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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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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6 am

「在抵達之前,你撐得過諾諾的攻擊嗎?」

「混賬東西 !」

劍刃再度铿锵交錯。

「主人!」「海人大人 !」

「你們兩個別分心 !」

「 !!」

「喝啊啊啊啊啊 !」

看准兩人分神注意我的瞬間,費格那撞飛了米娜莉絲與席莉亞。

不過她們似乎也回過了神,徹底將專注力轉移到費格那身上。

「啊哈哈哈哈,諾諾也討厭別人心不在焉喔。」

「可惡,誰怕誰啊,死變態。」

「討厭啦,其實人家希望你不要頑強抵抗耶,要確保砍出的傷口可以醫好,是很累人的耶 ?」

「誰管你啊,去死吧。」

「哼哼,我得好好把你調教一下,就先〇〇〇再XXX,等到你徹底淪落後,諾諾再好好給你△△△ ……呵呵呵,這可真教人期待呢 ~ ,不過到時候諾諾會牽著鎖鏈帶你到處逛的 ~ 」

「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有別于各種層面的寒氣令我毛骨悚然,幾乎讓我有點想哭。

這些家夥爲什麽都不聽別人說話啊 ?

在铿锵交鳴的劍戟聲中,我們深入了遺迹周圍的森林。

「嗯嗯 !真搞不懂 —— 爲什麽 ?照顔色來看,小哥的等級肯定只有個位數吧 ?爲什麽你對抗得了諾諾的力量呢 ?」

樹林間回蕩著白刃交接的铿锵聲響。

在雙方試探似地交鋒的空檔,諾諾利克加深了笑容中的喜色。

「吵死啦,狀態又不代表實力 !」

( 在上一次人生我也曾猜想過,那雙眼睛果然能看穿對手的等級啊。)

我不敢肯定那是否爲鑒定的向下兼容版。

畢竟不像我完全看不見任何信息,至少他看得出我的等級。

「再怎麽說,諾諾也知道狀態不等于力量啦,不過只有這樣也說不通啊 ?小哥真的是人類嗎 ?」

「我可是……百分之百的人類啊 !」

雙方交鋒的同時,我仍持續探測對手的力量。

( 戰鬥中看得到嗎 ?『鑒定』。)

目前諾諾和克還在一點一點試探我的力量,不,是品味樂趣。

我也還有余力做其他事情,可是……

不出所料,踉上次一樣,狀態依然隱匿不明。

【這裏有個插圖】

「唔,餵,你很色耶。強行偷窺少女的秘密可是違反禮儀的喔 ?」

「啧,什麽性別不明嘛 !你這家夥是男的吧 !」

「奇怪 ?你怎麽知道 ?姆,在相信人家是女生的人面前揭曉真相很好玩耶。」

只見他一臉從容地敷衍我的鑒定,低聲呢喃這種小事。

「可是可是啊,既然你還那麽有余裕,再多加一把也沒問題啰 ? 」

以白劍令我的劍往上彈開後,諾諾利克趁機從道具袋內抽出另一把白劍。

「嗚喔。」

「嗯嗯 !果然你擋下來了呢。」

金屬的铿锵聲響起。

我從上一次的經驗得知對方會如何出招,于是用【起始心劍】接下了白劍。

「呵呵呵,比想象中要有趣多了。」

諾利克吐舌舔舐嘴唇。

彷佛以此爲開始的信號般,森林裏金屬交錯的聲音益發淩厲,次數也變多了。

( 啧,真令人意外。原本還以爲他會稍微保留實力……不過在這種充滿障礙物的地方用那個會有點棘手啊。)

老實說,如果單純比劍術的話,我還有勝算。

我經曆過的生死關頭不只這種程度。

雖然現在的我不具備上次跟這家夥交手時的狀態,但 我累積經驗的過程可不輕松,不可能因爲這點攻擊就被打垮。

「真是的,煩死了。」

「小哥,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們在城裏錯身而過的時候才第一次見面吧 ?」

「你想說『我們是不是曾在夢中相會』嗎 ?以搭讪的角度來看,這種說法也太老套了。」

「不然呢 ?爲什麽你用劍的方式怎麽那麽像諾諾 ?」

( 他果然看得出來啊 。)

諾諾利克說得沒錯。

過去跟諾諾利克交戰時,我記住了他的技術,並以此爲基礎,鑽研出屬于自己的二刀流。

在非生即死的交鋒中,爲求增加籌碼的效率,我配合體格、戰術及其他可用技巧不斷磨練自已。

雖然他的劍技如今可說已被我改造成另一種劍法,但基礎動作卻跟諾諾利克如出一轍,本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天曉得,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啊 ?你好壞喔 !」

對話的同時,二對二 —— 四把劍激出火花。

最後我們終于抵達我事先看好的地點。

「喝啊啊啊 !」

「嗚喔。」

爲了大幅拉開距離,我先輕輕彈開諾諾利克的劍,然後橫掃出著重力道的一擊。

「啊啊 —— 結果還是被你撐過來了。」

高聳的懸崖與森林邊界的開闊空間。

只有柔軟雜草叢生于此的地方離遺迹不遠。

可是我卻覺得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到。

「不過剛好可以熱身,那麽差不多該開始認真啰,小哥。啊,在那之前可以告訴諾諾你的名字嗎 ?」

「海人。 」

雖然我確實可以選擇不說,不過還是幹脆地回答了。

或許是被諾諾利克點出劍術相似這點,令我想起了利用過去唯 一 一 次交鋒的經驗,反複鑽研修行的日子吧。

是想藉此聊以回報,還是懷有異樣的情感,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反正該做的事情不會改變。

「喔 —— 海人嗎 ?那就叫你小海啰 ?諾諾會幫你在項圈上寫好名字喔。」

諾諾利克妖豔地舔了舔嘴唇。

至少殺你的時候我會一刀解決,不讓你太過痛苦。

「廢話少說,放馬過來吧……我也不會客氣的。」

踩蹬地面的聲音同時響起。

铿铿锵锵,劍戟交錯爆發巨響。

撕裂空氣的聲音持續不斷,令人無暇喘息。

我們刀劍相擊的激烈程度,顯見先前被障礙物限縮的行動,確實只是准備運動。

接下來只需要專心戰鬥。

沒錯,只要切換意識,湧現心頭的就是有別仇恨的雀躍歡愉。

「嗚哈哈哈餵,別放水啊 ?你還可以更快吧 !」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 !」

體內血液逐漸沸騰。

敵人並非毫無技法,一味憑狀態值取勝。

宛如走在鋼索上,一瞬間的判斷都會害人一口氣亂了陣腳。

十、二十、三十、四十。

劍戟武器交錯聲響,令渴求更多快感的本能故障似地騷動不止。

源、源不絕的腎上腺素掃除阻隔感覺的所有累贅,遍布全身的神經彷佛浮出了表面。

「好久、沒受傷了說,呼呼,哈哈哈 !」

「我也是……哈哈哈哈 !」

我的臉頰留下一條紅線,諾諾利克則是右肩和左手各劃出一條血紅。

彼此的血絲絲濺到對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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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6 am

沾附肌膚的黏滑液體熱得有如燒灼。

「啊哈哈 !」

上砍、下砍、橫掃、下突剌、反手擋劍、側頭閃躲,雙方行雲流水地架開直搗要害的白刃。

金屬聲震耳欲聾,空氣撕裂的聲響以毫厘之差錯身而過,這些在在激起冗奮的情緒。

堪稱零距離的高速戰鬥。

我彷佛食啜,沈溺于戰場的氣氛,順從本能的命令揮劍。

毫無疑問,我和諾諾利克都徹底沈浸在戰鬥的癡狂之中。

我利用著這種感覺,而諾諾利克則完全樂在其中。

我們唯有這樣的差別,這點是錯不了的。

世界重啓後,宛如站在細如鋼琴弦的刀口上,我的感覺本已開始鏽蝕。

如今那卻在失控邊緣遊走,將身上多余的顧慮全數削得粉碎。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理性和判斷互相背離。

內心火熱,思考卻很冷靜 ?不可能。

這樣還不夠。

腦袋好熱,熱得幾乎沸騰。

無論佯攻還是進退攻守,行動都比理解更快做出決定。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以命相搏的劍有如紅濁血液燃起的熊熊火焰,不斷奏出哄笑共鳴的曲子。

在這個戰場上,我並非複仇者,而是單純的戰鬥狂。

我們深深墮落,瘋狂起舞似地揮劍。



主人和諾諾利克交鋒的速度愈來愈快時, 我和席莉亞也持續和費格那交戰。

「嗚,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嗚 ……」

雖然我和席莉亞兩人連手出劍,費格那卻僅憑一人之力擋下了我們的攻擊。

他到底哪來這種臂力啊 ?

明明用的是略短的小劍,每擊卻像大劍般沈重。

我抵抗不了劍擊的重量,被彈到後方。

席莉亞趁隙操控盔甲人偶揮劍攻擊,卻被輕而易舉地擋下來了。

( 既然如此,這招如何 ! ? )

「『冰針』」

手臂般粗壯的尖銳冰棘自背後及左右伸向費格那。

「小丫頭,你太天真了 !」

以左右爲幌子,後方的冰棘理應准確地從死角發動攻勢,可是費格那輕輕側身,便毫發無傷地避開了攻擊。

「『風擊 !』」「『風伸刃 !』」

「啊啊,席莉亞很喜歡那套盔甲耶 ~ 」

隨著旁邊刮起費格那施放的魔法之風,席莉亞操控的盔甲人偶瓦解了架式,同時費格那利用風魔法使出斬擊,從背後將人偶的軀幹一刀兩斷。

不過席莉亞也不會如此輕易敗陣。

「可惡,席莉亞饒不了你 ! 」

「噴 ! ! 」

新成兩截的人偶垂死掙紮,盡全力活動手腳關節,糾纏著費格那的身軀。

「米娜莉絲小姐 ! ! 」

「我知道 !『毒霧』 ! 」

我吸了一大口氣,隨即吐出毒煙包住費格那。

「 唔 !」

「『風铠』、『升岚』 !!」

然而費格那用風魔法甩開了糾纏的盔甲人偶。

還來不及發揮效果,我的毒煙就被費格那的風吹散了。

「呼、呼,滾開,廢物 !」

費格那的視野恢複正常後,立即踹開了盔甲人偶受重力吸引落地的上半身。

「嗚 !!!」

「 !!!」

隨著金屬碰撞的铿锵聲響起,盔甲人偶往我的方向飛來。

爲了減緩落地的速度,席莉亞操控盜甲人偶揮劍剌向地面。

脆弱的盔甲無力行動,手臂的部分早已脫落,不過拜此所賜,我才有余力應付同時衝向我的費格那。

「哈,嗚喔喔喔 !」

「喝啊啊啊 !」

金戈再度交鳴。

( 唔,好難捉摸的劍路。)

費格那分別以正反手持劍同時砍來,描繪出截然不同的軌迹。

而且老練的劍路絲毫不見任何空隙。

多虧平時常和實力遠比自己高深的對手反複訓練,我才應付得了劍術高明數倍的費格那。

『聽好了,米娜莉絲。最重要的是眼力。如果看不見對手的攻擊,那就沒戲唱了。雖然看 穿攻擊也未必閃得掉,但至少能夠抵禦實力高出許多的對手。』

在主人的訓練過程中,我看過無數次勉強還在目視速度範圍內砍來的劍。

正因如此,我才應付得了誘導或佯攻。

「『傀儡憑代•貓咪玩偶、小熊玩偶、金屬先生』! !」

「啧,這些家夥是怎樣啦 !?」

席莉亞的從屬者一同撲向費格那。

先前席莉亞曾回收魔力強化盔甲人偶,不過現在似乎又將之重新賦予那些從屬者。

「趁現在 !」

「可惡 !」

然而費格那還是勉強擋下了席莉亞從屬者們的攻擊,以及我趁隙砍出的一劍。他真的很強。

如果在他狀態絕佳的狀態下交手,我肯定會輸給他吧。

「呼、呼、呼。」

「呵呵,哎呀呀,怎麽啦 ?看你從剛才就一副很累的樣子。」

沒錯,前提是,若是這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確實狀態絕佳。

「臭、臭小鬼……你們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 ! ? 」

「呵呵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毒』喔。」

「不可能 !知道你們用了魔法藥之後,我已經做好萬全准備,以免商會相關人員遭殃,而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

下意識發出大叫的同時,費格那的臉變得扭曲,不願正視隱約察覺的事實。

「啊啊,這表情真棒。既然你不認爲自己中毒了,你大可親眼看看狀態啊

「嗚……怎麽會,開什麽玩笑 ! ? 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 ? 」

照席莉亞所說,費格那確認自己的狀態後,錯愕得臉歪嘴斜。

他瞪大充血的雙眼,慌張地朝我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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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7 am

「呵呵呵,你總算露出本性了。」

席莉亞開心地笑了。

我現在一定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呵呵呵,不愧是主人。雖然先前已經透過啾助確認了,但這樣一看,果然毒性絕佳呢。」

「呼、嗚、呼,少啰嗦,快回答我 !」

費格那痛苦地喘著氣o

「其實我根本就沒義務告訴你……算了,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勉爲其難的回答你吧。」

況且這樣也能借機羞辱這家夥。

我取出主人給的小瓶子,展示著其中的無色液體。

「這裏面裝的是以水銀制成的甲基汞。用來寫邀請函的墨水中也摻了這個。」

「甲……汞……?啊,咕,那又怎樣 ?」

這就是侵蝕你的毒物。

「別開玩笑了,就算變成液狀,那終究是礦物吧?礦物怎麽可……」

沒錯,那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礦物並非生物,沒有生命的東西無法換取生命。

只要不攝入體內,毒藥就不算毒藥。

『總而言之,這世界所存在的毒都來自人或動植物生成的。』

魔力席莉亞曾這麽說。

雖然我從沒聽過金屬會變成毒藥,但主人用『吸附劍』收集的那些東西卻具有猛烈的毐 ,即使極少量也能殺死低等魔物。

「那封信上的文字都是用這種毒物寫的。你應該吸進了接觸空氣後蒸發的毒物吧?

我無視堅持礦物不可能有毒的費格那,自顧自地說下去。:

「信上的字,礦物……有毒 ?怎麽會……而且量那麽少……」

「這種毒物無臭無味,只需感覺不出重量的些微份量便可徹底破壞內髒。呵呵呵,你說你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准備,以免遭殃,是嗎 ?」

我像是故意激怒對方般誇張地哈哈大笑。

(所以呢?你有辦法對抗不仰賴魔力的毒藥嗎?」

「咕……」

費格那聞言露出僵硬的表情。我看著他的臉,加深了笑意。

「可惡……卑鄙的……臭丫頭。」

「在格隆多商會裏負責肮髒勾當的你有資格說我嗎 ?看來你果然只是個冒牌貨,難道你以爲任何人都會正面迎戰嗎 ?」

「哈、哈,嗚,喀啊。」

毒性開始擴散後,情勢就變得|面倒了。

如今費格那不斷擦拭著嘴角咳出的血塊。

只要停止攻擊、一味防守,我們就可以盡情觀察逐漸衰弱的費格那。

看他的表情因焦躁與痛苦益發扭曲,著實相當精彩。

不過那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喀,嗚咳、咳咳……」

更加猛烈地嘔血後,費格那終于跪倒在地。

「唔,已經結束了嗎 ?原本還希望你可似多努力一下呢。」

盔甲人偶喀锵一聲,讓直立的劍倒在地上。

席莉亞制造出第二具盔甲人偶,取代了壞掉的那具及從屬者們。

「席莉亞,最後可以交給我來收尾嗎 ?」

「 這份人情可大啰 ?」

盡管她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席莉亞終究略帶遺憾地這麽說。

「謝謝你,席莉亞。」

我慢慢走到費格那身邊。

「嗚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

「呵呵呵,沒用的。」

雖然費格那竭盡剩余的力氣揮動右手的劍,卻被我一把掃往上空。

叮地一聲,劍飛到了遠處,啪唰地剌進地面。

「哈、哈,可惡……」

f啊啊,立場總算跟第一次交談那天相反了。」

初次見到這位老人的那天。

他心懷輕侮,自以爲是地露出憐憫的眼神勸告我們。

明明一無所知,卻一臉好像很了解我們的表情。

爲了保護自己完美的形象,高高在上地強迫他人接受他的善行與勸誠。

用空洞膚淺的話語徹底愚弄我們。

「表面上裝得像個大好人,卻毫不猶豫地爲非作歹,真教人想吐。看到你那四不像的僞裝技巧,我實在非常非常不爽。」

我這麽說完,不曉得是死心還是再也無力僞裝,費格那的表情突然失去了氣力。

「少、啰嗦……你們也是我的同類吧。」

接著,費格那像放松了全身力道般,完全顯露出本性。

( 啊……果真是無比醜惡的冒牌貨。)

不知是上了年紀老糊塗,還是過度僞裝導致本質腐化,又或者從一開始,一切都是以僞裝層層堆砌。

總之,這冒牌貨連模仿都不象樣。

粗魯的語氣和盛怒的模樣全只是僞裝。

「……真的很讓人火大呢。所以我才說你是冒牌貨啊。」

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聲音,宛如歸于沈寂的墳土般黑暗、沈重、冰冷。

「別說同類了,你連猴子也學不來。別得意忘形了。」

「嗚啊啊啊,咕,喀啊 !」

我用足以碎骨的力道踐踏費格那撐著地面的手。

「你跟我們沒有任何共通之處。好比你明明不在乎自己人,卻佯裝憤怒。你啊,其實在內心歡喜吧 ?真不曉得要怎樣才會養成這種思維。」

「咕喔喔喔喔喔喔 !」

我就這樣繼續蹂躏他的手。

「你說過『放棄複仇比較好』呢。真正感同身受的人不可能說得出這種話。說出了這種話,不管懷抱多麽強烈的憤怒與憎恨,我們也不會將這種人稱作同類。」

在手的疼痛與毒性的折磨下,費格那口吐鮮血,眼神空洞地看著我。

「好了,費格那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問……題……?」

「沒錯。你帶著很多錢來這裏吧。你死了之後,我們會把錢連同你的屍體一起處理掉。這樣一來,你覺得城裏會如何評價你呢 ?」

「這、這個……」

想必費格那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不過過了 一會兒,他還是找到了答案。

原本他痛苦地眯起眼睛,此時稍微撐開了一條縫。

「『在商會發生危機時,卷款潛逃的叛徒費格那先生』。」

「不要……喀啊,我、我絕對不要這樣 !!」

口噴血沫的同時,費格那終于暴露了真實的表情。

「啊,太好了。你真的很執著這點呢。」

如果連這都不在乎,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呼、呼,喀,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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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7 am

經過目前爲止最猛烈的一次嘔血,費格那扔下左手最後一把劍,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盡管如此,費格那卻像忘了痛苦似地嘶叫:

「事情,還沒結……嗚咳嗚咳 !我會失奪一.切……!」

「呵呵呵,啊,總算看見你的真心了。」

假裝宅心仁厚的好人。

佯作憤怒的多情之人。

剝下這些面具後,會剩下什麽呢 ?

