個!可以跟我談談你們的事情嗎?」

「?我們已經說過了吧?」

「不是,我指的不是能力,而是你們爲什麽會跑到深淵?旅行的目的?還有至今經曆過哪些事情等等,我想聽關于你們的事情。」

「……聽了之後想怎樣?」

「我並沒有要怎樣,只是單純想知道而已……我因爲這個體質給家人添了許多麻煩,從小就很討厭這樣……當然,大家也都說他們不覺得困擾,所以我現在並不討厭自己……但是我還是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我真的很開心能夠遇到你們,知道世界上還有其他和我一樣的人。我不是獨自一個人,也不會格格不入……雖然是我擅自這麽想的,但是我、我覺得,你、你們就像我的同伴……所以,該說、該說我想知道你們更多的事情呢……還是該怎麽說呢……」

希雅說著說著就感到害羞,聲音變得愈來愈小,最後更縮起身子躲在始的背後。這麽一提,始與月才想起剛見面時,希雅就非常雀躍,並對她的模樣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當時月因爲心情複雜而悶悶不樂,再加上一下子就與襲擊郝裏亞族的魔物交手,所以他們只簡單提了爲什麽能在谷底使用魔法的理由等。但希雅肯定從那時候就一直很在意後續吧。

確實,這個世界很難容忍擁有與魔物相同體質的人,因此覺得和他們是夥伴也無可厚非,不過,始與月並未立即對希雅産生同伴意識。

然而……反正還要花一段時間才能到達樹海,他們也沒有什麽需要隱藏的事情,所以當作殺時間也好,始與月開始向她述說至今爲止的事情經過,結果……

「嗚哇,嗚……好過分,太過分了~始先生和月小姐都好可憐~和、和你們比起來,我多麽幸福……嗚嗚~我覺得自己好丟臉~」

她開始嚎啕大哭,邊流著滂沱淚水邊低喃「我真是太天真了!」、「我再也不吐苦水了!」,接著若無其事地用始的外套擦臉。她原以爲自己已經夠淒慘,沒想到始與月過得比她還痛苦,因此覺得垮著一張臉的自己很沒出息。

啜泣了一會兒的希雅,突然以毅然決然的表情擡起臉,握緊拳頭充滿活力地宣告:

「始先生!月小姐!我決定了!我要跟你們一起旅行!我,希雅·郝裏亞要從各方面幫助兩位!你們不需要客氣,因爲我們是只有三個人的夥伴,未來要一起跨越苦難,實現願望!」

始與月朝著擅自興奮起來的希雅,投以冷淡至極的目光。

「現在正受我們保護的脆弱兔子在說些什麽?根本是礙手礙腳。」

「……不要若無其事地把『像夥伴一樣』升格成『夥伴』……厚臉皮兔子。」

「你、你們爲什麽要用這麽冷淡的眼神看我呢……我都要心碎了……話說你們也該適可而止,請好好用我的名字稱呼我!」

她的豪壯氣勢收到如此冷漠的回應,讓希雅有些動搖,始又對這樣的她加以追擊:

「……你只是單純想要旅伴而已吧?」

「!?」

始的話讓希雅渾身一震。

「先確保族人安全後,你就打算離開他們了吧?正好這時出現『同類』的我們,所以想趁這個機會和我們一起旅行嗎?畢竟發色如此特殊的兔人族,根本不可能單獨旅行。」

「……呃,那個,那是……我真的把你們兩個……」

或許是被說中了,希雅變得結結巴巴。其實她早就決定好了,用盡一切手段獲得始的協助並確保全一族安全之後,她就要離開家人。只要她繼續跟他們待在一起,整個郝裏亞族就會時刻面臨危險,這次也失去了許多家人,下次說不定真的會滅族。唯獨這點是希雅百般不願意見到的。

她當然很清楚這樣的想法與整族觀念背道而馳,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個行爲甚至等同于背叛。但是,她已經下定決心『即使如此』也要實行。

她已經預料到最壞的情況,就算只有自己也要單獨上路,可是容易擔心的家人很有可能追上來。然而,只要她說想跟實力強大的強者——始與月一起旅行,借此報答他們的恩情,就能夠讓家人認同她的離去。現在的希雅內心正『拼命』且『努力』地思考,和外表展現出的態度截然不同。

當然,希雅本身也是真的對始與月擁有強烈的興趣,就像始剛才說的,始與月是她的『同類』,而她對他們抱持著強烈到超乎常理的夥伴意識。考慮到族人的事情,她覺得與始他們相遇簡直是『命運的安排』。

「我並不是在罵你,但請你不要抱持奇怪的期待。我們的目標是攻略七大迷宮,真正的迷宮深處恐怕也充滿了與深淵相同的怪物,以你的實力來說肯定會被秒殺,所以我們並不打算與你同行。」

「……」

始那完全不留情面的話語,已經讓希雅沮喪地沈默不語。沒想到他和月不僅看起來不怎麽在意她的反應,還繼續補刀,使希雅接下來整段路都安靜地坐在休钛弗的位置上,並面露似乎在思考什麽的複雜表情。

數小時後,一行人總算到達【哈爾崔那樹海】與平原的界線,站在樹海外側只能看到蒼郁樹林,但一進到內部似乎就會立即受濃霧籠罩。

「那麽始先生、月小姐,進到裏面後千萬不可以離開我們,雖說我們會以你們爲中心前進,可是萬一走散會很麻煩。另外,目的地就是森林深處的大樹下對吧?」

「沒錯,以我聽到的訊息來看,那裏與真正的迷宮有關系。」

卡姆先向始提出警告並確認目的地。

他所說的『大樹』,是【哈爾崔那樹海】最深處的一棵巨樹,亞人們都稱其爲『大樹烏亞·阿魯托』,並將其視爲神聖的地方,因此幾乎沒人會接近那裏——這都是剛離開峽谷時卡姆所談到的。

原本始以爲【哈爾崔那樹海】本身就是大迷宮,但是仔細想想,這樣的話樹海就會成爲魔境,棲息著與深淵相同等級的魔物,根本不是適合亞人們居住的地方。因此應該就像【奧爾庫司大迷宮】一樣,真正的迷宮入口就藏在境內某處。從卡姆的說法來看,他覺得那棵大樹很可疑,便決定親自前往。

聽完始的話後,卡姆點點頭,向其他郝裏亞族打暗號,人們于是聚集在始與月的身邊。

「始先生,接下來能請你盡可能隱匿氣息嗎?雖說因爲大樹那裏是神聖的地方,沒什麽人會接近,不過畢竟沒有特別禁止進入,所以可能會遇到費雅貝魯根等其他聚落的人。我們現在遭人追緝,撞上其他人的話會十分麻煩。」

「好,我知道了,我和月都能夠隱密行動至某個程度,沒問題。」

語畢,始就使出『氣息遮蔽』,月也用在深淵培養出的方法減弱自身氣息。

「唔!這又太過……始先生,能請你隱蔽的程度控制得與月小姐差不多就好嗎?」

「……像這樣嗎?」

「是的,這樣就可以了。剛才你將氣息隱蔽成那樣的話,可能會連我們都找不到你,不,應該說是完全找不到,真不愧是始先生。」

原本兔人族就因爲整體能力值偏低,只有特別優秀的聽覺與隱密行動能力,借此搜索敵人與躲藏。簡單來說,他們雖然生活在地面上,隱蔽的等級卻與從深淵鍛煉出的月差不多,由此即可判斷出他們的優秀程度堪稱專業級。

然而,始的『氣息隱蔽』更加上乘。這種等級的『氣息隱蔽』如果身在一般場所使出,只要事先知道他的存在當然就不可能跟丟,但是身處樹海時,即便兔人族發揮優秀搜索能力都可能跟丟,始的能力就是這麽高強。

看到他雖然身爲人類,卻在兔人族唯一的強項上輕易地淩駕于他們之上,讓卡姆只能苦笑。站在始身旁的月,不知爲何驕傲地挺起胸膛,而希雅似乎心事重重。大概是因爲真正體會到始剛才說的實力差距吧?

「那麽就出發吧!」

在卡姆的號令下准備萬全的一行人,就以卡姆與希雅帶頭的隊形,踏入樹海。

他們走了一段不像路的路之後,濃霧很快就遮蔽視線,卡姆的腳步卻絲毫沒有猶疑,似乎非常清楚現在的位置與方向。雖然他不清楚原因,但是亞人光是生爲亞人,好像就擁有連在樹海中,也能夠正確掌握所在地與方向的能力。

當一行人如此順利地走了段路後,卡姆等人忽然止住腳步,警戒四周——他們感受到魔物的氣息。當然始與月也察覺到了,看來有幾只魔物包圍住他們。

郝裏亞族人紛紛拿起進入樹海前,始借給他們的刀具。他們本來遇到魔物時,可以透過優秀的隱密能力逃走,但這回無法這麽做。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緊張神情。

忽然,始快速地往水平方向揮動左手,連續響起幾聲細微的發射聲後——

咚沙、咚沙、咚沙!

「「「咿咿咿咿咿!?」」」

傳來了三種物體倒地的聲音與哀嚎聲後,三只身長約六十公分、擁有四只手臂的猿人,慌慌張張地從霧中跳出。

月朝著其中一只,舉起手細語低喃:

「——『風刃』。」

風之刀與她口中的魔法名一同高速射出,像玩笑似地切斷半空中的猿人,使其連哀嚎的機會也沒有,就咚沙地摔落在地。

剩下兩只兵分兩路,一只沖向附近的孩子,另一只則朝著希雅揮舞四只長著利爪的手臂,希雅與孩子都因突如其來的事態,不由自主地僵住身子動彈不得。那瞬間,鄰近的大人想以身體保護她們……但這些舉動都是多余的。

始再度揮舞左臂,「啪咻!」地射出無數支十公分左右的針,刺向逼近孩子的猩猩頭部,猿人立即殒命。

始所使用的是藏在左手義手內的『針槍』。

他從以前交手過的蠍子身上得到靈感,打造出這把單發·散彈變換式針槍,並將它藏在義手中。雖然無法與搭配『纏雷』的多納爾與休拉克相提並論,但仍擁有一定的威力。

即便射程只有十公尺左右,卻相當安靜,還可搭配毒針,是很方便的武器,可以說是暗器的一種。由于他不想在樹海中因槍聲引起他人注意,便舍棄多納爾改用這把。

「謝、謝謝你,始先生。」

「大哥哥,謝謝你!」

在險境中獲救的希雅與小孩子(男孩)向他道謝,始則揮揮手要他們別在意。男孩望著他的眼神閃閃發亮,希雅則對自己遇到突如其來的危機卻動彈不得感到沮喪。

卡姆看到她的樣子,露出苦惱的笑容,並在始的催促下繼續帶路。

後來又遇上數次魔物來襲,但始與月都安安靜靜地將它們收拾掉了。即便人們都認爲樹海的魔物很難纏,對他們卻構不成任何問題。

然而,進入樹海幾個小時後,他們遇上至今爲止最多的氣息包圍,不得不停下腳步。新敵人的數量、殺氣與合作的熟練度,都是之前魔物望塵莫及的。

卡姆等人連忙運作兔耳搜索敵人,等他們掌握到某種資訊後,紛紛露出苦悶至極的表情,連希雅的臉都瞬間刷白。始與月察覺到對手真面目時,也不禁露出嫌麻煩的樣子。而這個對手的真面目正是……

「你們……爲什麽和人類在一起!報上你們的種族與族名!」

眼前是長著虎耳與虎尾巴、全身肌肉贲張的亞人。

竟然在樹海中看見人類與亞人走在一起。這幅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景色,讓眼前這個應該是虎族亞人的人物,向卡姆等人投以背叛者的目光。手上的雙刃劍已出鞘,圍繞在周遭的數十位亞人也都殺氣騰騰地布下銅牆鐵壁。

「那、那個我們是……」

卡姆的額頭沁出冷汗,努力想找理由混過去,但是在此之前,虎族亞人發現了希雅,瞪大雙眼道:

「你是……白發兔人族?……你們幾個就是報告裏提到的郝裏亞族嗎?真是丟盡了亞人的臉!竟然長年瞞騙同胞,不只隱匿禁忌之子,這次竟然還帶了人類來,這是反叛罪!不必再解釋了!我將在這裏處死所有人!大家一起上——」

咚砰!!

當虎族亞人不由分說地下達攻擊命令時,始的手臂瞬間彈起,一道閃光立即隨著槍聲掠過他的臉頰,貫穿身後的樹木,消失在樹海深處。

令人難以理解的攻擊,讓虎族亞人渾身僵住,臉頰上出現擦傷,如果他的耳朵像人類一樣長在臉側,肯定已經遭擊飛了吧?這道從未聽過的炸裂聲,與令人反應不及的超高速攻擊,讓這些亞人均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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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2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49 am

接著始開口,發出的聲音並未刻意裝腔作勢,卻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壓力。這種特有魔法是透過直接施展名爲『威壓』的魔力,向對手施加物理性壓力。

「像剛才那樣的攻擊,我能夠以數十發爲單位,在刹那間連續發射,此外我也已經掌握到圍在周圍的家夥的位置。你們都已經位在我的射程範圍內了。」

「什、什麽?無、無詠唱?」

看到對方能夠連續發出不經詠唱、從未見過的強烈攻擊,又聽到對方已經掌握同伴的位置,讓虎族亞人不禁口吃。爲了證實自己所言不假,始以自然的動作舉起休拉克,不偏不倚地將槍口朝往某個方向,而那裏正巧是虎族亞人的心腹所在處。霧的另一端散發出了動搖的氣息。

「我要動手的話絕不會客氣,在我們的約定完成之前,他們的命就由我負責……就算你們只殺死一個人,也別想從我手中逃走。」

除了壓迫以外,始也開始散發出殺意。正面接觸到那過于濃厚的殺意,讓虎族亞人開始流出大量冷汗,拼命地克制自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恐慌,發出毫無意義的叫聲。

(開玩笑的吧!這、這種人還算是人類嗎?根本就是怪物了吧!)

爲了避免輸給恐懼感,虎族亞人不斷地在內心大聲呼喊,而始仿佛知道他這樣的心情,舉著多納爾&休拉克繼續說話:

「但是,如果你們立刻撤退,我不會追擊。畢竟你們不與我爲敵的話,就沒理由奪走你們的性命。來吧,做出選擇吧,看是要與我爲敵然後毫無意義地滅團,還是要乖乖回家?」

虎族亞人確信,等他下達攻擊命令後,剛才的閃光就會轉眼間摧殘他們一行人,到時候就完全沒有生存的機會了。

這名虎族亞人是費雅貝魯根的第二警備隊隊長。他的主要工作是巡邏費雅貝魯根與鄰近聚落,保護同胞不受魔物與侵入者傷害,而他對這份工作抱持著榮譽感與覺悟。因此即使確信會與部下一起全滅,仍不願意輕易撤退。

「……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虎族亞人盡力爲嘶啞的嗓音填入力量,始以眼神催促他說快點。

「……你的目的是什麽?」

非常簡單明了,卻也飽含他的覺悟。根據始給出的回答,虎族亞人也有可能在這裏全力以赴,就算葬身此處也在所不惜。虎族亞人堅定地瞪著始,眼裏蘊含著如果始打算傷害費雅貝魯根或聚落的亞人們,他就不可能撤退、絕不退縮的意志。

「我想去樹海的深處——大樹烏亞·阿魯托那裏。」

「你說……要去大樹那裏?爲什麽?」

他原以爲始肯定是要做出將亞人當成奴隸等傷害族人的事情,沒想到他只是想去神聖,卻不再那麽重要的大樹,讓虎族亞人不禁感到困惑。對亞人們來說,大樹不過就是個名勝景點罷了。

「因爲那裏可能是真正的大迷宮入口,我們的旅行目標就是攻略七大迷宮,便雇用郝裏亞族人當向導。」

「真正的大迷宮?你在說什麽?七大迷宮指的就是這座樹海,這裏可是渾然天成的迷宮,除了亞人以外的種族一旦踏入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不,這種說法有疑點。」

「什麽意思?」

聽到始的語氣帶著某種信心,讓虎族亞人訝異地反問。

「如果這裏真的是大迷宮,魔物未免太弱了。」

「弱?」

「沒錯。傳聞中的大迷宮魔物,都是一堆怪物,至少【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深淵就是如此,而且……」

「怎樣?」

「所謂的大迷宮是『解放者』們留下的試煉。亞人可以這麽輕易地前往深處?如果這樣就不算試煉了,因此要說樹海本身是大迷宮的話,實在很奇怪。」

「……」

聽完始的話之後,虎族亞人滿臉藏不住的疑惑,他完全無法理解始說的話。不管是認爲樹海魔物很弱、【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深淵、解放者還是迷宮的試煉……都是他從未聽過的詞彙。

一般情況下,他肯定會將其視爲『玩笑話』而嗤之以鼻吧?然而,現在這個場合,始根本沒必要信口胡扯,畢竟他可是站在絕對優勢,根本不需要想任何借口。

而且他那充滿信心的言論,不知爲何蘊含著力量。假使他真的對亞人與費雅貝魯根沒興趣,目標放在大樹本身,與其讓部下無端送命,不如讓他快點完成目標早點離去才是對的。

虎族亞人立即做出如此判斷,但是,他不能因個人意見,放任始這種程度的威脅在樹林裏亂跑,此外,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因此向始提議:

「……既然你不會對我國與同胞造成危害,那麽讓你前往大樹那邊也無妨,畢竟我不能讓部下們白白送命。」

這句話使動搖的氣氛不斷地在周遭亞人之間擴散開來,應該是因爲放過闖入樹海的人類,是前所未有的特例吧。

「可是身爲區區警備隊隊長的我,無權下此判斷,必須聽從國家的指示。長老們或許也知道你說的那些事情,若你真的對我們沒有惡意,就在我們那兒等候,以避免錯過指示吧。」

雖然虎族亞人冒著冷汗,卻仍以帶著強烈意志的眼瞳睨向始,而始也開始考慮他的提案。

站在虎族亞人的角度,這應該是最大極限的讓步吧?畢竟他們本來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處決侵入樹海的其他種族,現在應該也非常想處決始等人吧?不過這麽做的話毫無疑問會讓部下送命。他想避免這種事態發生,又不想放任始這種危險分子到處亂跑,才會做出最大的讓步提出這個建議。

看到他在這種情況下仍可做出理性判斷,讓始不禁有些佩服。此外,將「當場殲滅對方強行突進」與「冒著被費雅貝魯根完全包圍的危險,也要取得他們許可」這兩種做法擺在天秤上……他選擇了後者。

如果大樹不是大迷宮的入口,他就必須進一步探索樹海,如此一來事先取得費雅貝魯根同意比較方便。當然,最後依然有極大的可能性與對方打起來,但現在又沒有不這麽做就能解決的方法。因此,他並非基于人道做出這種判斷,只是覺得邊殲滅來敵邊探索太麻煩了。

「……也好,但是剛才我說的話,請你好好傳達,不准扭曲我的意思喔?」

「當然,劄姆!聽到了吧!如實向長老報告吧!」

「了解!」

隨著虎族亞人的指令,有股氣息逐漸遠去——始確認完後,便將手上的雙槍收回大腿的槍套中,並解除了『威壓』。

氣氛瞬間纡緩,虎族亞人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對如此輕易地解除警戒的始投以訝異的視線。有些亞人反而擺出了備戰架勢,一副『趁現在!』的態度,對此始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我拔槍的速度遠比你們的攻擊快多了……想試試嗎?」

「……不,可是你也別做什麽多余的舉動,否則我們將不得不動手。」

「我知道。」

雖然仍受到對方包圍,不過卡姆等人知道事情暫告一段落,于是紛紛松了口氣。然而,其他亞人投向他們的視線,遠比看著始時還要嚴厲,這仍讓他們坐立難安。

一段時間內,如此苦悶的氛圍充滿整個環境,但月似乎對此感到煩膩,漸漸開始逗弄始,想讓始陪陪她。看到這個畫面的希雅,不曉得是想緩和氣氛,還是單純受不了這種氛圍,喊著「我也要~」加入戰局,始只能苦笑著應付她們,讓氣氛稍微輕松些。看到他們在敵人的包圍下,突然間開始親熱地打鬧起來(從亞人們的眼裏看到的就是這樣),讓許多傻眼的視線紛紛射向始。

大約過了一小時左右,得意忘形的希雅被月扭住關節,拼命地拍打月喊著:「投降!我投降!」讓周圍的亞人以傻眼與溫馨參半的眼神凝視著她們。刹那間,數道氣息急速接近——

現場氛圍再度緊繃起來,希雅的關節也疼痛不堪。

只見數名沒見過的亞人從霧中出現。有位介于中年與老年之間的男性位在中央,特別醒目,他擁有柔順的美麗金發與充滿知性的藍眼,身形纖細,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會飛走。極具威嚴的容貌上,刻有少許皺紋,反而讓他更顯沈穩,大幅提升了整體美感,其中最顯眼的特征就是尖尖的長耳朵。看來他應該是森人族(所謂的精靈)吧。

始猜測他就是虎族亞人嘴裏的『長老』,而這個推測似乎無誤。

「喔~你就是那個有問題的人類嗎?你叫什麽名字?」

「始,南雲始,你呢?」

始的言辭讓周遭亞人紛紛義憤填膺地怒道:「竟敢用這種態度對待長老!」森人族男性卻單手制止他們,自報名號:

「我叫艾爾夫雷利克·海彼斯特,是費雅貝魯根的長老之一。我已經知道你的要求了……在這之前我有話要問你——你是從哪裏得知『解放者』這個名詞的?」

「嗯?我是從位在奧爾庫司大迷宮深淵的解放者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秘密基地得知的。」

始沒想到艾爾夫雷利克·海彼斯特感興趣的竟然不是他的目的,而是『解放者』這個名詞,因而訝異地回答道。

另一方面,艾爾夫雷利克雖然喜怒不形于色,心底卻暗自震驚不已。因爲『解放者』這個名詞以及『奧斯卡·奧爾庫司』這個全名,只有長老與極少數的親信知道。

「喔~你說深淵嗎?我沒聽過這個地方……你有證據嗎?」

考量到可能是亞人高層泄漏情報,艾爾夫雷利克再度詢問。對此,始露出了爲難的表情,要他證明的話,他能立即提出的也只有自身的強度。月向歪頭苦思的始提議:

「……始,拿出魔石或奧斯卡遺物如何?」

「對喔,原來如此,這樣的話……」

他雙手一拍,從『寶物庫』中取出地面上的魔物不可能持有的高品質魔石,交給艾爾夫雷利克。

「這、這是……我從未看過,純度如此高的魔石……」

虎族亞人滿臉驚愕地揚聲,連艾爾夫雷利克抖動的眉頭都泄漏了他驚訝的情緒。

「還有這個,奧斯卡·奧爾庫司曾戴過的戒指……」

始邊說著邊展示奧爾庫司的戒指。艾爾夫雷利克望著戒指上的紋章,再也憋不住內心的訝異,瞪大了雙眼,接著仿佛是想鎮定自己的情緒般,深深地吐了口氣。

「原來如此……看來你確實到過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秘密基地,雖然我還有很多好奇的事情,但是……好吧。總之我允許你進入費雅貝魯根,讓你以我的名義滯留于此。對了,郝裏亞族當然也可以一起來。」

聽到艾爾夫雷利克的話語,讓周遭的亞人與卡姆等郝裏亞族人也滿臉震驚。虎族亞人帶頭提出猛烈抗議。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費雅貝魯根從未招待過人類。

「我們不能不將他們視爲座上賓,因爲他們有這個資格,這是長老之間才知道的規則。」

艾爾夫雷利克以嚴肅的神情環顧周遭的亞人,試圖撫平他們的情緒,這次卻換始提出抗議:

「等一下,你憑什麽擅自決定我的行程呢?我有事想去大樹那裏,對費雅貝魯根完全沒興趣,既然沒問題的話就讓我直接前往大樹吧。」

「不,這是不可能的。」

「你說什麽?」

「你該不會想阻擋我到底吧?」始這麽想,擺出架勢時,反而是艾爾夫雷利克狀似困擾地回答:

「大樹周圍的霧氣特別濃,就算是亞人也可能迷失方向,必須等一定周期後霧才會減弱,到時候才能夠前往大樹一帶。下一次適合前往的日期是在十天後……我想應該每個亞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艾爾夫雷利克以「現在過去又能如何?」的表情望向始之後,將視線掃向帶路的卡姆。突如其來的事實讓始腦中一片空白,也以和艾爾夫雷利克相同的眼神望向卡姆,而卡姆則……

「啊!」

他露出「我現在才想起這件事情」的表情,讓始的額頭青筋暴露。

「卡姆?」

「啊,不是,該怎麽說呢……因爲這段期間發生太多事情,我不小心就忘記了……其實我也只在小時候去過一次,根本沒想到周期的問題……」

不知所措的卡姆拼命想找借口,最後不曉得是不是承受不住始與月不以爲然的目光,竟然還惱羞成怒:

「喂,希雅,還有你們這些人!爲什麽路途上不提醒我一下呢!你們應該也知道周期的事情吧!」

「什麽!父親大人,你這是惱羞成怒嗎!?我看到父親大人這麽有信心的模樣,想說一定剛好處于可以進入的周期啊……也就是說,這都是父親大人的錯!」

「就是說啊,我們也都覺得『咦?奇怪?』,但是看到族長充滿自信的模樣,就想說應該是自己記錯了……」

「都是因爲族長看起來胸有成竹的關系……」

受到卡姆遷怒之後,希雅反而更火大,其他兔人族也紛紛別開視線,若無其事地推卸責任。

「你、你們!這樣也算是一家人嗎!?這個,就是那個,對!就是連帶責任!你們都有連帶責任!始先生,要懲罰的話不能只懲罰我一個人,請同時懲罰我們一整族!」

「啊,好狡猾!父親大人太狡猾了!你一定是因爲害怕一個人受罰,才會拖我們下水!」

「族長!請別牽連我們!」

「蠢貨!你們一路上都看到始先生多麽心狠手辣了吧!我絕對不要一個人受罰!」

「你這樣子還算個族長嗎!」

據說兔人族是亞人當中感情最緊密的種族,他們現在卻吵鬧不休地互相推卸責任。緊密的感情都到哪兒去了呢……真不愧是希雅的家人,總而言之滿滿都是抱歉兔子。

青筋浮現的始低喃道:

「……月。」

「嗯。」

聽到始的呼喚後,月立即上前舉起右手,注意到這個舉動的郝裏亞族人,顔面立即抽搐了起來。

「等、請等一下,月小姐!你要下手的話請針對父親大人!」

「哈哈哈!我們族人一輩子都得緊密牽系在一起!」

「什麽牽系在一起啦,別開玩笑了!」

「月小姐,請針對族長就好!」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有錯的是族長!」

面對著喧鬧不休的郝裏亞族,月淺笑地靜靜低喃:

「——『岚帝』。」

——啊——————!!