「好了,讓我看看吧。一層又一層重重糊上的紙下藏著什麽呢 ?你心底的願望是什麽呢 ?」

「咕嗚嗚嗚嗚嗚嗚,不能,回城裏,我……」

毒性滲透太深,費格那似乎真的意識模糊了。

他嘴裏胡言亂語,同時吃力地翻身,伏在地上開始爬行。

「哈、哈,我、我總算找到 活著的意義、能夠活下去的意義,壯大格隆多商會,唯、唯有這樣……」

彷佛在水底裏渴求空氣一般,費格那掙紮著說:

「不要,我也可以像哥哥那樣,甚至比他更強……他只是,稍微早出生一點……爲什麽 我……」

「我討厭……嗚咳,嘔咳,一無所有的人生……我不想,一無所有……」

費格那可能已經看不見眼前的現實了。

在已然模糊的意識中,他斷斷續續地訴說對空虛的厭惡。

「我只是,想給自己,活著的意義……我好不容易,才得到……」

剝下所有面具後,最終出現的是中心空洞的朽木。

「啊,原來如此,層層僞裝之下什麽都沒有啊。所以你才不斷借用別人的面具,殺死成堆的人。」

于是……我嘲弄地冷笑。

「太好了。你活著時散潘的不幸種子,一定令某些人的內心燃起熾烈的黑暗之火吧。哎呀,就算如此,你似乎連耍猴戲都不入流,只能成爲虛有其表的小醜。」

「 ……」

雖然話語未竟,但眼裏失去光彩的老人一定聽見了我最後這段話。

最後一道淚水肯定是真的。

面對斷氣的老人,我雙手合十,向看似真正存在的神明祈禱。

「啊啊,最後能看到你的眼淚真是太好了。希望在死後的世界裏,你受的苦能像自己造成的眼淚一樣多。」

我無比真摯地如此許願。



「呀,喝啊啊,哈 !啊哈哈哈 !」

「嗚,喝,看招 !」

劍戟交接的聲音支配了現場,令人心情愉悅。

在短短的時間裏,雙方究竟交鋒過多少次呢 ?

劍敲響了數不清的哀號,令我逐漸找回劍術的手感。

有別于充分發揮狀態的技巧,劍術不鍛煉就會逐漸生疏。

在重新來過的世界裏,我不曾有一如過去危及生命的感覺。大概是因爲這個緣故,我的劍術也不知不覺變遲鈍了。

「 !!」

铿锵 !!

具有破壞力的轟聲震撼空氣,雙方足部摩擦著地面拉開距離。

「唉 ~ 諾原本對用劍很有自信的,看來你比諾諾高明耶。」

諾諾利克說得沒錯,雖然彼此並未受到任何致命傷,但我卻對諾諾利克造成的傷口更多也更深。

「畢竟你我經曆的戰場質和量都不一樣啊。」

在上一個世界裏,我爭戰不斷的四年絕非戲言,不曾正式對抗魔族的這些家夥,經驗的密度和數字可不能與我相比。

不斷經曆生死關頭的日子磨練出SSS級的技巧,思考反應速度也是SSS級。

在這兩者的支持下,我靠著流血磨練出現在的劍術。

雖然狀態數值不及諾諾利克,但仍爲我帶來超越他的戰鬥力。

「而且你也太保護臉了吧。」

「對啊對啊,小海太鬼畜了 ~居然想弄傷這麽可愛的臉。」

「我不是叫你別再這麽叫我嗎 ?有夠惡心。」

「才不要,呵呵呵,諾諾已經玩夠了,差不多該認真啰 ~ 」

諾諾利克猛然墜入更深的地方。

凶猛的熱度混入灰暗的色彩。

「兩把劍打不贏呢,那就用四把上喽 ?」

諾諾利克將雙手的白劍插在地上。

接著他松開道具袋的繩子,取出兩把相同造型的白劍。

( 開始了嗎 ?)

諾諾利克手裏及插在地上的白劍輕輕浮上空中。

連同諾諾利克原本拿的劍在內,四柄白刃在空中搖曳。

「勸你還是早點認輸吧 ?少受點傷不是比較好嗎 ?諾諾要上喽 !」

「啧 !!」

劍身咻地劃破空氣,在空中畫出四道白線。

我持劍掃開依次正面襲來的白刃。

( 可惡,原本最好是能在使出這招前殺了這家夥,果然沒那麽簡單啊。)

盡管速度及力道不及諾諾利克本人揮舞的劍,不過空中的白劍對我發動的攻擊次數則壓倒性地多。

「啊哈哈哈,好厲害啊,竟然一下子就跟上了。哎哎,你果然看過諾諾戰鬥吧 ?不然怎麽可能應付得了諾諾的技能呢 ?」

「誰理你啊,白癡 !」

「討厭,真是死鴨子嘴硬。既然如此,只好之後在床上拷問你喽 ~」

形勢突然I變,我全力防守,無暇出手攻擊。

我一邊留心不讓背後出現空隙,一邊弾開朝我飛來的劍。

雖然還有余力,但這樣下去只會每況愈下。

(要在數量變得更多前攻擊,唔 !)

「呃,啧 !」

因爲分神想著其他事情,第二把劍緊接在被彈開的劍之後飛來時,我來不及做出反應。 雖然打掉了第一把,另一把卻無法完全擋下,導致我在靠近脖子的肩口處留下了比擦傷略深的傷口。

「混蛋……」

諸諾利克的劍從四把變成六把之後,戰鬥力並未隨之提升。

由于劍的數量相互增加,但爲了避免和其他劍相互碰撞,劍的動作因此受限,變得較爲單調。

但盡管如此,我也漸漸地沒什麽余力了。

要是不專心防禦,連我也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麽狀況。

( 啧,這下真的不妙了嗎 ?)

我有辦法強行擊潰諾諾利克。他已經滿足了必要條件。

不過現在不能用那招。那要留下來對付格隆多。

現在就動用那股力量,代價會是格隆多所受的報應會相對減輕。

我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 我有把握。再等一下就行……)

這家夥正式發動技能前用了六把劍。如果數量繼續增加……

「那就再追加六把喽,疾馳飛舞吧 !」

諾諾利克再度讓六把白劍滾落地上,接著從道具袋內倒出短劍 —— 等比例縮小的白劍,散布四周。

足足超過一百支短劍彷佛包圍著我,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諾諾利克四周的半空中。

「『飛翔白舞』 !」

十二把白劍劃空襲擊而來。

包圍我的短劍中,亦有數支向我飛來。

「『超越極限 』!」

我毫不猶豫地召喚出【翠綠晶劍】挂在腰際。

灌輸魔力醫治肩傷的同時,我祭出對付尤米斯時也曾用過的王牌。

在這一瞬間,十二把劍與數支短劍幾乎同時襲向了我。

比剛才更沈的金屬聲一瞬也不曾歇止,不,彷佛貪求速度的野獸發出嘶吼,每次尖聲都蓋過原來的響聲。

( 這家夥果然棘手 !)

『飛翔白舞』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那恐怕是固有技能,或是念動力系的系統外魔法。

諾諾利克每次認真起來都會使出這招,自如地操控極具特色的十二把劍,並投射出小型短劍。

( 首先往右側頭,用雙拳阻斷兩支短劍。右側斬擊從下方掃上來時一舉掃落,揮落三支短劍和兩把白劍後,接著往左後方退三步……)

思考反應速度總算跟上了身體。

身體忠實地依照我的想法行動。

「你還真拼呢。不過你能拼到什麽時候呢 ?」

「少啰嗦 !」

我有所保留地發動超越極限。

以我目前的魔力來說,大概使出五成就足以持續接招。

「餵餵餵,你已經累垮了嗎 ?沒躲好會受傷喔 ?」

「咕,唔 !」

皮膚撕裂的部分微微發熱。

遍布腦內的腎上腺素銳化知覺,消除了疼痛。

專注、專注、再專注。

爲了讓事情如我所願發展,我全神貫注地揮劍。

( 來了 !)

然後握持的劍身傳來了我引頸期盼的觸感。

諾諾利克依然從容不迫,深信自己的優勢不可動搖。

因爲他還沒使出足以讓我當場斃命的攻擊。

「哈哈,有件事情想先跟你說。」

「嗯 ?什麽 ?你願意變成諾諾的東西了嗎 ?」

不過也拜此所賜,我才不用祭出真正的王牌。

必要的布局已經完成了。

方才傳來的觸感是我得到的報酬,爲此,我有如光腳跑在一觸即傷的刀口上,拼命奮戰。

比起安全,更優先選擇複仇,這樣我才能獲得最佳結果。

「多磨從你身上偷來的技術,還有曾經輸給你一次,我才能在上一個世界苟延殘喘。盡管有點違反常理,我還是得向你道謝。所以……」

「咦 ?」

「我會瞬間殺死你。」

喀叽一聲,金屬碎裂聲響起 —— 來自于戰鬥中安排好的布局。

那是我揮劍擊碎白劍的聲音。

「……喝 !」

緊接著又響起幾次金屬碎裂聲。

不像我的心劍百折不摧,白劍在戰鬥中一直承受攻擊,最後終于不堪損傷積累, 紛紛毀壞。

「騙人吧 ! ? 」

「這可是現實喔。」

不顧錯愕大叫的諾諾利克,這回換我趁著白劍停止動作時主動出擊。

我利用方才重新握在手中的心劍打碎兩把白劍,再以回旋踢踢斷一把。

受積累的損傷影響,再加上諾諾利克心生動搖,疏于控制,于是白劍化爲了廢鐵。

「哎 !?」

「太慢了 !」

好幾支短劍從周圍襲來,不過單純以量取勝的攻擊根本構不成威脅。

我反而踩著短劍跳到空中,鎖定了騰空的三把白劍。

接著我反握心劍,交叉雙臂。

就這樣,我的動作宛如手持大剪,一舉將三把白劍變成金屬片。

「死吧 !」

「誰會死啊,白癡。」

咚一聲地降落地面後,我以心劍掃落自四面八方飛來的短劍,並向前快速趨近,縮短距離。

「這樣只剩下四把白劍了,看我漂亮地割下你的項上人頭 !」

我穿過短劍的風暴,飛快奔向諾諾利克身邊。

然而諾諾利克彷佛等待已久,放開剩余四把白劍的其中兩把。

「少得意忘形了 !」

而剩下的兩把白劍則朝我襲來。

我無法完全阻止諾諾利克專心控制的兩柄劍,右手跟左耳都挂彩了。

「很痛耶,不過這樣你就沒花招了吧。」

【翠綠晶劍】醫治手傷的同時,我將雙手的心劍往上一抛,直接抓著白劍的握柄,往地面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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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8 am

「討厭 !爲什麽不乖乖被人家打倒嘛,笨蛋 ~ 」

「你才是笨蛋吧,變態!」

我重新握好即將落地的心劍,緊貼著地面狂奔,試圖縮短與他的距離。

諾諾利克並未逃跑,但也沒有空等,立刻把剩余兩把白劍喚回手中。

交錯的刀刃再度發出震耳欲聾的尖銳悲鳴。

「可惡,這兩把果然砍不斷。」

「那當然,因爲灌注魔力的方式不同啊。」

那是諾諾利克一開始以二刀流對戰時用的白劍。

爲了供本人親自使用,恐怕經過特別打造吧。

盡管外觀相同,強度卻不是其他白劍可以比擬的。

雖然從一開始用到現在,這兩把白劍也不會因爲一次戰鬥就輕易毀損。

不過已經把諾諾利克逼到重拾這兩把武器的地步,看來只剩一步了。

唯獨不能錯失時機。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們再度以二刀流展開交鋒。

諾諾利克臉上已看不見從容。

他宛如負傷野獸般使出益發激烈的劍法,同時不忘趁隙擲出短劍。

不過以純粹的劍技而論,現在的諾諾利克不可能敵得過使出超越極限的我。

我避開所有揮來的白劍及短劍,將諾諾利克一步步逼入絕境。

「喝啊 !」

「嗚 !」

面對三兩下淪落下風的諾諾利克,我揮劍試圖砍下他的頭。

諾諾利克千鈞一發地擋下攻擊,卻承受不住力道而被彈至後方。

「 !!」

我的直覺判斷就是現在,于是蹬向地面追擊諾諾利克。

這時,我看到他的臉上隱隱流露笑意。

那是諾諾利克暗藏的大絕招。

前一世我完全吃了這招的虧。

那是如果初次看到,絕不可能應付得了的最終一擊。

「爲什麽 ?爲什麽 ! ? 」

「你以爲只有自己會操控透明物體嗎 ?諾諾利克。」

這回諾諾利克真的露出了錯愕的表情望向我背後。

雖然在旁人眼裏看來空無一物,那裏卻憑空冒出小小的火花,以及硬物互相撞擊的聲音,證明那裏有某種東西存在。

那是諾諾利克操控著隱形的劍,撞上了我在背後生成的【天驅】踏板。

看不見的劍失速後,現出了原本的模樣。

那便是諾諾利克的壓箱絕招。

其他劍之所以全數漆成無比醒目的白色,也是爲了掩蓋這個秘密武器的存在吧。

但是我已經在上一世見識過這個絕招,所以對我來說並不是強大的威脅。

正因爲隱而未見,這一手才會造成威脅。

「不好意思,你說得沒錯,我透過有點作弊的方式事先得知了你的絕招,,,絕招被看穿,就不算絕招了,對吧,諾諾利克 ?」

我利用檔【天驅】踏板繼續加速。

如今的諾諾利克已經無法阻止我了。

諾諾利克錯愕不已地瞪大雙眼,我揮下手中的【初始心劍】撕裂他的喉嚨。

【這裏有個插圖】

我彷佛能感受到他被切斷的每一個細胞。

抽離這種宛如時間停止的感覺,失去操控者的劍頓時受引力吸引,匡啷落地。

放開了白劍的諾諾利克重重倒下。

「呼,該怎麽說呢 ?超越師傅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嗎 ?不對,應該不太一樣吧。我贏得不正大光明,完全沒有舒爽的感覺。」

諾諾利克意識不清地看著我。

但沒過多久,諾諾利克眼裏就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黯淡。

「 啊’果然,即使殺了你也一點都不令人髙興。」

我轉過身,邁步走向原來的地方。

「唉,費格那已經死了吧。雖然我在上一次的世界沒用過有機水銀下毒殺人,伹那家夥抵抗力比想象中還低呢。真倒黴,應該說我大半的人生都很倒黴……嗚,好想親自對費格那下手啊……」

回想起和諾諾利克交戰前費格那的狀態,考慮到毒性發作速度和經過時間,我肯定趕不上了。

雖然毒性發作速度各有不同,但我曾用過發作速度類似甲基汞的毒物。

看來費格那恐怕撐不下去了。

真掃興。總覺得既拽氣又心情低落。

「啊,這種失落感是魔力昏眩吧。好懶,好累,好想趕快回家睡覺。」

尚未完全痊愈的傷口陣陣抽痛,不過我連讓傷口回複都覺得麻煩。

算了,反正又不是致命傷。

結果我就這樣遍體麟傷地歎氣前進。

我勉強灌下了一瓶MP藥水。不知道爲什麽,藥水嘗起來比平常苦澀,爲鈍化的口腔帶來鮮烈的味覺。

夜色已深,還不到日出的時候。



費格那失去消息已經兩個禮拜了。

冒險者們順利地擊退魔物,城市又恢複了以前的活力。

可是商會的處境並未好轉,幹道恢複通行後也只進了少量物資。

要運送大量物資的話,其實不用等到真正確保幹道安全吧。

畢竟這個城市所面臨的狀況並沒有那麽急迫。

另外我還得知了另一個消息,重鑄貨幣從一開始就子虛烏有。

事到如今,這部分都只是癡心妄想了。

爲了完成簽約的買賣,我用破天荒的高價籌措商品,因此付出了非常驚人的錢財,至于權益什麽的,只是浮雲。

至于費格那,從情況看來,只能斷定他卷款潛逃了。

雖然我也很在意他的去向,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格隆多大人,官方視察結束了。連同負責人在內,剛才視察團已經回去了。」

「……是嗎 ?我知道了。回去處理你原本的業務吧。」

爲避免庫存流出,目前格隆多商會大部分的店都沒開,所以一般業務人員他沒事可做。而我也只能對前來報告的部下這麽說了。

「遵命。」

部下並沒有多說什麽,回話後便靜靜地退出了房間。

(那些公家機關的走狗,居然不打聲招呼就離開 ?瞧不起人啊 ?)

我獨自在房內啜飲泡好的綠色茶水,藉此壓下煩躁的情緒。

「啧,泡得太濃了。這樣根本只有苦味嘛。」

然而口腔內卻擴散出苦味,讓我的臉揪得更緊了。

就算提醒過泡茶的重點,普遍接受紅茶類的王國居民似乎還是很難泡好這種茶。

費格那之所以能恰到好處地兼顧香氣與苦味,大概是遊曆過許多國家的經驗使然吧。

可是,如今費格那卻不在這裏。

「該死的費格那,竟然忘了父親收留他的恩情,可惡 !」

我忍不住脫口說出被工作所迫而刻意忽略的事情。

盡管明白現在不是陷在情感裏的時候,我還是壓抑著怒氣,將手上的茶杯一把砸向牆壁。

在匡啷一聲巨響中,剩下的茶水啪嗒啪嗒地沿牆面滴落。

這座城市的生意已經完了。

以現況看來,我在達特拉斯市根本無望東山再起。銅幣跟銀幣太占空間,爲了減少累贅, 我只留下跟金幣、大金幣差不多的數量,其他大部分都轉手支付了。

煩人的公務員來這邊找碴也得不到成果,今天已經結束了最後的調查。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什麽也沒做。

再來就是帶著手頭剩下的錢離開這個城市了。

「……帝國的王都,不,應該叫帝都吧。啧,又要從頭來過嗎 ?既然是奉行實力主義的國家,想必金錢的力量也相對吃得開吧。我得找個公主的替代品才行……原本想讓費格那負責調教私人軍隊,這下也得另外找人了。」

這次事件害我損失慘重,想實行的幾個計劃都不得不延期了。

不過我仍擁有千萬凡人望塵莫及的力量。

錢、錢、錢。

我確定只有這個才能滿足我。

「不過真是諷剌。多虧費格那的背叛,我才能一掃迷惘……」

我下意識地呢喃。

費格那帶著錢逃走了。他的行動證明了錢就是力量。

于是我想到了。

錢不可能失去價值。

「在帝都重新出發的時候,還是把員工都變成奴隸吧……」

說穿了,他是父親那代就在的傭人,過去的我太信任這個並非用錢得到的人了。

員工只要照我的指令行動就夠了。

帝國奉行實力主義,反過來說,也因此産生很多奴隸,要買到奴隸也相對容易。

「呼,對了,關于原訂讓費格那負責的私人軍隊養成計劃,與其省錢用孤兒,不如還是照原本的想法用奴隸比較好。」

那個計劃是隨便毀掉一間養護院,買下院內所有孤兒,訓練他們從事龌龊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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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8 am

I開始我本來想用奴隸,是費格那阻止了我。

費格那說從小開始容易鍛煉培育,同時施行洗腦與調教,便能制造出比奴綠更忠誠的孩子,而且這麽做也比買奴隸省錢。

我也贊同他的說法,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實在太輕率了。

「無論如何,種種准備都泡湯了。我得重新擬定計劃才行。」

原本預計擊垮城中的養護院,輕而易舉地將無處可去的孤兒納入手中。還因爲費格那認爲有需要,爲了洗腦及彌補孩子們不及奴隸的狀態值,我取得了成瘾性高又能強化身體的藥物 — 『汽水糖』。

那也在我離開這個城市前被毀掉了。

我還研究過城市附近哪裏不引人注目,准備大興土木建造收容孤兒的計劃。

其實我本來打算多存點資金再行動,只是還在籌措金錢期間,城裏安排的種種布局就已化爲烏有。

( 真是白花錢了。果然只有錢值得信任。)

我歎了口氣,眺望窗外。

視線遠方是帝國首都。

等到處理完各類文件,再來就是把錢裝進道具袋裏,乘坐馬車前往帝國了。

既然在這座城市有錢也無法使用,格隆多商會繼續在這裏營業也沒有意義。

「……」

眼下是一如往常的街景。

結果我仍舊不知道陷害我們商會的是什麽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商會在那家夥背後擦腰。

光是想到這件事情,我就氣得火冒三丈,可惜我始終沒有明確的線索查出真凶。

諾諾利克在關鍵時刻也不回來,搞不好他已經倒戈了。

話說回來,帶來敵人相關信息的也是諾諾利克。他很有可能已經發現我不打算跟他有所牽扯,于是跳槽到別家商會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盤算呢 ?

不,是費格那帶來了重鑄貨幣的消息,或許連他也……

「這些垃圾臭蟲,等我重振商會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擰死你們。」

我口吐怨言,用力把筆握得嘎吱作響。

我會離開這個城市。下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我的商會將並吞此處的一切。

那時,我要一滴不剩地榨幹這個城市的錢。

「陷害商會的家夥,遺有瞧不起我的蠢貨都同罪。我一定會讓你們嘗到地獄的滋味 !」

那一天遲早會來臨,我越發加快了動筆的速度。

啓程時間是三天後的晚上,我還想盡辦法雇到了隨行護衛。

先拿【葉石之劍】當伴手禮討好帝國貴族吧。

我松開身上小道具袋的繩子。

裏頭裝著五十枚左右的白金幣,算是救命錢吧。

這是自己掙得的利潤累積下來的私房錢,沒有一分一毫來自從父親接掌的商會。

這些錢是我建立起一切的軌迹,我從未給任何人看過。

爲了避免別人發現,這個袋子平常都慎重地收藏在宅邸的金庫,不過最近我總是隨身攜帶。

白金幣使用了高純度的秘銀,其金屬性質具有抗魔、解魔的力量。

有了這些數量的白金幣,隔著道具袋也能讓一般魔法或毒物失效……

不過比起這種特性,現在的我有更渴望的東西。

「沒錯,這個觸感,就是這個觸感……」

滿足內心的價值象征。

手指撫過時叮鈴作響的那些東西,冷冰冰地綻放不容任何人靠近的光芒。

金錢紮實的觸感無比甜美,充實了我的心。

「沒錯,我行的。只要有錢,我就可以放心……」

拉好道具袋束口,將之收進衣服裏後,我隔著衣服握緊了道具袋。



「那麽,祝您旅途愉快。」

聽著令人覺得諷剌的固定台詞,我趁夜乘著馬車出發。

隨行的只有少數傭人、部下,以及暗中接受委托的護衛。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傭人也不離開,不,是離不開我們商會。

他們明白自己靠著格隆多商會的部下或傭人頭銜飽嘗甜頭,一旦失去商會的庇護就無法在這城市立足了。

這次的事情導致許多人離開商會,不過除非隱瞞經曆,否則他們無法在達特拉斯市生活下去吧。

如今,格隆多商會的惡名就是如此遠播。

甚至到了透過公會也雇不到護衛的地步。

「算了,總之這次只能雇用社會底層的人當護衛了。」

他們大多是因爲在台面上接不到工作,才會淪落到社會底層。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旦失信毀約就會丟了工作。

正因爲如此,只要確實付錢,在不能明言的暗處,他們反倒比常人更有用。

( 離開這個國家還要繳稅 ?別開玩笑了。 )

把資産帶出城必須課稅。

一般來說,攜出這麽多的資金將被課征大量稅金。

如果是會留下證據的商業買賣,便不能铤而走險,不過到了遙遠的帝都後,逃漏稅的錢就全數歸我了。

在昨天收買的守衛協助下,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城市。

老實說,依現況來看,那些深信我搶走了錢的商會在此時展開報複也不奇怪。

「真是的,爲什麽我非得連夜潛逃不可啊……餵,車夫,不能想辦法駛得穩一點嗎 ?」

「不可能啦,客人。天色這麽黑,而且新幹道就算了,我們現在可是開在鮮少維護的舊幹道上呢。」

我雖然乘著貴族也不一定坐得起的豪華馬車,路線卻是不引人注目的舊幹道。

盡管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到抵達帝都,但比起整頓完善的幹道,乘坐的感受只能用糟透了形容。

「還是要改走新幹道 ?」

「啧,總之小心點。」

駕駛座傳來悠哉的聲音,聽來顯得有點諷剌。

( 要不是情勢所逼,我一定會雇用更能幹的人。)

在目前的狀況下,我沒有余力選擇護衛。

社會底層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雇得到。

的確,他們大多失業,無時無刻都在想辦法賺錢,不過戒心也比常人更重。

除非情況特殊,否則聽聞風聲的人不可能接下我們商會的工作。我只好拜托做非法買賣時有過交流的貧民窟巨頭幫忙,在他的介紹下好不容易找到護衛。

我交出自家商會的土地及建築物作爲代價,請貧民窟巨頭提供履約所需的物資。

這份契約上附加了離開城市時幫忙介紹護衛的條件。

(如果只有自己的傭人和部下,一路上實在無法安心,還是得雇用專家才行。話是這麽說沒錯,沒想到會是像這樣的三個人。)

三人分別是一名男性及兩名女性。

看似隊長的男性坐在我這輛馬車的駕駛座上,其余兩人則在後方的馬車待命。

外貌平庸的黑發男子、兔子獸人以及褐膚少女。

年紀很輕這點也令我在意,不過那種輕浮的感覺更讓我不爽。

生氣的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是問題接連不斷地發生,導致我不知不覺中一直處于亢奮狀態吧。

( 算了。過幾天就能完全遠離王國了吧。)

我們商會的事情恐怕也在帝國傳開了,不過認得出我的只有極少數人。

所以不用那麽防備,只要簡單喬裝就行了。

到時候再隨便編個名字,在帝國的公會雇用正規護衛吧。

我透過裝飾窗瞥了後方一眼,確認三輛馬車都搖搖晃晃地跟著,這才靠回椅子盤起雙手。

我乘坐的馬車帶頭,中間的馬車載著道具袋,裏頭裝了貨幣和手邊剩下的少量寶石,跟在最後的則是擠滿傭人和部下的馬車。

我姑且閉目養神。

夜色已深,我卻亢奮得毫無睡意。況且在這陣搖晃中是否睡得著也是個問題……

( ……?甜味 ?)

一股淡淡的甜味剌激著鼻腔。

沒錯,就好比野外盛開的花朵……

意識到氣味的瞬間,一陣強烈的睡意突然襲來。

與這柔和的氣味相悖,明顯異常的睡意令我內心警鈴大作。

「喔,竟然在睡著前就發現啦。」

「你……這家夥……」

我立刻緊握著挂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可是發出警訊的思考卻好像被蟲子啃食般逐漸潰散。

我死命睜開眼睛,最後看見的是從馬車車窗探頭冷笑的黑發男子。

「不過就算發現也太遲了。」

男人露出陰沈的嗤笑,那笑聲剝奪了我拚命保持清醒的意識。



「不愧是白金幣,米娜莉絲的毒似乎很快就消退了。」

白金幣以秘銀和黃金熔鑄而成。

制造一般金屬盔甲時,只要熔入十枚便可産生初級解毒藥的淨化效果。

格隆多只是一介商人,身體不怎麽強韌,可是他卻能短暫保持清醒。

這大概是拜他挂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內容物所賜吧。

「……沒錯沒錯,要小心抓好喔。那可是你重要的寶物呢。」

我就把它繼續留在你手裏吧。

所以你先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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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8 am

備受絕望煎熬的感受可遠遠不僅如此,光是這樣無法抵銷我所承受的一切。

「好,那就開始行動吧。」

時間有限,還是趕緊做正事吧。

把馬車開到路旁後,我下了駕駛座。

如同先前商量好的,米娜莉絲和席莉亞持刀抵著車夫的脖子喝令停車。

「好啦,看是要回城裏,還是回歸大自然,隨你們喜歡吧。」

「嘶嘶嘶嘶嘶嘶。」

我卸除馬具,將馬兒放回森林。

再來是格隆多手邊上剩下的一些商品以及裝錢的道具袋。

我把這些連同裝載的馬車收進圓袋,然後走向坐滿傭人的馬車。

「米娜莉絲、席莉亞,車夫丟到貨台上了嗎 ?」

「是的,主人。」

「沒問題 !」

「很好,那就趕快移動吧。」

我坐上空下來的駕駛座。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也繞到馬車後方,但那裏發生了一點問題。

「啊,餵餵,不可以逃走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時間緊迫,可以不要惹麻煩嗎?」

「不、不要啊,呀啊啊啊啊啊啊 !」

兩人把不顧I切試圖逃走的人押回馬車上。

雖然手段有點粗魯,把人家的手腕跟腳踝都折斷了。

「餵餵餵,別玩得太開心啊。」

「遵命,主人 ~」

「是 ~ 」

真是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都會這樣敷衍了事了。

唉,都沾到血了,原本還打算事後處理掉這些馬車的……不過我也沒資格苛責她們就是了。

「給我進去。」

「呀 !」

馬車是典型的帶蓬馬車,只有前後可以進出。

因爲被米娜莉絲和席莉亞從後面推上車,所以就打算從前面逃跑嗎? 想法也末免太簡單了吧。

「啊,糟糕。我太用力了。」

吃了我一記反手拳後,企圖逃走的男人顔面塌陷、鼻血直流。

啊啊,你看看,血迹又變多了啦。

「受不了,你們給我乖乖聽話。」

老子可是用盡全力壓抑著煩躁的情感。

哪有閑工夫克制力道 ?

「那就出發吧。」

「好,走吧。」

留下昏睡的格隆多所在的馬車,我揮舞著鞭子,讓馬拖著其余馬車疾馳。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哈美倫的吹笛手。

在童話故事中,爲了報複違反約定的村民,那男人帶走了許多孩子。

我現在也帶著不懂事的孩子們移動著。

格隆多。

從背信的叛徒老爸身邊搶走他們。

不過這些家夥其實也沒什麽價值,對那些家夥來說,相當于孩子的恐怕是堆在馬車上的金幣吧 ?

「對了,我沒有笛子呢……那我還是唱歌好了。」

這種時候該哼什麽歌呢 ?

隨便啦,反正也沒什麽特別的意義。

「哼,哼哼〜〜哼哼〜〜」

昏暗的幹道上響起了馬車顛簸行駛的聲音與哼歌聲。



「歡迎來到我們制作的舞台 ~ 」

我在舊幹道上半路停車,再度把馬野放,然後將人渣們趕下車,把馬車收進圓袋裏。

我帶他們沿著僞裝成獸徑的小路,來到了精心准備的舞台。

「啊啊,不對,因爲還沒完成,要說歡迎還太早了吧。」

那是爲了羞辱格隆多而准備的舞台。

這裏在前一次的世界中,矗立了令人發指的『學校』。

雖然多少開發過了,但此處在格隆多得手之前並不寬敞。

再加上我們又挖了個洞,帶了三十人過來後,就顯得擁擠了。

完成的興上如今蓋著木板。

作爲之後將拿格隆多血祭的舞台,眼前的景象實在有點殺風景。

也罷,或許這樣才是適合的舞台,但太樸素實在不合乎我的喜好。

在複仇之余還能增添點綴,正可謂一箭雙雕。

「這、道裏是 你們有什麽目的 ?」

「嗯 ?」

站出來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由于身穿旅行用的輕便服裝,多少與我印象中不太一樣,不過她跟費格那應該都是管理女仆的總管。

從她緊繃著嘴唇的模樣看來,顯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什麽目的啊。這個嘛,一是這裏太樸素了,我想增添一些裝飾。你看,這裏是不是很無聊啊 ?」

我坐在大小適中的岩石上,跷著腳開始說明:

「再來是我要格隆多心生恐懼,拚命地四處竄逃,充分品味絕望的滋味。最後……」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也想讓你們在絕望中死去。」

『咿 !』『嗚咕,呃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並不是刻意釋放殺氣作爲戰鬥手段。

只是好不容易克制的情感擺脫束縛罷了。

只是先前沒意識到的『憎惡』顯露于形罷了。

「嗚哇,才這樣就昏倒啦。」

「畢竟這些人渣只敢在城裏耀武揚威嘛,餵,不准睡。」

「呀 !」

「咿 !」

米娜莉絲一根根地仔細扳碎手指關節,直到昏過去的家夥醒來爲止。

「夜晚也快過去了,接下來被叫到的人出列。」

「這次要乖乖聽話喔。我們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呢。」

米娜莉絲呵呵笑了。

「要開始啰 ?歐羅琳、蕾蒂亞、阿德隆、希文、波狄、裘德、莫妮卡……」

在熊熊大火之中,彷佛以刀銘刻心中,我牢牢記下了這些名字。

對孩子們下藥的人渣。

嘴裏念出的每一個名字簡直有如詛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米娜莉絲的威脅,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個接一個站了出來。

當然,沒忘記鑒定確認。

最後,我總共叫了二十一人,其中也有幾個在重生前曾見過的面孔。 I

「那麽其他人就隨便你們了。只要不礙事,要留要走都無所謂。我們要找的只有這些家夥。」

「咦?」

「啊,咦?」

沒被叫到的人流露困惑之色,不過在我眼裏看來,他們比垃圾還無關緊要。

要參觀或逃走都隨便他們。

「至于你們……就先跪下吧。」

這些家夥不必理解我說的話意味著什麽。

因爲他們還來不及采取行動,我們就已經付諸實行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 ?」「好痛 ! 」「咕啊啊啊啊啊 ! ? 好、好痛啊 ! 」

我、米娜莉絲和席莉亞。

三人同時扔出小刀,切開他們的腳踝。

「啊哈哈哈哈,你們果真在自己受苦時懦弱無比啊。」

感覺真棒。這些哀號像是蓋過了昔日孩子們萦繞耳畔的慘叫聲。

「咿、咿咿咿咿咿咿 ! 」「啊,救、救命啊 ! 」「啊,啊啊啊啊。」

被我釋放的那群人,有一半稍微被血濺到,嚇得拔腿就跑;另一半則是當場腿軟,傻在原地。

「哎呀呀,真難看呢。」

「這也沒辦法。這些家夥想必成天在城裏橫行霸道,根本沒遇過什麽危險。不然才不會被這麽點血嚇成這樣。」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有些傻眼。

雖然下手還是跟平常一樣毫不留情,但就算了。

「餵,別閑聊了,開始裝飾吧。」

「也對,我這就動手啰。」

「趕快趕快。

澗穴對面剛好有一排樹,我們用繩子綁住倒臥地上的人渣的腳,然後將這些家夥吊在上面。

不到幾分鍾,舞台的裝飾准備就大功告成了。

「竟然做出這種事,你們到底想怎樣 ?」

「哎呀,你打起精神啦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剛才的老太婆女仆目光炯炯地大叫。

受傷的腳被捆綁倒挂應該非常痛才對,可是那份痛感似乎只讓老太婆不斷冒冷汗而已,真讓人敬佩啊。

周圍的其他家夥們不是啜泣就是哀號,根本無法正常交談。

「雖然不知道踉你們有什麽仇,但你們打算以鞭笞我們爲樂嗎 ?你們剛才放走的人可能去討救兵啰 ?到時候被鞭打的就是你們了。」

「餵餵,你明知自己說的話毫無說服力,好歹也該演得像樣一點吧 ?」

逃走的家夥基本上都是像格隆多那樣的罪犯。

平常幹盡行賄或大量逃稅等勾當。

這些家夥有可能討救兵嗎 ?

「不過啊,不管逃走的家夥有沒有想過要討救兵,都是另一回事了。」

「不可能啦,那些家夥都是軟腳蝦喔。」

「就是說嘛。說穿了,如果他們有這種氣魄,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他們比水溝裏的淤泥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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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8 am

「我們是可以殺了那些家夥沒錯……不過他們幾乎確定跟這次的事情無關。直接由我們下手,有違信念。」

我輕輕聳肩,視線回到老太婆身上。

「話說回來,鞭打嗎 ?啊哈哈,別傻了,我怎麽可能讓你們這麽好過 ?你說是嗎 ? 」

「 !!」

我露出彷佛讓她安心的笑容這麽說,對方就不敢再說廢話了。

「的確,時間有限。我們還需要殺死格隆多的時間,沒太多閑工夫浪費在你們身上。不過……」

我放慢語速,勸告似地低聲說:

「即使如此,我也完全不打算放棄報複你們。」

我在說話的同時拿出了尖頭的中空金屬管。

未經修飾的管子約有粗麥克筆那麽長,表面宛如锉刀般參差不齊。

「我要把這個剌進你們的腳。直到出血量足以致死,最多也只要一個小時吧 ?你們就感受著血液逐漸流失,驚恐地尖叫著死去吧。」

我知道自己嘴角正醜陋地扭曲上揚。

「咿,簡直是瘋了 !你們究竟是怎樣 ?」

瘋了嗎 ?