只見長著兔耳的人們都被卷到了半天高。

樹海裏回蕩著他們的慘叫聲。看到同胞遭受攻擊的模樣,連同艾爾夫雷利克在內的亞人們卻絲毫未露出敵意。不如該說,人人都傻眼地仰望著天空,臉上的表情都寫滿了對郝裏亞族的抱歉度有多麽感歎。

片刻後,郝裏亞族人紛紛倒在地上,乍看之下宛如屍橫遍野。一個個都痙攣地顫動,令人同情。始卻毫不留情地用橡膠彈攻擊他們,冷冷地催促這些一副對世界毫無留戀的郝裏亞族快點起來。

艾爾夫雷利克頂著難以言喻的表情,以眼神示意虎族亞人——基魯。基魯有些精疲力盡似地歎了口氣,領著一行人在濃霧中邁開步伐。

一路上,亞人警備隊隊員將始、月、郝裏亞族及艾爾夫雷利克圍在中心,步行約一小時左右。經過這段時間仍未到達亞人國,讓始不禁對剛才負責傳令的男性亞人「劄姆」的腳程之快感到佩服。

繼續走上一段路後,眼前突然出現了視線清晰的開闊場所。

雖說視線清晰,但也不是整個區塊的霧氣都散去,而是出現一條筆直的道路,俨然就像霧之隧道。仔細一看,會發現路邊的地面埋著一半外露的拳頭大結晶,發出藍色光芒的結晶猶如誘導燈。以此爲界線,將霧氣完全阻隔在外。

發現始將注意力放在藍色結晶,艾爾夫雷利克主動解說道:

「那是費雅德蓮水晶,不知爲何能夠阻擋霧氣與魔物,因此費雅貝魯根與鄰近聚落,都用這種水晶圍出邊界。不過,相較于霧氣能完全隔離,用來阻擋魔物的效果,只能達到『比較』有效的程度而已。」

「原來如此,如果一天到晚都待在霧裏,情緒也會變得很低落吧,至少會希望居住的地方不要受霧籠罩。」

看來城鎮雖然位在樹海裏卻不會有霧氣,畢竟得在樹海待上十一天,因此這對始來說是個好消息。被霧搞得悶悶不樂的月,也因兩人的對話變得愉悅。

對話之間,一扇巨大的門映入眼簾。由粗壯的樹與樹交纏出的拱門中,有扇約十公尺的雙開型木門坐鎮于此。這座由天然樹木交纏而成的防護牆,最少應該也有三十公尺高,展現出的威儀非常符合亞人『國』這個名稱。

基魯向應該是門衛的亞人示意後,轟轟轟的沈重巨響響起,木門便開了個小縫。始感受得到,有許多視線正從樹上投來,那些亞人看到長老帶人類進來,似乎都隱藏不了自身的動搖。如果沒有艾爾夫雷利克,只有基魯在場,恐怕會起一番爭執。說不定長老就是預測到這種情況,才會親自出馬吧?

穿過門之後,就看見別有洞天的景致。

直徑數十公尺高的巨樹以毫無規則的方式林立,亞人似乎就住在樹中,許多燈光從看似窗戶的樹幹空洞中溢出,擡頭後可以看到極粗的樹枝,纏繞出最多可供數十人同時在上方步行的空中回廊。與回廊交錯的樹蔓則搭配滑輪,制成電梯般的交通工具,另外仿佛要縫合樹縫之間般,還設有巨大的木制空中水路。每棵樹的高度都大約等于二十層樓建築物。

始與月驚訝地張目結舌,忘我地欣賞著美麗的市景時,忽然聽到清喉嚨的聲音,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停下腳步,所以艾爾夫雷利克才會示意他們回神。

「呵呵,看來你們很喜歡我等的故鄉——費雅貝魯根呢!」

艾爾夫雷利克的表情開心得柔和了下來,其他亞人們與郝裏亞族人也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始看著他們的模樣,坦率地贊賞道: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這麽美麗的城鎮,空氣也很新鮮,這座與大自然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城市非常了不起。」

「嗯……美麗。」

聽到他毫無浮誇的率直稱贊後,亞人們沒想到會被稱贊到這種地步,因而露出些許訝異神情。但是聽到故鄉受到贊美還是很開心吧?雖然他們狀似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並將視線瞥向其他地方,獸耳與獸尾巴卻大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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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1 am

始與月毫不在乎他們的態度,也不在乎居民帶有好奇、排拒、不知所措與憎惡的視線,盡情地欣賞著費雅貝魯根那令人歡欣的街景,同時走向艾爾夫雷利克安排好的地方。

「……原來如此,你們接受試煉後得到了神代魔法,而且還是在神的安排下……」

在艾爾夫雷利克的引領下走進會談場所的始與月,正與艾爾夫雷利克面對面談話。內容包括了始從奧斯卡·奧爾庫司口中聽到的『解放者』事迹、神代魔法,以及自己是異世界的人,如果攻略七大迷宮,或許有機會取得回歸故鄉的神代魔法等想法。

艾爾夫雷利克即使聽到了這個世界的神明事迹等,臉色仍絲毫不變。對此感到疑惑的始提問後,他表示:「這個世界對亞人並不友善,現在更是如此。」所以不管神是不是狂人,亞人的處境都不會改變。在這這個聖教教會權威派不上用場的地方,人們對神明沒有信仰之心,就算有,也僅止于對大自然的感謝。

聽完始與月說的話,艾爾夫雷利克談起費雅貝魯根長老之間才知道的規則。

那是段語意不清的口頭指令——只要持有代表七大迷宮紋章的人來到樹海,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能與之爲敵。此外,若中意對方還可以帶他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似乎是因爲【哈爾崔那樹海】的大迷宮創設者——盧堤裏斯·哈爾崔那,告知了自己身爲『解放者』的身分(但是並未說明何謂解放者)以及夥伴的名字。當時,在費雅貝魯根建國之前就存在于此的族人便將這件事情代代相傳。要求後世不得與這些人爲敵,是因爲知道通過大迷宮試煉的人,都擁有非凡的實力,才會提出這等忠告。

此外,艾爾夫雷利克認得出奧爾庫司的戒指,是由于大樹根部有七塊刻著紋章的石板,奧爾庫司的紋章即列于其中。

「所以這代表我擁有進來的資格嗎……」

在艾爾夫雷利克的說明之後,始與月總算知道自己身爲人類,卻被帶進亞人根據地的理由。但並非所有亞人都知道這些事情,因此必須討論一下未來的策略。

始與艾爾夫雷利克正要進一步討論時,樓下卻傳來了騷動。始等人的所在處是最高樓,希雅等郝裏亞族人則在樓下等待,看來他們和誰吵了起來。始與艾爾夫雷利克相觑一眼後同時起身。

只見樓下有身材壯碩的熊族亞人、虎族亞人、狐族亞人、背上長著翅膀的亞人,以及全身布滿濃密毛發的矮人型亞人,正惡狠狠地瞪著郝裏亞族。縮在角落的卡姆正拼死保護希雅,從希雅與卡姆均已紅腫的臉頰來看,他們已經挨過揍了。

始與月步下階梯,對方的銳利視線立即投射過來。熊族亞人以凶狠的嗓音說:

「艾爾夫雷利克……你這家夥有什麽意圖?爲什麽要帶人類過來?還有這些兔人族!竟然讓禁忌之子踏上這塊土地……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我將在長老會議中對你下達處分。」

他正極力抑制自己的怒氣吧?緊握的拳頭正抖得不可自抑。果然,對亞人來說,人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這次入國的還包括了禁忌之子與觸犯藏匿罪的郝裏亞族。不只熊族亞人,其他亞人們也都瞪著艾爾夫雷利克。

但是艾爾夫雷利克顯得不痛不癢。

「什麽嘛,我只是遵守口谕罷了。各位也都是各種族的長老,應該能理解這種情況吧?」

「說什麽口谕!我們連那種東西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自從費雅貝魯根建國以來就沒實行過不是嗎!?」

「所以這不正是第一次嗎?僅是如此而已。你們既然也身爲長老,就應該遵守,這是規定。我等長老豈可輕視前人傳下來的口谕?」

「既然如此,你的意思是這種人類臭小子有那種資格嗎!?你是指他們是我們打不過的強者嗎!?」

「沒錯。」

艾爾夫雷利克的回答仍舊雲淡風輕。熊族亞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瞪著他,接著掃向始。

費雅貝魯根似乎有幾個種族擁有較高的能力,代表各族之人被選作爲長老,會定期舉辦長老會議這類合議制的集會,借此決定國家方針等事項。平日許多裁決也都由長老們負責,今天聚集在此的亞人們,似乎就是當代的長老們,但他們對口谕的認知似乎有落差。

艾爾夫雷利克就是重視口谕的類型,其他長老好像不同。艾爾夫雷利克屬于森人族,始記得這是亞人中特別長壽的種族,平均壽命長達兩百歲。真是如此的話,艾爾夫雷利克與眼前的長老們年齡差距應該非常大,因此價值觀有落差也在所難免。順道一提,一般亞人的平均壽命約一百年。

正因如此,除了艾爾夫雷利克以外的長老們,才會無法忍受人類與罪人身在此處吧。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在這裏試試看!」

熊族亞人倏然沖向始,其他人都因過于突然而反應不及,連艾爾夫雷利克都沒想到他會二話不說地出手攻擊,驚愕地圓睜雙眼。

身高達兩公尺半的熊族亞人,身材宛如脂肪與肌肉組成的硬塊。這個瞬間迫近始的男人,舉起壯碩的手臂往始揮去。

熊人族在衆多亞人中,屬于耐久力與臂力格外優秀的種族,一拳就能夠打斷相當粗的樹幹,既然他能夠代表這個種族,肯定擁有異于常人的破壞力。除了希雅等郝裏亞族人與始身旁的月以外,所有亞人們都可以預見始變成肉塊的模樣。

然而,下個瞬間他們卻因不可能發生的景色而僵住,只見那伴隨著沖擊音揮下的重拳,竟被始的左手輕而易舉地抓住。

「……多麽軟弱的拳頭。不過既然你敢帶著殺意沖過來,就代表你有所覺悟了吧?」

始說完,提高義手的握力,熊族亞人的手臂立即叽嘎作響,他露出錯愕神情的同時察覺到危機,拼命地想拉開距離。

「唔唔!放手!」

他卯足勁想拉回手臂,盡管始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卻完全不受掙紮影響。事實上,他已經對藏在鞋子裏的金屬板施以煉成,將其化成釘狀固定住雙腿。但是看在不知情的熊族亞人眼中,始就像棵文風不動的大樹。

始沈默地灌注魔力,一口氣提高義手的握力。

「唔!?」

熊族亞人的手臂發出啪吱這種極度不妙的破壞聲響,盡管如此他仍沒發出任何哀嚎聲,真不愧是長老。可是始並未錯過他因疼痛與驚愕而僵硬的瞬間,他放開左手後,像打出空手道的正拳般將手臂向後拉,一口氣踏入倒退的熊族亞人胸懷中。

「打飛吧!」

他邊發動『豪腕』邊擊出義手,同時間肘部産生沖擊,飛出許多彈殼。使這個本身就非常強力的拳頭,在沖擊力的影響下加速,破壞力頓時大增。

蘊含著莫大威力的鋼鐵拳頭,毫不客氣、毫不留情地擊向熊族亞人的腹部,當場震出沖擊波,以猛烈的氣勢將他擊飛。熊族亞人依舊一聲不吭,身體彎成ㄑ字型,撞破身後的牆壁,消失在虛空中。沒多久,就聽見地面上傳出尖叫聲。

這次始使用的是能夠從手肘發射的散彈槍。義手裏內建的散彈槍發射後,反作用力讓他能夠在用休拉克攻擊前方敵人的同時,透過手肘的子彈攻擊後方敵人。這次則是用來強化推進力,搭配『豪腕』一起發揮出莫大的威力。

當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地僵直身體時,始的手臂再度發出「嘎咻!」的機關運作聲,將飽含殺意的視線投往其他長老。

「接下來呢?我也可以把你們視爲敵人嗎?」

沒有人聽到這句話後敢點頭。

當始擊飛熊族亞人之後,艾爾夫雷利克立刻居間協調,避免始造成慘劇。雖然那名熊族亞人內髒破裂,全身的骨頭幾乎都粉碎性骨折,陷入命危的狀態,但是最終仍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似乎是大量使用昂貴的回複藥才救回來的。當然,他似乎再也無法作爲一個戰士繼續奮戰了……

現在,當代長老們——虎人族的傑爾、翼人族的馬歐、狐人族的魯亞、土人族(俗稱的矮人族)的格傑,以及森人族的艾爾夫雷利克,正與始面對面坐著。始的身側坐著月與卡姆,旁邊還有希雅,其他郝裏亞族人則圍在身後。

除了艾爾夫雷利克以外,所有長老的表情都緊張地繃起。畢竟戰鬥力數一數二的資深戰士熊族亞人(名字是金),如字面所述,根本來不及出手就慘遭秒殺,親眼看到這幅景象的長老們會有如此反應也是正常的。

「所以呢?你們想怎麽對待我們?我只想前往大樹那裏,只要你們不阻擾我,我也不打算與你們爲敵……你們亞人沒辦法取得共識的話,真有個萬一時我不曉得自己會做到哪個地步。若事態演變至此,你們比較不妙吧?畢竟我人可沒好到會在互相殘殺的時候,還會花費心思分辨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始的話語令長老們渾身僵硬。他們大概都注意到始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排除與整個亞人爲敵吧?

「將我們的夥伴打到再也無法振作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啊……這樣還想和我們交好?」

格傑宛如口嚼黃連般滿臉苦澀,發出呻吟般的低喃。

「喂喂,你在說什麽啊?先起殺意沖過來的可是那只熊喔?我只是還手而已,再也無法振作只是那家夥自作自受罷了。」

「你、你這家夥!金他總是爲這個國家著想!」

「你認爲這是對第一次見面的對象痛下殺手的理由嗎?」

「那、那是因爲!但是!」

「你可別搞錯了喔?我是被害者,那只熊是加害者,你身爲長老也有審判的責任吧?你既然是長老,就別想在這方面本末倒置!」

格傑與金的交情應該很好吧?因此盡管他知道事實就如同始所說,仍無法信服。即便這樣,始的個性可沒溫柔到會包容他這份心情。

「格傑,我懂你的心情,但是夠了。他說得並沒有錯。」

艾爾夫雷利克糾正的話語,讓正要起身的格傑面容扭曲地「咚」一聲坐了回去,氣鼓鼓地保持沈默。

「確實,這位少年擁有其中一個紋章,實力也符合突破大迷宮的事實。我認同他是口谕中描述的有資格者。」

這麽說的是狐人族長老魯亞,如線般的細長雙眼望向始之後,開始環顧四周想確認其他長老的意向。接收到他的視線後,翼人族馬歐、虎人族傑爾雖然還有所顧慮,卻仍表示同意。艾爾夫雷利克代表他們對始說:

「南雲始,我等費雅貝魯根的長老,認同你是口谕中的有資格者,因此我們表決結果是不會與你爲敵……也會盡量要求底下的人不對你們出手,可是……」

「這不是絕對,對吧?」

「是的,如你所知,亞人對人類有負面印象,坦白說甚至可稱爲憎恨。我不否認血氣方剛的人很有可能無視長老會議的表決結果,尤其是金經過這次無法再度振作,他所屬的種族——熊人族可能克制不了怒氣,畢竟那家夥很有名望……」

「所以呢?」

艾爾夫雷利克的話語並未讓始改變臉色,他眼中唯一透露的訊息,就是認爲自己只做了該做的事情,今後也只會做出該做的事情。艾爾夫雷利克理解他的想法之後,身爲長老的他,眼底同樣浮現了強烈的意志開口:

「請你不要殺死襲擊你的人。」

「……你要我對懷有殺意沖過來的人手下留情?」

「沒錯,憑你的實力應該辦得到吧?」

「若對方的戰鬥等級與那只熊差不多,我的答案是可以的,但是我可不打算在互相殘殺時手下留情。雖然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不希望同胞喪命的話,就努力阻止他們吧。」

始在深淵培養出的價值觀「一定要殺死敵對者」已經根深柢固,因此互相殘殺時他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麽事情。畢竟手下留情的話,說不定會在對方狗急跳牆的情況下,反過來遭受致命傷害。所以始不打算聽從艾爾夫雷利克的要求。

但是虎人族傑爾卻插嘴道:

「既然如此,我們拒絕帶你去大樹那裏。口谕中也有說過,如果不喜歡對方,沒必要帶對方去想去的地方。」

這段話讓始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原本就想將這份工作交給郝裏亞族,根本沒打算借助費雅貝魯根的力量,這些人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才對。而傑爾下一句話就揭露了他的意圖——

「你最好別想靠郝裏亞族帶路,他們都是罪人,必須依據費雅貝魯根的法律施以制裁。我不知道你們是爲什麽湊在一起,但接下來就該分道揚镳了。那個擁有與魔物相同性質的禁忌之子與藏匿她的罪,等同于將費雅貝魯根暴露在危險之中,我們已經在長老會議中做出行刑處分了。」

傑爾的話語讓希雅泫然欲泣地顫抖著,卡姆等人同樣露出絕望的表情。事到如今還是沒人責怪希雅,足以印證他們的感情深厚程度。

「長老大人們!請寬恕我的族人!求求你們!」

「希雅!住手!大家已經有所覺悟,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們可不想抛棄這樣的家人獨自苟活。這是郝裏亞族的各位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討論後決定的,你不必苦惱!」

「但是,父親大人!」

雖然希雅已經下跪磕頭,拼命請求寬恕,傑爾卻說出毫不留情的話語:

「這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必須處死整個郝裏亞族。如果你們沒有隱瞞費雅貝魯根,原本只要放逐這個禁忌之子就可解決了。」

希雅立刻放聲大哭,卡姆等人溫柔地安慰著她。傑爾所雷應該不假,所以其他長老也未有任何表示。或許最嚴重的並非希雅屬于禁忌之子,而是郝裏亞族將這種危險因子藏在費雅貝魯根旁,才會加重罪責吧。可說是郝裏亞族的情深義重造成事態惡化,多麽諷刺的前因後果啊。

「就是這樣。所以你們已經沒有其他前往大樹的方法了。如何呢?想賭賭看憑運氣到不到得了嗎?」

傑爾的弦外之音,就是若始不願如此,就只能聽從己方要求,其他長老對此也無異議。不過始並未露出任何焦急或苦悶的表情,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似地回答:

「你是笨蛋吧?」

「你、你說什麽!」

始的話語讓傑爾橫眉豎目,希雅等人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始。月則一臉平靜,似乎很了解始的想法。

「我剛才已經說過,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從我手上奪走這些家夥,無疑是在阻礙我前進。」

始睥睨著長老們,伸手按住了正崩潰大哭的希雅頭頂。希雅渾身一震,擡起淚珠不斷滾落的臉龐,仰望著始。

「既然你們打算從我手上奪走這些家夥的話……就請你們做好覺悟吧。」

「始先生……」

對始來說,他現在說出的話語單純只是不允許他人阻擾自己,並無其他意思。但是即使如此,他身在亞人根據地,卻爲了保住郝裏亞族性命,向費雅貝魯根宣戰,如此意志仍舊筆直地貫穿希雅因絕望而陷落的心。

「你是認真的嗎?」

艾爾夫雷利克以不容馬虎的銳利目光射穿始。

「當然。」

但是始的態度絲毫不動搖,展現出不退讓的決心。他不會對這個世界客氣,也不會對任何阻擾自己的人事物妥協或手下留情。這是他在深淵發過的誓。

「即使費雅貝魯根會爲你們帶路,也決意如此嗎?」

郝裏亞族的死刑是經過長老會議所下的決定,如果因爲遭受威脅就撤銷的話,會影響到國家的威信。爲了未來可能襲擊始等人的亞人,他們本來將帶路這件事情當成籌碼,可是現在他們甯願失去籌碼也不願意收回長老會議的成命。因此艾爾夫雷利克提出這個建議。

始卻露出明確的態度,毫無交涉的余地。

「要讓我說幾次?我的向導是郝裏亞族。」

「爲什麽要堅持起用他們?想去大樹那邊的話,任誰都能夠當向導吧?」

聽到艾爾夫雷利克的話之後,始露出嫌麻煩的表情,瞄了眼希雅。從剛才就一直凝視著始的希雅,感受到他的視線並與始四目相交,瞬間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變快。雖然始的視線立即移開,希雅胸口的鼓動仍不斷高漲。

「因爲我們約定好了,我救他們,他們替我帶路。」

「……約定嗎?既然如此,我想你已經完成了不是嗎?你從峽谷魔物與帝國兵手上救下了他們對吧?那麽就只剩下接受『帶路』這項報酬而已,只是改變報酬提供者,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問題大得很。我們已經約定好,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會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只因爲途中有人出了更好的條件,就抛棄他們投奔其他陣營的話……」

始頓了頓,這次則望向月,與本來就望著他的月四目相交,只見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始回以淺笑後聳聳肩,以雲淡風輕的態度轉向艾爾夫雷利克繼續說:

「就太難看了吧?」

夜襲、偷襲、欺敵、畏怯、說出卑鄙的謊言、虛張聲勢——互相殘殺的時候,始並不認爲這些作爲是什麽壞事。只要是生存必須的手段,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實行。

但是正因如此,他想保護那些相殘以外應守護的仁義,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辦不到,他就只是個邪魔歪道罷了。在深淵底下相遇的少女爲他拉住了這條界線,他自行跨越的話就太丟臉了。始也是個男人,並不想在她面前暴露這樣的醜態。可以的話,他希望月能夠爲他感到驕傲、感到自豪。最重要的是,他想在最愛的吸血姬面前保有英姿。

從始的態度看出他不可能退讓後,艾爾夫雷利克深深地歎了口氣,其他長老也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寂靜瞬間籠罩了現場,片刻後,艾爾夫雷利克終于面露疲憊地提議:

「既然如此,就將他們當作你們的奴隸吧。費雅貝魯根的規則是——離開樹海不再回來的人與確定被抓去當奴隸的人,一律當成喪生。畢竟在樹海濃霧之中我等還有獲勝的可能,但是到了外面與會魔法的人爲敵時,幾乎沒有任何勝算。爲了不讓窮追不舍而擴大損傷的情況發生,我們會將這些人當成已經喪生,嚴禁追捕……既然郝裏亞族已經死亡,我們就沒辦法再度處以死刑了。」

「艾爾夫雷利克!這麽做的話!」

完全就是歪理,當然,其他長老們也紛紛投以驚訝的目光,傑爾更是不由自主挺身揚起抗議嗓音。

「傑爾,你應該很清楚吧,這位少年不願意退讓的態度以及他強大的力量。如果我們將郝裏亞族處以死刑,無疑就是與他爲敵,這種情況下我們會造成多少犧牲呢……身爲長老之一,斷然不能冒這種風險。」

「但是這樣我們就不能以身作則了!如果其他人知道我們屈服于淫威,放過怪物之子與生出怪物之子的人,長老會議會的威信會掃地的!」

「可是……」

傑爾與艾爾夫雷利克激烈地辯論,其他長老也紛紛加入,現場喧囂不已。看來是否放過危險因子與帶來危險因子的人,加上已經做出的決定,這兩件事讓長老們無法輕易達成共識。畢竟其中摻雜了不能出現這種負面前例、長老會議將喪失威信等因素。

始卻絲毫不察言觀色,打斷他們的討論:

「對了~不好意思在你們這麽熱烈時打斷,不過我覺得你們怎麽到現在還在討論要不要放過這只抱歉兔子?」

始的發言讓議論戛然而止,長老們紛紛將視線投往始,不曉得發生什麽事情。始則不慌不忙地卷起右邊袖子,直接操作起魔力,頃刻間右臂皮膚內側即露出淡淡紅光,接著使用『纏雷』讓右手産生火花。

長老們看到他的異狀後紛紛瞠目結舌,然後更因他不需詠唱與魔法陣就發動魔法的樣子大驚失色。看來他們原以爲始是因爲左臂的義手型人造物才能夠打倒金的。

「我也和這家夥一樣能夠直接操作魔力,也可以使用特有魔法,順道一提,這邊的月也可以。我們都是你們眼中的怪物,如果行刑的理由是因爲她與魔物擁有相同特性,那麽我們也屬于必須行刑的對象吧?不過口谕中有提到『無論對方是何方神聖都不應與之爲敵』吧?要遵守這條規矩的話,你們無論如何都得放過我們這些怪物,所以我才會覺得你們怎麽到現在還在討論要不要放過她一個人。」

長老們全部僵起身子,一段時間後終于開始面對面地悄聲討論。之後,可能是得出結論了吧,艾爾夫雷利克深深歎了口氣,代表其他人告知長老會議的決定:

「唉~我們決定將希雅·郝裏亞爲首的郝裏亞族人,視爲同爲禁忌之子的南雲始的族人,此外,我們不會與有資格者南雲始爲敵,但我們嚴禁你們進入費雅貝魯根與鄰近聚落,日後對南雲始一族出手的人都必須自行負責……以上,還有什麽問題嗎?」

「不,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想在這些家夥的帶路下前往大樹,所以沒有任何意見喔。」

「……這樣啊,既然如此能否請你們盡速離開呢?好不容易出現口谕中的有資格者,卻無法款待你們,著實令我無奈……」

「別在意,雖然我完全不肯讓步,但我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很亂來,不如該說我很感謝你們能夠做出理性的判斷。」

聽到始的話語,艾爾夫雷利克只能苦笑置之。其他長老們也面露不知該說是苦澀還是疲憊的表情,相較于積怨倒是更像在說「哪邊涼快哪邊滾!」,始對此聳聳肩,催促著月與希雅等人起身。

月不曉得是因爲沒興趣所以都在發呆,還是雖然有在聽但沒有意見,只是靜默地與始一同站起。

希雅等郝裏亞族人似乎還沒認清這個現實,一個個都呆坐原地沒有要站起的意思。明明剛才都還抱著必死的決心,沒想到回過神後卻只是被放逐而已,讓他們感到很不可思議,內心充滿了動搖,心想:「咦?真的可以就這樣離開嗎?」

「喂,你們還要發呆到什麽時候?快點走了!」

聽到始的催促聲,希雅等人才終于找回神智,連忙起身追在迅速走出門的始身後。艾爾夫雷利克等人也跟上,打算送他們到門口。

朝向門走去的路上,希雅惶惶不安地問始:

「那、那個、我們……不必死了嗎?」

「?你沒聽到剛才的對話嗎?」

「不、不是,我聽到了……但是,總覺得從絕境裏翻身的過程太過順利,讓我覺得不太真實……實在令我不敢相信……」

周遭的郝裏亞族人也帶著同樣困惑的表情,看來對亞人來說,長老會議的決定是絕對必須遵守的吧?看到不知所措的希雅滿臉困惑,月發出呢喃似的嗓音說:

「……你們可以坦率地笑出來。」

「月小姐?」

「……始已經救了你們,這是事實,你們接受並笑出來就行了。」

「……」

月的話語讓希雅望向靜靜走在身邊的始,始直視正前方聳聳肩回答:

「反正這是約定。」

「唔……」

希雅的肩膀顫抖著,他保護了希雅與家人的性命,作爲樹海內向導的代價,而這是希雅拼命與始立下的約定。

原本她就透過『未來視』看見始守護全族的未來,但是她看到的未來並非絕對。實際發生的事情會依希雅的選擇而異,正因如此,希雅才會『拼命』地想獲得始的協助。對方是與亞人不同的人類,而希雅自身也沒有任何籌碼,唯一有的只有『女性』這個身分與『特有魔法』。當始幹脆俐落地無視這些條件時,她真的不知所措到快要哭出來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盡力立下約定,途中與始的交談過程中,也讓她不知爲何相信始不會毀約。其中一項原因,大概是因爲始不在乎她是亞人,從未以歧視的眼神看待她吧。

不過這些都只是『感覺』,並不是真的確信。因此她的內心仍感到不安,便試著開口告訴自己『他是會遵守約定的人』,甚至引導始說出『就算對方是人類也不惜開戰』等話語。所以當她實際看到始毫無猶豫地與帝國兵交手時,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即使如此,這次她仍覺得就算是始也會見死不救。因爲現在的情況與遇到帝國兵時不同,嚴格來說,這次的情形等同于在帝國的皇帝陛下面前宣戰。始卻毫不在意這些事情,一步也不肯退讓地守住諾言。就算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他自己,事實仍如月所說的,始確實救了她與她重要的家人。

她發現剛才一度躁動的心髒再度鼓噪不已,臉頰也變得燙熱,心頭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沖動,讓她坐立難安。這到底是得知家人得以存活的喜悅,還是……

希雅一認真思考,就覺得腦袋好像要過熱了,沒辦法繼續下去,她最後決定依月的建議率直地感到開心,任憑沖動驅使,將剛才湧上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也就是說,她要盡全力抱緊始!

「始先~生!謝謝你~!」

「唔噢!……你突然幹嘛啦!」

「嗚……」

希雅頂著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在說「我絕不放手」般,用全身力量緊緊壓在始的肩膀上,神情逐漸柔和下來,臉頰也染上了玫瑰般的色澤。

看到這幅情景的月雖然不開心地念念有詞,卻像有什麽想法似地,只牽起始另一只手臂,並未阻止希雅。

郝裏亞族人看見爆出喜悅的希雅,抱住始磨蹭撒嬌的模樣,終于實際感受到自己確實撿回一條命。有人緊緊相擁、有人互相擊掌分享喜悅。

長老們則以百般複雜的表情凝視著他們,更遠處則有許多人以充滿不悅與憎惡的視線投向這裏。

掌握到所有情況的始,知道自己就算離開這裏,也會有一段時間擺脫不了麻煩事,不由得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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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2 am

第二卷 第二章 改頭換面的兔子們
「接下來我要讓你們接受戰鬥訓練。」

被費雅貝魯根放逐的始等人,先在大樹附近找了處據點稍做休息,而始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雖然這裏是據點,但是其實也只是用始若無其事偷……得到的費雅德蓮水晶布下結界所形成的區塊。結界中,坐在木頭上的兔子們紛紛露出傻愣的表情。

「那、那個,始先生,你說的戰鬥訓練是……」

希雅代表困惑的族人提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反正接下來十天沒辦法前往大樹那裏吧?所以我想有效運用這段時間,將軟弱、脆弱、喪家犬個性根深柢固的你們,培養成能夠獨當一面的戰士。」

「爲、爲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始那不爲所動的雙眼,與全身迸射出的壓迫感,讓兔子們渾身戰栗。希雅對始那過于突然的宣言,理所當然似地提出疑問。

「爲什麽?你問我爲什麽嗎?抱歉兔子。」

「啊嗚,你還是不肯叫我的名字……」

以眼角余光掃向沮喪的希雅後,始接著道:

「聽好了,我和你們立下的約定,是保護你們到向導工作完成之時。在那之後要怎麽辦呢?你們有思考過嗎?」

郝裏亞族人面面相觑後搖搖頭,卡姆也露出爲難的表情。雖然心頭隱約感到不安,但是接踵而來的事件讓他腦袋根本來不及運轉,或者該說,根本就是刻意不去想這件事情吧……

「我看你們應該還沒想到這件事情吧,就算剛開始思考也思考不出結果吧。你們太弱了,遇到他人對你們心懷不軌時只能逃跑或躲起來,這樣的你們最終連費雅貝魯根這個避風港都沒了,也就是說,當你們失去我庇護的瞬間,就會再次陷入困境。」

「「「「「「……」」」」」」

始完全說中了他們的處境,讓郝裏亞族人全都臉色晦暗地低下頭。始又接著對他們說:

「你們沒有地方可逃了,沒有任何避風港也沒有人會保護你們,但魔物與其他人卻會毫不猶豫地襲擊脆弱的你們,繼續維持現況的話,無論對手是誰,你們遲早還是會全滅……這樣沒關系嗎?你們能夠容許自己因爲弱小而被世界淘汰嗎?你們要把幸運撿回來的小命浪費掉嗎?到底想怎樣?」

沒有任何人開口,現場充滿著沈重的氣息,接著不知是誰說:

「我才不想那樣。」

這句話仿佛喚醒了郝裏亞族人,他們紛紛擡起頭,希雅的瞳孔裏也顯現了強烈的光輝。始看見他們的態度時,腦海中不經意浮現起過去軟弱的自己,他回想著這些往事說道:

「沒錯,沒有任何人想那樣。既然如此,你們能怎麽做?答案很簡單,只要變強就行了。只要打破襲來的各種障礙,親手獲得生存的權利就行了。」

「……但是我們是兔人族,沒有虎人族或熊人族那麽強韌的肉體,也不像翼人族與土人族有特殊技能,我們沒有那些……」

每個人都知道兔人族很弱,這樣的常識令他們對始的話語浮現否定的情緒。自己太弱小了,沒辦法戰鬥,不管多麽努力都不可能變得像始那般強悍吧?

始對露出如此態度的郝裏亞族嗤之以鼻。

「我以前的同伴可是稱我爲『無能』喔?」

「咦?」

「『無能』,就是『無能』!我的能力與技能曾經平凡至極,只是個區區的普通人,還是同伴裏最弱的一個,戰鬥時只會礙手礙腳。因此我以前的同伴們都稱我爲『無能』,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始的告白讓郝裏亞族人無一例外地驚愕不已。不管是【萊森大峽谷】的凶惡魔物,還是戰鬥能力優秀的熊人族長老都能夠輕松擊退的始,竟然會被稱爲『無能』、『最弱』,任誰也無法相信吧。

「但墜落深淵後我努力讓自己變強,腦裏絲毫沒想過辦不辦得到。當時的我不努力的話只有死亡一途,所以背水一戰地賭上自己的一切奮戰……回過神時我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他平鋪直敘地說出的內容,卻壯烈得令郝裏亞族人全身惡寒四竄。

與一般人類無異的能力值,代表他的身體條件曾經比兔人族還差。【萊森大峽谷】的魔物已經讓兔人族束手無策,而始竟然在那麽差的狀態下與遠比那些魔物還強的怪物戰鬥至今。令郝裏亞族人戰栗的,不是他的實力也不是他生存下來的事實,而是他強大到奇異的精神——身爲最弱的一員,竟然還有勇氣挑戰那些怪物。換成他們的話,肯定已經在絕望中崩潰甚至是坦然赴死,如同他們接受長老會議的決定一般。

「你們的狀況與以前的我很類似,既然現在還是我們約定內的期間,我就幫你們打碎這種絕望吧。如果覺得辦不到,我也不會怪你們,頂多就是下次再遇到事情時全滅而已。畢竟等這次的約定結束後,我完全不打算幫助你們。你們的余生大不了就像群喪家犬般,互相舔舐傷口過下去吧。」

所以你們想怎麽辦?面對以眼神提問的始,郝裏亞族無法立即給出答案,不,應該說是他們給不了答案。

他們知道自己除了變強以外別無生存之道。始並非因正義感才會保護郝裏亞族到現在,所以等完成約定後他將毫不留情地抛棄他們。然而,即使清楚這個事實,始的提議對性格溫厚、崇尚和平、心地善良且不擅長爭執的兔人族來說,俨然就是要踏入未知領域的抉擇。他們並不像始那樣陷入特殊的狀況中,想要改變心性仍非常困難。

郝裏亞族人沈默著面面相觑。瞧了眼族人們的動靜後,從剛才就一臉毅然決然的希雅站起身來。

「我做。請教我戰鬥的方式!我不想再這麽弱了!」

她的叫喊聲猶如能夠響徹整個樹海,宣言裏蘊含無比強烈的決心。希雅也討厭爭鬥。爭鬥不僅可怕還會痛,最重要的是,不管傷人還是被傷害她都會感到難過。

但是族人之所以會淪落至此,她毫無疑問是主因,所以她絕對不允許什麽都不努力就滅族。她爲了另外一個目的,就算要違逆兔人族的本質,也要變強。

她的瞳孔裏寄宿著絕不退讓的決心,筆直地凝視著始。卡姆等郝裏亞族人望著她的模樣啞口無言,接著表情就展現出與她相同的決心,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站起來的不僅有男人,最後連女童都站了起來,看到所有族人都站起身後,身爲代表的卡姆往前邁進一步說道:

「始先生……麻煩你了。」

這句話非常簡短,卻包含了堅實的意志——想與蠻橫不講理的未來奮戰的意志。

「我知道了,你們可得做好覺悟喔?你們必須將自己的心靈鍛煉得更加強悍,因爲我只是從旁協助而已。有誰途中放棄的話,我可不會去溫柔地勸說,更何況時間只有短短十天……你們必須卯足全力,因爲等著你們的只有生與死這兩個選擇。」

聽到始的喊話後,郝裏亞族所有人部下定決心地點頭。

始訓練郝裏亞族的第一步,就是從『寶物庫』中取出他練習煉成時制作的裝備,交給郝裏亞族人。武器方面除了之前交給他們的刀具外,還有單側彎曲的單刃短劍,也就是日本所謂的小太刀。這些刀具都是始以精密煉成鍛造出來的,雖然是練習制作極薄刀片的産物,但是砍下去的手感非常卓越。再加上材料是金牛礦石,所以也能夠承受相當大的沖擊力。雖然刀身纖細,強度卻不輸其他刀具。

始接著教他們持刀的基本動作。當然,始並不了解武術,有也是從漫畫或遊戲中學到的淺薄知識,都是不太能教人的技術,因此他教的並非這方面的知識,而是在深淵與大量魔物交手後磨練出的『合理動作』。嚴格指導之余還引來魔物,強迫他們累積實戰經驗。郝裏亞族的長處是索敵能力與隱密能力,因此始認爲只要讓他們學會奇襲與分工合作爲主的團體戰法即可。

順道一提,希雅則是由月一對一地進行魔法訓練。她雖然是亞人卻擁有魔力並可直接操作,只要有相關知識的話,應該就能夠構築魔法陣,使用無詠唱的魔法。有時候郝裏亞族人可以聽到霧的另一端傳來希雅的慘叫聲,因此特訓應該滿順利的。

但是開始訓練的第二天,始的額頭就青筋暴露,滿臉不耐地瞪著郝裏亞族的訓練景象。郝裏亞族確實正努力突破自己的天性,認真地依指示訓練。面對魔物時雖然受了點傷,依舊努力打倒對方,但是……

咕唰!

始特制的小太刀刺進一只魔物體內,讓它斷了氣。

「啊啊~請原諒罪孽深重的我啊~」

郝裏亞族男性正抱著魔物仰天長嘯,簡直就像因爲彼此無法退讓的信念,最後殺死摯友的男人。

噗咻!

又有一只魔物身首異處,趴伏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能這麽做了!」

郝裏亞族女性雙手握著剛斬斷魔物頸部的小太刀,渾身顫抖,簡直就像愛到瘋狂之後手刃情人的女人。

啪叽!

瀕死的魔物用盡最後的力氣,撞飛殺死自己的敵手,報了一箭之仇。而被撞飛的卡姆倒在地上,自嘲地低喃道:

「呵,這就是對你刀刃相向的報應嗎?這也是應該的……」

這段話讓周遭的郝裏亞族眼瞳浮現淚光,以悲痛的表情朝著卡姆叫道:

「族長!請別這麽說!我們大家同樣罪孽深重啊!」

「沒錯!就算遭受天譴的日子遲早會來臨,也絕對不是現在!請你振作吧!族長!」

「我們已經踏上不能再回頭的道路了,族長,讓我們一起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你、你們……是啊,我不能在這裏停下腳步。就算是爲了逝去的他(外型像小老鼠的魔物)也好,我們必須跨越這個死亡繼續前進!」

「「「「「「「「族長!」」」」」」」」

看著散發感人氣氛的卡姆等人,始終于忍不住吐槽:

「夠了~~~!吵死了,蠢貨!不要每殺死一只魔物就搞得這麽誇張啦!這種肥皂劇到底是怎樣啦?爲什麽會演變出這種戲劇效果?你們給我閉嘴殺死魔物啦!立刻殺死它們啦!不要用『他』稱呼魔物了啦!惡心死了!」

沒錯,雖然他知道郝裏亞族非常努力,但或許是天性所致,他們每殺死一只魔物就會演出誇張的悲劇。這兩天始已經看過無數次這種景象了,無論他糾正了多少次,郝裏亞族人仍舊死性不改,讓始終于火山爆發。

盡管始那飽含怒氣的嗓音讓郝裏亞族人嚇得渾身一震,他們仍委屈地嗫嚅「就算你這麽說……」、「就算它們是魔物,一樣很可憐……」。

這讓始額頭上的青筋遽增。看不下去的郝裏亞少年想安慰他似地靠近——這個少年在【萊森大峽谷】差點被海貝利亞吃掉,結果在千鈞一發之際被始救下,因此對始抱有特殊情感。

然而,當少年正打算對始說些什麽時,突然倒退三步。

始驚訝地詢問少年:

「?怎麽了?」

只見少年默默地將手覆在地面回答道:

「啊,嗯,我差點踏到花小姐了……太好了,如果沒注意到就會被我踩扁。明明這麽美麗,真的被我踩爛的話就太可憐了。」

始的臉頰開始抽搐。

「花、花小姐?」

「嗯!始哥哥!我,最喜歡花小姐了!這一帶有很多漂亮的花小姐,要在訓練中閃過她們真的很費工夫呢~」

兔耳少年笑咪咪的,其他郝裏亞族人也微笑著凝視他。始緩緩地低下頭,垂下的白發遮住他的表情,接著以低喃似的嗓音反問:

「……所以有時候你們在奇妙的時刻跳來閃去……就是爲了這些『花小姐』嗎?」

如始所言,郝裏亞族在訓練過程中總會在奇怪的時間點改變步伐或閃開,雖然他一直覺得奇怪,但是他們都能夠順利地接到下一個動作,所以他以爲他們是在找比較好下手的位置。

「不不,怎麽會呢?我們才不會這樣。」

「哈哈,就是說嘛?」

在卡姆苦笑著如此說道時,始才舒緩了表情,但是……

「是啊,我們不會只在意花,也會注意蟲子喔!它們突然出現時都會讓我很焦急,會想辦法不踩到它們。」

卡姆的話語讓始的神情瞬間垮下,開始如幽鬼般左搖右晃,郝裏亞族人擔心「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麽?」,緊張萬分地面面相觑。沒想到始就這樣緩緩地走近少年,露出意想不到的笑臉,少年也微笑著回望他。

始就……頂著笑臉踩碎眼前的花朵,緩緩地踩下之後順便用鞋底搓爛。

少年傻眼地看著手邊,等始的腳終于離開之後,『花小姐』已經悲慘地連一絲原形也不剩,只剩下倒地的殘骸。

「花、花小~姐!」

少年悲痛的嗓音回蕩整個樹海。「你到底在做什麽!」郝裏亞族人紛紛以驚愕的表情望向始,始的額頭雖然浮著青筋,仍舊笑臉盈盈。

「啊啊~我懂了,我非~常清楚!是我太天真了,是我的錯!錯看你們這個種族是我的錯!哈哈,沒想到你們在生死交關之際,還會在意什麽『花小姐』什麽『蟲子』……戰鬥技術跟實戰經驗都沒有這個問題來得大!我該早點發現的,我對自己的天真感到火大……哈哈哈!」

「始、始先生?」

始笑了起來,笑聲令人不寒而栗,現場氣氛降到冰點,卡姆則誠惶誠恐地開口詢問,然而回答他的卻是……

咚砰!

是多納爾射出的子彈。只見卡姆仰身往後彈飛,在半空中飛了一段距離後才墜落地面。接著襲擊卡姆額頭的非致死性橡膠彈落到地上,寂靜瞬間支配了現場,只剩風聲呼嘯而過。始走向已經翻白眼昏迷的卡姆,對著他的肚子射出橡膠彈。

「啊唔唔!」

邊哀嚎著邊咳著醒來的卡姆,眼眶含淚地看著始。一個長著兔耳的大叔,嬌滴滴地坐在地上又淚眼汪汪——始無視這麽超現實的畫面放話道:

「你們這些汙穢的『哔~』,如果未來不想被『哔~』的話就給我卯足全力殺死魔物!今後敢再給我因爲花兒還是蟲子分心試試看!我一定把你們都給『哔~』!懂的話就快點去狩獵魔物!你們這些『哔~』!」

始過于肮髒暴力的用詞讓郝裏亞族人都嚇呆了,始緊接著毫不留情地對他們開槍。

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

郝裏亞族人連忙像四散的小蜘蛛般,分頭往樹林奔去,只有在始腳邊顫抖的少年,拼命地抱緊他的大腿。

「始哥哥!你到底是怎麽了!?爲什麽要做這種事情呢!?」

始瞪向少年,眼底蘊含精光,接著環顧四周,確認周遭還開滿鮮花後,再度默默開槍,擊得花瓣漫天飛舞。少年再度慘叫出聲:

「到底是怎樣啦~你在做什麽啦~快住手!始哥哥!」

「住口,臭小子,給我聽好了?你再繼續說這些廢話,我就會繼續摧殘這些花朵。不管你多麽小心翼翼,不管你多麽愛惜這些花朵,它們最終都會枯萎,就算你什麽也不做也會凋零,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話就給我去殺多一點魔物!」

他邊說著邊開槍繼續射擊鮮花,少年只能嗚哇大哭著消失在樹海裏。接著整個樹海就響起了許多不『哔~』不行的詞彙,並夾雜著郝裏亞族人的慘叫聲與怒吼聲。

這種訓練方法,是爲了從根本改變不擅長戰鬥的兔人族。這個方法相較于鍛煉他們的戰鬥技術,更重視他們的精神性,這在地球稱爲※「哈○曼式教育」吧……(譯注:指越戰老電影《金甲部隊》中哈特曼士官長的教育方式。)

就這樣,逼近洗腦的精神魔改造讓郝裏亞族在樹海中東奔西跑將近十天,總算迎來了訓練的最終日。在樹海的另一側,也有一名郝裏亞族人進入了訓練的最後階段。

嘶砰!咚喀!啪叽啪叽啪叽!咚咕唰!