第二次的世界開始後,我到底聽多少人這麽說過呢 ?

不過,就算別人說我瘋了也無所謂。

反正要做的事情終究不會改變。

「我可不想被變態這麽說啊。一大把年紀卻只能對小孩子興奮,不是更加惡心至極嗎 ? 」

「嗚……居然連這個都……」

「而且我已經對你們很溫柔了吧 ?」

可惜在這裏的人們,只能確定是那份名單上注記的人。

上一次人生,我僅僅在大火的校舍中看過費格那的曰志,並從中推測這些家夥做了什麽。

至于這些家夥究竟涉入多深,我就不得而知了。

考慮到其中可能有人並未加害孩子們,我才稍微手下留情。

不過就算其中有這樣的人,終究是在其他地方爲非作歹的人渣,我一點都不覺得心虛。

「我會在這裏笑著看你們死去喔。盡管罵吧,盡管討饒吧,盡管祈禱吧,盡管忏悔吧。我只會笑著聆聽,絕不會打擾你們。

「這、這哪算哪門子的溫柔啊 ! ? 」

其中一人彷佛痙攣般不成聲地大叫,于是我若無其事地回答他:

「別鬧了。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你們都能憑自己的意志說話。光是這樣我就已經讓步夠多了吧 ?」

「這、這、這種事情……呀啊啊啊啊 !」

「真是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啰裏啰嗦,煩死了。」

席莉亞等得不耐煩了,便拿手中的管子剌向那家夥。

「啊啊,果然還是這種聲音悅耳多了。」

「啊,餵,話才說到一半耶。」

「席莉亞已經快忍不住了,而且這次都盡說些令人頭痛的話。人家是喜歡痛沒錯,不過跟這種痛可不一樣喔。」

席莉亞氣呼呼地又剌進兩支管子。

「咿呀,住、住手,好痛啊啊啊啊啊。」

「席莉亞真沒耐性呢。」

「嗚呀啊啊啊 !呀、嗚,啊啊啊 !饒、饒了我吧 !嗚嗚。」

「嘴巴上這麽說,你不也搞定了 一個嘛。」

「哎呀,什麽時候的事啊 ?真是不可思議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咕啊,不、不要攪啊啊啊啊。」

米娜莉絲假惺惺地嗤笑,戳入第六支管子,不斷轉動。

「看你裝得那麽刻意,反而生不了氣呢。」

「主人也快點來玩吧!不然就都由我和席莉亞下手啰 ?」

「也對,我差不多該動手了。不過米娜莉絲,你別那樣轉,那家夥都痛得快昏過去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由于時間不多,出言提醒米娜莉絲後,我也拿起管子戳剌。

「哎呀,得小心點耶。因爲之前是拿感覺遲鈍的哥布爾測試,我似乎還沒擺脫那時的感覺……」

「咿,好、好痛,住手啊 !」

「呵呵呵呵,沒想到米娜莉絲小姐意外地熟練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喀啊啊啊啊 ! ? 」

「餵餵餵,才四支耶。每個人都要插六支,所以還剩兩支喔。」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饒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

空氣在鮮血的氣味中開始凝滯。

無數慘叫聲響徹周遭。

層層交叠的悲鳴更加深沈地回蕩在夜晚的森林之中。

「最後是你吧 ?」

「咿 ! ? 別、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

雖然並非刻意而爲,但最後剩下的是上一次被我殺掉的男人。

孩子們死去的時候,仍在遠處觀察的男人。

「你、你這魔鬼 !我做了什麽嗎 ?我只是抱了幾個女人啊 !」

「沒錯,而且是用藥硬上無法抵抗的女人……真令人作嘔。」

首先是第一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管子噗滋噗滋地陷進肉裏的感覺,還有男人痛苦扭曲的臉。

上次我一氣之下任他化爲焦炭。當時幾乎瞬間奪走他的性命,沒機會讓他感受痛苦。

「好,那就來試試第二支吧,然後是第三支。」

「呀嗚嗚,嗚嗚嗚嗚嗚。」

「唉,雖然令人反胃,但對我來說其實都無所謂啦。」

第三支。

「呀嗚嗚嗚嗚嗚,喀啊啊 ! ? 」

「可惜我沒有任何術法能讓你對自己的罪過有所自覺。」

第四支。

「痛痛痛痛痛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我記得喔,記得一清二楚。我不會讓你們當作沒發生過的· !」

第五支。

「饒、饒了我吧 咿咿咿咿咿咿 ! ? 」

手裏剩下最後一支。

所以在最後,我露出近乎慈愛的極致微笑。

「誰、誰來救救我……」

「死在地獄深處吧 —— 就像那些孩子一樣。」

我帶著笑容靜靜地將男人推入地獄深淵。

然後將最後一支插進他的腳。

「呀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那張臉在痛苦中醜陋地扭曲糾結。

肮髒的眼淚融入滴落的鮮血,汙染了地面。

「好痛 !別開玩笑了 !你們當我是誰啊,放開我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嗚嗚嗚,嗚嗚,不要再流了,快停下來啊……」

「咿咿咿咿咿咿,好痛啊啊啊嗚喔啊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我什麽都願意做,所以原諒我吧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

「不要不要不要,我還不想死 !誰來救救我 !咿嗚,呃嗚,我不會再做壞事了,我怕痛,我不想死,嗚嗚嗚 !」

總算處理完所有人後,眼前已是-場相當壯觀的演出。

「嗯嗯,不愧是米娜莉絲。毒性也頗有成效。」

「謝謝您的誇獎,主人。」

管子上照例塗了米娜莉絲精心調制的毒藥。

這種毒能讓痛覺彷佛波浪般,不斷從敏銳變得遲鈍,再從遲鈍變得敏銳。

痛苦與恐懼。

我要你們充分品嘗兩者再死。

滴落的血液有如沙漏般緩緩奪去其生命。

現場回蕩著交織痛苦與恐懼的慘叫。

沒錯,就是這樣。雖然時間不長,但你們就稍微嘗嘗那些孩子的絕望吧。

害怕得又哭又喊,可憐兮兮地直呼不想死。

在任何乞求都無法如願的狀況下死去吧。

容許你們呼喊慘叫,是我僅有的溫柔。



「唔、咕嗚,發生什麽事了……?」

風咐咐地灌進來,我發著抖睜開眼睛,扶著昏沈的頭緩緩起身。

周圍看起來像是馬車內部。

「這裏是……對了,我吸到了藥……嗚 !」

思考逐漸找回輪廓後,我急忙起身爬出車外,可是那裏已經沒有我期望的東西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該死的蟲子 !沒有,沒有,沒有 !」

到處都找不到載著我載著格隆多商會財産的馬車。

環顧周遭,這裏只剩下我方才躺的馬車,還有拉車的馬而已。

「該死該死該死啊啊啊啊啊啊 !每個人都在阻撓我 !!!」

雖然不清楚過程、手段和狀況,但我只知道自己的錢被搶走了。

身無分文。

腦海裏浮現這句我避之唯恐不及的話語。

「嗚,啊,怎麽會,怎麽會 !」

黑暗彷佛逐漸浸透體內。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

彷佛有什麽東西錯了位,我感覺自己沈入黑暗。

「嗚嗚嗚嗚嗚,爲什麽 ?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

怎麽逃也甩不開的黑暗,彷佛在眼前嘲笑著我……

「不,沒問題的。我還有這個!」

我緊握著挂在脖子上的道具袋。

我現在還活著,恐怕都是多虧了它吧。

那股宛如花香的甜味,想必是用了下毒的魔法,不過我似乎撿回了 一條命, 而且道具袋裏的金額遠遠超過小商會的總資産。

總之先冷靜下來,現在只要想著如何平安抵達帝國。

「嘶 —— 呼 —— 沒想到我竟然得充當車夫……」

深深地吸吐一口氣恢複冷靜後,我趕緊坐上駕駛座。

雖然我沒有駕駛經驗,但還有一點技術方面的知識。

照理說應該要舍棄馬車騎馬移動才對,可是光靠知識騎馬太危險了。

「給我跑起來,你這匹劣馬 !」

『『嘶嘶 !』』

我任由情感驅使,過分用力地朝馬背揮鞭後,馬車又再度跑了起來。

伴隨著煩躁的情緒,馬車顛簸地在路上行駛。

朝天空瞥了一眼,只見月亮綻放著皎潔的光輝。

「啧,原本打算離城市遠一點就休息,現在看來,還是一 口氣直奔旅館街好了。」

如果只有一輛馬車,稍微趕一點也不成問題。

不曉得是因藥物睡了 一段時間還是生氣的關系,我出奇地毫無睡意。

感覺身體彷佛微醺般發熱的同時,我一味地揮舞鞭子。

就在這個時候。

『『『啾噜噜噜哔哔』』』

「 ! ? 是魔物 !」

在彷佛機叽地撥動絲線的哭聲中,魔物突然現身幹道。

魔物擁有獨特的半透明水藍色身體。

『『嘶嘶 !』』

「 史萊姆 !?爲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

受驚的馬匹停下腳步,馬車也跟著停止行駛。

不過我沒有余力找尋疑問的解答。

『嘶嘶嘶嘶嘶咕。』『嘶嘶……』

「什麽、住手啊 !可惡 !」

我無能爲力,任憑史萊姆集團襲擊馬匹。

馬被繁在馬車上動彈不得,沒能真正抵抗就被吞進了果凍狀的身體。

馬身上的肉滋滋滋地溶解冒煙。

我趕緊跳下駕験座鑽進森林。史萊姆這種魔物不像地獄巨犬、哥布爾或半獸人。

那些家夥沒有所謂吃飽的概念。

吃了拉著馬車的馬之後,它們一定會將矛頭指向我吧。

總之,得趁現在盡可能地遠離那裏。

可是禍患總是叢生。

『啾噜噜噜!』

「又是史萊姆 !?」

盡管感到絕望,我仍急忙轉向,逃離魔物。

「咿、咿,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

焦躁,憤怒,驚慌,懷疑,困惑,不耐。

我大叫著宣泄接連湧出的情感,不斷在草木茂密的森林中奔馳。

「呼、嗚、呼,我可是、格隆多商會的、會長啊 !」

我到底跑了多久呢 ?

爲了躲避出現的魔物,原本藏身樹蔭處的我又開始拔腿狂奔。

不斷反複又躲又逃,我已被逼退到森林深處。

由于平常運動量不足,我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發出陣陣哀號。

「可惡,別開玩笑了。」

我再度背貼著樹幹躲起來。

史萊姆的速度比傳聞中慢得多。

只要加快腳步奔跑,我還不至于甩不開。

多齡今晚月色明亮,而且這片森林也不易讓人迷失,我才能一直逃跑。

但不知是森林裏魔物衆多,還是同一個體有辦法透過某種方式展開追蹤, 不管我擺脫了多少次,史萊姆仍舊一再出現。

『哔叽叽叽叽叽叽』

「走開 !爲什麽有一大堆史萊姆啊 !」

然而史萊姆又再度出現,不給我任何歇息的機會。

「咿、咿、咿、咿 !」

跑到聽不見史萊姆的動靜後,我喘息著潛伏在矮樹的樹蔭下。

「呼、咕、呼、咕。」

( 怎麽辦…… ?不能再這樣下去……)

抽空休息調整呼吸的同時,焦躁與恐懼也不斷削弱我的心神。

現在我才後悔不該急著跑進森林。

森林是魔物的地盤。

雖然舊幹道疏于維護,但總比森林易于逃跑。

「那陣煙……是冒險者嗎 ?」

擡頭仰望天空時,我從林隙間看到陣陣上升的煙。

真是老天垂憐 !

我猛然起身拔腿狂奔。

「咿、咿、咿、咿 !」

「唔,又是史萊姆嗎 ! ? 」

彷佛受到驅趕一般,我朝著冒煙的地方跑去。

跑著跑著。

森林的盡頭終于出現在眼前了。

( 只、只要跑到那裏 !)

我死命鞭策幾乎不聽使喚的雙腿跑向那邊。

「救、救命……哈,啊 !」

眼前景象甚至讓人不敢以言語形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前方大洞裏熊熊燃燒的篝火。

火焰沿著洞緣蔓燒,劈哩啪啦地冒著濃煙。

火光照亮了幾具屍體。

彷佛在痛苦恐懼中崩潰的表情,以及插在身上的管子。

倒挂樹上的屍體滴落鮮血,在地面形成一片紅黑色的血海。

大量屍體及血味。

這實在惡劣過頭,甚至讓人覺得荒謬。

「什麽 ! ? 什……咦……?」

「我說啊,你到底想向誰求救呢 ?」

陰沈的低語聲令我感覺被攫住了內髒。

我猛然回過頭去,只見黑發男子正舉著一把刀,面露不帶感情的笑容。

r醒醒吧,這裏已經沒有人會救你了。」

「等、等等 !」

揮落的劍深深剌進我胸口。

「咿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頭,嗚嗚啊啊啊,這是什麽 ?我,你是勇者 ?不對,我聽說勇者 已經被逼上絕路了,爲什麽 ?費格那呢 ?不是與王國和帝國簽了免稅合約……不對不對,我准備逃到帝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眼前的格隆多正大聲哀號。

讓格隆多恢複記憶後,剌進他體內的【八目透本劍】便憑空消失了。

「啊,呼、呼、呼。」

格隆多崩潰似地按著頭跪下。

「 ……」

「可惡的……你對我做了什麽 ?這是什麽狀況 ! ? 」

格隆多晈牙切齒地瞪著我。

「回答我,勇者 !」

怒吼聲響徹靜得詭異的森林。

「呵、呵呵呵。」

雖然格隆多依然搞不清楚狀況,擡頭仰望著我,但顯然已不再疑惑我的敵意從何而來了。

「啊啊,歡迎回來,格隆多。我一直好想見你呢,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啊,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

我想見你,好想見你啊。

想得望眼欲穿,想得心焦難耐。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曉得幻想過多少次了,渴望到心亂如麻、焦急不已 !我終于見到你了、我終于見到你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

我要把你推入充滿苦悶的海,讓你構不著一絲一毫救贖、希望與安慰。

「不准笑,可惡,開什麽玩笑啊,勇者 !」

「我能不笑嗎 !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嗎 ?我再也無法忍耐了 !上一次我在你的舞台上起舞,這次就讓你盡管跳個夠吧。」

沒錯,所以現在 ……

「 在絕望深淵崩壞至死吧 !!」

我會帶著極致的笑容嘲弄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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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9 am

第四卷 耽溺欲望的商人 終章 毫無價值的四色墓穴
即使錢會不夠用,也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我不斷積潰、積攢,再積攢,早晚一定會建立起金錢的高塔 惟有累積比誰都多的錢才是勝利者。

過去我都是這樣活過來的。

所以勇者,你是我的敵人。

你的知識很管用,可是你的存在玷汙了我的信念。

你俯視這個世界,瞧不起它,一直喊著「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原本的世界」。

你不執著于這個世界,也不執著于這個世界的金錢。

你否定了我死命收集的所有力量,彷佛將之當作毫無價值的垃圾般不屑I顧。 甚至遲鈍得沒發現我對你的不滿。

有別于強者特有的傲慢,你真的對這個世界的金錢漠不關心。

你不曉得多少次在我心上潑灑苦澀的汙泥。

誰要讓你如願以償啊 ?

我要把你逼到走投無路,用你棄如敝屣的金錢力量,讓你飽嘗恥辱 !