樹海裏響徹著驚人的破壞聲,幾棵粗壯的大樹應聲折斷,地面到處都是隕石落下般的坑洞,甚至有些樹木已經燒焦碳化,有些則遭到冰凍。

大自然受到的這些嚴重傷害,全出自于兩名女性之手。而這個破壞活動仍舊持續進行中。

「嚇啊呀啊啊啊!!」

隨著嘶吼聲遭擲出的是棵直徑約一公尺的樹木。這棵被折半的樹木,正以飛快的速度朝著目標飛去。紮實的質量與速度,賦予單純的樹木強大的破壞力,將路上障害破壞殆盡的同時朝目標筆直前進。

「——『绯槍』。」

正面迎擊的是將一切燒成灰燼的烈焰之槍,無視那巨大的質量,一接觸到樹木就將其燒毀,與化爲炮彈的粗壯樹木互相抵銷,變成灰燼漫天飛舞。

「還沒結束!」

『绋槍』與投擲過來的粗壯樹木激蕩出沖擊波,掃起了漫天塵埃。當煙霧另一端出現奔跑的身影時,下一秒立刻有棵隕石般的粗壯樹木從天上落下,突刺著大地並震出轟然巨響。往後一蹬離開沖擊波範圍的目標人物,再度准備施放火焰之槍。

但是從霧中高速躍出的身影,卻強烈飛踢插進大地的粗壯大樹。腿上不曉得蘊含著多麽龐大的威力,竟然讓粗壯樹木瞬間爆炸飛散,碎片立即變成散彈擊向目標。

「唔!——『城炎』。」

冠上城牆之名的火焰之牆,擋住當場襲來的散彈,因此一記都沒攻擊到目標,但是……

「得手了!」

「唔!」

這時黑影已經繞到背後,在散彈炸出的瞬間巧妙地遮蔽氣息,這一切都是爲了等塵埃再度揚起時,發動奇襲的陷阱。只見黑影大動作地舉著超重量級的大錘子,掃出陣陣狂風,往目標砸下。

「——『風壁』。」

大錘子帶來的劇烈撞擊,在接觸大地的瞬間引發爆炸,碎裂的岩石立即化爲散彈往四面八方飛散,目標卻在躲過這個驚人攻擊之後,立即制造出風之屏障擋去余波,並順著風一口氣退到安全範圍。接著對施展絕技後渾身僵硬得像屍體般的對手,毫不留情地施放魔法。

「——『凍柩』。」

「嗚哇!等、等一下——」

注意到對手施展的魔法後,襲擊者立即拼命地揚聲制止,但是目標人物怎麽可能乖乖照辦?她不由分說地發動魔法。見狀,襲擊者立即放開大錘子試圖逃離,不過瞬間發動的冰系魔法從她的腳邊瞬間攀上……最後,除了頭部以外的全身上下都慘遭冰凍。

「好、好冰啊~快點解凍啦~月~小姐!」

「我贏了。」

沒錯,這兩個不分青紅皂白、不斷破壞大自然的人正是月與希雅。今天是開始訓練後的第十天,兩人將模擬戰視爲最終試驗。只要希雅能夠傷到月,就算只有一絲傷痕也算希雅的勝利·合格,結果……

「嗚嗚~怎麽這樣啦~啊,那個!月小姐的臉頰!有傷痕,那是傷痕!你被我打中了!啊哈哈~我成功了!我贏了!」

月的臉頰確實有道細微的傷痕,恐怕是最後一擊中,有塊石礫突破了月的防禦吧?雖然是微乎其微的傷痕,但是有就是有,所以是希雅贏了。

指出這一點的希雅,在只有臉部能夠往上擡的狀態下喜不自勝,雖然因爲身體冰冷而流出些許鼻水,她仍然滿面笑容,兔耳也因爲欣喜而晃動。這也難怪,畢竟除了透過這場戰役從訓練中畢業之外,她還和月立下了非常重要的約定。

而這項約定對月來說並不有趣,因此……

「……我沒有受傷。」

月用『自動再生』直接消除傷痕後裝傻,並賭氣地撇過頭。

「怎麽這樣!?太卑鄙了!你確實受傷了……不,雖然現在沒有!但是你確實受過傷!瞞混過去太過分了啦!話說回來,你也差不多該解除魔法了吧~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很冷很冷……咦?我爲什麽開始想睡覺了……」

從剛才就一直流鼻水的希雅,精神漸漸恍惚,陷入「睡著後就會死掉!」的狀態。月悄悄地瞄了眼她的模樣後,深深歎了口氣,郁悶地解除魔法。

「哈啾!哈啾!啊唔唔,真是太冷了!我差點成爲回不了人世的兔子了。」

希雅打了幾個可愛的噴嚏,隨手用身旁的葉子擤完鼻涕後,眼神裏帶著無比的認真凝視著月。接受到這股視線的月,露出厭惡至極的表情——那是讓她原本的面無表情完全瓦解的厭惡。

「月小姐,我,贏了。」

「………………嗯。」

「我們約好了對吧?」

「…………………嗯。」

「我們約好了,如果我在這十天內贏過你一次……始先生與月小姐就要帶我一起去旅行,對吧?」

「……………………嗯。」

「至少在我拜托始先生的時候,你必須幫我說話對吧?」

「………………………話說今天吃什麽?」

「喂!你爲什麽突然又想蒙混過去啊!而且蒙混的方法太奇妙了吧!月小姐,你只要食用始先生的血就行了不是嗎?還在意什麽飯啊!你一定要好好幫我啦!只要你願意幫我說話,始先生有九成會答應的嘛!」

月用打從心底感到郁悶的表情望著吵鬧不休的希雅。

如希雅所言,月的確和她立下了約定。那就是希雅在這十天內的模擬戰中,就算是再小的傷痕,只要能夠成功擊中月一次,月就必須同意希雅與他們一起旅行。此外,當希雅向始提出同行的要求時,月必須站在希雅這邊,一起說服始。

希雅是真心想和他們一起旅行——一半原因是她不想再成爲家人的重擔,另一半則是單純想和始與月在一起,她還想跟兩人相處得更加融洽。

但是她看得出來,直接提出請求的話肯定會被無情地拒絕。這從始與月至今的態度來看就非常明顯,因此她決定以約定之名立下賭注。

希雅已經看穿兩人的關系,知道始習慣順著月,就決定擒賊先擒王。再怎麽說希雅也是個女性,她當然理解月對始的情感,畢竟她自己也對始抱持著相同的感情。反過來說,月也很清楚她對始的感情,自然不樂意和她同行。正因如此她才必須先對月下手,讓她認同希雅·郝裏亞的存在。

希雅並不想從月的身邊奪走始,她絲毫沒有這種念頭。姑且不論她對始的感情,希雅是真心想和月更加親近。大概是因爲月也是她在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同類』。簡單來說,她想和月成爲『朋友』。喜歡的人以及喜歡同一個人的朋友都在身邊,對現在的希雅來說是夢想中的未來。

另一方面,月到底爲什麽會和希雅立下這個約定呢?畢竟這個約定對月本身毫無益處。有兩成原因是因爲她對希雅産生共鳴吧?在【萊森大峽谷】第一次聽到希雅的話後,她知道希雅身處的環境比自己幸運許多,進而引發了複雜的情緒,但是仍不能否定心底某處還是湧現出『同類』的情感。這微乎其微的夥伴意識,讓她對希雅多了點『包容』。

剩下八成的原因……就是身爲女性的尊嚴。月是這麽看待與希雅的約定——她認爲希雅的意思就是:「覺得我礙眼的話就用實力擊退我,沒辦法的話就得同意讓我在始先生的身邊。」這是賭上心儀男性的輸贏,不過希雅應該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吧?可是,再怎麽說,希雅仍是她『同類』的對手,再加上她驚人的專注力,以及努力鍛煉時那令人畏懼的決心,更加深了這種想法,所以月無法沈默以對。

結果立下約定一決勝負的結局,就是希雅的勝利。

「……唉,我知道了,我會遵守約定的。」

「真的嗎!?我就知道,你可不能反悔喔!一定要認真聲援我喔!」

「………………嗯。」

「總覺得你沈默了好久,讓人有點在意……真的拜托你啰?」

「……煩死了。」

很不甘願——真~的非常不甘願的月,認同了希雅的勝利。雖然希雅對月的回應多少有些不安,但是她認爲月與始應該都不會違反約定,因此臉上仍浮現了安心與喜悅的神情。

始對郝裏亞族人的訓練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心情很差的月與心情超好的希雅,並肩走向始所在的場所。

月與希雅到達始的身邊時,他正雙手抱胸,靠在樹邊閉目養神。他或許是注意到兩人的氣息,緩緩地睜開眼將兩人納入視野,看到月與希雅渾身散發出完全相反的氣息,讓他感到懷疑的同時舉起單手搭話:

「喔,你們兩個比完了嗎?」

始也聽說兩人立下某個賭注要一決勝負。幫希雅准備超重量級大錘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始。希雅認真地向他索取武器,說想贏過月的畫面還記憶猶新。由于月本身沒有提出反對,始也不曉得她們到底睹了什麽,就算問了也不肯說,所以他想著反正不可能對月不利吧?就做出了這支大錘子。

事實上始打從心底認爲,月與希雅交手時,十之八九會是月勝利,他在深淵裏已經對月的實力有十足的把握。不管希雅能夠直接操作多少魔力,至今都活在和平裏的她,與殺出深淵的月可以說是天差地遠。

但是看到兩人回來時的表情,他知道結果出乎自己的預料,內心不禁感到驚愕。而希雅則帶著絕佳的情緒向驚愕的始說道:

「始先生!始先生!你聽我說!我終于贏了月小姐喔!我贏得超漂亮的!哎呀~真希望始先生也能夠親眼看看~看看我華麗的戰姿!月小姐知道自己輸掉的時候,表情也很精噗啊!?」

希雅誇張地手舞足蹈,訴說著戰鬥始末。太過得意忘形的模樣,讓月不禁跳起來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希雅頓時撲倒在地發出了咚唰的聲音。是因爲攻擊太過強烈嗎?她在地上不停顫抖,沒有要起身的迹象。

始輕笑著詢問以鼻輕哼、表情更加不悅的月:

「所以呢?結果如何?」

相較于勝負結果,他更在意內容。坦白說無論希雅使用哪種方法,他都很難相信希雅贏了月的事實,但他無法否認自己很在意月眼中的希雅。

月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不想談這件事情的態度,同時仍不甘不願地回答始的問題:

「……她的魔法適性與始差不多。」

「這真是浪費了這麽強的才能啊……所以呢?應該不只這樣吧?她找我強行討了那種等級的大錘子之後……」

「……嗯,大幅強化了她的身體能力,坦白說到了怪物等級。」

「……喔?和我們比起來呢?」

月的評價讓始眯細雙眼。坦白說月對希雅的評價比他預料中高上許多,向來面無表情的月,現在卻宛如吃了黃連般滿臉苦悶,光這樣的表現就足以證明希雅的厲害程度。始的問題讓月深思片刻後,才對上他的目光回答:

「……大概是始還未強化的……六成左右。」

「真的假的……你說的是最大值吧?」

「嗯……不過,加以鍛煉的話說不定會繼續提升。」

「喔喔~這家夥確實是怪物等級。」

始從月的形容中得知希雅的怪物程度,內心驚訝的同時,向希雅投向了難以言喻的眼神。

如果說現在的希雅等于他強化前的六成,就代表認真強化時,她的能力值會超過6000,跟認真強化的勇者比起來,大約是他們的一·五倍,是足以稱爲『怪物等級』的力量,難怪她能夠打贏月。看著希雅泫然欲泣地摩娑著臉頰的模樣,始實在難以想像。

希雅發現始以半傻眼半驚訝的表情看著她時,連忙跳了起來,拼命地抑制急切的情緒,以認真的表情走向始。

她挺直背脊,撥了撥泛藍的白發,兔耳豎起。現在她要提出一件這輩子最重要的要求,不……其實說是告白比較貼切。她緊張得全身顫抖,表情緊繃,眼瞳裏寄宿著不會退讓的意志,一步一步地往前邁進。當她終于來到神色狐疑的始面前時,便緊緊地鎖定他的目光,告白自己的心情。

「始先生,我想和你一起旅行,拜托你了!」

「我拒絕。」

「這麽快!?」

希雅從未預料到,在這個氣氛中,始竟然絲毫沒露出懊惱的樣子就直接拒絕了,讓她驚愕地瞪大美麗的雙眼。她的瞳孔倒映著始凝視她的模樣,他就像在看一個抱歉的家夥,眼裏寫滿了「這家夥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麽?」。

希雅感到非常憤慨——始至少應該用更認真的態度對待她呀!

「太、太過分了,始先生。我這麽認真地拜托你,你竟然這麽幹脆……」

「不,誰管你說的這些,更何況你有想過卡姆他們嗎?該不會要我帶走所有人吧?」

「才、才不是!我剛才說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我在開始修行前就和父親大人他們談過了,雖然光憑我會拖累整族的理由他們不肯同意,但是……那個……」

「那個?哪個?」

希雅不知怎麽地忸忸怩怩了起來,她絞著十指,臉頰泛著紅霞,由下往上地偷觑著始。太狡猾了,這行爲太狡猾了——始以看待可疑人物的目光瞪著她,身旁的月也以煩躁的表情斜睨著希雅。

「那個……他們說,如果是我自己真心想跟你們一起的話就沒問題……」

「什麽?你爲什麽想跟來?現在的你應該不會拖累族人才對吧?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可以應付大多數的敵人吧?」

「所、所以,那個,呃……」

「……」

始的耐性在希雅磨磨蹭蹭無法答話之間到達最大極限,于是准備拔出多納爾。不曉得希雅有沒有察覺到這個舉動,她拿出『女人當自強』的勇氣揚聲,順著自己的戀慕心情——

「我想待在始先生的身邊!我幾歡你!」

「……啊?」

她說出來了!而且還咬到舌頭!這讓希雅感到狼狽不堪,看著她的始露出了疑惑至極的表情,似乎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片刻後腦筋才終于轉了過來,並不由自主地吐槽:

「不不不,這很奇怪吧?我到底是在哪插下旗子的?雖然我自己講有點奇怪,不過我對你的態度相當粗暴吧……難不成你喜歡這類的?」

雖然他覺得應該不太可能,但是瞧了眼希雅後就忍不住倒胃口似地往後退了一步,引來希雅的猛烈抗議:

「你說誰是變態啊!我才沒那種興趣!話說回來,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對我很粗暴的話,就應該再溫柔一點啊……」

「不,我爲什麽得對你溫柔啊……更何況你真的喜歡我嗎?你只是被這個情境影響了而已吧?」

始還未相信希雅對他的好感,懷疑這是受到「※吊橋效應」的影響。畢竟始至今對待希雅的態度,任誰看了都覺得粗暴,因此他會這麽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但是自己的感情受到懷疑,仍讓希雅有些不爽。(編注:指人在陷入危險的情境時,會不自覺地心跳加快,因此錯把這種感覺理解爲對方使自己心動産生的生理反應,進而滋生出情愫的理論。)

「我沒辦法說這和目前的情境完全無關,畢竟你好幾次在我差點喪命時拯救了我,又和我擁有相同體質……當你不惜沖撞長老守護我們的約定時,我真的很開心……但是無論是不是受到這些情境影響,這份感情已經貨真價實地存在了,所以我也沒辦法不是嗎?我自己有時候也會思考,爲什麽我會喜歡上這個人呢?始先生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有什麽狀況時也會立刻攻擊我,根本是個惡鬼。回答都很敷衍,還把我丟到魔物群的面前,對我毫不留情,根本是個惡鬼。不肯對我溫柔,只願意呵護月小姐,根本是個惡鬼……咦?我到底爲什麽會喜歡你啊?奇怪~?」

說著說著連希雅都懷疑起自己的感情了。始看著歪頭的希雅,青筋不斷暴露,不過她說得都沒有錯,所以即使他拔出多納爾,也只能強忍開槍的沖動。

「……總而言之,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都沒打算帶你走。」

「怎麽這樣!人家剛才是開玩笑的啦?我真的喜歡你,所以請你帶我走!」

「我說啊,你的感情……算了,就算是真的,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月了吧?話說回來,你竟然敢當著她的面大大方方地告白……我從以前就在想了,你最可怕的不是身體條件之類的,而是那不要臉的程度吧?你的心髒絕對是用亞占提姆礦石做的。」

「你說誰擁有世界上最高硬度的心髒啊?嗚嗚~我猜得果然沒錯……好啦,我本來就知道了啦,我本來就知道你不好解決了。」

希雅忽然呵呵呵地怪笑出聲,讓始狐疑地望著她。

「我就知道可能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我才拼命拉攏夥伴!來吧,月老師!麻煩你了!」

「咦?月?」

聽到她喊出意料之外的名字,始眨了眨眼睛。雖然希雅那「搞定了!」的表情令他煩躁,但仍將視線轉往身旁的月。月的表情苦澀得宛如咬爛了幾百只苦蟲般,違背真心似地向始開口:

「…………………………………始,我們帶她走吧。」

「不不不,你怎麽會這麽勸我?你看起來明明很不甘願……難不成你們的賭注是……」

「……悔恨。」

看到月沮喪地垂落雙肩,始立即猜出事情全貌,湧上心頭的情緒已經超越傻眼或憤怒,到達了敬佩的地步。

希雅不認爲直接拜托始會成功,憑自己的力量沒辦法傳達真心,此外,即使始同意,他仍會優先聽從月的想法。

因此她就拉攏了月,『拼命』這個辭彙恐怕不算言過其實,畢竟不夠認真的話是不可能打動月的。這十天內他幾乎沒見過希雅,她肯定如字面上的意思,『拼命』地攻略月吧。光從這點來看,就知道希雅的感情是認真的。

始搔搔腦袋。雖然月不太情願,不過畢竟她已經同意了,他本身也沒什麽不能帶上希雅的理由,要怎麽決定終究是看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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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2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2 am

即便這並非出自月的本意,但也別無他法,她只能聳聳肩。月比誰都清楚希雅在這十天內付出的心血,此外,希雅也打破了月設下的障礙,這使她同意希雅的同行。畢竟排除喜歡始這個因素後,月其實沒那麽討厭希雅。

另一方面,希雅也已經褪下拜托月時的得意表情,換上不安卻又下定決心的神色。對希雅來說,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始深深地歎了口氣後終于正視希雅,努力地尋思即將說出的一字一句,希雅也沈靜地回以強而有力的話語。

「就算你跟來,我也不可能回應你的感情喔?」

「你不知道嗎?未來的事情是說不准的喔?」

這是能夠窺見未來的希雅才有資格說出的話,她深信未來會因決心與行動而異。

「旅程將充滿危險。」

「真慶幸我是個怪物,這樣才能跟著你。」

這是長老對她的蔑稱,現在卻形同誇贊。因爲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怪物的話就辦不到。

「我的願望是回歸故鄉,你未來可能再也見不到家人啰?」

「我跟家人懇談過了,『即使如此』我也要和你同行,父親大人他們已經理解我的心情了。」

那是一直守護希雅至今的家人,她對他們只有感謝一詞可言。對這些願意陪自己到天涯海角的家人,她肯定一輩子都找不到貼切的詞彙,形容當自己對他們表明心意時,看到他們露出微笑時湧現的感情。

「你很難適應我的故鄉。」

「我說過很多次了,『即使如此』我仍想和你在一起。」

希雅已經展現出自己的感情,不會因那樣的『話語』而止步,甚至可以說是無法阻止——她懷抱的就是如此強大的感情。

「……」

「呵呵,沒了嗎?那就是我贏啰?」

「『贏』是指什麽意思?」

「我的感情勝利了……始先生。」

「……什麽嘛!」

希雅·郝裏亞決定再次清楚說出自己的心願:

「請帶我一起去旅行。」

始與希雅凝視著彼此,他從那蒼穹般的瞳孔中確認著她的真心,然後……

「…………………唉~隨便你,色女。」

他似乎從她的眼瞳裏找到了什麽,終于歎了口氣後,吐露出實質上的敗北宣言。

頓時有道歡呼聲在樹海中爆發開來,並伴隨著不悅的鼻哼聲。這情景讓始不由得苦笑,從各種角度來看,未來的路途將更加辛苦了。

終于能夠與他們同行的希雅情緒相當高漲,邊發出「嘿嘿嘿、嗚嘿嘿嘿、唔呵呵呵」的奇怪笑聲,邊以雙手捧著終于舒緩的雙頰,身體不斷地左右扭動。剛才和始交談時的認真表情就像泡沫般消失無蹤,恢複成抱歉的模樣。

「……惡心。」

看不下去的月低喃道,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進希雅那優秀的兔耳裏。

「……喂,說什麽惡心嘛!竟然說我惡心……我這是開心,沒辦法控制的嘛!畢竟那可是始先生第一次害羞呢?你看到了嗎?他最後的表情,讓我的胸口不由自主地小鹿亂撞呢~看來始先生迷上我的日子不遠了呢~」

希雅不僅得意忘形還得寸進尺,這讓始與月同時感到煩躁,異口同聲地低聲道:

「「……煩死人的兔子。」」

「怎麽這樣!?爲什麽要叫我煩死人的兔子!你們也是時候該叫我的名字了啦~我們是旅伴耶~你們該不會未來也不打算叫我的名字吧?不會吧?」

「「……」」

「爲、爲什麽不說話呢……等一下,請不要別開視線~來嘛來嘛,我叫希雅喔,希·雅,跟我一起念,希·雅!」

爲了讓始與月喊出自己的名字,希雅正努力奮鬥,兩人卻選擇忽視她,開始討論起今後的計劃。希雅只能淚眼汪汪地緊抓著他們呐喊:「不要不理我啦~我不想被排擠~」看來,即使她順利跻身成爲他們的旅伴,受到的待遇仍不會有所改變。

經過一番騷動(只有希雅)後,幾名破霧而出的郝裏亞族人,似乎剛完成始給的課題,單手拎著討伐魔物後獲得的部位。仔細一看,卡姆也身列其中。

希雅看到久違的家人後綻放出笑容,從正式開始修行前,她與家人敞開心胸促膝長談後就沒再見過面了。雖然只分開十天而已,但是這段日子她可是如字面上的意思拼命修行,每天的訓練密度都高到突破天際。因此對希雅來說,仿佛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家人了。

希雅想立刻上前向父親卡姆搭話,她想報告的事情堆積如山。但是希雅准備開口時,卻硬生生地將話語吞回肚子裏。因爲她發現卡姆等人散發出的氛圍似乎有些奇怪。

走過來的卡姆瞥見希雅,臉上浮現淺笑後,立即將視線轉回到始的身上……

「老大,我們已經獵到了你規定的魔物喔?」

「老、老大?父親大人?你怎麽會用那種語氣說話……還有你的氣質怎麽也……」

希雅對父親的言行感到疑惑,然而卡姆等人忽視她的提問,取出魔物的牙齒、爪子等身體部位碎片,這些都是樹海魔物中較高等的類型。

「我記得我只吩咐你們狩獵一只……」

始交給他們的訓練畢業課題,就是每個團隊各狩獵一只高等魔物。但是從眼前這些遭剝下的魔物部位來看,最少應該高達十只。卡姆帶著邪氣的笑容回答始的疑問:

「是啊,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們在幹掉這只魔物過程中,它的同伴不斷跑出來……竟然還敢猖狂地殺過來,所以我們當然也好好地應付它們了。對吧?各位?」

「就是說啊,老大,這些家夥不過就是魔物,竟敢那麽狂妄。」

「我們有謹慎地將它們收拾幹淨,一只也沒放過喔?」

「雖然這些家夥很煩……但是叫聲相當悅耳,呵呵。」

「我們應該要把屍體挂起來,好好殺雞儆猴的……」

「不過都已經把它們碎屍萬段了,這樣應該就夠了吧?」

簡直是狠勁十足發言大遊行。希雅從這些人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兔人族原本溫和且愛好和平的影子。他們的眼底閃現精光,臉上都頂著冷笑,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始報告戰況。