然後掃除長久積怨的時候到了。

我總算目睹了渴求已久的景象。

「怎麽搞的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難看啊,勇者,你就這麽重視那些廢物嗎 ?啊哈哈哈哈 !」

勇者滿溢悲痛的叫聲聽來十分悅耳。

我忍不住猛拍桌子哈哈大笑。

「格隆多大人,這樣太失儀態了。」

「這怎麽能教人不笑嘛,費格那。看看勇者那副難看的樣子 !」

在遠處觀察的部下用魔道具傳回了這些影像。

「呵呵呵,你現在是什麽心情呢 ?勇者被面目全非的孩子追殺……真是淒慘啊。」

太令人開心了。

勇者,再讓我多瞧瞧你更痛苦的模樣吧。

「啊,好爽,真是太爽了 ! 」

不久之後,勇者殺了被我當作棄子的部下,魔道具傳來的影像也同時中斷了。

「都怪你啊,勇者。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一切都在預期之中。

雖然用那些小鬼殺不了勇者,但有那些影像就夠了。

總之,勇者遲早會山窮水盡。

勇者確實擁有強大的力量,不過他勢單力薄,不像魔王勢力龐大。

而且公主近乎異常地厭惡勇者,她總有一天會殺了他吧。

「不,他現在已經是魔王,不是勇者了。今晚的酒好像會很美味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發自內心的笑聲無比暢快。

用金錢的力量迫使以自身理想爲傲的強者屈服,這一刻真是再美好也不過了。

沾染白灰色的記憶逐漸與我同化。

我知道。這段記憶絕非虛假。

不,或許有可能是假的,我卻莫名地不這麽認爲。

一股不適感硬生生刮搔著內心。 如今眼前的人捧腹大笑不止,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睥睨、嘲笑著我。

「這次你盡管跳個夠,在絕望深淵崩壞至死吧 !」

那個人就是勇者。



「別笑、不准笑,你到底想幹什麽 ! ? 這段記憶是怎麽回事 ! ?」

「少啰嗦,豬猡。」

「嗚啊啊 ! ? 」

「啊哈哈哈,真難看啊,格隆多。」

我輕輕踹了 一腳後,格隆多就醜態百出地滾到地上。

他渾身都是汗水,加上先前在昏暗的森林裏不停地跑,衣服沾滿了泥土。

不枉費此刻之前一點一滴的折磨。

他像生了病似地,臉頰消瘦、眼窩凹陷。

那模樣像極我最後一次見到的養護院孩子們。

「啊,咕,收起那惡心的笑容,你個蛆蟲 !」

「少亂叫啦,這句話很適合現在的你吧 ?」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快回答我,勇者 ?這記憶是怎樣?這狀況是怎麽一回事 ! ? 就叫你別笑得那麽惡心了,勇者 !」

格隆多難受地扶著頭,朝我怒目相視。

他大叫的同時,冰冷的晚風刮響草木。彷佛連人的氣息都吹散了,不自然的寂靜短暫支配了現場。

「是複仇喔。」

如同我的呢喃。

「你說,複仇 ?」

「嗯,沒錯。你不清楚前因後果也無妨,你只要知道 —— 這個地方是延續了那無比腐敗的地獄。」

沒錯,這裏連接著那個冰冷黑暗、痛苦灼熱、鮮血淋漓的世界。

你的傷口沾附著那些孩子們未曾幹涸的血。

「哈、哈哈哈哈,複仇 ?再怎麽會錯意也該適可而止吧,分明是你自己太蠢了 !你說過『把收益用在孩子們身上』,我只是照你的話做啊。」

格隆多毫無悔意地大叫。

我默默地聽。

壓抑著想要立刻塞起他的臭嘴的嫌惡感,我繼續聽著腐蝕耳朵的話語。

「都怪你瞧不起錢的力量,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錢就是力量,任何人都抗拒不了錢的力量。那些小鬼也是沒錢的弱者,所以才會被剝奪一切 !」

「 ……」

「錢決定人的價值,叫我用在和平的用途 ?用來興建養護院 ?誰要把錢扔到水溝裏啊 !所以那種結果是理所當然的,都怪你叫我把錢花在垃圾身上 !」

「 ……」

「都是你的錯,沒有你就好了 !老是炫耀賺錢的知識,卻對錢一點都不感興趣 !還總是把 『想回原本的世界』挂在嘴上,好像這個世界的錢毫無價值一樣 !開什麽玩笑啊啊啊啊啊 !錢是血,錢是命啊 !」

格隆多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我。

「……如同我無法理解你的想法,我的想法肯定也永遠無法傳達給你吧。」

所以我接著對格隆多說:

「你說得沒錯,格隆多。在我看來,你大肆搜刮的髒錢毫無價值可言。不過放心吧,格隆多。這樣才對,如果不是這樣可不行啊。」

太好了,其實我原本還有點擔心呢。

你得繼續對錢懷有強烈的執著,現在還不能感到絕望。

因爲我接下來才要開始收拾你。

讓你陷入更深、更深的絕望之中。



「來,這裏就是你最後的舞台,格隆多。」

「嗚啊啊啊啊啊 !放、放手 !」

我揪住格隆多的頭發,硬是把跪在地上的他拖到燃著熊熊大火的澗穴旁。

雖然格隆多是我的複仇對象,但他只是一介商人。

既然並非經過千錘百煉的戰士,自然沒有足以反抗我的能力。

「呀,咕。」

我在洞穴前一把放開格隆多。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在那裏等著,臉上滿是冰冷的微笑。

「你、你們是誰……」

「我們嗎 ?我們是主人的共犯喔。」

「不過你不用在意我們啦。接下來我們也只會偶爾插手而已。」

「沒錯,事前准備的階段已經結束了。再來只剩盡情享樂啰。」

「事前准備……原來如此,是你們陷害了我吧 !」

「咦 ?現在才發現啊 ?也未免太後知後覺了。」

「……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 !跟那些小鬼一樣,我要把你們都……喀啊 !」

「餵,豬猡,你剛才說了什麽 ?」

理性還來不及判斷,怒火已讓我下意識脫口發出冰冷的聲音。

我不假思索地擡腳踐踏格隆多的背。

「想對我重要的共犯做什麽啊 ?嗯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別開玩笑了,格隆多。我不會再讓你們這些家夥傷害我的東西。少得意忘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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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9 am

「主人,請冷靜I點,您想現在就讓他解脫嗎 ?

「這樣下去他會死的,那就太可惜了。

兩人突然抓住我的手,我這才回過神來。

然後我緩緩移開踐踏格隆多的腳。

「啊、嚼,抱歉。謝啦。」

「喀啊……嗚咳、嗚咳 !」

被踹了好幾腳的格隆多口吐鮮血。

想必是肋骨骨折,傷及內髒了吧。

稍微冷靜點也好,的確不能就這樣殺了他。

( 真是的,所以才說我還不到家啊。)

我在心中哀歎自己的不中用,同時以【翠綠晶劍】醫治格隆多的身體。

「嗚嗚,嗚嗚嗚 !」

「餵,別睡。我不記得有准你睡喔。」

「噗啊 !」

面對差點昏過去的格隆多,我迎頭澆了 一盆水。

「那就開始吧。這個洞穴就是你的墳墓。」

我割開格隆多的靴子,直接抓著他的腳踝把他提起來。

「啊嗚,嗚喔喔喔喔喔喔 !」

接著我利用『天驅』躍上空中,將格隆多扔進邊緣點綴著熊熊大火的洞穴。

澗穴有兩層樓深。

洞穴圓周處保留了 一些部分。第I層約三公尺深,圓形的內切正方形四點及中心留下五個立足點。

接著又往下挖了近六公尺。

洞穴底部注入大量的水,我們還用細鐵柱組成空隙略大的金屬網,並將之卡進第一層三公尺深處的立足點邊緣固定好。

格隆多摔向洞內保留的五個立足點中央。

高度落差應該不至于讓他受傷,我就是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才特地使用『天驅』。

考慮到接下來的行動,就算他只是扭傷腳也會令人掃興。

「嗚,幹嘛,你想做什麽 ?」

由于火焰圍繞四周,這裏充滿了毒辣的熱氣。

熱空氣灼燒著肌膚,恐怕連呼吸都很吃力。

「沒什麽,只是玩個小遊戲。」

「什麽 ! ? 哇噗 ! ? 」

這麽說完,我把從格隆多身上搶走的錢全數倒進洞裏。

「嗚 !」

銅幣、銀幣、金幣。

大大小小,合計數十萬枚的金屬片宛如瀑布般嘩啦嘩啦地落下。

「住、住手 !」

「看啊看啊,這是你最寶貝的錢。想必是用你的髒手死命搜刮來的吧。」

在金屬摩擦聲中,貨幣穿過金屬網沈入水底。

嘈雜的聲音平息後,圍繞四周的火焰把水面和底下的貨幣照得亮晃晃的。

對格隆多而言,這肯定是幕令人雀躍的景象吧。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能不能享受,又另當別論了。

「你、你這家夥……不過只是只蟲子……」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讓你盡情跳個夠。」

慢慢磨耗的第一幕就此結束。

你應該已經作足了美夢吧。

在絕望中也感受過得以仰賴的希望吧。

所以接下來我會讓你只品嘗得到痛苦的滋味。

「嘿咻。」

我從空中跳到洞穴邊緣。

米納莉絲和席莉亞已經鋪好坐墊,分別采端坐和抱腿坐的姿勢等著。

籠罩洞穴的火焰柵欄只有一處不自然地中斷,那裏是我們觀賞格隆多受苦的位子。

我從道具袋裏取出一個水瓶,並握著【水妖精乘刃】。

然後以心劍之力操控事先裝入水瓶的水,在空中制造出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水球。

接著又從道具袋取出烙印著特殊標記的大皮革袋。

「那、那是 ? 」

「吣吣吣,雖對你只對錢感興趣,但好歹認得這個標記吧。」

裏頭裝著粉末狀的藍色藥物。

這是我毀滅『蛞蝓』時取得的『汽水糖』。

我解開袋口的繩子,將它全部加入水球內。

同時操控著水流,一口氣攪拌粉末。

起i渦的水球被染成美麗的水藍色,在蠢動火舌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哎,格隆多。你還記得這『汽水糖』的原料是什麽嗎 ?」

然後我取出一枚金幣。

「原料……?應該是『早生強藥』和其他幾種……該不會。」

「沒錯沒錯,就是那樣。具有強烈的成瘾性以及提升狀態的效果,另外……」

叮地一聲,我把手裏的金幣彈進水球裏。

「可將任何金屬化爲零碎土塊的強效風化作用。」

在宛如水滴到熱鐵板上的滋滋聲中,金絲色的光輝中冒出淡綠色的氣泡,轉瞬化爲黯淡的土塊。

「以這濃度來說,只要一半的量,就能把沈在底下的錢全部變成這樣吧。」

「什麽,你、你這家夥 !」

「好了好了,老是罵同一句實在是無趣啊。稍微用心點好嗎 ? 」

我無奈地聳肩譏笑格隆多。

「來,遊戲從現在正式開始。我雖然也可以直接讓水球掉進底部……」

「住、住手 !那是我的錢啊 ! ? 」

「沒錯,那是你的錢。所以我給你機會。只要你把這些水全部喝光,我就不再出手了。如 果喝下這麽多,肯定會藥物中毒而無法自拔吧……不過也不至于立刻死掉。我猜大概還能活一年?」

「你說什麽 ! ? 」

「不然你大可什麽都不管,站在那邊看著自己積攢的錢瓦解消失。金屬風化時産生的綠色氣泡頂多只會讓你皮膚潰爛,不過只要看到你痛苦的模樣,還有『商人格隆多之死』,我還可以容許你悲慘地活下去。」

「咕,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遊戲的結局很簡單。不是失去全部的錢,淪爲你過去蔑視的無能弱者,就是守住那些 錢,保有你認定的強者身分,在短暫人生中不斷受苦。好了,遊戲開始,加油喔 ?」

「不過……你喝得完這個水球嗎 ?」

「 !!」

我刻意露出燦爛的笑,仔細操控水流,讓格隆多得以憑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

「噗,咕喔、喔。」

水流得稀稀落落。

格隆多二話不說地張口就喝。

當然,那種喝法一開始不可能接得到。

液體從格隆多口中溢出,滴到衣服的金飾上,冒起了煙。

「嗚噗,嗚、咳嗚 !」

「很拼嘛。金屬腐蝕應該蠻痛的的呢。」

金麋風化時産生的氣體灼燒著格隆多的皮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格隆多大概也明白這點吧,只見他脫下了綴有金飾的衣服。

「啊哈哈,這蠢樣真棒。」

這頭豬簡直醜態畢露嘛。不過以表演來說還是這樣好,呵呵呵。

「哎呀,這茶比想象中好喝哎。」

「精彩的節目果然可以剌激食欲。」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愉快地看著笑話。

等到格隆多大致能正常飲水後,我暫停了水流。

「嗚,呼、呼,你這家夥。」

格隆多喝下的水量不多,大概一個咖啡杯吧。

由于周圍籠罩的熱氣,格隆多反而流了更多汗。

「啊哈哈,你就照這樣繼續努力吧。那麽,教程結束了。」

我勾起嘴角這麽說。



『失去所有的錢』,或是『在保有錢的狀態下早死』。

哪有這種荒謬的選擇題啊 ?

但我只能喝著滴落的水,沒有余裕反駁該死的勇者。

不曉得是否因爲周圍籠罩著熱氣,我的意識比喝得爛醉時更迷蒙。

勇者和他的夥伴在洞穴邊緣悠哉地喝茶嘲笑我。

這時,水流停止了。

( 白癡……這種水喝再多又如何 ?)

我有挂在脖子上的白金幣,這能爲我消除藥物的毒性。

事實上就算喝了那種水,我也沒産生藥效中的異常幸福感及感官銳化現象。

( 你太天真了,勇者。我只要在此存活,就能重新沈潛累積力量,然後把你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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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29 am

剩下的問題是能不能喝完如此大量的水,不過周圍火焰的熱氣也讓身體不斷流失水分,不過總會有辦法吧。

「啊哈哈,你就照這樣繼續努力吧。那麽……教程結束了。」

「什、什麽 ?」

一度停止的水流出其不意地再度落下。

不過跟剛才不同的是,水流落下的位置正逐漸移動。

「嗯嗚,嗯嗚 ! ? 」

「你要盡全力跳喔 ?」

在勇者可恨的聲音中,水流繼續移動,不久後便移至立足點外側。

移至被洞穴外圍的火焰烤得炙熱的金屬網上。

「嗯嗚,嗯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啊哈哈啊哈哈 !很好,加油加油啊,跳吧跳吧跳吧 !不然你最寶貝的錢財就要變成普通的土塊咯 !啊哈哈哈哈哈哈 !」

滋滋聲響起的同時,我的腳傳來劇痛。

( 脫掉我的鞋就是爲了這個嗎 不是直接用火灼燒,而是間接加熱。如果穿著鞋就不會這樣了吧。

盡管不知道確切溫度,但赤腳走在上面,熱得令人難以忍受。

「嗯喀,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耳邊同時傳來張大嘴巴接水的聲音,以及自己的腳被燒燙的聲音。

白金幣救不了物理性的外傷。

「噗哈 !」

水流總算移到下一個立足點的位置,同時也暫時停止了。

「哈、哈,喀哈。」

「呵呵呵,做得很好。恭喜你抵達第一停留點 !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喔 ?努力撐到最後一關吧 !」

「等、等一,嗚啊啊啊啊啊 !!」

休息不到十秒,水流又再度落下,並往下一個立足點移動。

我連忙邁步踩上金屬網,在毫無心理准備的情況下被燒灼腳部。

( 好痛好痛好痛 !可惡,爲什麽我會遇到這種事情 !)

就這樣,我好不容易抵達了下一個立足點。

這時水流又像之前一樣,暫時停止了。

「嗚哈、哈,拜、拜托,讓我稍微休息,嗯嗚嗚嗚嗚嗚 !」

「餵餵,你才剛走完半圏喔,要放棄還太早吧 ?」

不過他仍然不給我時間休息。也不知道有沒有十秒,我又再度跳到灼熱的金屬網上。

「好啦,第一關也進入後半段了。要稍微增加難度啰 ?」

「嗯嗚啊 ! ? 嗯咕,嗯咕。」

嗤笑聲傳來的同時,水流落下的方式突然變得跟先前不同,開始左右晃蕩。

「餵餵餵,不專心點的話,你寶貴的錢就要遭殃啰,呵呵呵。」

( 可惡,開什麽玩笑啊……)

勇者他們似乎正開心地露出嗜虐的笑容。

我就這樣沿著正方形的四邊回到最初的立足點。

「你,格隆多 !這樣就突破第一關了。」

「呼、呼 !」

勇者拍手鼓掌。

我以手背拭去散發熱氣的汗水,狠狠瞪著笑得不懷好意的勇者。

雖然腳已經不覺得熱了,現在卻不斷傳來劇痛。疼痛和周圍的熱氣讓思我無法凝聚思考。

我的臉上滿布沒接到的水、眼淚和鼻水。

可是擡頭望去,勇者制造的水球只比原先小了一些。

「餵餵餵,別這樣瞪我嘛。要是太生氣的話,你會目測失准,接不到水喔 ?」

勇者嗤嗤地笑,又接著說:

「好了,你休息夠了吧?再來是第二關,加油吧。」

「等、等等,再讓我休息一下……嗯咕嗚嗚 !」

我不得不踏出腳步,以便接住再度落到金屬網上的水流。

不過腦袋還來不及思考,我就已經親身體驗到勇者口中所謂的第二關。

「嗚啊 ! ? 嗚咳,噗咳 !」

右手突然傳來疼痛與衝擊。我嚇了 一跳,好不容易才避免自己噎到。

( 這、這到底是怎樣 !?)

雖然能確定是那些家夥在搞鬼,我卻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

不過衝擊與疼痛並未就此停止。

「嗚咕,咳噗 ! ? 」

左肩、右手背和背部不斷傳來衝擊。

緊接著是某種金屬物體掉落金屬網的聲音。

「啊,沒打中。」

「不行啦,要好好瞄准才行。不然錢就白白浪費了。」

「席莉亞,重點是手腕的揮動方式。畢竟錢又不比飛刀,不是專門設計用來投擲的。」

( 她們用錢扔我 ! ? )

爲了接住水流,我無法在有限的視野中確認內心想法,不過透過傳來的交談聲,我可以輕易想象那幕情景。

就這樣,我又抵達下一個立足點,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你們這些家夥,到底要怎麽瞧不起錢,到底要怎麽瞧不起我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不錯嘛,你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嗎,餵,你們兩個也繼續丟啊。」

「下次人家絕對要打中,百發百中 !」

「就是這股氣魄,好好瞄准吧,呵呵呵。」

勇者露出冷笑後,另外兩個女人也對堆積如山的貨幣開心地嗤笑。

「你們兩個都要仔細瞄准,不能讓他輕松過關。」

「嗯,人家會丟得很謹慎的。」

「嗚 ! ? 咕喔 !」

隨著女人的聲音響起,脖子傳來衝擊。

因爲正在吞水的關系,想當然我差點噎住。

但我還是硬生生地壓抑身體的反應,免得漏接流下來的水。

之後兩個女人也樂不可支地繼續扔擲貨幣。

「嗯 —— 沒打中瞄准的地方呢。」

「沒關系啦,又不是沒打到。」

( 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啊啊,開什麽玩笑……)

從一個立足點又走過另一個立足點後,充滿痛苦的第二圈結束了。

「哈、哈,嗚、哈。」

頭上的水球變得比剛才更小了。

照理說我應該喝下了大量的水’身體卻反而渴求著更多水分。

不過我全身上下已經傷痕累累了。

好痛、好痛……痛得不得了。

疼痛與熱氣逐漸削除多余的思考。

我的臉上滿是淚水、唾液和漏接的水,肯定顯得狼狽不堪。

「餵,這是第二關的高潮了。打起精神接著走吧。」

水又開始向洞穴中央的芷足點落下。

「嗚咕 !」

我拖著沈重的身軀踏出步伐。

雖然已經感覺不太到金屬網的熱度了,但腳依然不斷傳來難以忍受的抗議。

就在這個時候。

「嗯,手腕手腕……是像這樣嗎 ?嘿咻。」

「嗚咕 ! ? 喀啊 ! ? 」

錢幣以先前無法比擬的力道飛向腳邊。

我承受不住那份衝擊而失去平衡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好燙、好燙。

完好無傷的臉和手貼到炙熱的金屬網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我慌慌張張地准備起身,可是手抓著的金屬網卻崩落瓦解了。

落在我身上並滴下的水,將部分金屬網變爲土塊,可半空中又沒有地方可抓,于是我稍微撐起的身體又跌回金屬網上。

「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呃呃呃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

「啊哈,上太棒了,正中紅心 !」

即使如此,我還是重新調整好姿勢,不過這時已經有些水落到洞穴底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我的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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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30 am

落下的水頂多一杯的份量,可是這樣就足以讓水面不斷冒出氣泡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 !盡量掙紮吧,格隆多。再多出點洋相滿足我們。」

「啊嗚,啊嗚嗚,嗚嗚嗚 !」

雖然想要起身,腳卻不聽使喚,我只好跪著喝掉滴落的水。

「呵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格隆多。啊哈,啊哈哈哈哈,真難看啊,呵呵呵呵,格隆多,你現在就像快溺死的魚一樣哦。」

「呵呵呵,席莉亞表現得真棒 !」

勇者猛拍地面哈哈大笑,女人們也譏諷著笑了。

( 可惡,可惡,可惡,我饒不了你們,饒不了你們 !)