看呆了的希雅不禁開口:

「……你們是誰?」

家人們的言行舉止與氣質,俨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讓希雅呆立當場。回過神後,立即氣勢洶洶地沖向了八成是元凶的始面前大喊:

「這、這是怎麽回事呢!?始先生!你對父親大人他們做了什麽事情?」

「你、你冷靜點……我什麽事情都沒做……這只是訓練的成果罷了。」

「不不不不,你到底做了什麽,又是怎麽做的,才會變成這樣!?這根本就已經是不同人了吧!喂,不准別開視線!看著我!」

「……他們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吧?」

「你瞎了嗎!?請看清楚,他從剛才就一直凝視著刀子滿臉陶醉不是嗎!?啊,他剛才還稱刀子爲『茱莉亞』了!他竟然幫刀子取了名字後一臉迷戀!這任誰都會害怕啦~」

樹海裏充斥著希雅滿是焦躁的怒罵聲,卡姆等人則滿臉不解地看著希雅與始,仿佛說著:「到底怎麽了?」在希雅質問的期間,其他郝裏亞族人也陸續回來,然而每個人……該怎麽說呢……氣質都變得很狂野。産生變化的不只有男性,還包括了女孩與老人。

遭受希雅逼問的始隱隱露出尴尬的神情,並將視線投往他處敷衍搪塞,努力想逃避希雅的問題。希雅可能是覺得再這樣下去無法解決問題,便將矛頭指向卡姆等人:

「父親大人!各位!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們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些很可怕的話……請你們恢複正常!」

卡姆看著執著的希雅,才放柔了銳利的神色,恢複原本敦厚的表情,這讓希雅稍微安心了些,但是……

「你在說什麽呢,希雅?我們很正常,只是對這個世界的真理有所醒悟罷了,這都多虧了老大。」

「真、真理?那是什麽?」

希雅的臉頰因不祥的預感而抽動,對此,卡姆微笑地挺起胸膛,信心滿滿地說:「這個世界有九成的問題都可以用暴力解決。」

「你果然變了~!我溫柔的父親大人已經死了~嗚哇啊~~」

過大的沖擊讓希雅泫然欲泣,她轉身想跑進樹海,卻在即將消失于霧中之時,撞上一道嬌小的身影,發出「哈嗚」這種丟臉的聲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嬌小的身影很快就取得平衡穩住身體,並向倒地的希雅伸出手。

「啊,謝謝你。」

「不,別在意,希雅大姊頭,這是身爲男人該做的事情。」

「大、大姊頭?」

從霧的深處現身的,是還足以稱爲兒童的郝裏亞族少年,他的肩膀正扛著大型十字弓,腰間挂著兩把小刀以及長得很像彈弓的武器,臉上露出淡然笑意。希雅從未被稱爲『大姊頭』過,而眼前的少年以往明明是叫自己『希雅姊姊』,讓她浮現狐疑的表情。

少年無視這樣的希雅,闊步走向始的面前,做出精實得令人目眩神迷的敬禮。

「老大!很抱歉我空手回來!我有事情要向你報告!請准許我發言!」

「喔、喔?怎麽了?」

少年散發出的氛圍,就像打過仗的軍人。事到如今,始也開始覺得自己似乎如希雅所說得一樣,做得太過火了一點。少年迳自繼續報告:

「是!我在追蹤課題指定的魔物時,發現了完全武裝的熊人族團體。位置就在通往大樹的路上,他們恐怕是抱持著要埋伏襲擊我們的愚蠢想法!」

「喔~果然來了,我本來以爲馬上就會殺過來……原來如此,他們應該是打算故意在我們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擊潰我們吧。他們的性格比我想像中還要壞心眼嘛……然後呢?」

「是!老大同意的話,可以將那些家夥交給我等郝裏亞族人處置!」

「嗯~卡姆你覺得如何?這家夥已經這麽說了?」

始將話題抛給卡姆之後,卡姆立即扯動嘴角露出無畏的笑容,求之不得似地點點頭。

「老大願意的話,請務必交給我們,我也想試試看……憑我等的力量,能夠跟那些家夥打到什麽程度。什麽嘛~我們不會在老大面前丟臉的。」

聽到族長的話後,周遭的郝裏亞族人紛紛露出好戰的表情,爲自己的武器取名並沈醉其中的人似乎也增加了。這讓希雅的神色染上了絕望。

「……你們辦得到吧?」

「當然!」

少年神采奕奕地回答始的最後確認。始閉上雙眼深呼吸後,倏然睜開雙眼開口:

「聽著!郝裏亞族諸君!勇猛果敢的戰士們!今天你們將從糞蛆中畢業!你們已經不是等著被淘汰的無價值種族!你們要用力量粉碎所有不合理,用智慧壓制敵意!你們是最棒的戰士!就讓那些在個人恩怨驅使下無法理智判斷的『哔~』熊們嘗嘗你們的力量吧!他們不過是區區的踏腳石罷了!只不過是區區的『哔~』而已!殺得他們血流成河,做出最好的證明吧!這就是你們新生的證據!向整個樹海證明郝裏亞族的脫胎換骨!」

「「「「「「「「「「Sir, yes, sir!!」」」」」」」」」」

「回答我!諸君!最強最棒的戰士們!你們的願望是什麽!」

「「「「「「「「「「殺!!殺!!殺!!」」」」」」」」」」

「你們的專長是什麽!」

「「「「「「「「「「殺!!殺!!殺!!」」」」」」」」」」

「你們要怎麽對待敵人!」

「「「「「「「「「「殺!!殺!!殺!!」」」」」」」」」」

「沒錯!就是殺!你們辦得到的!用自己的雙手,奪得生存的權利吧!」

「「「「「「「「「「Aye, aye, Sir!!」」」」」」」」」」

「很棒的氣勢!郝裏亞族諸君!我的命令只有一個!那就是索敵&摧毀他們!上吧!!」

「「「「「「「「「「YAHAAAAAAAAAAAAAAAAA!!!!!」」」」」」」」」」

「嗚哇啊~我的家人果然都已經死光了~」

在始的號令下,郝裏亞族人回以驚人的氣勢,接著迅速消失在霧中。溫厚且愛好和平,不擅長處理爭鬥……他們是這樣的種族嗎?再度看了眼搖身變成戰士的家人後,希雅腿軟跪地,哭聲傳遍整個樹海。不曉得月是不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

當跑起來的少年要經過啜泣的希雅身邊時,希雅立刻叫住他:

「帕魯!等一下!你、你看,這裏有漂亮的花小姐喔?應該不必連你都上戰場吧……和姊姊一起在這裏等好不好?好不好?就這麽辦吧?」

看來她試圖將年紀尚幼的少年,拉回原本的道路,因此指著身旁盛開的美麗鮮花,努力地說服少年。至于爲什麽要用花吸引他呢?因爲他正是那名原本最喜歡花朵,會口口聲聲喊著「花~小姐!」的少年。

在希雅的呼喚聲中挺直站住的愛花少年,不,帕魯少年「呼~」地吐了口氣後,像是在說「※真是夠了」般地攤手聳肩,做出像歐洲、美洲人那般誇張的肢體語言。(譯注:《JOJO的奇妙冒險》中,空條承太郎的口頭禅。)

「大姊頭,請你別再繼續挖我瘡疤了,我已經舍棄了過去,不再具備喜愛花朵這般軟弱的心了。」

順道一提,帕魯少年今年十歲。

「瘡、瘡疤?舍棄過去?呃,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是你的意思是不再喜歡花朵了嗎?」

「是的,我將這樣的感情與過去一並舍棄了。」

「怎麽這樣,你原本明明那麽喜歡花朵……」

「呵,那只是年少輕狂罷了。」

再說一次,帕魯小弟今年十歲。

「而且,大姊頭……」

「怎、怎麽了?」

以前帕魯總是仰慕著希雅,滿嘴『希雅姊姊!希雅姊姊!』,有時還會摘花送給她,現在卻變得截然不同,讓希雅自然而然地想逃避現實。她艱難地回應少年的叫喊,接踵而來的卻是少年毫不留情的追擊:

「我將軟弱的名字連同過去一同舍棄了,我現在叫做巴魯多費魯多,今後請叫我『必滅的巴魯多費魯多』!」

「誰!?巴魯多費魯多這名字是從哪裏來的!?話說回來,必滅又是什麽意思!?」

「哎呀,抱歉,同伴們還在等我,我先走一步了!」

「啊、喂!你說什麽『先走一步』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啊,話說回來你速度真快!等一下!等等我啊~」

希雅就像個遭戀人抛棄的女人,跪倒在地,朝著霧的另一端伸長了手,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她的家人們都已經勇猛地沖向戰場。她精疲力盡地垂下頭,再度啜泣了起來。她熟悉的家人已經不在了,那模樣確實楚楚可憐。

月用難以言喻的微妙表情看著希雅,始的視線遊移,隱隱約約透出了尴尬。月將視線轉往始的身上低喃道:

「……真不愧是始,※竟然然能夠從容不迫地完成這些別人辦不到的事情。」 (譯注:《JOJO的奇妙冒險》第一部中,少年對DIO喊出的台詞。)

「不,你到底爲什麽會知道這個梗……」

「……根本沒出動暗系魔法的洗腦……好厲害。」

「……坦白說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做得太過火了,不過我並沒有反省也不後悔就是了。」

郝裏亞族人盡數離去的現場,有段時間只剩下希雅的啜泣聲,以及微妙的氣氛。

雷根·邦頓是熊人族中最大的一族——邦頓族中呼聲很高的下一任族長,擁有高強的實力,同時也是現任長老之一——金·邦頓的心腹,對金抱持著崇拜的感情。

不只有雷根,事實上整個邦頓族都很崇拜金。金在年輕人之間的受歡迎程度更是非比尋常。最大的原因就是金那豪邁磊落的性格、深深的愛國情操,以及堪稱亞人中最高等的實力。

正因如此,當熊人族聽到這件事情時,還以爲這是什麽不好笑的笑話。他們心目中最崇拜的長老,怎麽可能對區區一名人類束手無策,還被打到無法再振作。但是這卻是無從爭辯的事實,躺在醫院裏動彈不得的金,就是最血淋淋的證據。

雷根看著面目全非的金當場呆立,緊接著湧上的是沸騰般的怒火與憎恨,他無法抑制滿腹的狂躁情緒,殺去找當時也在現場的長老們,問出來龍去脈。得知事情全貌的雷根無視長老們的忠告,將事實告訴了所有熊人族,並立即出動想報仇。

雖然在長老們與他族的勸說下,讓他無法派出所有熊人族,卻仍聚集了以邦頓族年輕人爲主的一夥人,群情激憤地要討伐令人憎恨的人類。這次召集的人數超過五十人,他們知道尋仇目標打算前往烏亞·阿魯托,因此決定選在他們即將到達目的地時出手,讓憎恨的人類嘗到目標就在眼前,卻失之交臂的悔恨感,大幅提高報複的效果。

反正對方不過就是人類與兔人族,就算他們打倒了金,雷根也擅自認爲他們是采用趁其不備等卑鄙的手段。在這個濃霧彌漫的樹海中,沒必要害怕錯亂的人類與脆弱的兔人族。

雷根是個優秀的男人,換作是平常,下判斷時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麽天真。然而,深切的憤怒,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

不過,再怎麽說,就算他的雙眼遭仇恨蒙蔽……

「也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吧!?」

雷根承受不住地慘叫。因爲亞人中被評爲最底端的兔人族,正在他的眼前,蹂躏著因骁勇善戰而名列最強種族的熊人族。這種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光景,正活生生地上演。

「喂喂喂!認真一點!不然會被我砍到喔!」

「啊哈哈哈哈,你就繼續發出那種殺豬般的慘叫聲吧!」

「看到髒東西就該消毒!呀哈哈哈哈哈哈!」

郝裏亞族的大笑聲傳遍整個現場,揮出無數個致命的斬擊。溫和且愛好和平又不擅長面對爭鬥的兔人族,徹底消失無蹤,讓拼死應戰的熊人族們也毫不掩飾內心的動搖,吼了回去:

「可惡!到底是怎樣啦!你們到底是誰啦!!」

「這才不是兔人族啊!」

「嗚哇啊啊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

遭到准備奇襲的對手反過來奇襲、理應爲亞人中最低等的兔人族那不像話的實力、從四面八方飛來又精准無比的箭與石頭、令人錯亂的巧妙氣息隱蔽手法,以及合作無間的默契都刺激著熊人族。最重要的是,兔人族竟然都愉悅地揮舞著刀子,展現出瘋狂的表情與大笑。這一切都讓熊人族産生劇烈的動搖,身體能力理應遠優于兔人族的他們,竟然被逼到了絕境!

事實上,如果是單純的一對一,兔人族根本打不過熊人族。但是這十天內郝裏亞族都經曆了連地獄都望塵莫及的特訓,所以才能成功補足這些先天差異。

兔人族的戰鬥能力雖然低于其他亞人,不過爲了能夠在不戰鬥的情況下存活,他們平常就鍛煉出卓越的危機感知能力與隱密能力。畢竟他們可是光憑這兩項技能生存至今的種族。

此外,兔人族能夠及早察覺敵人的存在,並在對方未發現的情況下發動奇襲,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其實是擁有暗殺能力的種族。只是與生俱來的天性,讓這些優點完全派不上用場。

始設計的訓練可以說是爲了喚醒他們的戰鬥本能。在他毫無顧忌的怒罵下,兔人族在揮舞武器時根本無暇思考會不會傷及他人。他花了整整十天,在訓練過程中邊回想哈○曼前士官長的台詞,邊施以嚴酷至極的訓練,將他們的心靈完全調整成戰士模式。雖然他無法否認這做法過火了些……

營造出毫不猶豫的攻擊性後,兔人族發揮了相當棒的戰鬥能力。畢竟他們可是將全族都視爲家人的種族,本身的羁絆非常強大,一開始就展現出相當高水准的合作能力。此外,他們很擅長調整自己的氣息強弱,搭配行雲流水的合作,就能夠發揮出莫大的效果。

此外,始爲力量不強的兔人族,提供了許多提升攻擊力的武器,也是讓他們戰鬥能力大躍進的因素之一。

全員平常攜帶的兩把小太刀,是始在練習精密煉成的過程中制出的,薄如蟬翼的刀片只要輕觸就能夠割開皮膚,以金牛礦石當原料也使其耐得住強烈的沖擊力道。他們還配備了相同規格的投擲專用刀。

另外,他還運用從深淵蜘蛛型魔物身上取得的伸縮性與強度兼具的優秀線絲,制造出相當強大的彈弓與十字弓。雖然郝裏亞族裏年紀尚輕的孩子們不適合近身戰,但是他們天生具備卓越的索敵能力,當他們運用這項能力從霧的另一端狙擊始時,連他都忍不住瞠目結舌。

帕魯……必滅的巴魯多費魯多小弟等,更是迷上用十字弓狙擊的感覺,一個個都展現出專業的狙擊手架勢。

「一擊必殺!看我賭上『必滅』之名,一口氣打爆你的頭。」

這是帕魯……必滅的巴魯多費魯多小弟最近的口頭禅。順道一提,『必滅』是他的自稱,他最初的口頭禅是※「狙擊○標!」,但是始阻止了他。必滅的巴魯多費魯多似乎對此非常不滿。(編注:《機動戰士GUNDAM 00》中,洛克昂·史特拉托斯戰鬥中的口頭禅「狙擊目標」。)

陷入慌亂狀態的熊人族,絲毫抵抗不了現在的郝裏亞族,轉眼間就折損了大半人力,已經遭殘殺得只剩下最初人數的一半左右了。

「雷根大人!再這樣下去的話……!」

「雷根大人,先撤退吧!」

「我來殿後嗚呃!?」

「頓透!?」

雖然部下提出暫時撤退的建議,但是想到金再也無法振作,眼前又有許多部下喪命,讓怒火攻心的雷根猶豫不已。郝裏亞族的狙擊手並未放過他那慢了一步的判斷,在名爲頓透的部下自願殿後,准備再次進言撤退時,以精准無比的箭矢貫穿他的太陽穴。

這震撼了雷根等人,使隊形大亂,卡姆等人抓緊這個好機會一齊出手——

箭矢從霧中飛射而來,以令人驚訝的准確度射中了腳踝這些關鍵部位,當熊人族將注意力都放在這件事情時,能夠取人首級的銳利斬擊就揮了過來,接著突刺又在絕妙的時機從斬擊者背後殺來。

沒想到這些似乎都只是誘餌,當熊人族察覺到背後蓦然出現氣息時,已經慘遭致命攻擊。郝裏亞族人運用如此默契與調配氣息強弱的優勢,將熊人族操弄在手掌心,令他們戰栗不已。這真的是那膽小又懦弱的兔人族嗎!?他們不禁這麽想。

雖然熊人族持續抗戰了一段時間,但是在雷根等人從混亂中打起精神之前,一行人就已經滿身瘡痍,只能以武器撐地想辦法維持站姿。兔人族的團隊合作與絕妙的掩護射擊,共同交織出毫無停滯的波狀攻擊,讓熊人族的喘息變得粗重。最後,他們在一棵大樹前無路可退,以背朝向大樹,圍成一圈,卡姆等人則重重包圍在外。

「怎麽了,你們這些『哔~』的家夥!就這點程度嗎!?就這麽沒有氣魄嗎?」

「聽說你們是最強種族還真是令我傻眼!這些『哔~』的家夥!你們這樣還算是有『哔~』的男人嗎!?」

「快點拿起你們的武器!你們這些腰腿無力的『哔~』們!」

熊人族沐浴在各種絲毫不像兔人族風格,連其他種族都不會說的難聽叫罵聲中。這些家夥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呢!?熊人族不禁浮現膽寒的表情,其中已經有人崩潰地抱頭打哆嗦。身材壯碩又毛發濃密的男性,淚眼汪汪地求饒:「不要再欺負我們了好嗎?」……這畫面真的非常超現實。

「呵呵呵,你們還有什麽遺言嗎?最強種族的各位?」

卡姆用極其惡毒的表情丟出嘲諷的話語。戰鬥本能已經覺醒的現在,似乎讓他想起了曾讓人看不起的遭遇,說出了從前絕對想不到的台詞。

「唔……」

聽到卡姆狂妄的言論,雷根悔恨地扭曲了表情,好不容易從混亂中振作的他,瞳孔裏恢複了原本的理性。或許郝裏亞族人的強襲,對他來說宛如當頭澆下的冷水,盡管對方讓金再也無法振作的怒氣烈焰仍熊熊燃燒,但是責任感驅使他恢複正常,現在必須想辦法讓多一點部屬生存下來。他很清楚帶領同族來此,還害他們身陷絕境的人正是自己。

「……你們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要殺要剛隨便你們。可是部屬們都是我強行逼來的,請放過他們。」

「什麽!雷根大人!?」

「雷根大人!你這是……」

雷根的話語讓屬下一片嘩然。他應該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換取部屬們的存活吧,因此對動搖的部屬大喝一聲:

「閉嘴!……責任在我這個被怒氣沖昏頭的人身上,兔人……不,郝裏亞族的族長大人,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但是,請您一定要饒過這些人!就是這樣!」

雷根放下武器下跪低頭。雷根向來對自己的武力相當自豪,因此部屬們都很清楚,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會向敵人低頭,這使他們只能無言以對地站在原地。

看到持續低著頭的雷根,卡姆等郝裏亞族的回答是……

「但我拒絕。」

伴隨著無情回應射來的,還有一並投擲過來的利刃。

「嗚噢!?」

雷根立即縮起身子躲過攻擊,但是卡姆投擲的刀子只是開端,箭矢與石頭等紛紛從外側高速攻擊雷根等人,他們只能以大斧爲盾,拼命地忍受這等淩辱。哄堂大笑的郝裏亞族們一邊攻擊,一邊打從心底享受這幅情景。

「爲什麽!?」

雷根努力榨出呻吟般的嗓音,詢問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攻擊的理由。

「爲什麽?你們是我們的敵人不是嗎?殺死你們還需要比這個更好的理由嗎?」

卡姆的答案非常簡單。

「唔,但是!」

「最重要的是……打碎你們的傲慢、淩辱你們是多麽愉快的事情!哈哈哈!」

「什麽!?混帳!我們竟然被這種人給……!」

如卡姆所言,郝裏亞族人非常樂在其中。他們正從安全範圍用彈弓、十字弓與弓箭等,淩遲似地施放攻擊。現在的他們沈浸在力量當中,散發出典型的張揚狂氣。看來第一次打贏其他種族並殺死同胞——亞人,已經讓他們的心靈脫軌,完全進入了失控狀態。

攻擊愈演愈烈,雷根等人聚成一團拼命抵擋……仍到達了極限。盡管他們避開了致命傷,卻人人渾身瘡痍,恐怕擋不住下一波掃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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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2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2 am

卡姆冷笑著舉起手臂,郝裏亞族人們也頂著瘋狂的眼神,架起了箭矢與石頭。想到即將喪命于此,讓雷根悔恨地渾身虛脫,並在心中對因爲被自己煽動而前來的部屬們謝罪。

卡姆的手臂宛如瞄准雷根等人性命的死神鐮刀般揮下後,箭矢與石頭便一齊放了出來,宛如慢動作似地朝著雷根等人迫近。雷根認爲自己沒資格別開雙眼,因此直直地盯著箭矢,然後……

「你們都給我有點分~寸!!!」

他看見了一道白色人影與鐵錘帶來轟然巨響,將這一切都擊飛。

「咦?」

雷根情不自禁地發出傻愣的叫聲。這也難怪,畢竟在他准備好受死時,有個飄揚著泛藍白發的兔耳少女,攜著巨大鐵錘從天而降,往地面重重擊出沖擊波後,彈開所有飛來的箭矢與石頭,令他震驚得瞠目結舌,其他熊人族同樣傻住了。

以「震怒!」這種感覺登場的當然是希雅。始在練習壓縮煉成時制成的大錘子,雖然有著非比尋常的重量,希雅卻仿佛感受不到這等重量般揮得虎虎生風,她瞪著卡姆罵道:

「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喔!父親大人、各位,你們差不多該恢複正常了!」

最初因希雅的現身訝異到全身定格的卡姆等人,回過神時便以責備的眼神瞪向她:

「希雅,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不過快點退下,你這樣我們沒辦法殺死你身後的那些人喔?」

「不,我不退,你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希雅的回答令卡姆眯細雙眼:

「不能?希雅你該不會想與我等爲敵吧?如果你的回答……」

「不,我不在乎這些人會不會死掉。」

「「「「這樣好嗎!?」」」」

原以爲她是來阻止同族的虐殺,沒想到卻做出這樣的回答,令熊族人不由自主地吐槽。

「那是當然,對來殺自己的人心軟的話,是撐不過月小姐的特訓的。連我也不再像以前那麽天真了。」

「喔~那你爲什麽要阻止我們?」

卡姆提問,郝裏亞族等人也滿臉訝異。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爲父親大人你們都壞掉了啦!你們已經墮落了!」

「壞掉?墮落?」

卡姆似乎聽不懂希雅的意思,覆誦著她的話語。

「沒錯!請你們好好回想,雖然始先生對敵人毫不手下留情,也不聽對方求饒,更是毫無慈悲心,但是不管對方是魔物還是人類,他都不以殺戮爲樂喔!我相信訓練過程中就算他要求你們殺敵,也不會要求你們享受這件事情才對!」

「不、不,我等才沒有享受……」

「父親大人你們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嗎?」

「表情?不,不管你怎麽說……」

聽到希雅的話語,郝裏亞族人開始望向周遭的同伴。希雅深吸了口氣後,用沈靜卻清晰的話語給出答案:

「……你們就像當初襲擊我們的帝國兵一樣。」

「唔!?」

這讓郝裏亞族人飽受沖擊,身上的狂氣瞬間消散,就像遭人潑了冷水。帝國兵頂著那夾雜著嘲笑與愉悅的表情,奪走了他們大半的家人……郝裏亞族人一路走來非常熟悉這表情,自然知道那有多麽醜陋。想到自己與奪走家人的那些人一樣……就感到難以忍受。

「希、希雅……我……」

「呼~看來你們總算冷靜了一點,太好了,我原本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准備,要把你們都打飛了。」