我還是站不起來’只能在隔著衣服也足以造成燙傷的金屬網上爬行,好不容易抵達了立足

「嗚、呼、呼呼 !」

「恭喜你突破第二關,格隆多。啊,你真的很努力呢。再來是遊戲的最終關卡第三關喽!」

勇者瞥了我那雙已經派不上用場的腳一眼。

「最後在那個立足點把水喝光,遊戲就結束了。到時候你就是自由之身啰。」

( 唔,所以才說你天真啊,勇者……)

「水、水……快點,給我水 !」

好難受、好燙、好痛、好熱、好不舒服。

在過去的人生,我不曾如此淒慘。

不過再過一會兒就結束了。

既然不必再跨越燒燙的金屬網,也不用再忍受錢幣高速飛來造成的疼痛,一切就等于結束了。

再來只要把水喝光,撐過這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 道具袋裏的白金幣消除了『汽水糖』的毒性,對我來說這只是普通的水啊,勇者。)

「喝、喝完就結束了,所以……」

「……好,第三關開始了。一路走來,好不容易抵達這裏,你可要拚到最後一刻喔?

「水 !啊啊,咕嗚,咕噜咕噜。」

( 趁現在盡管笑吧,勇者。我r定會讓你見識到真正的地獄,該死的蟲子。)

我裝出快要中毒的樣子,內心嘲笑著勇者。

沒錯,白金幣保護著我。

我不斷喝下愈落愈多的水。

「喔喔喔喔,不錯,喝得挺豪邁的嘛。」

「咕啊啊啊、咕、喔、喔咕。」

勇者一臉平靜地看著我。

他大概覺得做到這個分上,已經足夠了吧。

所以才說你蠢啊,思慮不周的笨蟲子。

我在心中嘲笑著勇者。不過下一個瞬間,令人毛孔悚然的寒氣突然撲面而來,我頓時停止了思考。

「所以差不多了吧 ?」

勇者沈穩的表情瞬間切換爲惡魔的微笑。

「!?」

當初某個地方開始出錯時,我也有過這種不祥的預感。

還來不及思考什麽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就已經喚來了災厄。

這次當然也一樣。

( ……啊 ?)

最一開始的異狀是微弱的哔哩聲。

臉頰傳來彷佛搔刮的輕微疼痛感。

「嗚 ?咕、嗚嗚嗚嗚嗚 !」

那破口宛如砂雕從頂端開始塌陷般愈演愈烈,我全身上下接連出現了小小的割傷。

「喀,嗚啊啊,啊啊啊啊 !」

( 怎麽了 ?他做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 ? )

遍布全身的淺淺割傷,就好像幹裂的地面。

無數小割傷一再交叠,導致傷口變得愈來愈深。

「吶,格隆多,你知道秘銀是如何發揮解毒效果嗎?」

「咕噗、咳、啊啊啊啊啊。」

比被金屬網燒灼身體更加疼痛,簡直像直接以锉刀削去骨肉般痛徹心扉。

我雖然試圖理解男人所說的話,思考卻逐漸潰散。

勇者揮劍止住了水流。

「咿、嗚、呼、呼。」

「秘銀的解毒效果其實是小規模的解毒魔法。接下來要出題啰 !要發揮具有解毒魔法功效的魔道具,通常需要利用內藏的魔石之魔力。那麽,你覺得秘銀是從哪裏取得魔力呢 ?」

「啊 ?從、從哪裏 ?」

「提示一,多疑的你怎會輕易斷定我不知道你有『裝著白金幣的道具袋』呢 ?」

我完全無法凝聚思考。

除了被疼痛打斷專注力外,還有一種好像飲酒過度的昏眩感覺 。

「提示二,當魔道具吸取過多魔力,超過內藏魔石保險機制的負荷笾時,最後將會毀壞。」

「嗚,你、你在說什麽 ?! 」

勇者充耳不聞地接著說下去。

傳來的話語有如斷斷續續的單字符串,我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

「提示三,人類沒有保險機制。好了,答案是什麽呢 ?」

勇者帶著竊笑低吟。

( 答案 ?那是怎樣 ?所以說,不對,怎麽會 ?怎麽會……)

我死命揮去浮現于遲鈍腦袋的答案。

眼前的勇者像是消遣我似地笑了。

「噗,時間到喽,格隆多„你緊緊抓著不放的錢啊……」

不要,我不想聽。

雖然我知道不該聽,但勇者還是不斷說下去……

「如今正吸魔力,還有生命喔。」

「 !!」

「你身上産生的現象,是魔力枯竭後仍繼續被強取魔力的代價喔。來,做出最後的決定吧。」

語畢的同時,勇者再度操控流水落下。

我害怕貨幣溶化,下意識識地張嘴就接。剎那間,全身再度竄起劇痛o

剎那間,全身再度竄起劇痛。

「嗯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最看重的錢在你身上劃出了這些傷口喔 ?好了,水還剩下一半以上。讓我看看你選擇哪條路吧。」

怎麽辦 ?

什麽怎麽辦 ?

( 是叫我選擇接受這種拷問,還是洞穴底下的錢嗎 ?)

「說吧,格隆多。你要選擇自己的性命,還是自己的錢 ?」

聽了這句話後,幾乎磨耗殆盡的心神發出斷裂的聲音。

「 呃、呃、呢 ,嗚喀啊啊啊啊啊 !」

接著,我憑借自己的意志拒絕喝水。

「啊 ?你決定這麽做啊。」

勇者做作地表達無奈,可是表情卻像惡魔找到可以折磨的對象。

「那就不需要這些了吧 ?」

「什麽,住手 !!!」

「我才不要呢,因爲你已經闖關失敗啰 ?」

勇者這麽說著,讓剩下一半左右的水落入洞穴底部。

滋唰啊啊啊啊啊啊啊,水中剎那迸出聲響,有如巨大猛獸的嘶吼。

同時水面宛如岩漿般冒出劇烈的氣泡。

「啊、啊啊,錢,我的、錢 !」

我膝蓋一軟,癱坐地上,看著金屬漸漸失去光輝。

變了,全都變了了,我的錢都變成毫無價值的土塊了。

這個事實將我的心踐踏蹂躏得不成原形。

「啊啊啊啊,住手,快住手,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拚命賺取並打造的四色城堡逐漸沈入洞穴深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的錢真的全都泡湯了。

挂在脖子的道具袋裏的錢一定也會被搶走吧。

要再一次累積這麽多財富,到底得花多少時間呢 ?

「好,那就來進行懲罰遊戲吧。」

「呃,你又想做什麽 ! ? 」

我不禁猛然擡頭。

然而勇者卻不以爲意地開始進行最可怕的關鍵步驟。

「我饒不了你。我無法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什麽!?那、那是 ! ? 」

彷佛女人高歌的聲音。

我知道勇者口中正唱著什麽。

「『我的指尖令你凍結,我的唇齒令你枯竭,你將化爲無人聞問的屍骸。』」

「住手 !不、不要 !爲什麽 !那不是被聖女詛咒了,不要,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啊 !」

我看過,我曾經看過那把心劍一次。

現在我也還記得。

不,是想起來了。

雖然當時他的目標不是我,但光是在旁邊看著,我就覺得彷佛從頭到腳逐漸破碎。

「『啊啊,可愛的花兒,你將在我懷裏化爲永遠的泥濘,再也無法迷惑任何人,無法爲任何人所見。』

我親眼看過靈魂的存在,更親眼看見其逐漸朽敗。

禁忌的記憶。彷佛船底破了個大洞,藍白色的恐懼冷冰冰地自心底湧出。

「『你的一切皆屬于我。』」

不容抗拒地占據全身。

帶著扼殺心智的冷冽步步逼近。

最後終于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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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30 am

「『大罪之劍•羨慕城魔女』」

剎那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咿,啊啊 !!!」

那東西看起來不像劍,不,甚至稱不上武器。

濃豔的黑發,暗紅色的眼罩,灰色的肌膚,渾身捆綁著肮髒而生鏽的鎖鏈。

一名女性之姿。

『唉、唉,真羨慕,真嫉妒,真可恨。難得被召喚卻見不到陽光,所有人都去死好了。』

「你還是老樣子呢,恩維。」

雖然只看一眼那個東西,就足以令人心生恐懼,勇者卻面不改色地笑了。

『好過分,太過分了。我明明是你的劍,爲什麽完全不用我呢 ?』

「沒辦法啊。你的缺點原本就夠棘手了,在聖女的詛咒下又多了麻煩至極的副作用。」

『我才不管。我知道你使用了其他孩子,可是我卻被施加奇怪的封印,簡直諷剌。』

「不,這又不能怪我。想抱怨的話,就去跟女神大人說吧。」

『自己以外的事情我都不管啦。太奸詐了太奸詐了太奸詐了,其他孩子幹脆消失算了。』

女人體內散發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氣息。

「也罷,我不會叫你別嫉妒。畢竟那就是你,而你也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啊,你服從我吧。」

『你真的好奸詐喔。』

女人收回沈重的氣息,彷佛有些別扭地說。

接著勇者將視線轉向我。

「接下來,在現在的你面前,我不必跟你解釋這家夥的能力了吧 ?」

沒錯,我知道這家夥的能力會帶來什麽結果。

過去激怒勇者的邪龍被這家夥的力量吞噬,全身內傷痛苦掙紮至死。

那家夥會從物質層面徹底支配對手。

能將肉化爲鐵,能讓血液沸騰,能任意改變骨頭的形狀。

明明邪龍的魔耐堪比魔王,卻被那家夥的力量瞬間抹殺 —— 甚至不及稍微反抗。

而且不只是殺死而已。

一旦被那家夥的力量支配,死後靈魂也會受到束縛。

邪龍肉體被消滅後,只留下藍了白色的半透明靈體,最後……

「不、要……不要 !我不要 !」

當時我只能暗中看著那幕景象害怕地發抖。

盡管勇者被咬碎一條胳膊,渾身鮮血淋漓,卻滿不在乎地看著邪龍消滅,然後靜靜地笑了。

那真的可怕至極。

那股力量的存在真是可怕極了。

如今那股力量正對著我。

「對、對了,你只是在唬我吧 ?除非目標體內含有你的血液,否則那家夥根本不可能發揮效果啊 ? 」

「你剛才不是死命地喝嗎 ?那水摻了我滿滿的血。」

「什……什麽 !?」

我的臉頓時血色盡失。

就算四處張望也無路可逃。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沈在底下的錢變成淤泥後,你不是就願意放過我嗎啊啊啊啊啊啊 !!!」

雖然我害怕地大喊,對勇者來說卻不痛不癢。

「唉,你真的是蠢蛋哎。所谞的契約是建立在信用上。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

「啊、啊、啊、啊、啊 !」

他的語氣毫無感情,沒有譏笑、沒有侮蔑,甚至沒有任何起伏。

「求、求求你,我向你道歉。我會洗心革面,不再從事黑心買賣,也不再對養護院出手。 這次我真的會出資……唔 ! ? 」

「所以說,誰會相信你啊 ?你自己不也說過嗎 ? 一直以來都是你獲得的錢保障了你的價值吧 ?既然如此,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保障你了。」

「那、那是……」

「我說過了吧,如同我過去曾在你掌心起舞,這次我要讓你跳個夠。哎,你真的以爲我會放過你嗎 ?明明那些孩子死得不成人樣,爲什麽你還覺得自己可以活下去啊 ?」

「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別讓我一無所有地死去,你口中的孩子不是還活著嗎 ?我什麽都沒做 !我什麽都還沒……」

「餵,閉嘴。別開玩笑了。」

彷佛轟隆作響的壓力幾乎令我崩潰。

「咿、啊、啊、啊……」

我明白了,被迫理解了。

完了,已經束手無策了。

「格隆多,你話已經說得夠多了。我連乞求活命的權利都不會給你,所以就先毀掉你的聲音吧。」

「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嗚、嗚喔 ! ? 」

喉嚨突然凝固了。

我連忙伸手摸向喉頭,手裏傳來了金屬冷硬的觸感。

雖然我想大叫,喉嚨卻只有氣息通過,沒有一點聲音。

「總算走到這一步了。來吧,這次輪到你了。像孩子們一樣,連聲音都叫不出來,在痛苦中去死吧 ! 唱吧,恩維,『薔薇水晶冰雕畫』。」

然後勇者铿啷铿啷地搖響鎖鏈。

『咻啊啊啊啊啊啊,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

四肢末梢開始傳來疼痛。

彷佛被無數的針刺了好幾個孔般剌痛,我下意嘩低顔望去,只見自己的手腳冒出了小小的紅色結晶。

我見過這種景象。邪龍亦是這種下場,血液變成冰刃,最後化爲一座針山。

『吼喔喔喔喔喔,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每當宛如淒厲慘叫的歌聲震撼耳膜,血之冰柱也一再從血管冒出來,噗滋噗滋、咕嗽咕啾地剌穿我的肉。

手、腳、肩、腰、肩。

血冰包覆全身,我彷佛一具原本就被如此雕塑的塑像。

( 啊啊,爲什麽、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

被疼痛與痛苦漂白的腦海裏,最後浮現了這樣的疑問。

「暗 呼〜〜呼嗚呼呼〜〜」

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卻還能如此思考,連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爲什麽呢 ?在陽光的照射下,血冰顯得耀眼璀璨,幾乎讓人無法直視。應該是一幕美麗的景象啊。」

疼痛斷斷續續襲來,不容許我就此昏厥。

化爲金屬的喉嚨甚至無法慘叫,嘴巴只能嘶嘶地漏氣。

「可是、可是啊,我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任何價值啊 !爲什麽你還活著 ! ? 吶,有必要殺了那些孩子嗎 ! ? 那些孩子拚了命地活下去,爲什麽要你讓他們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

模糊的視野前方已不見勇者的身影。

那只是臉上流露憤怒與憎恨的魔王。

「在第二次的世界裏什麽都還沒做 ?那第一次那些孩子們又怎麽說 ! ? 只因爲從頭來過,你就要我忘記一切嗎 ! ? 開什麽玩笑,哪怕一切尚未發生,我還是記得一清二楚。我才不會讓你粉飾太平 !」

( 啊,這樣啊。這就是我I就是我們制造出來的魔王嗎 ?該死的怪物,可惡可惡。)

「所以你去死吧。跟你最重視的東西一起 —— 化爲塵土。」

魔王下達了不帶絲毫溫度的最終告知。

「唱吧,恩維。『硬結蒙灰』。」

『啦啊啊啊,啦啊啊啊啊啊啊,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響徹四方的聲音不像肉聲,反倒像金屬聲。

那聲音尖銳得猶如嘶吼,可不知怎地,我彷佛在傾聽一首神聖的贊歌。

哔叽,哔叽,我的身體顯然正逐漸化爲金屬。

無論筋肉、血液,還是血冰。

( 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誰、誰來救我 ! 誰都可以 !快來救救我……)

最後我全身都置換成金屬了。

我動彈不得、無法出聲,連眨眼都辦不到。

【這裏有個插圖】

不知道爲什麽,惟獨意識還保留著。

身體恐怕真的變成金屬了吧,我連疼痛都感受不到。

只是覺得無比冰冷。

「那裏就是你的墳墓,下去吧,格隆多。」

魔王以彷佛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聲音下達最後通牒。那是區區一枚銅幣。

銅幣飛了過來,輕輕撞擊我的身體。

我無法抵抗,身體微微傾斜,下個瞬間就啪唰地掉進水裏。

( ! ? ! ? ! ?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溶化了,我溶化了 !

全身逐漸變成松散的土塊。

那是金屬的痛覺。

人類之軀不可能産生,也無法理解的疼痛。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沒錯,你就溺死于自己的夢想吧。不留一星半點,成爲土塊消失吧 !」

水面上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在分不清是剎那或永恒的痛苦中,我的一切都變成了土塊。

接著,待疼痛完全消去,黯淡的鎖鏈便捆著變成遊魂的我,將我拉起。

『啊啊,多麽令人愉悅的靈魂啊。好奸詐,太奸詐了,竟然可以這麽自由 —— 只保有靈魂。得好好折磨你啊,受苦吧。』

「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鎖鏈深深陷進身體。

那不是疼痛。若要舉例,就好比凝縮到極致的不適感。

令人感到痛苦無比。

存在本身化爲烏有,彷佛逐漸遭到剝奪,溶入冰冷的水底。

苦痛到甯願感受疼痛。

『不行不行不行,必須更痛苦。變得比我還淒慘吧,我不准你比我好過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逐漸化爲殘破的碎片,細碎零落,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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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30 am

「好狠啊 !你是惡魔 !你連我的錢、身體,甚至連靈魂……」

「惡魔 ?不對吧。對你們來說,我是……」

勇者露出扭曲至極的笑容嘲弄著我。

「人類公敵 — 『魔王』吧 ?」

然後拉住絞首台的鎖鏈。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發出真正出自靈魂深處的慘叫後,我 —— 這個存在便完全死透,連殘渣都不剩,留下的,唯獨這臨終前最後的哀號。

「呵呵,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被魔王的哄笑聲覆蓋,傳不到任何地方。



格隆多的靈魂碎片隨著熊熊篝火消散空中。

恩維嗜啦喀啦地收回鎖鏈。

結束了,都結束了。

我又完成了一次複仇。

「再見了,格隆多。」

眼淚落下的同時,我自然而然地開口道別。

「再見……再見。」

我輕閉雙眼,不斷地緩緩流淚。

先前狂亂的心難以置信地沈著無比。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那種沈著並非平靜。

篝火的灰煙,以及格隆多的身體和錢溶解時竄出的綠色蒸氣,兩者交纏著,自洞穴緩緩上升至空中。

「孩子們,我總算、總算報仇了。」

說出口的話虛僞得有如內心的體現。

『餵,這樣不行喔。我不准你在我面前耽溺于【傲慢】。』

「【傲慢】?」

『我是你內心的一部分,你不需要掩飾。』

恩維所說的話在耳裏回蕩。

啊,我懂。其實我懂。

那些孩子,恐怕並不期望我複仇吧。

不,連這種想法也是我的自以爲是。我只是不願那些孩子渴望複仇而已。

我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後萌生報複之心,不希望他們被怨恨的痛苦折磨。

不過我已經沒機會確認孩子們的答案了。

所以呢 ?所以呢 ?

那這種情感又是怎麽回事 ?

「啊,原來如此,這就是罪惡感嗎 ?」

一旦化爲言語,有所意識後,就無法抑制思考。

我只手掩面,像是支撐著險些崩潰的自己。

先前我一直這麽說—哪怕時間倒流,那些家夥的罪過依然不會消失,同理可證,我也不等于沒犯錯。

我犯的錯殺死了他們。

雖然直接下手的是格隆多,但在第一次的世界裏協助格隆多賺錢的確實是我。

我無力挽救。

是我害那些孩子受苦。

我幫不了他們。

什麽都做不到。

「主人……」「海人大人。」

「沒事,沒事。我已經後悔過無數次了。事到如今,才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裹足不前。」

我這麽回答憂心出聲的兩人。

這絕不會消失的傷痕,或許遲早會爲我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那肯定不是現在。

『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情,我都絕對會殺了那些家夥,把他們全部推入地獄深淵。』

我曾如此起誓。

所以我絕不會停下腳步。

那是比放棄更加醜惡的逃亡與背叛。

「 我願陪您到天涯海角,主人。在您抵達那裏之前,我會一直支持著您。」

「無論悲傷或痛苦,席莉亞都願意承擔。」

「因爲主人是我們的。」

「因爲海人大人是席莉亞和米娜莉絲小姐的 。」

「「複仇之主。」」

兩人悄悄挨近身子。有別于話裏的寬容,她們的眼神帶著斥責。

那是『絕不讓你逃走』的意思。

「嗯,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不需要好聽的鼓勵。

反倒希望她們成爲束縛我的鎖鏈,時時叮咛著我。

所以我向兩人道謝。

「好了,恩維。」

『唉,討厭,又要睡了。以後一直用我不就得了。』

「怎麽可能嘛。你缺點太多,用起來很麻煩。不過你還算好的了。」

強大的反作用算是缺點之一 。

名爲『大罪之劍』的心劍都有缺點,那就是難以達成發動條件。

以恩維來說,出現時會讓我的狀態降至三成。

而且用過恩維後,整整三天我都不能使用其他心劍及技能,除了自然回複以外,所有回複效果完全無效。

只要滿足發動條件,任何對手都抵擋不了她的力量,可是代價也相當龐大。

「再加上又有聖女的詛咒,我根本不能常用啊。」

我使用的心劍當中,大罪系列顯得格外強大。

所以在第一次的世界裏,衆人一背叛我,便率先封印這些力量。

教會原本就一直暗中建構術式,准備用來限制魔王的力量,而最後,那成了困住我的沈重枷鎖。

如果沒有這道枷鎖,我得以充分發揮力量的話,上一世的結局或許就會不一樣了。

「總之,之後還有很多機會用你。不過這回邪龍之類的對手恐怕不多了。」

心劍的結構逐漸瓦解。

恩維的身體宛如消融般化爲光之粒子。

『是嗎 ?我只是把劍,所以不是很了解這些。不過我很開心你願意再召喚我喔。』

這麽說完,恩維望向米娜莉絲和席莉亞兩人。

『我希望自己能常被使用。所以主人得平安健全,但如果死了我會更煩惱呢。』

「咦 ?」「嗚啊 ?」

恩維對米娜莉絲和席莉亞露出淡淡的微笑。

「?餵,你在說什麽啊……」

恩維沒回答就消失了。

個過也沒必要聽她的答案了。

下一個瞬間,我全身噴濺鮮血,頹然倒下。

「喀咳 ! ? 」

「主人 ! ? 」「海人大人 ! ? 」

「嗚啊啊啊啊 !這種痛楚,該不會是那家夥的……嗚咳 !」

血味在口中迅速擴散,嘩啦嘩啦地沾染地面。

「主人,快喝藥水……」

「嗯、嗯,這是MP藥水。」

兩人連忙從道具袋內取出藥水,我勉強移動疼痛的身體推開她們的手。

「不、不用了 藥水治不好這些傷。善後工作、就交給你們。」

「主人 !」「海人大人 !」

( 可惡,這完全、出乎意料啊……)

我已經到極限了。

身體受重力牽引,我的意識無可抗拒地被拖進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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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五月 15, 2018 6:30 am

第四卷 耽溺欲望的商人 尾聲
城鎮森林與懸崖的交界處。

海人與諾諸利克交戰過的地方,如今僅剩一具屍骸。

屍體脖子留著一道深深的刀口,躺在已經開始幹涸的血泊中。

不過那看似屍骸的物體已經不是屍骸了。

月光照到的瞬間,傷口便發出被炙燒的聲音,滋滋滋地開始愈合。

「……嗚,嗚咳 !」

那個人確實已經死了。

可是屍體 —— 曾爲屍體的人卻猛然起身。

「嗚 —— 呸呸呸 !」

諾諾利克起身後吐了一大口血。

這幕景象只能用異常一語道盡。

除了喉嚨的傷口外,他遍布全身的傷痕也在月光下逐漸複原。

不一會兒,全身的傷都痊愈了。

「嗚嗚,嗯,哎呀,奇怪 ?諾諾死了嗎 ?」

諸諾利克慢慢整理混亂的思緒。

想到什麽的時候,他突然大叫起來:

「啊啊 !可惡可惡可惡 !真不甘心 !人家輸了啦啊啊啊啊啊 !」

諾諾利克再度躺下,宛如孩子般胡亂揮舞手腳。

在依然呈現駭人樣貌的這個地方,他的舉動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除了他以外也沒其他旁觀者了。

「不公平不公平,那樣根本是犯規嘛 !害我死了一次 !」

這是先前海人曾因鑒定受阻而無法掌握的,諾諾利克的絕招。

吸血鬼始祖的固有技能,可藉由飲用一百名活處女的鮮血蓄積生命。

大鬧一場後,諾諾利克突然停下動作,全身放松地躺成大字型。

「這下又得重新收集處女之血了。真麻煩。」

鬧脾氣鬧到一半累得躺下的模樣,有種合乎外表的孩子氣。

然而其中卻沒有天真的良善,只有冷酷的無邪。

「不過算了,諾諾愈來愈中意你了。諾諾一定要把你變成人家的玩具。」

另外還有如同幼童般更加純粹的占有欲。

那蘊藏眼中過于純粹的情感,果真是把危險的利刃。

「唉,人家很喜歡這套衣服耶……都變得破破爛爛了,得重新補好啊。」

若無其事地甩甩頭後,諾諾利克起身打量自己的身體。

畢竟先前經過I場激戰,衣服破損也是極爲理所當然,不過能否容許此事又另當別論了。

至少對諾諾利克來說,這是非常緊要的事情。

諾諾利克揮了揮手臂,破破爛爛的衣服瞬間恢複原狀。

盡管會耗損大量魔力,諾諾利克仍毫不遲疑地使用MP。

「好了,總之得先離開這裏。先去法國好了。」

伸了個懶腰後,諾諾利克總算邁步走向森林。

他才剛踏進森林沒多久,一只地獄巨犬彷佛早有埋伏似地,突然撲向諾諾利克。

「嘎啊 !?」

劍光飛快閃過。

地獄巨犬斷成肉片,噴發驟雨般的血沫,甚至沒有臨死前的哀號。

「嗯嗯 ~ 」

見夥伴慘遭殺害,在周圍觀望情勢的地獄巨犬憤怒得接連飛躍而上。

「唉……果然還是不夠……」

雖然體力嚴重耗損,但激昂的情緒卻徹底吞噬了身體的不適。

諾諾利克感覺自己的本能正渴求更多殺戮。

「啊啊,不行,身體好燙。連跨下都濕了。」

諾諾利克流露出有如娼妓般的風韻,與稚嫩的外表毫不相襯。

森林中的魔物彷佛受到誘惑般不斷撲來……並 一 一 遭到殺害。

簡直就像魔物以自身獻祭。

「啊啊,下一次見面會是何時呢 ?好久沒有真正墜入愛河了 ~ 你等著吧,小海。等實力恢複後,諾諾會馬上把你搶走。」

在月光下面露微笑的諾諾利克顯得十分妖豔,令觀者不禁心生恐懼。



歐洛雷亞王國,王都的王城內。

我以法國聖女的身份來到這個國家。

谒見完愛蕾希雅等人回到房間後,我瘋了似地宣泄失控的情緒,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就這樣睡著了。

「嗯嗚……啊啊,感謝您,路那利斯大人。那果然是事情該有的樣貌。」

承蒙指點解決之道後,我感覺意識緩緩浮出水面。

慢慢張開眼睛,只見身下是被自己扯亂被單的床鋪。

身上籬感良好的被毯八成是侍女蓋的吧。

「早、早安,玫蒂黎亞大人。」

「早安…… ?」

看到侍女戰戰兢裝的樣子,我心裏不禁浮現疑惑。

不過疑問很快就消散了。

雖然在上回的世界裏已經表現過很多次了,但如今的她,應該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我吧。

(算了,這都無所謂……)

我只要有那個人就好。那個人也只要有我就好。

沒必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因爲那才是我們注定真正應有的姿態。

所以無法如願的現狀才令我感到痛苦不堪。

我伸手隨便梳整亂發,然後站了起來。

「啊,玫蒂黎亞大人,您要去哪裏 ?」

「入浴。我不需要服侍,能讓我一個人進去嗎 ?」

「請、請等一下,浴室還沒准備……」

「不需要。」

「咦 ?請、請問……?」

我把貼身侍女留在房裏,獨自走在日出時分靜谧的王宮內。

想當然額,這時候王族國賓專用的浴缸已經排去熱水了。

「帶來溫暧的水啊,灌注盈滿吧 !『熱水波』。」

唰 !

隨著聲音,從我的手中流出大量熱水注入浴缸中。

詠唱這種程度的魔法時必須留意MP剩余量,但我仍不太習慣。

不過因爲有了和海人大人共度時光的記憶,我才能使用這種等級的魔法。

想到這裏,心中頓時湧現炙熟的情感。

冰冷的浴室裏充滿白色蒸氣,伸手確認水溫適中後,我便任身子浸入熱水。

全身感受溫熱的同時,我慢慢開始思考。

當然,我想的是海人大人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明明只有身爲聖女的我配得上勇者。

可是魔王卻扭轉倫常,束縛海人大人,害他吃了不必要的苦頭。

上一次我太不中用了,把海人大人逼得走投無路,只能透過死亡解放他。

我唯有憑借死亡、唯有冀望來世,將他從邪惡的束縛中拯救出來。

不過這次不同了。

如果是時間倒流、海人大人失去大半實力的現在,我就能讓這個世界回歸真正應有的樣子。

「好了 ,該從哪裏著手昵 ?」

所以我沒閑工夫磨蹭了,這是爲了將世界塑造爲正確的形狀。

爲了修正殘存的扭曲。

也是爲了和海人大人幸福地結爲連理的那天。

現在我一定辦得到。

與其爲扭曲感到扼腕,我更應該繼續朝下個地方邁進。

『哭著宣泄完所有情感,然後再邁步向前。』

海人大人是這樣教我的。

「請您看好了,路那利斯大人。這次,我一定會在這個世界編寫出故事應有的結局……」

祈謝神重新給予機會的同時,我也致上了新的決心。

重新下定決心後,我立刻四處奔走,收集情報。

上次在海人大人出手相助之前,我一直被關在教會裏。不過如今我已徹底掌握那間教食,抹消了礙事的愚人們。

多虧路那利亞教的信徒們分布各地,讓我擁有十分優秀的得力助手。

另外是愛爾彌亞市的異變。

如我所料,最先被盯上的果然是尤米斯。

考慮到與王都的距離,我猜想海人大人一開始多半會選她。

所以我僅在王都停留最短的時間,如今正家著馬車前往愛爾彌亞市。

爲了在當地直接打探海人大人的消息。

跟其他閑雜人等不同,海人大人確實保有以前的記憶吧。

不然就無法解釋那些話語及行動了。

勇者獲得神授予的力量來到這個世界。

既然我還記得一切,海人大人記得也是應該的。

不過公主看上去似乎失去了記憶就是。

( 雖然幾乎沒能掌握海人大人在王都的行蹤……但海人大人似乎還沒察覺我記得一切。)

否則在狀態及技能等級低落的情況下,他不會采取這麽大的動作 —— 就算他言出必行,展開複仇,想必至少不會采取這種會造成對外問題的方式。

「真是……太好了。海人大人不知情,我也更方便行事。」

「玫蒂黎亞大人 ?怎麽了嗎 ?」

「沒什麽。差不多快到愛爾彌亞市了吧,今天你也好好休息吧。」

「是嗎?啊,不,謝謝您的好意。J 侍女明顯愣了一下。

雖然距離傍晚還早,但晌午已經過去幾小時了。

我瞥了外面一眼,隨行護衛也面露疲態。

( 如我所料,大家都很累了。)

有護衛和侍女在,只會妨礙我追尋海人大人的腳步。

「對不起,我太勉強你們了。不過爲了愛爾彌亞市那些遭不死者襲擊的居民,我們必須盡快抵達城市。」

這麽說完,我露出沈痛的表情。

淨化愛爾彌亞市遭不死者襲撃後殘留的負向魔力。

真正的目的當然另有其他,不過爲了取信旁人,我利用它當表面上的借口。

「玫、玫蒂黎亞大人,請別這樣,快把頭擡起來。您不用在意我們的 !」

「謝謝你,可是我勉強你們仍是事實。你們也是我應當愛憐的對象啊。」

不過當然是在我和勇者大人共結連理後的世界,祝福我們並拼命活下去。

「總之,晚上淨化負向魔力比白天更有效果。所以抵達愛爾彌亞市後,晚餐就吃得稍微豪華一些吧。雖然清貧乃值得推崇的美德,但養精蓄銳也很重要喔。」

這麽說完,我的臉上浮現慈愛的笑容。

萬籁倶寂的深夜。

我獨自悄悄離開愛爾彌亞市。

「呵呵,啊,是這邊吧。」

我循著那位的魔力殘香,在森林中一路前行。

彷佛那位正在對我招手,于是我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笑容。

事情已過了一段時間,魔力的渣滓也淡去了。

不過我不可能搞錯。接著,我抵達了那個地方。

「啊,真可憐。竟然如此充滿憎恨……」

森林中有處開闊的廣場。

海人大人留下的魔力就屬這裏最爲濃烈。另外還有充滿痛苦的魔力粒子。

有感情如此強烈的魔力殘存,照理說也不容易發動術式。

「顯現緣由的幽魂殘香,在此處不曾失落。『曆史鏡』 !」

魔法自我體內奪走大量魔力,宛如泛著波紋的水面般,逐漸在眼前構築出一面鏡子。

起初表面懾毛玻璃般模糊,不久之後,才聚焦形成清晰的影像。

那是透過殘存魔力觀看往事的魔法。

顯現于其中的是……

「啊……海人大人、海人大人。」

比記憶中年輕幾分的海人大人。

我癡迷地將他的身影深深烙印眼底,連眨眼都覺得可惜。

「海人、大人……」

在魔法鏡中,海人大人展現凶暴面貌,以猶如哭喊之聲朝尤米斯不斷揮劍。

我多想立刻緊擁著他,無奈伸手不及,甚至連聲音都聽不見。

最後一切都結束了,魔法也就此中斷。

「啊……爲什麽……」

最後那一瞬間投映的影像中,海人大人對獸人女性和冒牌精靈露出往昔曾經見過的溫和笑容。

那位身邊站著我以外的人。

「那裏分明是屬于我的地方 !」

又有蟲子在那位身邊飛來飛去了。

「竟然又帶著那種蟲子,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 ?」

爲什麽在那裏的不是我呢 ?

「我得加緊腳步了……」

免得海人大人繼續遭到玷汙。

「呀啊 ! ? 」

就在這個時候。

體內竄出了快感。

彷佛靈魂脫離體內迅速飛馳,我得以知覺那個地方的情報。

「哈啊啊啊啊、嗯嗯嗯、啊,海人大人用了【大罪之劍】 !」

瞬間發燙的臉自然綻放笑容。

就算世界從頭來過,海人大人和我依然緊緊相系。

「這個方向是……原來如此,接下來要對付格隆多啊。」

「啊、啊、啊 !」

【這裏有個插圖】

請等等我,海人大人。

很快,就快了。我會加緊做好准備。

我將重新修正一切,不再讓您踏上修羅之道。

「呵呵、呵呵呵呵。」

搖搖晃晃地起身後,我便離開了那個地方。

好了,我要趕緊進行計劃。快點把海人大人從那些蟲子身邊拉回來 —— 爲了讓我們一起展開幸福的故事。

那才是世界原本應有的樣子。



「是嗎 ?還沒找到他啊 ?」

「真的是非常抱歉 !」

聖女玫蒂黎亞大人回去後過了大約一個月。

吉多特來我房間報告時,我還是沒聽到滿意的結果。

「有力的情報只有這個稱爲『噬壁』的魔物在城牆上開的大洞,以及魔物襲擊時出現過的男人吧 ?」

「嗯,聽說他救了貧民少女。考慮到他的所作所爲,這傳聞的真假遼有待商榷。」

只要身爲純種人族,哪怕貧民也是我應當庇護的人民。

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思慮不周,雖然優點是容易控制,但他們只顧著自己好,根本什麽都不懂。

不過事實上也多虧他們的愚鈍,我才能輕松地著手強化軍備,以便因應討伐魔王後的戰爭。

除了魔族以外,接下來我還必須消滅獸人。

這是大精靈大人的旨意。

然而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卻始終不能理解這個必要,安于現狀、怠惰應對。我遲早會讓這倆人退也隱居。

「另有消息指出各地魔物橫行,上位種和異變種頻繁出現。你差不多該回歸原本任務了,當然,期間也要持續搜索那個蠢貨,我也會試著自己想辦法。」

「是,屬下告退,愛蕾希雅公主。」

吉多特以與外表頗不相襯的完美動作行了一禮,隨即離開房間。

之後我沈思了一會兒,卻還是想不到妙招,不耐地甩了甩頭。

「呼,這樣不行。稍微轉換一下心情吧。」

這麽低聲說完,我起身前往老地方。

那是向大精靈大人獻上祈禱的『大精靈之間』,只有曆代女王才能獲准進入。

在『元素精靈信仰』吃立不搖的王國裏,那是唯一可以直接聆聽大精靈大人開示的地方。

我靜靜走在城中,最後抵達的那處,只見有扇雖不華美,卻格外具有存在感的門。

點綴著細致裝飾的門並非拉門或推門,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裝飾,不過那確實是門。