希雅朝著他們揮動著大錘子。希雅的指責以及大錘的威容,讓郝裏亞族人開始動搖,希雅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

「不過,畢竟這是第一次與人交手,只要現在注意到這個問題就沒事了,畢竟始先生也有錯。雖然我知道他想激起你們的戰鬥精神,但是做到這個地步就太過分了!這還算什麽戰士,根本就是狂戰士了!」

這次希雅改爲吐露對始的憤怒,並小小聲地自問:「爲什麽我會喜歡上那種人呢?」

這時突然響起了槍聲。

希雅的背後立即傳來「唔哇!?」的呻吟聲與重物墜地聲,希雅與卡姆等人這才連忙確認身後那早被遺忘的熊人族,結果看到雷根按著額頭的模樣。

「突然間慌慌張張地想跑到哪裏去呢?在我說完話之前給我坐好。」

始在月的陪伴下從濃霧中現身,他似乎開槍射擊了想趁希雅等人談話之間悄悄溜走的雷根等人。可是,不知爲何他使用的是不會致死的橡膠彈。

在始放話之後,熊人族仍不肯卸下心防,不斷確認周遭情況想伺機逃跑,始便幹脆以『威壓』逼他們乖乖聽話。始與月無視深感恐懼的熊人族們,邁步走向希雅等人。

始一看到卡姆一行人,立即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但很快就放棄地回過頭去直視卡姆等人並開口道歉:

「唉~那個,該怎麽說呢,抱歉。因爲我自己沒這種問題,所以徹底忘記殺人會對心靈造成沖擊了,是我的錯,嗯,真的很抱歉。」

希雅與卡姆等人從未想過他會如此坦率地道歉,一個個都傻眼地張大嘴巴。

「老、老大!?你還好嗎!?是不是撞到頭了!?」

「醫生!醫生!這裏有重傷者一名!」

「老大!請你振作!」

這讓他們做出了這種反應。始頓時浮現青筋,嘴角抽搐。

始這次是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由于他殺人時並沒有太多感慨,才會沒意識到這會對精神帶來多麽大的沖擊。不管始的實力多麽強,都沒有指導過他人,結果差點讓郝裏亞族人的精神崩潰。由于他真的覺得很不妙,才決定開口道歉的……但對方給出的反應,卻是懷疑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這讓始感到有些迷惘,不曉得該生氣還是反省自己平常的作爲。

總而言之,始先將這件事情擱置一旁,走向雷根後以多納爾的槍口抵住他的額頭。

「你想高潔地死去還是苟且偷生?」

聽到始的問題,郝裏亞族人比熊人族更加驚訝。以他的台詞來看,似乎表現出根據情況,讓熊人族逃走也無妨的想法。原本的始明明對敵人毫不留情,這根本不像他的作風。卡姆等人以悲痛的眼神望向始,眼神中訴說著「果然撞到頭了……」。雖然始的額頭青筋暴增,但是現在和他們只會雞同鴨講,所以他選擇不回答。

雷根也以意外的表情回視始,他相信讓郝裏亞族人有如此劇烈轉變的人,絕對就是眼前的男人,因此他不認爲這個男人會手下留情。

「……什麽意思,你會讓我等活著離開嗎?」

「是啊,你們想回去就回去吧?只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

聽到始爽快地說「想回去就回去吧」,讓雷根及在場的其他人都躁動了起來。身後的希雅更認真地來回看著自己的大錘子與始的頭,提議道:「現在敲他的頭應該還救得回來吧……」卡姆等人也提出贊同的聲音。

青筋數量暴增的始,想著或許是時候賞他們點苦頭吃了——但是他仍努力地無視郝裏亞族人。

「是啊,我有條件。那就是等你回費雅貝魯根後,幫我跟長老們說幾句話。」

「……你要我傳話?」

雷根原本戰戰兢兢地擔心對方會提出什麽條件,結果只是單純的傳話,讓他反應不由得慢了一拍。不過始接下來說的內容,讓他渾身凍結——

「『你們欠我一個人情』。」

「……唔!?那是……!」

「所以呢?如何?接受嗎?」

察覺到這條件背後的用意時,雷根不由自主發出怒吼。始則不當一回事地靜待著他的選擇。

『你們欠我一個人情』,顧名思義就是始現在放走他們這些襲擊者後,費雅貝魯根遲早必須償還這項恩情。

長老會議損失一名長老後,被迫做出顛覆會議決定的選擇,以不幹涉始等人作結。將這段話傳給長老的話,代表他們日後得無條件接受始的要求。

客觀來看,不管是金還是雷根,都是單方面挑釁始與兔人族,才遭對方還擊的。而始在這種情況下仍饒他們一命,這樣的結果會使長老會議的威信掃地吧。如果無視始的恩情,他們就只是單純的狂徒,而且到時候說不定會遭到始的反噬。

也就是說,雷根等人的幸存將對國家帶來不利的要素。他們不僅無視長老會議的決定,還讓國家背上人情債,而且號稱最強種族的他們,竟然犧牲了半數以上的人員……如始所言,這確實是苟且偷生。

始繼續追擊表情扭曲的雷根:

「此外,你也必須好好地攬起導致部屬死亡的責任,並且還要讓大家知道你們在郝裏亞族手上慘敗的事實。」

「唔唔!」

始會以這種條件放過敵人是有原因的。當然,這跟慈悲心無關。因爲這次事件讓他與費雅貝魯根變得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他還不清楚七大迷宮的詳情,說不定費雅貝魯根還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畢竟這個國家可是透過口耳相傳的方式,留下了迷宮創設者的話語,當時他順勢離開了那裏,正覺得做了錯誤決定之際,熊人族就送上門來了,所以他決定抓准這個機會鋪好後路以防萬一。

看到雷根左右爲難的模樣,始進一步將槍口壓向了他的額頭開口:

「給你五秒做決定,超過的話我會一個個殺死你的部屬。『判斷要快狠准』是基本守則吧?」

語畢,始就開始「一、二」地開始讀秒,雷根連忙慌張卻堅定地給出答案:

「我、我知道了,我們希望能夠回國!」

「這樣啊,那就快點滾回去吧,要如實傳話喔。如果我去討回人情時你們裝傻的話……」

始全身都散發出強烈的殺意,甚至帶來了物理性壓力,讓現場響起了明顯的唾液吞咽聲。

「那天就會是費雅貝魯根的末日。」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像惡質的地下錢莊,不,應該說更類似恐怖分子。這時,背後傳來了「啊啊~太好了,還是往常的始先生」、「老大終于恢複正常了」等莫名其妙的安心話語,不過他還是選擇了忽略,否則會破壞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反正已經確定要讓他們嘗嘗苦頭了。

熊人族已經因郝裏亞族而喪失鬥志,又看到雷根拼命求對方饒命,讓他們完全沒力氣再抵抗,只能垂頭喪氣地默默走上歸途。他們會這麽坦率地接受敗北的事實,有一部分也是因爲成員以年輕人爲主吧。雷根日後在費雅貝魯根應該再也擡不起頭,說不定這輩子都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了。但是這一切都是他蠻橫不講理地跑來尋仇所造成的,因此可以說是相當輕的懲罰了。

熊人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霧中。

目送完他們後,始轉身走向希雅與卡姆等人身邊。低著頭的始令人看不清表情,卻散發出一股異樣的氛圍。卡姆等人還在爲自己墮落到如此瘋狂的地步感到羞恥,因此一心一意地向始傾吐心情,沒人察覺到他的異樣。只有希雅冷汗直冒地說道:「咦?是不是不妙了?」

始身形不穩地擡起臉來,露出了滿臉笑容,但是笑意完全沒有傳到眯細的眼底深處。卡姆總算察覺到始不太對勁,誠惶誠恐地問道:

「老、老大?」

「嗯,我是說真的喔?這次真的是我的錯,雖然是爲了在短時間提升你們的程度,但是也應該事先考慮好防範措施才對。」

「怎、怎麽會,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們太不成熟了……」

「不不,沒關系喔?我自己就是這麽認爲的,所以、所以呢,我坦率地向你們道歉了……沒想到你們竟然做出這種反應?不,我很清楚,都是因爲我平常的態度所致……不過、不過呢……這麽沈重的心情不宣泄一下會受不了……你們應該很清楚吧?」

「不、不,我們其實不太清……」

卡姆的冷汗如瀑布般直流,露出「啊,這下糟了,老大生氣了」的表情一步步地後退。幾名郝裏亞族人或許是想起了訓練過程,已經恐慌得快哭出來。

這時——「就是現在!」希雅找到空隙後立即轉身逃亡,甚至不忘抓起身旁的郝裏亞族男性當盾牌,但是……

咚砰!!

一記子彈穿越了男性的胯下,打在突出于地面的樹根後,彈起沖往了希雅的臀部。

「哈喲嗯!」

這是始的槍技之一『多角射擊』,是利用彈起的子彈進行攻擊。他將這招神乎其技的槍技精准地使了出來,卻又大材小用地浪費這項技能,將其用來射擊希雅的臀部。希雅在子彈的沖擊下慘叫跳起,接著又倒在地面,變成只有臀部翹起的姿勢,痛得她一顫一顫的,硝煙還從她的臀部袅袅升起。

卡姆等人看到希雅痙攣的模樣,以及始驚悚的槍技,紛紛露出戰栗的表情。那位遭子彈穿過胯下的男性則眼角噙淚,以雙手按住胯下。子彈發出的沖擊波似乎也波及了他的兩腿之間。

始若無其事地將多納爾收回槍套後,笑臉立即化爲厲鬼,並隨著怒吼撲了上前——

「總而言之,你們所有人都先讓我揍一拳!」

——哇啊啊啊啊啊——!!

郝裏亞族人立即如小蜘蛛散開般,往四面八方逃竄,但是始仍輕易追上,且一只漏網之魚都沒有。慘叫聲與怒吼聲回蕩在整個樹海。

留在原地的只有臀部仍冒著煙的希雅,以及……

完全置身事外的月站在原地低喃:

「……到底什麽時候才要去大樹那裏呢?」

始放話之後就對所有郝裏亞族極盡折磨之能事,以消心頭之恨,然後接下來的數小時就在卡姆等人的帶領下,在濃霧之中朝著大樹烏亞·阿魯托邁進。

帶路工作交給卡姆,其他郝裏亞族人則散布在四周確認有無敵人行蹤——這也是訓練的一環。『行動最忌粗心大意』這個觀念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因此所有人的表情都認真至極,不過他們一個個都鼻青臉腫的,讓現場氣氛完全嚴肅不起來……

「嗚嗚~我的屁股還很刺痛~」

邊哭叫邊輕撫臀部的希雅,從剛才就一直恨恨地瞪著始。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很煩。」

「竟然說我很煩!太過分了啦,而且你竟然用槍射女孩子的屁股,再怎麽沒常識也該有個限度啊!而且竟然還很無意義地發動那麽強的技術!」

「這麽說來,你原本還很認真想敲我的頭不是嗎?而且逃跑的時候還抓旁邊的人當盾牌……沒資格說別人吧?」

站在不遠處的郝裏亞男性,不斷點頭稱是。

「嗚嗚,這都是拜月小姐的教育所賜……」

「……希雅是我教出來的。」

「……那我就不吐槽了。」

月驕傲地看著始,臉上寫滿了「不稱贊我嗎?」這幾個大字,始則幹脆用鍛煉至今的忽視技能別開視線。

一行人和樂融融(?)地邊閑聊邊行進約十五分鍾後,終于到達了大樹。看到大樹後,始說出的第一句話是:

「……這是什麽?」

他的語氣半驚訝半疑惑,月也露出出乎意料的微妙表情。兩人心目中的大樹,是像在費雅貝魯根中看到的那些樹木一樣,只是形體巨大許多,也就是說,應該要擁有壯麗威風的模樣。

但是實際上的大樹……卻非常徹底地枯萎了。

大小確實符合他們的想像,不,甚至超乎他們的想像,大得非比尋常。光用目測很難估算它的直徑,但是應該有五十公尺左右吧?與周遭的其他樹木相較之下,大樹明顯大得很異常。

此外,盡管大樹長得如此巨大,卻與鄰近的樹木茂盛青翠的模樣相反,只有它是枯萎的。

「聽說大樹從費雅貝魯根建國以前就枯了,卻不會腐爛,一直維持枯樹的模樣毫無變化。由于四周都彌漫著濃霧,再加上大樹枯而不朽的性質,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聖地,不過,神聖的地方也就只有這裏而已,認真說起來只像個觀光勝地罷了……」

看到始與月的滿臉疑惑後,卡姆主動解釋,始邊聽著他的說明邊走向大樹根部。那兒就如艾爾夫雷利克所述,安置了石版。

「這是……奧斯卡的……」

「嗯,這是相同的紋樣。」

石版上刻有七邊形,七個頂點分別雕著紋樣。與奧斯卡秘密基地門上,以及那條捷徑出口的岩牆上刻痕一模一樣。

始爲了確認,于是拿出奧爾庫司的戒指,證實了戒指上的紋樣與石版上的紋樣果真相同。

「看來這裏就是大迷宮的入口……但是……接下來該怎麽做才好呢?」

始靠近大樹拍打著樹幹,當然引發不了任何變化。詢問卡姆等人有沒有線索時,得到的回答也是NO。雖然他已經從艾爾夫雷利克嘴裏問出詳盡的口谕,卻沒聽到與入口相關的口谕。說不定是艾爾夫雷利克有所保留,看來這麽快就得去討人情了嗎?始不禁開始苦惱。

這時,正在觀察石版的月開口:

「始……你看這個。」

「嗯?發現什麽了嗎?」

月注意到的是石版的後側,那裏有七個與紋樣相對應的小凹槽。

「這是……」

始拿起手上的奧爾庫司戒指,將表面的奧爾庫司紋章對准凹槽後……石版發出了淡淡的光輝。

在周圍警戒的郝裏亞族人,也紛紛聚集過來想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所有人都看著發光的石版好一段時間,等光芒消失之後便浮現了某些文字,而這些文字是這麽寫的——

——四個證明。

——再生之力。

——隨著羁絆而來的路標。

——新的試煉之路,將會爲具備一切條件者敞開。

「這是什麽意思?」

「……四個證明……大概是指其他迷宮的證明?」

「原來如此,那麽『再生之力』與『隨著羁絆而來的路標』又是什麽意思?」

面對歪頭不解的始,希雅回答道:

「嗯~『隨著羁絆而來的路標』會不會是指你能不能找到亞人帶路?亞人基本上不會離開樹海,像始先生你們這樣有亞人主動帶路的情況,是特例中的特例吧。」

「原來如此,確實很符合現況。」

「……那再生之力……是我嗎?」

月想起了自己擁有的特有魔法『自動再生』,于是指了指自己,爲了測試,她在手指上割開小小的傷痕後,邊發動『自動再生』邊觸碰石版與大樹……卻沒産生任何變化。

「唔……看來不是。」

「……嗯~枯樹當前……再生之力……最少要四個證明……該不會是要先取得這四個證明,也就是說攻略一半以上的七大迷宮,取得與再生相關的神代魔法後再過來呢?」

該不會是要讓眼前的枯樹烏亞·阿魯托『再生』吧?始如此推測,月也露出「或許真是如此」的表情。

「唉~可惡,看來現在沒辦法馬上攻略這座迷宮了……雖然很麻煩,但是也只能先闖其他迷宮了……」

「嗯……」

都已經來到這裏,卻得以後再攻略這個迷宮,讓始悶得咬牙切齒,月也一臉遺憾。但是既然對進入大迷宮的方式毫無頭緒,在這裏空煩惱也不是辦法,因此他調適好心情後,決定再去取得另外三個證明。

始起身後召集了郝裏亞族人說道:

「就像你們剛才聽到的一樣,我們要先去攻略其他大迷宮了。我會保護你們,直到你們帶我到達大樹的這項約定也宣告終結。你們現在就算少了費雅貝魯根的庇護,應該也能夠在這座樹海生存下去了,所以我們就此告別。」

接著他瞥了眼希雅,眼中蘊含著「如果還想道別的話就趁現在」的意思,而希雅也准確接收到他想說的話。雖然總有一天會再回來,但是攻略三座大迷宮想必會耗費相當長的時間,這段期間就無法再見到家人。

希雅點點頭後上前一步,准備和卡姆等人道別:

「父親大——」

「老大!我有話想說!」

「……咦,父親大人?現在應該是輪到我吧……」

卡姆無視希雅的呼喚往前走了一步,擺出了挺直不動的姿勢。雖然希雅在他身邊喊著「父親大人?喂,父親大人?」,他卻像已經習慣觀光客騷擾的英國皇家衛兵般,將無視技能開到MAX,筆直地望向正前方,頭連動也不動一下。

「喔~怎麽了?」

總而言之,始也無視正喊著「父親大人?那個、父親大人?」的希雅,回應卡姆。卡姆俨然就像沒看到希雅一樣,堅定地傳達整個郝裏亞族決議好的想法。

「老大,請讓我們服侍在老大的左右!」

「咦!父親大人你們也想跟始先生一起旅行嗎!?」

卡姆的話語讓希雅顯露驚愕,十天前她和家人談起這件事情時,家人明明表現出要送自己遠行的氣氛,現在怎麽會突然演變成這樣!?讓她忍不住驚聲大喊。

「我們現在既是郝裏亞族又不是郝裏亞族,我們是老大的部下!請務必讓我們隨行!這是我們全族的決議!」

「等一下,父親大人!我沒聽過這件事情啊!話說回來,如果始先生就這麽同意的話,那我這幾天的辛苦算什麽啊……」

「老實說,希雅真是令人羨慕!」

「我真的很老實很老實說!我這是真心話喔!你們這十天內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啦!」

卡姆高喊著全族決議的想法,完全無視希雅的吐槽。「這是什麽情況?」始邊想著邊給出了明確的回答:

「否決。」

「爲什麽!?」

始太過幹脆的回答,讓卡姆一個箭步上前追問,其他郝裏亞族人也步步逼近始。

「當然是因爲你們只會礙手礙腳。」

「但是!」

「別得意忘形,想跟我一起旅行的話,你們還早一百八十天呢!」

「好實際的天數!?」

盡管始毫不留情地拒絕,卡姆等人卻決意緊跟著他。

最後甚至開始放話道:「就算你不同意,我們也會自行跟上的!」看來在哈○曼士官長式的訓練下,他們無形間中對始産生了奇妙的信賴感或敬畏感吧?照這個情況看來,要是他們真的跟到某個城鎮的話,似乎會造成不得了的騷動,始只好無奈地提出條件:

「不然這樣好了,你們在這裏繼續鍛煉,等我下次來樹海時,如果覺得你們的能力不錯時,就會考慮收你們當部下。」

「……你沒騙我們?」

「沒有沒有。」

「你騙我們的話,我們就會跑到人類城鎮的中央,不斷地呼喊老大的名字,像在崇拜新宗教的教主一樣喔?」

「你、你們真是惡劣……」

「當然,因爲我們相當自豪身爲老大的部下。」

看到部下們(?)變得這麽強勢,始的臉頰開始抽搐,月則拍著他的手臂試圖安慰他。果然,從各種角度來看,這十天始都做得太過火了。

面對這堪稱現世報的情況,始不由得仰天長歎——看來下次回來樹海時會很麻煩。

「嗚嗚,大家都不管我……今天明明是我啓程的日子……」

希雅蹲在旁邊畫圈圈,但是果然沒人在意……

樹海邊界處,在卡姆等人的目送下,始、月與希雅再度搭乘魔力驅動二輪車·休钛弗出發,在平原上奔馳。位置依然是月、始、希雅這個順序,坐在身後的希雅比之前在【萊森大峽谷】的谷底時貼得更近,始卻強迫自己忽視這件事情,否則萬一他起了生理反應的話,會立刻被前面的月發現。

希雅享受著奔馳的速度,以及讓兔耳啪哒啪哒飄動的風,舒服地眯細雙眼,隔著始的肩膀發問:

「始先生,我這才想到之前忘記問了,你的目的地是哪裏呢?果然是古盧恩大火山嗎?」

「啊?我沒告訴你嗎?」

「沒有喔~」

「……我知道是哪裏。」

洋洋得意的月,讓希雅不滿地揚聲抗議:

「我、我也是你們的同伴,所以這種事情請務必告訴我!溝通也是很重要的!」

「抱歉,下一個目的地是萊森大峽谷。」

「萊森大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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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2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2 am

從始的口中聽到目的地後,希雅頓時滿臉問號。現在七大迷宮中已經確定的地方除了【哈爾崔那樹海】外,剩下的就是【古盧恩大沙漠的大火山】與【奧爾庫司大迷宮】。由于奧爾庫司已經攻略完畢,她自然會以爲下一個目的地是【大火山】。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疑問,始主動說出自己的意圖:

「反正有傳聞說萊森裏也有七大迷宮,既然要去西大陸的【大火山】,走東西貫穿的萊森就能到達,途中說不定也會發現迷宮吧?」

「接、接下來要穿越整座萊森大峽谷嗎……」

希雅的臉部不由自主地抽動。每個人都知道【萊森大峽谷】是堪稱地獄的刑場,更是最近他們差點滅族的地方,而始與月竟然將這裏當成尋常的道路在走,讓她不由得有些動搖。

始與希雅貼得很緊,因此他很輕易地就感受到她的動搖,不禁露出傻眼的表情。

「我說你啊,對自己的力量有點自覺好嗎?對現在的你來說,谷底的魔物與這附近的魔物沒什麽差異。萊森之所以恐怖,是因爲會將人們釋放出的魔力分解掉喔?只要你強化身體就可以完全不受影響地正常行動,不如該說那裏根本是你的個人舞台!」

「……爲師對你感到可恥。」

「嗚嗚~我好丟臉!」

連月都以傻眼的視線瞥向她時,希雅的眼神開始四處遊移,甚至因爲太過尴尬而試圖轉移話題。

「既、既然要去萊森大峽谷的話,今天要睡野外嗎?還是說要前往鄰近的村莊或城鎮呢?」

「可以的話我想采購食材與各種調味料,另外也得拿素材去換錢以供日後使用,所以最好可以找到城鎮。按照我之前看過的地圖,這個方向應該有城鎮才對。」

始覺得也差不多該吃點正經的料理了。由于始與月都缺乏料理的知識與技術,所以在深淵時只能吃些沒什麽味道的食物。在樹海的期間也因爲專注于訓練,從頭到尾都以幹糧果腹,所以也是時候該吃點餐廳等級的料理了。

今後要在城鎮購物、住宿的話需要用到錢,手上的素材再放下去也會腐爛,所以不如先換成錢比較好。而且他有些事情想在進入【萊森大峽谷】之前,在平靜的地方先完成。

「哈~原來如此……太好了。」

不知爲何,始的話語讓希雅松了口氣,他不禁訝異地回問:「怎麽了?」

「不~我以爲始先生覺得大口咀嚼萊森大峽谷的魔物就滿足了……而月小姐也只要吸始先生的血就夠了……所以我還在想,該怎麽說服你們帶我去准備自己要用的食材~幸好這只是我自己杞人憂天,原來始先生也會想吃正經的料理呢。」

「這是當然的吧……誰會興高采烈地吃魔物啊,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麽了……」

「大概是叫做『獵食者』的新種魔物吧?」

「OK,在到達城鎮之前,我就把你綁在車子後面拖行。」

「等、住手!你是從哪裏拿出這種頸環的!拜托你住手~不要強迫我戴上~月小姐不要光站在旁邊看,快救我!」

「……自作自受。」

從某種層面來看,三人非常融洽地吵吵鬧鬧,繼續在壯闊的草原地帶奔馳。

行駛數小時後,在太陽逐漸落下的時刻,城鎮終于出現了。剛離開深淵仰望天空時那種『我回來了』的感覺湧上心頭,讓始綻開了笑容。懷中的月也顯得很興奮,她肯定與始有相同的心情吧。他與微微側首的月四目相接後,相視而笑。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之間這麽好的氣氛,但是你能幫我拿下頸環嗎?爲什麽我自己拆不開呢……那個,你們有在聽嗎?始先生?月小姐?等一下,請你們不要無視我啦~我要哭了喔?我已經郁悶到要哭了喔!」

然而始與月仍然微笑著,沒有人能夠闖入他們的兩人世界。就算身後立即傳來啜泣哭聲也一樣,兩人的世界絲毫不會動搖。

片刻後,城鎮的樣子逐漸變得更加清晰,始與月總算從兩人世界回到現實。

當他們將視線轉往前方時,看見一座受到護城河與柵欄環繞的小規模城鎮,面向街道的場所設有木門,旁邊則設有小屋,應該是門衛室吧。這座城鎮規模雖小,但是仍爲必須配置門衛的規模,應該可以買到很充足的物品,這認知讓始的表情和緩下來。

「……既然你心情很好的話,差不多該幫我取下頸環了吧?」

不悅的希雅拜托看著城鎮微笑的始。她的頸子上戴著一個以黑色爲基調的頸環,上面鑲著不顯眼的小巧水晶。這是始爲了懲罰她失言強行戴上的,做工非常紮實。不知爲何希雅拆不下來所以只能拜托始,始卻直接無視她。

到達城鎮的門衛差不多會發現始等人的距離時,他將休钛弗收回『寶物庫』裏,一行人改以徒步前往。畢竟騎著漆黑的機車現身,會引發很大的騷動吧。

雖然希雅一路上不斷抱怨,但是始與月還是當作沒聽到,最後終于到達了城門口。一如預期,門旁那棟小屋似乎真的是門衛室,從裏面走出一名武裝男性。他身上只穿著皮革铠甲,腰間則系著長劍,比較像個冒險者而非士兵。這個冒險者風格的男性叫住始他們:

「站住,交出狀態板,告訴我你們爲什麽來這裏?」

這應該是規定要問的問題吧,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有幹勁。始邊回答門衛的問題邊取出狀態板道:

「我主要想來這裏補充食材,現在是旅行途中。」

門衛回以不感興趣的聲音後,開始確認始的狀態板,接著眨了眨眼睛,先將板子拿遠一點看,或是揉揉自己的眼睛。看到門衛的樣子,讓始內心不斷冒出冷汗,暗忖:「啊!糟了,忘記隱蔽了。」

狀態板有隱藏狀態值與技能欄的功能,畢竟對冒險者與傭兵來說,泄漏戰鬥能力的相關資訊可能會成爲致命傷。始連忙扯謊想混過去:

「不久前我遭到魔物襲擊,狀態板好像從那時就壞了。」

「壞、壞了?不,但是……」

門衛深感困惑。這也難怪,畢竟始的狀態板上並未顯示等級,但是狀態欄與技能欄部分都高得亂七八糟。雖然他經常聽說狀態板遺失的例子,卻從未聽過壞掉(顯示出的數值有BUG的意思)的例子。因此一般情況下能夠一笑置之,但眼前這塊顯示著超現實數值的狀態板,卻讓他不曉得該怎麽判斷才好。

始深感困擾似地聳肩繼續說道:

「如果沒壞的話,顯示出這些數值也太奇怪了吧?這樣我根本就是怪物了不是嗎?門衛大哥,我看起來像是能用一根手指摧毀一座城鎮的怪物嗎?」

他攤開雙手擺出說笑般的姿勢,讓門衛露出苦笑。假使狀態板上的數值沒錯,眼前這個人就是名副其實的怪物,能夠輕松淩駕于魔王與勇者之上。即使他沒聽過狀態板會壞掉的例子,不過現在也只能這麽想比較合理了。

要是門衛知道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怪物的話,肯定會直接昏倒的。看到始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讓月與希雅露出呆愣的表情。

「哈哈,不,你看起來不像。雖然我沒聽過狀態板會有顯示錯誤的問題,不過凡事總有第一次……那這兩位……」

門衛將視線轉向月與希雅,想要求她們交出狀態板。由于剛才兩人都站在始的身後,使得門衛並未仔細確認她們的長相,當他清楚看到兩人的容貌後……渾身立即僵硬。

同時臉龐立即染上火紅色,以無法聚焦的眼神交錯看著月與希雅。不用說,月是個精致得令人誤以爲是陶瓷娃娃的美少女,而希雅不說話時也是個洋溢著神秘氣質的美少女。也就是說,門衛不禁看得失神了。

始刻意清清喉嚨,門衛這才回過神,並慌張地將視線挪回始的身上。

「我剛才不是說有魔物襲擊我們嗎?所以這個女孩子弄丟了狀態板,另外這個兔人族……你應該懂吧?」

他用簡短的話語就說服了門衛,門衛表示「原來如此」地點點頭後,將狀態板還給始。

「不過你買到的這只太漂亮了吧!白發兔人族相當罕見不是嗎?你該不會其實是有錢人吧?」

詢問始的門衛偷窺著月與希雅,表情裏夾雜羨慕與嫉妒。始則聳聳肩,什麽也沒回答。

「算了,你們可以過去啰。」

「啊啊,謝啦,噢,對了!哪裏有拿素材換錢的地方?」

「啊?那個的話,沿著中央道路筆直前近,就會看到冒險者公會。你們想直接把素材拿到店裏的話,可以在公會問到地方,他們也會給你簡單的城鎮地圖。」

「喔~真是親切,謝啦!」

從門衛口中問到情報後,始等人穿過木門進入城鎮。

他在門那裏確認過,知道這座城鎮似乎名爲【布魯克】,街上散發出相當的活力。雖然不像以前在奧爾庫司近郊見過的城鎮【霍爾亞得】那麽熱鬧,但是仍有滿多攤販,耳邊充滿了吆喝聲與白熱化的殺價交涉聲。

鼎沸人聲讓始的心情隨之高漲,連月也開心地眼角帶笑。只有希雅從剛才起就一直顫抖,淚眼汪汪地斜眼看始。她連怒吼聲也沒發出,單純噙著淚水望向始,讓始再怎麽開心也不得不注意到她,歎了口氣。他邊在內心埋怨「別掃興啊」,邊將視線轉向她。

「怎麽了?都已經來到城鎮了,卻擺出這種猩猩型魔物的表情,一臉好像頭上掉了塊超重量岩盤下來,正拼命撐著避免被壓死一樣。」

「你說誰是猩猩啦!話說回來那是什麽攻擊方法啊!你的話應該可以一擊必殺吧,這種攻擊法光用想的就覺得很可憐不是嗎?」

「……而且戳它腋下搔癢之後,它眼淚都掉出來了。」

「太令人意想不到的追擊了吧!?太殘酷了!話說回來,不是這樣!」

希雅忙著生氣與吐槽,並揮動著雙手用全身控訴「我很不滿!」。順道一提,猩猩型魔物的故事是發生在壓縮煉成實驗台,他們絕對沒有以施虐爲樂,雖說月真的跑去戳對方了……順道一提,這只魔物擁有名爲『豪腕』的特有魔法。

「這個,這個頸環!這個害我被誤認爲奴隸不是嗎……始先生,你明知道這種後果還給我戴上嗎?嗚嗚,太過分了啦~我們不是夥伴嗎~」

希雅氣的好像是頸環這東西。她還以爲彼此之間是旅伴的關系,沒想到始卻刻意將她貶成奴隸身分,讓她非常震驚。當然,始幫她戴上的並非奴隸專用的頸環,沒有限制希雅的能力。希雅本身也很清楚這件事情,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受到了不折不扣的沖擊。

始搔搔腦袋望向嗔怨的希雅。

「我說啊,如果不是奴隸的亞人,而且還是人們最愛拿來賞玩的兔人族,能夠若無其事地走在街上嗎?更何況白發兔人族非常稀有,你的容貌與身材也都屬于上上之選。我敢肯定,如果不表明你是某個人的奴隸,進城後不用十分鍾就會被盯上,然後來抓你的人就會不斷湧來,太麻煩了……你在扭什麽扭啊?」

希雅原本是以「把你的借口給我說出來聽聽看!」的氣勢瞪著始,沒想到聽著聽著就羞紅了臉,開始忸怩了起來,月則冷冷地看著希雅。

「討、討厭啦,始先生,你在大衆面前突然間說這幹嘛呢?竟然說人家的容貌與身材還有個性都是上上之選,還說人家是世界第一可愛、很有魅力的美少女,討厭,人家好害羞唔哇!?」

看到希雅得意忘形地滔滔不絕,月賞了她的臉頰一記黃金右拳,讓希雅發出連一絲可愛感都找不到的哀號聲後倒在地上。由于她現在沒有進行身體強化,因此臉頰呈現出另一種型態的紅潤,她撫著臉頰爬起來。

「……不准太得意忘形。」

「……對不『幾』,月『腳』姐。」

月的冰冷聲線嚇得希雅渾身一震,始以受不了的目光看著她後繼續說道:

「唉~總而言之,在人類的領域活動時,奴隸這個身分反而是你的護身符,沒有的話麻煩可是會接踵而來的。」

「是這樣沒錯……但是……」

她當然了解始的理由與頸環的效果,但還是無法接受似地一臉不滿。因爲她非常憧憬夥伴這種關系,沒辦法輕易割舍吧?看到希雅的模樣後,換月開口:

「……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月小姐?」

「……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珍惜的人知道真相就夠了……不是嗎?」

「……………沒、沒錯,就是說啊。」

「……嗯,雖然我不太情願……但是你是我認可的對手……所以不可以拘泥于小事。」

「……月小姐……嘿嘿嘿,謝謝你。」

這是曾經傾聽大衆聲音,並爲人民竭盡所能的吸血姬,慘遭背叛後領悟到的新答案。雖然內容非常單純,卻有著確實的份量感。正因如此,這段話才能進入希雅的內心,郝裏亞族的家人,還有月與始都很清楚——她是月與始很重要的夥伴,她不需要冒著招惹許多麻煩的危險追求所有人的理解。當然,如果能夠讓所有人都知道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聽完月的安慰後,希雅害羞地微笑著並看向始,似乎在期待他說些什麽,始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後開口道:

「不過,就算你不是奴隸的事情曝光,結果遭到他人襲擊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就算和整個城鎮的人爲敵也不會嗎?」

「我說啊,我已經連帝國兵都殺過了喔?」

「那~就算和整個國家爲敵也是如此吧!呵呵。」

「你在說什麽呢?不管對象是這個世界或是神都一樣,只要是與我爲敵的人,我就會挺身戰鬥。」

「呵呵呵,月小姐,你聽見了嗎?始先生說出這種話了喔?看來他真的很重視我們呢~」

「……始重視的只有我而已。」

「喂,你也看一下氣氛!這時應該要一如往常直接用『……嗯』當作回答啦!」

盡管希雅滿嘴抱怨,表情卻相當愉悅。畢竟身爲一個女人,聽到別人表示有個萬一時,願意爲了自己向世界宣戰,她當然會感到高興,更何況對方還是她心儀的人,開心的程度自然更上一層樓。

始無視(看起來在)嬉鬧的兩人,開始談起希雅的頸環。

「還有,這個頸環是用心電感應石與特定石組成的,必要時就拿來用吧,直接灌注魔力後就可以使用了。」

「心電感應石與特定石……嗎?」

心電感應石如字面上所說,是能夠使用心電感應的礦物,這是透過生成魔法賦予礦石『心電感應』的能力,且依據蘊含的魔力量,還有機會聯絡遠方的人。不過現階段無法和特定的心電感應石通話,傳輸出心電感應後,範圍內所有擁有心電感應石的人都會接收到訊息,所以不適合拿來談論機密。

特定石則是透過生成魔法賦予其『氣息感知【+特定感知】』,只要使用特定感知,就能夠從大量的氣息中捕捉特定的氣息,將其與他人的氣息區分開來。善用這種功能的話,就可以透過灌注魔力達成燈塔般的效果,而效果則與灌注的魔力量成正比。

始的說明讓希雅發出了佩服的聲音。

「順帶一提,只要朝著頸環灌注一定量的魔力,就能夠拆除了喔?」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個……代表著始先生隨時都想聽到我的聲音、隨時都想知道我在哪裏的意思嗎?討厭,你已經這麽迷戀我了嗎?真不得了,雖然這份感情有點沈重,啊,但是我並不排斥喔唔嗯!?」

「……不准得意忘形。」

「唔!對不『幾』。」

月的腿在半空中畫出優美的曲線,踢中了希雅的後腦勺,讓她邊發出奇怪的慘叫聲邊倒地,接著月又扔下了冷冷的話語。這一記高踢華麗得令人不禁想問月「你不是不擅長近身戰嗎……」,讓希雅只能噙淚道歉。月雖然允許她一同旅行,卻好像無法忍受她對始展開攻勢。不過,希雅的言行是否有攻陷的效果還有待商確就是了。

一行人就這樣和樂融融(?)地走在主要道路上,接著發現了一塊畫有大劍的招牌。這是冒險者公會的招牌,始以前也曾在【霍爾亞得】看過,但是這裏的規模比那裏小上許多。

始確認完招牌後,就推開厚重的門踏了進去。

他認爲會在公會出沒的人都相當粗魯,因此擅自以爲裏面應該有點肮髒,沒想到實際映入眼簾的空間卻意外地幹淨。入口正面設有櫃台,左手邊則是餐廳,有幾名看起來像冒險者的人正在那兒用餐閑談。從完全沒人喝酒來看,這裏應該沒有賣酒,畢竟想買醉的話去酒館比較適合吧。

始一行人踏入公會後,冒險者們便理所當然地瞧了過來,剛開始因爲進門的是司空見慣的三人隊伍,所以只引起些許注意,但是等他們的視線接觸到月與希雅後,瞳孔深處的好奇心就增加了。其中有發出「喔~」這種佩服聲的人,有人則和門衛一樣看傻了眼,也有人遭可能是戀人的女冒險者毆打。從不是呼巴掌就了事的這點可以看出,她們果然是冒險者。

始原本以爲會有人用老套的方式,假借問候跑來找碴,不過這裏的冒險者們意外地僅止于理性地觀察他們。雖然這反而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但是仍很慶幸能夠毫無阻礙地通往櫃台。

櫃台後方有個頂著迷人笑容的……阿姨。她的身材豐腴,身材寬度大約等于兩個月吧。看來美人櫃台小姐都只是幻想而已吧?和地球一樣,現實擔任女仆的都是些阿姨,無論到了哪個世界,現實總是殘酷的。

順道一提,始並沒有特別期待會出現美人櫃台小姐,他說沒有就是沒有,所以他真的很希望月與希雅別再以冷冰冰的視線瞪著自己了,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股芒刺在背的感覺。

櫃台阿姨不曉得是否察覺到他的心聲,笑咪咪地頂著親切的表情迎接著始等人:

「雙手捧著這麽美的兩朵花還嫌不夠嗎?真遺憾呢,我不是什麽美人櫃台小姐。」

……櫃台阿姨說不定會用讀心術之類的特有魔法吧?始的臉頰抽搐,仍努力接話:

「不,我沒在想這種事情。」

「啊哈哈哈哈,不可以小看女人的直覺喔?男人的腦袋都很單純,一眼就能夠看穿,希望你不會因爲太貪心而被抛棄呢?」

「……我會銘記在心。」

「哎呀討厭,年紀大了之後總會忍不住說教,我們明明第一次見面……抱歉喔?」聽到始的回答後,櫃台阿姨立即滿臉歉意地道歉,令人討厭不起來。始偷瞄了眼餐廳,發現冒險者們都露出「啊~那家夥也被櫃台阿姨說教了~」的表情,看來櫃台阿姨應該是這些冒險者表現如此乖巧的主因吧。

「那麽現在正式進入主題吧,歡迎來到冒險者公會的布魯克分部,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啊啊~我想變賣素材。」

「想變賣素材是嗎?能否出示狀態板呢?」

「嗯?變賣物品需要出示狀態板嗎?」

聽到始的疑問後,櫃台阿姨立即露出寫著「哎呀」的表情道:

「你本來不是冒險者嗎?變賣物品確實不需要狀態板,但只要確認冒險者身分的話,賣價就能夠提高一成喔。」

「這樣子啊。」

如櫃台阿姨所述,成爲冒險者的話能夠拿到各式各樣的優惠,因爲生活必需的魔石或回複藥等藥材的相關素材,幾乎都是冒險者去采回來的。畢竟在郊外不知何時會遭魔物襲擊,所以一般民衆通常不會自己去采集這些物品,而專門處理這些危險事情的冒險者,當然就會享有較多優惠。

「其他還有像是與公會合作的旅店或商店會給予一成或兩成折扣的優惠,你的等級夠高的話還可以免費搭馬車喔,如何?想登記嗎?不過登記需要一千盧塔喔。」

盧塔是這個世界——托達斯的北大陸通用貨幣,是用劄格魯塔礦石這種特殊礦石與其他礦石混合而成的,顔色會隨著搭配的礦石而異,且只有經過特殊方法刻印的礦石才是合法的貨幣。貨幣總共有藍、紅、黃、紫、綠、白、黑、銀、金,由上至下分別代表一、五、十、五十、一百、五百、一千、五千、一萬盧塔。令人驚訝的是,盧塔的幣值與日幣相同。

「嗯~這樣啊,既然都來到這裏了那就登記吧,但是很抱歉,我身上帶的錢不夠,能夠從變賣後的價格扣除嗎?當然,第一筆交易可以直接采用原價。」

「帶了兩個這麽可愛的女孩卻身無分文,你到底在做什麽呢?我會幫你用優惠價計算,可別虧待她們喔?」

櫃台阿姨真帥氣!始決定接受她的好意,遞出狀態板。

這次他記得要隱藏狀態值,上面應該只公開了姓名、年齡、性別與天職欄。雖然櫃台阿姨有問要不要連月與希雅一起登記,但是他拒絕了。這兩人本身沒有狀態板,因此必須特別申請。可是如此一來狀態板上的數值與技能欄就會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櫃台阿姨面前。

始當然也想看這兩人的能力值,不過技能欄上大概會列出完整的特有魔法等,考量到那些資訊會被別人看光,而且現在他們三人的存在還未被大衆所知,低調一點比較不會有麻煩,因此現在只能先放棄。

始拿回狀態板後,發現上面顯示了新的資訊。只見天職欄旁多了一項職業欄,上面寫著『冒險者』,旁邊則出現了藍點。

藍點代表著冒險者等級,會隨著升等依序轉換成紅、黃、紫、綠、白、黑、銀、金……各位應該注意到了吧?沒錯,冒險者等級的顔色與幣值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等同于在對藍色冒險者說:「你只值一盧塔而已喔,呸!」令人無奈,他能肯定制作出這個制度的首任公會長性格非常扭曲。

順道一提,天職不屬于戰鬥系的人最高只能到達黑色。雖然仍必須耗費一番工夫,但畢竟還是前四強的等級,因此在沒有天職庇護的情況下升上黑級的人,會受到熱烈贊賞。據說相較于在有天職的情況下爬上金等的人,人們更欣賞無天職卻能升到黑等的人,所以冒險者們都相當重視等級顔色。

「是男人的話,就努力朝黑等邁進吧?希望別讓小姐們看到你出糗。」

「好的,我會這麽做的,那麽我可以在這裏變賣素材嗎?」

「可以喔!因爲我也有鑒定資格,所以拿來讓我看看吧。」

看來櫃台阿姨不只會受理各種申請,還能夠鑒定變賣物品,是個優秀的阿姨。

始已經事先將『寶物庫』中的素材改裝到背包裏,他拿出的是魔物毛皮、爪子、牙齒與魔石,一一放進櫃台上專門放置受理物品的容器。當櫃台阿姨看到這些素材時,再度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這、這是!」

她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仔細地確認每一個細節,在令人屏息的緊張感中,終于擡起頭的櫃台阿姨,重重吐了口氣後將視線挪到始的身上。

「你可是拿出了非常不得了的物品,這是……樹海的魔物對吧?」

「是啊,沒錯。」

始在這裏的行徑依然脫離常軌。深淵魔物的素材之類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拿出那些未知的素材一下子就會引發大騷動。他原本就猜測樹海魔物的素材應該相當罕見,所以感到有些迷惘,不過又沒有其他適合的素材,最後還是只能拿出來賣。從櫃台阿姨的反應來看,這種素材確實很珍貴。

他只是稍微拿出深淵的素材,就讓櫃台小姐大爲震驚,這時公會長登場!一下子就將他認定爲高等冒險者!這讓櫃台小姐的眼裏愛心直冒!實現這種老套的冒險劇情……他完全沒有想過。所以他真的很希望月跟希雅別再用冰冷的視線瞪他了,這讓他的身體不禁發顫。

「……你還真是不知悔改。」

櫃台阿姨以受不了的眼神掃向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就算他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宅男魂仍未死去嗎……多麽深重的罪惡啊。始一面裝傻,一面逃避現實。

「樹海有許多優質的素材,你能賣給我真是幫了大忙。」

櫃台阿姨若無其事地繼續說,她似乎很懂得看人臉色。多麽棒的阿姨啊,沒有比她更優秀的阿姨了。

「這些真的很珍貴嗎?」

「這個嘛……因爲人類在樹海時感官會錯亂,一旦迷路就再也出不來,所以屬于高風險地區,沒有人會自願去那裏。當然有些擁有亞人奴隸的人會爲了賺錢而進入樹海,可是如果在那種環境下觸怒亞人,有幾條命都不夠賠。就算真的幸運取得素材,他們也會選擇在中央變賣,因爲那裏的價格比較好,也有助于打出更響亮的名聲。」

櫃台阿姨瞧了眼希雅。她大概是推測始是在希雅的幫助下探索樹海吧?多虧了希雅,讓他就算拿出樹海的素材也不顯得可疑。相反地,櫃台阿姨還露出了擔心的表情,仿佛在說:「這麽年輕卻這麽亂來。」

要是他告訴櫃台阿姨,他其實還踏入了亞人國度【費雅貝魯根】,並對兔人族進行魔改造的話……她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他認爲她說不定會意外地平靜,不由得在內心苦笑。

接著櫃台阿姨鑒定完所有素材後就給出價格,總共是四十八萬七千盧塔,是相當好的價格。

「這樣可以嗎?你去中央的話,賣價可能更好。」

「不,這樣就可以了。」

始收下了五十一枚盧塔貨幣。或許是受到礦石的特性影響,這些貨幣不僅意外地輕盈,形體還相當薄,就算身上帶了超過五十枚貨幣,仍完全不覺得重。不過再怎麽不好拿,只要放進始的『寶物庫』就行了。

「話說回來,門衛大哥說這裏可以拿到簡易的地圖……」

「啊啊,你等我一下……給你,就是這個。上面也有推薦的旅店與商店,參考看看吧。」

這次拿到的地圖上,以簡單扼要的方式寫著詳盡且有用的資訊,是相當棒的資料,就像地球觀光地區的手冊。甚至精美到令他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免費的。

「喂喂,這樣好嗎?這麽棒的地圖竟然免費供應,我覺得這應該有販賣的價值吧……」

「沒關系,那只是我因爲個人興趣所撰寫的,因爲我擁有書士的天職,不過就是些隨手寫下的東西罷了。」

櫃台阿姨的優秀程度簡直是驚爲天人,到了忍不住想吐槽「這個人爲什麽會在邊境的公會擔任櫃台人員呢?」的地步,她肯定擁有可觀的人生經曆。

「這樣啊,嗯,幫了大忙呢。」

「那就好。話說回來,你既然有錢了就找個好點的地方住吧?雖然這裏治安不差,但是你帶著這兩個人,還是有可能出現失控的流氓喔。」

櫃台阿姨到最後還是展現出照顧他人的個性,始苦笑著回答「我會這麽做的」後,轉身走向入口,月與希雅也低著頭跟上。雖然餐廳處的冒險者中有幾人正竊竊私語,但是到最後仍僅以視線目送月與希雅離開。

「嗯~從各種層面來看都很有趣的隊伍呢……」

接著櫃台阿姨才愉快地低喃。

始等人透過足以稱爲導覽手冊的地圖,找到的是『馬薩卡旅店』。根據介紹文來看,這裏料理美味且防盜措施很紮實,還備有澡堂,是始決定住這的關鍵。雖然房價因此偏高,但是他有錢所以沒問題。雖然也有點在意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可能』……(編注:「馬薩卡」的日文讀音與怎麽可能相同。)

旅店的一樓是餐廳,已經有許多人在這裏用餐了。始等人一踏進屋內,所有人便如約定好般將視線一齊投往月與希雅身上。他忽略這些視線,直接前往看起來像櫃台的地方,只見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活力充沛地打著招呼現身:

「歡迎光臨『馬薩卡旅店』!今天是要住宿嗎?還是只要用餐而已呢?」

「住宿。我是看這本導覽手冊來的,照上面寫的就可以了嗎?」

始出示櫃台阿姨特制地圖後,少女理解地點點頭說:

「是啊,是凱薩琳女士介紹來的對吧?是的,和上面寫的一樣。你們預計住幾晚呢?」

少女幹脆俐落地開始辦理住宿手續時,始的眼神卻飄向了遠方。似乎是因爲剛才那位櫃台阿姨的名字竟然叫※凱薩琳,令他有些震驚的樣子。「呃~這位客人?」等少女開口呼喚後,他才回過神來。(編注:《凱薩琳》遊戲中的女主角,是個美女。)

「啊、啊啊,不好意思。住一晚就可以了,要附餐,另外還要泡澡。」

「好的,澡堂是十五分鍾一百盧塔,現在這個時段正好空著。」

少女拿出了時間表,由于他希望能夠好好享受泡澡,再算上男女分開泡的時間後,他決定購買兩個小時。即使他開口後,對方驚訝地喊出「咦,要泡兩小時!?」,身爲日本人的他也不願意讓步。

「呃、呃~那房間要怎麽安排呢?現在雙人房跟三人房都還有空房……」

她望著始一行人的眼神略帶好奇,畢竟她正值青春期。但是,現在卻連餐廳的其他客人都豎起耳朵偷聽,始不禁心想「饒了我吧」。雖然他知道月與希雅都是美人,可是她們的顯眼程度出乎他的預料。正因爲與她們相遇的方式都很奇特,讓始對她們的美貌有點麻痹了吧。

「這個啊,麻煩安排三人房。」

始毫不猶豫地回答,周遭立即一片嘩然,眼前的少女臉頰上也染上了些許紅暈,但有人反駁了他的決定——

「……不行,麻煩安排兩間雙人房。」

開口的是月。周遭的客人——尤其是男性們都對始露出了「活該!」的表情,他們應該都以爲月的意思是要男女分房吧,結果卻隨著月說出的下一句話轉爲絕望——

「……我和始一間,希雅睡另外一間。」

「喂,爲什麽啊!我不要一個人被你們排擠啦!三人房不是很好嗎?」

月大大方方地說出其他人難以殷齒的話語,回應猛然抗議的希雅。

「……你在的話我們沒辦法專心。」

「沒辦法專心……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問什麽……就是那個啊?」

「唔!?喂,你在這種地方說些什麽啊!下流!」

因爲月的話語而面露絕望的男性們,眼裏燃起嫉妒的火焰,惡狠狠地射向始。眼前的少女也面紅耳赤地來回看著始與月,始決定在兩人繼續刺激他的羞恥心之前趕緊調停,不過他顯然慢了一步。

「既、既然如此,月小姐才應該去睡另一間!始先生和我睡一間!」

「……喔~然後呢?」

月以冷冽的視線睨向指向自己的希雅。過于強大的魄力讓希雅想起訓練的過程,不禁渾身發抖,但最後仍像喊著「喝!女人要勇敢!」般地瞪回去,大聲宣告:

「然、然後,我要把我的處女之身獻給始先生!」

寂靜瞬間降臨,任誰都說不出只字片語,連一點聲響也沒有。現在整個旅店的人都注視著始等人,那已經不是『凝視』可形容的等級了。連看起來像少女雙親的一男一女,都從廚房走出來,以寫滿「哎喲喂呀~」、「年輕真好」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月的視線冰凍得像絕對零度,身形晃了晃開口:

「……今天將是你的死期。」

「唔!我、我不會輸的!我要在今天打倒月小姐,奪走正宮寶座讓你瞧瞧!」

「……就讓我來好好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弟子能夠強過師父的。」

「我會以下克上!」

月渾身散發出非比尋常的壓力,盡管希雅渾身顫抖,仍將手伸向背後的大錘子。現場俨然成爲修羅場,一觸即發的氣氛讓每個人都吞了吞口水,緊張地繃住身體。接著……

叩!叩!

「咿!?」

「哈喲嗯!?」

鐵拳敲擊的聲音讓兩名少女同時慘叫出聲,月與希雅都淚眼汪汪地抱頭蹲在地上。各賞兩人一記重拳的,當然是始。

「真是的,你們已經造成其他人的困擾了,最重要的是讓我很丟臉!」

「……嗚嗚,始的愛意讓我好痛……」

「你、你再、再小力一點嘛……這種痛連身體強化都擋不住……」

「自作自受,大笨蛋!」

始冷冷地瞪完兩人後,轉身望向少女,她一接收到始的視線後立即站直身子。

「抱歉吵到你們了,麻煩安排三人房。」

「……這、這個情況下還安排三人房……也、也就是說要三人行?好、好驚人……啊!你要訂兩小時的澡堂該不會也是因爲這件事情!?你們要幫彼此洗澡嗎!然後……就這樣那樣……多麽病態的舉止啊!」

少女已經産生了幻覺。

有個很像老板娘的人看不下去,將少女拖到了後方,之後由看起來像她父親的男性接手辦理住宿手續。雖然他交出鑰匙時跟始道歉「我家女兒讓您見笑了。」,眼神裏卻透露著「畢竟是個男人嘛?我懂的喔!」表達這種令始開心不起來的同理心。總覺得他是隔天早上還會問「昨晚開心嗎?」的類型。

不管他說什麽都只會加深誤會而已,于是決定忽視那些因這種超展開而愣住的客人們,扛起還蹲在地上的月與希雅,直接逃往位在三樓的房間。一段時間後,樓下宛如時間暫停剛解除般,掀起了陣陣騷動。但是感到異樣疲憊的始,已經決定別去在意了。

進入房間後,始將月與希雅分別丟到她們的床鋪後,無視她們的抗議撲上了自己的床,直接昏睡過去。

經過幾個小時的睡眠後,似乎到了晚餐時間,被月叫醒的始在月與希雅的相伴下前往一樓的餐廳。不知爲何,辦理入住時在場的客人,竟然一個也沒少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看來當時的客人一個也沒離開。

雖然始的臉頰瞬間差點痙攣,不過他還是強裝冷靜坐下。接著,從一開始臉就紅得厲害的旅店少女邊道歉「剛才失禮了」,邊准備餐具。即使她的嘴上在道歉,卻未藏住眼底的好奇心。

後來送上的料理確實相當美味,可是用餐過程中,好奇與嫉妒的眼神讓他宛如芒刺在背。這令始不禁在內心歎氣,真希望能夠放松地享受這頓久違的正經料理……

泡澡時,即便他安排了男女分開泡的時間,月與希雅卻亂入澡堂,再度上演修羅場,最後又在始的鐵拳制裁下一起淚眼汪汪。而旅店的少女也躲在澡堂的角落偷看這一切,結果被老板娘發現後慘遭打屁股……

晚上睡覺時,月理所當然地爬上始的床。始的右側俨然就是她的固定位置,當她抱住始的右臂時,希雅爲了對抗月,而抱住他的左臂,結果卻又因義手的冰冷而淚流滿面。希雅透過類神經組織傳來的觸感,尤其是某個堪稱凶器的位置直接觸及他的手臂,讓始的內心因那攻擊力而動搖不已。月或許是看穿了他的內心,在極近的距離下以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瞳凝視著他——而這一切維持了整個晚上……

隔天早上始發誓,下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和月一起住雙人房。反正希雅再怎麽抗議都算不上什麽,被月那無言又毫無感情的瞳孔凝視,才會對精神面造成極大的壓力。

用完早餐後,始就將錢交給月與希雅,請她們去采購旅行必需品。退房時間是在中午,所以始還有幾個小時可以使用,他想趁月與希雅外出購物時,在房間裏處理一些事情。

「你要做什麽?」

希雅直爽地問出口,始卻……

「我想制作一些東西,目前已經有構想了,只要給我幾個小時就能夠完成。原本我打算昨晚處理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很疲憊。」

他不悅地睨向月與希雅說道。

「這、這樣子啊,月小姐,我想去看一下衣服,可以嗎?」

「……嗯,沒問題,我也想去逛一下攤販。」

「啊,好耶!畢竟昨天只有看看而已,我想邊購物邊吃點東西。」

月與希雅立即別開視線,開始愉快地討論起購物的話題。她們知道自己是造成始疲憊的元凶卻不想認錯,便一搭一唱地轉移話題。

「……你們倆的感情其實很好吧?」

連始的低語聲,都被她們虛無地忽略了。

爲了逃離始那令人坐立難安的視線,希雅與月離開旅店上街。離中午還有幾個小時,所以她們必須照計劃行動。目標是食材、希雅的衣服與藥品之類的。

希雅現在的裝束仍維持在樹海的模樣,穿著宛如泳裝般暴露程度相當高的兔人族民族服裝,並披著始在峽谷給她的外套——就是那件與月同樣爲白底藍線的外套。緊實的腹部與修長健美的雙腿都大方裸露在外。這套服裝不太適合接下來的旅程,所以她想買些堅固且暴露程度較低的衣服。順道一提,武器與防具類交給始就可以,不必另外准備。

街上已經變得熱鬧滾滾。攤商正活力十足地招攬客人,並與主婦、看起來像冒險者的人激烈喊價。餐飲相關的攤商好像也開始營業了,四處都飄散著烤肉香氣與醬汁燒焦後的濃郁香味,令人不禁想問「一大早吃這個口味太重了吧」。

這個時段道具類商店與食材相關商店似乎都擠滿了客人,因此兩人決定先去張羅希雅的衣服。櫃台阿姨——凱薩琳女士所給的地圖上,詳細地將日常衣物店、高級禮服等專賣店、冒險者與旅人專用服飾店分門別類,並分別記載推薦店家。果然櫃台阿……凱薩琳女士是個非常能幹的人,總是能夠確實一針見血地提供所需的資訊。

兩人立即前往某間適合冒險者的服飾店——她們之所以看中這家店,是因爲這裏還可買到適合日常起居穿的衣服。這家店不愧是凱薩琳女士推薦的,不僅品項豐富,品質也相當優秀,衣服都兼具機能性與實用性,甚至連外觀都顧上了,是家不負她們期待的服飾店,但是……

「哎~呀,歡迎光臨?可愛的孩子們,看到你們讓姊姊好開心~我會好~好地服務你們喔~?」

但那兒卻有只怪物。身高超過兩公尺,全身的肌肉可以說是天然的铠甲,五官就像早期漫畫畫風般深濃,禿掉的頭上,有四處各長了一撮長發,並在頭頂纏成了複雜的編發。宛如飛龍升天般筆直往上卷起的頭發前端,還綁了個可愛的粉紅色蝴蝶結。

每當她有所動作時,肌肉就會開始抖動,發出緊繃的聲音。而她的雙手始終擺在臉側,不斷扭動著身體。服裝……不,這應該稱不上衣物吧?唯一可以形容的,就是套完全展現出粗壯四肢與腹肌的服裝。

月與希雅渾身僵硬,希雅差點要昏過去,月則露出有所覺悟的眼神——她已經將眼前的人視爲超乎深淵魔物的怪物。

「哎呀呀~?你們兩個怎麽了?長這麽可愛不要擺出那種表情啦~嗯,來嘛,笑一個笑一個?」

有問題的是你吧?我們笑不出來都是因爲你喔!月與希雅努力忍住想卯起來吐槽的沖動。這兩人雖然擁有人類最高等級的潛能,但是不知爲何面對眼前的怪物時卻絲毫感受不到勝算。

怪物頂著極其燦爛的笑容,扭著身體逐漸逼近,讓月終于不由自主地低喃出口:

「……你是人類?」

她問出口的瞬間,怪物就揚起了憤怒的咆哮聲:

「你~說~誰是連傳說級魔物都會落荒而逃,光看外表就覺得正常度直接破表進入負數的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對、對不起……」

月眼底閃現淚光,渾身顫抖地後退,希雅則蹲了下去……她覺得下半身傳來一陣涼意。聽到月立即道歉後,怪物再次露出笑臉(?)殷勤接待,變臉就像翻書一樣。

「沒關系啦~嗯,所以呢?你們今天要買什麽樣的商品呢~嗯?」

希雅還縮著身子,月則下定決心後表示要找希雅的衣服。希雅似乎是想回去了,抓著月的衣擺不停搖頭,怪物卻立即說「交給我~嗯」並將希雅扛進店裏。這時希雅的眼神,完全就像被賣掉的食用豬先生。

從結論來看,怪物——店長克莉絲塔貝爾女士的眼光只能用精准來形容。她會將希雅帶進店內,是因爲看穿她失禁了,所以准備了更衣的地方,而這份顧慮可以說是幫了她們大忙。

月與希雅邊向克莉絲塔貝爾店長道謝邊離開店面。或許是她(?)的品德的關系,這時她們竟覺得店長的笑容也滿可愛的。

「哎呀~雖然一開始覺得很不妙,但是沒想到店長意外地是個好人呢。」

「嗯……人不可貌相。」

「就是說呢~」

閑聊著的兩人接著就要前往道具屋。不過光走在路上就很顯眼的兩人,卻遇到了阻礙。回過神時才發現周遭圍了數十名男性,一半以上看起來就像冒險者,其中還有人穿著某間店的圍裙。

其中一人往前踏出一步。雖然月完全沒印象,但是這個男人其實是她們與凱薩琳談話時,同樣身在冒險者公會的男人。

「你們的名字叫小月與小希雅對吧?」

「?……嗯,是的。」

不曉得對方來意是什麽,讓月狐疑地眯起雙眼。希雅聽到對方不在乎自己是亞人,竟然親昵地稱她爲『小希雅』後露出驚訝的表情。

聽到月的答案後,男人就回過頭對其他同伴點點頭,以下定決心般的眼神凝視著月,其他同伴也往前邁進,分別走到月與希雅面前,然後……

「「「「「「小月,請和我交往!!」」」」」」

「「「「「「小希雅!當我的奴隸吧!!」」」」」」

也就是說……呃,就是這樣的發展。而他們追求月與希雅的台詞不同,是受到希雅是亞人的影響吧?轉讓奴隸必須取得主人的許可,經過昨天在旅店的事情,希雅與始等人非常親密的消息已經不胫而走,他們大概是認爲……先攻陷希雅的話,就能夠降低說服始的難度吧。

順道一提,可能是因爲旅店發生的事情太具沖擊性了,所以人們都忽略了奴隸竟然違逆主人之意的事實,這在一般的奴隸契約中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事態。如果有注意到,他們應該能很快就發現希雅其實不是奴隸了。雖然主人也可以訂立約束力較低的契約,但是實際上不會有人這麽做的。

受到告白的月與希雅則……

「……希雅,道具屋要走這邊。」

「啊,好,如果可以跑一家就全部買齊就好了。」

兩人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地,再度邁開步伐。

「等、等一下!回答呢!?請告訴我你的回答——」

「我拒絕。」

「恕我拒絕。」

「唔……竟然……馬上回答……」

她們完全沒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態度,讓男人呻吟出聲,有幾個人甚至雙腳發軟地趴在地上。但是糾纏不休的人比比皆是,再加上月與希雅的美貌程度已經達到了非比尋常的地步,因此難免會有人失控。

「既然如此,就算得用強的我也要把你據爲己有!」

暴走男的吼叫聲,讓其他同伴也目露凶光。他們將兩人團團包圍,不讓她們逃走後,步步進逼。

接著,一開始搭話的男人就嚎叫著撲向了月,如果日本人看到這個畫面,肯定會這麽大喊——「啊!※魯○飛撲!」 (譯注:魯邦脫衣飛撲峰不二子的畫面。)

月冷瞪著他後輕喃一句:

「——『凍柩』。」

頃刻間,男人就只剩頭部外露,渾身慘遭冰凍,並在重力拉扯下墜落地面。只見一個擺出「魯○飛撲」的男人倒在地上,還發出「唔呸!?」這種丟臉的慘叫聲。

看到月竟然只憑一句話,就發動了屬于水系上級魔法的「冰柩」,讓其他同伴都以困惑與驚愕的表情望向月。之後他們竊竊私語地擅自將這個情況解釋成「她應該事前就先詠唱咒文了」、「她的衣服內肯定藏著魔法陣」。

月筆直走向遭冰柩包住的男人身旁,其他男性雖然因月的實力而表露驚愕,但是仍有人一副「我才是第二位○邦」的樣子,隨時准備撲上來,因此月決定殺雞儆猴。

月一伸出手,包覆住男人的冰塊就一點一滴地解開。看到她願意解放自己,讓男人露出了笑容,以更加火熱的瞳孔凝視著月說道:

「小、小月,我很抱歉突然撲過去!但是我是真心對你……」

還困在冰柩裏的男人想進一步告白,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住,因爲他發現只有某部位的冰塊溶解而已,那就是……

「那、那個,小月?爲什麽、呃、那裏……爲什麽只有胯下解凍?」

沒錯,月解開的只有包裹在男人胯下部分的冰塊,其他部位仍完整地困住他。不祥的預感襲來,讓男人邊冒著冷汗邊凝視著月,滿臉「該不會吧?騙人的吧?你是騙我的吧?對吧?」。

面對如此模樣的男人,月微微勾起嘴角說:

「……狙擊!」

接著風之礫就毫不間斷地砸向男人的胯下。

——啊~~~!!

——快住手~

——媽~啊!

男人的慘叫聲響徹了上午的市街。月執拗地攻擊著男人的胯下,發出了宛如超○瑪莉取得硬幣時的音效(實際聲音真的很像,請想像懷舊的超○瑪莉)。內容物肯定就像拳擊手遭受※輪擺○移位般不斷翻滾吧。(譯注:漫畫第一神拳主角幕之內一步的絕招。)

周圍的男人們不管是包圍在外的同夥、看熱鬧的人,甚至是附近攤商店主都渾身發軟,雙手遮著自己的重要部位。

仿佛會持續到永遠的集中炮火,終于在男人喪失意識的同時告終。這招風之魔法並未讓男人一擊昏迷,卻又確實地累積損傷,根本就是神乎其技。月吹了吹豎起的食指,抛下了一句話:

「……你就當個肌肉人妖吧。」

這天,有個男人殒落了,卻誕生了第二位克莉絲塔貝爾,也就是後來的瑪莉亞貝爾。他在克莉絲塔貝爾店長的旗下修行,最後升任了二號店的店長,以精准的眼光聞名……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後來月以『胯下粉碎機』這個綽號,透過冒險者公會傳遍各地,甚至在王都聲名大噪,讓男性冒險者害怕不已的事迹也是另外一段故事。

月與希雅潇灑地無視男人們投射過來的驚恐視線,繼續踏上了購物之途。就算沿路上有少女們呢喃著「月姊」,或是以熱切的視線望向她,她們仍舊不受影響地繼續購物。

大致上采購完畢,月與希雅回到旅店時,始也正好完工。

看見兩人踏進房間後,始原本想說聲「回來啦」,卻在看見希雅時不由自主抽動眉毛。

「嘿嘿嘿~如何呢?始先生,我變得有點像冒險者了吧?」

希雅邊說邊轉圈圈,讓過短的迷你裙掀起,到達危險的地步。她穿著露肚臍且強調乳溝的上衣(?),衣服則隨著她的巨乳晃動。

坦白說,她的暴露程度與之前沒什麽不同,要說變化的話,大概就是原本穿著涼鞋的雙腿換上了白色長靴而已。盡管如此,腳踝以上都是以細線編成的,所以整體來說,裸露度還是沒變。

「……你們到底出門做什麽的?在我看來,希雅還是一只過度暴露的抱歉兔子啊……」

「真是的,始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麽呢?請仔細看,這件裙子其實是短褲,所以不怕內褲被看見喔?」

希雅邊說邊有點害羞地掀起裙擺,確實,裏面有件白色的短褲,質料看起來也相當堅固。而她那宛如泳裝的上衣,則是人稱比基尼铠甲的防具兼衣服,紮紮實實地保護了心髒部位。盡管如此,完全露出可愛肚臍的腹部,以及充滿魅惑力的大腿等應該包起來的部位,也都大大方方地露了出來。當始以疑問的視線望向月時,她補充道:

「……嗯,因爲其他的衣服希雅都嫌太緊,她說動作會變遲鈍。」

看來希雅挑選衣服時比較重視身體能力變遲鈍的問題,她並不指望不曉得有幾分意義的衣服能保護自己多少,結果就挑選了這套與她過度暴露的兔人族民族服裝幾乎無異,但是時尚度與局部防禦能力提高了不少的服裝,最後再披上月親手制作的外套。既然她本人開心的話就算了,所以始就懶得管這件事情。

「算了,有達成目的就好,總而言之采購辛苦你們了。不過街上似乎造成了相當大的騷動,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他華麗地忽視了正紅著臉「唰啦啦啦」地展示新衣的希雅,將話題帶到了別處。看來他剛才也注意到外面的騷動了。希雅過于貪心的新衣展示秀慘遭忽略後,不禁有些失望,而月忽視這樣的希雅回答道:

「……嗯,沒事。」

「啊~嗯,就是說啊,沒事。」

月與希雅決定將服飾店的店長根本是怪物,還有讓一個男人蒙主寵召的事情都當作沒發生過。雖然始看著兩人的表情有些狐疑,但最後仍放棄地聳聳肩說:

「需要的東西都買好了嗎?」

「……嗯,買好了。」

「對啊,我們買了很多食材,沒問題的。話說回來,寶物庫真的很方便呢~」

始將『寶物庫』拿給她們以便采購,看到希雅滿臉羨慕地望著戒指時,始只能苦笑。以他現在的技術還制不出『寶物庫』,但是它確實非常方便,因此等他培養出如此實力時,打算各做一個給月與希雅。

「好了,希雅,這支給你。」

始邊說著邊將一支直徑四十公分、長度五十公分左右的圓柱狀機械物體遞給希雅,銀色圓柱的側面還設有把手似的物體。

看到始拿出東西,反射性接下的希雅,因爲過重的重量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幾步,連忙透過身體強化提升力量輸出。

「這、這是什麽?好重喔……」

「這是給你用的新戰錘,愈重愈好吧。」

「咦?你說……這個嗎?」

難怪希雅會感到疑惑,因爲圓柱部分完全不像錘子,把手也太短了,整體造型非常失衡。

「啊~這個狀態既是待機狀態也是炮擊模式,總之你先灌注魔力進去吧。」

「呃,這樣嗎?唔!?」

她依始的指示朝這錘子狀的物品灌注魔力後,就聽到了喀唰!喀唰!的機械運作聲,接著把手開始伸長,變成正好適合揮舞的長度。

這支戰錘型神器『德盧肯(始取的名字)』,是搭載幾個機關的希雅專用武器。一般情況下『德盧肯』的把手會縮小,成爲可以握住錘柄使用的炮擊模式,能夠搭配散彈施行槍擊與炮擊。將魔力灌注至特定位置時,『德盧肯』就會開始變形成適合希雅揮舞的戰錘模式。除了炮擊以外還內建了其他幾種機關。

始想在這裏先完成的就是這把武器。因此他趁著上午月與希雅外出購物時,重新制作了希雅專用的武器。

「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做到這樣,未來打算隨著實力提升進行改良。未來不曉得會發生什麽事情,雖然你接受過月的鍛煉,但是鍛煉過程只有十天而已,你的實力還是令人擔憂。所以我做出這把武器,能夠幫助你將能力發揮到最大極限。你可得練得順手一點喔?既然我們已經是夥伴了,要是你隨便死掉的話我可是會殺了你喔?」

「始先生……呵呵,你已經語無倫次了啦~別擔心,我還會繼續變強,然後跟著你到天涯海角的!」

希雅開心地將德盧肯抱在胸前。她實在太過開心了,讓稍嫌不爽的月也莫可奈何地聳聳肩,始則露出苦笑。雖然這是他主動做給她的,但是看到一個美少女收到戰錘而喜不自勝的畫面,實在是非常超現實。

始與月帶著興奮異常的希雅一起退房,無視一看到他們就面紅耳赤的旅店少女。

踏出旅店時,太陽當空,灑下了燦爛溫暖的光線。舉手遮擋太陽的始大大地吸了口氣,回頭後,看見月與希雅都笑著凝視他。

始向兩人點點頭後就邁開步伐前進,月與希雅也立即跟上。

再度展開了他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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