那可謂一種結界吧。

唯有獲得許可者才得以進入,不然就只是普通的牆壁。

我視若無睹地往門走去,直接到門後。

門後有座充滿綠意的庭園。矮樹結著酸甜的果實,花兒鮮豔芬芳。

中央的亭子以純白無瑕的大理石搭建而成,宛如湧泉的噴水池傳來陣陣清冽的聲音。

于此時節,外面已經開始慢慢變冷了,可是這裏卻充滿溫暖的空氣,彷佛另外一個世界。

順手從樹上摘下兩、三顆果實後,我便毫不遲疑地朝亭子前進。

亭子裏有張同樣是純白色的桌子,我將果實放在毫無汙漬的白瓷茶碟上。

茶壺裏照例裝著溫度適中的紅茶。我拿起茶壺慢慢倒了一杯,然後坐到旁邊的白樹椅上。

「啊,果然還是這裏的紅茶好喝。」

我一邊品嘗香氣濃郁的茶,一邊將摘下的果實送入口中。

享受溫暧陽光的優雅片刻,總能讓我舒緩心情。

( 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他肯定已經不在王都了吧。可是……)

我伸手從脖子撫過肩膀,感受著背部。

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傷痕了。

( 背上刻的字是“我要奪走你們的一切”……雖然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但只要我還活著,他應該在不久後便會采取什麽行動吧……)

「暗中搜索果然太勉強了。反正法國都知道了,幹脆透過公會發布通緝……不,已經察覺的法國姑且不說,這樣消息甚至會傳到帝國……」

若有不慎,最壞的情況是王國原本有意利用的勇者之力,可能反遭帝國利用。

那裏是奉行實力至上主義,無視秩序的野蠻之國。

只要利害關系一致,帝國肯定不惜和那種怪物聯手。

此舉終將危害王國。

「啊,不行。我明明是來這裏休息的……」

我歎了口氣,放下茶杯,然後移步亭子附設的祭壇。

曆代女王都在這裏向大精靈大人獻上祈禱,同時領受開示。

原本姐姐大人每天都在此祈禱。

「今天還是什麽都聽不見嗎 ?我果然遠遠不及姐姐大人呢。」

憑我的力量,只能在每月一次滿月輝耀的夜晚,聽見大精靈大人說話。

而旦還是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只言詞組。

唉,如果姐姐還活著的話。

假使在這裏的不是我,而是姐姐,一定能像朋友聊天那般輕松地和大精靈大人交談吧。

姐姐才華洋溢,甚至能看見大精靈大人的身影。如今我所在的地方原本屬于姐姐。

既溫柔又聰明,我心之向往的……

「我絕不放棄。我一定會爲姐姐報仇。」

我隔著衣服緊握著姐姐遺留的項鏈。

「披著人皮的醜惡之物,我全都要……」

「『消滅 !』,是嗎 ?」

「 是誰 ! ? 」

聽到聲音傳來,我猛然回頭,同時未經確認,就以無詠唱的方式施放特大號火球,藉以恫嚇來者。

「哎呀,就算只是代替品,畢竟也是公主大人呢。無詠唱能有這種威力,真是了得啊 ♪ 」

滾滾沙塵散去後,出現在眼前的是深深戴著兜帽的人物。

從聲音和體型看來,對方八成是男性吧。

「 這裏是『聖域』,只有被選上的公主才進得來。你究竟是誰 ?」

「 不過情急之下卻施放『火球』,而非『光球』啊,看來還是不及真品呢。我本來聽說這一代擁有無比優異的才能耶。」

「 剛才那番話也是……你到底想愚弄我到什麽地步 ?」

「 不要那樣瞪我嘛—別擔心,我是你的夥伴。」

男性哈哈大笑,揭開兜帽接著說:

「 不過啊,我來到此地,是爲了補完你這個無法正常通信的代替品喔。哎呀 —— 這次出了太多意外,我們也很困擾呢。如果只發生一次,最後結果還是一樣的話,那倒還無所謂。」

「唔,精靈 !?」

究帽底下是尖耳和金發。

宛如人偶般端正的臉龐顯得有點虛假。

「出沒于森林的僞人,找我有何貴幹 ?」

「別那麽冷淡嘛。你搞錯非人類的範圍了,我遠道而來就是爲了指點迷津喔。」

「 ……」

「嗯……該怎麽做你才會懂呢 ?啊,對了,這樣說好了。」

男性精靈扭曲嘴角,笑得不懷好意。

「貨真價實的前任公主也知道『精靈是大精靈大人的使者』喔 ?有了我們的力量,就能教你何謂公主在這世上應有的樣貌。」

「閉嘴,真惡心。姐姐大人就是被你們這種僞人殺害的,獸人、亞人和魔族都是汙染這個世界的災禍。這個世界是人族的世界 !」

「我說啊,裏面沒有精靈吧。世界應有的樣貌是人族和精靈的樂園喔。」

「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

「如果可以直接問大精靈大人呢 ?」

「你說什麽 ?」

「有我們精靈幫忙,身爲代替品的你也能達到『真品』的水平喔 ?你現在不是無計可施了嗎 ?好比勇者的事情。」

啞口無言的我已經喪失了主導權。

男性精靈嘴角翹得更高,得意地笑了。

「來,攜手合作吧,冒牌公主大人。我們會將你塑造成這世界應有的『真正的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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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耽溺欲望的商人 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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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1月 10, 2018 7:00 am

第五卷 浸淫虛榮的村民 序章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The sympathizer

掃圖:風

錄入:微風習習

修圖:Jackdaw

在地面積了一層薄雪的世界裏。

陽光照得雪景熠熠生輝,美得如夢似幻。

我一直興奮地來回奔跑。當時的我以爲世界無比寬廣,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彷佛訓斥著我別再作白日夢一般,那道柵欄突然出現在眼前。

我沒發現包圍世界的柵欄,身體猛力撞了上去。

初次體驗的疼痛令我錯愕茫然,甚至認不出那柵欄爲何物。

我恍惚地回頭望去。

……那裏只有被踩得髒兮兮的泥濘地面。

我還來不及把臉別開,混有泥土、砂石的雪球已經砸到了身上。

某人躲在暗處,睥睨著渾身髒汙的我。

看到那張竊笑的臉,我總算意識到了。

我所在的地方並沒有那麽寬廣。

我曾以爲美麗的景色,並非總是純粹美麗。

覆蓋薄雪的地面散布著恥笑的汙泥。

衆人遠遠地扔擲石頭,想要趕跑渾身泥濘的對象。

對兔子(我)來說,那個地方。對兔子(我)來說,那座村莊。

那裏一定就是這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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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1月 10, 2018 7:05 am

第五卷 浸淫虛榮的村民 第一章 孵化的蛋,勇者無奈歎息
達特拉斯鎮的旅館外,正傳來教會的晌午報時鍾聲。

已經過了一晚、過了兩晚,主人卻還沒醒來。

主人托我和席莉亞處理善後,所以我們輪流照顧主人。

「…………主人。」

看著臥床的主人,我伸手輕撫他的臉頰。

他的臉頰上還留有傷口甫愈合的疤痕。

「…………」

跟不支倒下的那時候相比,主人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

唯獨第一天晚上,主人看起來十分痛苦,如今他睡得十分安詳。

雖然主人好像隨時都會張開眼睛,房裏卻只回蕩著平靜的呼吸聲。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我這麽說服自己,壓抑著忐忑不安的心跳。

這感覺真討厭。討厭死了。

母親過世時,我也有過這種感覺。

盡管知道主人沒有性命之虞,我卻總是想起母親。

想起日漸消痩虛弱,最終笑著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母親。

當時我什麽也辦不到,而現在也……

我恨死了無能爲力的自己。

「…………嗯。」

「主人!?」

主人緩緩睜開雙眼。

此時湧上我心頭的是幾欲落淚的安心感,以及必須讓自己更配得上主人的決心。

不,不是必須,是期望。

因爲我想要以複仇者的身分陪伴主人。



「主人!?」

「……真是的,你那是什麽表情啊。」

一睜開眼,米娜莉絲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她的表情令我感到似曾相識。

我明明就沒死,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你還好吧?海人。要吃蘋果嗎?』

『來,我幫你煮了粥。小心別燙到了。』

『哥哥,我買了布丁喔。爲了讓你不要吃得到處都是,就由小舞來喂你吧。』

偶爾感冒的時候,父母和妹妹總是會輪流照顧我。

米娜莉絲現在的表情跟他們一模一樣。

我不由得苦笑著起身。

「主人,太好了……有沒有哪裏覺得痛?吃得下東西嗎?」

「……別擔心,不過我說了也沒用吧。從我昏倒之後經過幾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教會的午鍾才剛響過。」

「這樣啊……肚子好餓。我想吃肉和蔬菜都煮得軟爛的炖菜。」

「遵命,我立刻准備!!」

「我等著喔。」

我朝急忙沖出房間的米娜莉絲背後呼喊,也不曉得她有沒有聽見。

不過,因爲米娜莉絲個性一板一眼,這下我就能稍微獨處一段時間了。

「嗚、啊、咿……」

我任身體緩緩倒回床上。

全身重得彷佛變成了鉛塊,關節轉動時總是隱隱作痛,好像一具缺乏潤滑油而生鏽的人偶。

別人的魔力在體內流竄的感覺還是一樣討厭。

「沒想到這個詛咒還在啊。」

這是聖女施加的詛咒。以那些家夥的說法來講,聖約的發動條件是我使用了名爲【大罪之劍】的心劍,並將之收回自己體內。

一旦滿足條件,聖女便能掌握我的大略位置,同時把性質不同的魔力強行灌入我體內。我會昏過去就是因爲對魔力産生排斥反應,因而造成損傷。

在魔力自然排出體外之前,損傷都無法恢複。

除了行蹤曝光外,盤據體內的魔力更是棘手至極。

對上一次人生的我而言,排斥反應造成的損傷還不至于無法忍耐。不過大罪系列招招都要付出相當沈重的代價。

此外,動用大罪系列也意味著戰況已十分吃緊。

不僅身心倶疲,還承受了心劍的副作用及損傷,在這種情況下,又被敵人得知大略位置。

在上一個世界的逃亡過程中,大罪系列實質上可說是完全被封印了。

「……差不多該認真升級了嗎?」

現在的我完全還沒升級,依然停留在等級1。

這也難怪,畢竟我把經驗值都用于解放心劍了。但以我目前的狀態而言,光是單一詛咒的傷害就難以承受。

所以盡管傷勢幾乎痊愈,意識也難以保持清醒。

「不,這樣不行。至少在殺死那家夥之前,我不能再白費力氣了。」

這麽自語之後,我搖了搖頭。

現狀還不至于造成致命影響。目前頂多只有王國正拚了命地搜捕我吧。

況且,就算我因聖女的詛咒和大罪系列的代價受到弱化,如今的我也還有共犯。

「……也好。假使用這點痛苦能換得那家夥的絕望,那就太劃算了。」

沒錯,對身體的痛苦一笑置之吧。

糾纏著我的疼痛,是換取那些家夥萬劫不複的代價。

未來想必總有必須升級的時候吧,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爲了這點小事就放棄缜密複仇計畫的要素,簡直荒謬至極。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聖女得知了我的所在位置,不過此刻的聖女應該不認得我才對。

再說教會又是一盤散沙。即便那家夥起了疑心著手調查,她也不可能輕易離開法國。

(罷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先以在鎮上收拾善後爲優先。)

若問此舉所爲爲何,或許只能說是自我滿足的行爲,不過好歹也要做個了結。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應該都開始行動了。

「第三天啊……雖然還很吃力,但總之吃完飯後就得工作了。」

目前我的心劍和技能依然受到封印。

雖然嘗試喚出心劍,體內蘊含的魔力碎片卻紋風不動。不然就是反應微弱,無法産生效果。我真是受夠了魔力的排斥反應。

不過,我並不是什麽都辦不到。

「總不能都讓她們幫我擦屁股啊。」

隔天,我來到了鎮郊的貧民窟。

散播『汽水糖』的人渣們曾以那裏作爲根據地,不過我的目的地是位于更深處的建築物。

當然,我來不是爲了喝茶,而是爲了履行交易。

「……嗯,這樣啊。情況大致如我想像。」

眼前是掌控那片貧民窟的男人。

外表平凡無奇的他聽完部下的報告,便轉頭面向我。

「貨物都清點完了,價值跟事前談妥的差不多。五五分帳。喏,拿去吧。」

男人把裝有大量銀幣的袋子重重擺到桌上。

袋子裏的金額,大概是賣掉從格隆多手上搶來的物資後,我該得手的數目的一半吧。

我和男人訂下契約,藉此獲得種種協助。拜此所賜,我才能輕而易舉地以護衛的身分潛到格隆多身邊。

「…………」

「喂喂喂,別擺出那種臉嘛,我可沒騙你喔。對方認識王都的朱菲因,我做出這種事也會惹上麻煩的。同爲知道內幕的人,你總該明白吧?」

男人聳了聳肩。

「不然你自己算也可以。該給你的錢可是分毫不差喔。」

「……無所謂。反正目的也達成了,有這些就夠了。」

籌錢完全是附加價值。我原本只打算拿些錢當作慰問金,不過我當然不排斥拿更多。

于是我收下了錢,然後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把他拉過來。

「!!」

「喂,你想幹嘛!!」

我無視顯露敵意的男人的部下,在男人耳邊低語:

「不管你私吞多少我的錢都無所謂。不過啊,你敢違約試試看。」

有如下詛咒一般,我強而有力地吐出每一個字。

「————到時候我一定會擊潰你。」

「放心吧,我沒興趣跟怪物討價還價。」

眼前的男人不卑不亢地說,臉色連變都沒變。

(不愧是貧民窟的頭頭,不會因爲這種程度而動搖嗎?)

男人三兩下就打發了我的恐嚇。

算了,交易也好,討價還價也罷,只要對方遵守約定就夠了。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猛然放手後,我便離開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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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1月 10, 2018 7:07 am



「呼,天氣真好。看樣子孩子們的衣服很快就能乾了呢。」

我感受著燦爛溫暖的陽光,把一件件小衣服挂在曬衣杆上晾好。

從洗衣籃取出最後一件衣服後,我低頭往空籃子內望去。

「…………」

我的丈夫過世至今剛好滿兩個月。

以前我根本無法想像沒有丈夫的生活,如今日子卻也逐漸回歸正軌。

「喔,穆老師今天也很認真工作呢。」

「哎呀,是尤馮啊。」

來者是從以前就持續提供養護院物資的商會女會長。

尤馮不僅是我的兒時玩伴,當初我和丈夫一起成立這所養護院時,以及在那之後,她都幫了很多忙。

「我偶爾也想吃你煮的飯嘛。瞧,我帶了高級伴手禮過來,麻煩你啰。」

尤馮哈哈大笑,晃了晃手提袋裏的食材。

「真是的,你跑來這種地方摸魚好嗎?雖然我不瞭解詳情,但你現在應該有不少事要忙吧?」

聽說有許多商會的錢不翼而飛。

接著我從最近的種種迹象,猜出尤馮商會同樣蒙受其害。

我也知道尤馮正四處奔走、彌補損失。

「啊啊,你說那件事啊。雖然不知道是怎麽搞的,但已經解決啰。」

沒想到尤馮卻難爲情地搔著臉頰這麽說:

「你也聽到風聲了吧。最近那家商會撥出去的錢不是消失了嗎?」

「……嗯。」

聽到尤馮提起那家商會,我一時爲之語塞。

那家商會曾對我們百般刁難,只爲得到丈夫從事冒險者一職時,在迷宮裏尋獲的『葉石之劍』。

丈夫怎麽樣也不肯賣掉那把劍。然而丈夫後來過世,成爲丈夫僅存遺物的劍,最終仍在對方半脅迫下不得已放手了。

我失去丈夫的遺物,取而代之地得到了一些臭錢。

爲了守住這間養護院,我別無他法。不過每次聽到那把劍的名字,心中的空洞也彷佛變得愈來愈深。

格隆多商會卸下招牌時,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悲喜。

「這事不能大聲張揚……其實啊,那些錢全在不知不覺間回來了喔。」

「?」

「哎呀,說來慚愧,情況跟錢消失時一模一樣。金庫裏突然冒出裝錢的袋子,裝了比損失金額稍多一些的錢呢。看來其他商會也遇到一樣的情況。」

「這可真奇怪呢。」

「……不不不,何止『真奇怪』啊。真是的,咱們家的金庫就這樣任人隨意進出,叫我面子該往哪兒擺嘛。」

尤馮無奈地聳聳肩,歎了口氣。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所以多少還有時間來探望你啦。剛好一時興起,我就順便出差一趟。你可要請我吃精心烹調的愛心料理,撫慰我疲憊困頓的心靈喔?我先進去等啦。」

尤馮自顧自地說完,便直接進了屋內。

「唉,尤馮也真是的……我都說過我不要緊了。」

歎口氣之後,我扛起空籃子。

我也明白商會會長的工作並不輕松,不可能一時興起就過來露臉。

我真的有一個很好的兒時玩伴。

「……孩子們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我就用心煮頓可口佳肴吧。」

「「「老——師!!」」」

說人人到,就在這時,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呼喚聲。

回頭望去,只見孩子們正奮力揮手。

想必是因爲午餐時間快到了,他們才收拾玩心回來吃飯吧。

「穆老師——你看你看,我做了禮物要送你呢。是亮晶晶的泥丸子喔——!」

「不行啦,凱利。女生不喜歡這種東西啦——」

「咦——是怎樣啦,璇花。明明就閃亮亮的。」

聽了璇花說的話,凱利不滿地噘起嘴唇。

他手裏抓著宛如金屬球的泥丸子,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璇花說得沒錯。穆老師是淑女,泥丸子根本和她毫不相配。所以我才說男生最差勁了!」

兩人才這麽說完,朵莉亞隨即從兩人背後出現。

朵莉亞最近像個小大人,我想她可能不太喜歡小男生偏好的遊戲。

盡管年紀還小,她畢竟也是女生嘛。

「穆老師,蹲下來蹲下來!」

「嗯?怎麽了嗎?」

「別問那麽多,快點啦!」

「真是的,好啦好啦。」

朵莉亞迫不及待地單手拉著我,另一只手似乎在背後藏了什麽東西。

我依照指示彎下了腰,于是朵莉亞露出可愛的笑容,把某個物體戴到我頭上。

「嘿嘿——這是我送給穆老師的禮物!」

「哇——穆老師好像公主喔。」

「好棒啊——老師好美喔。」

「咦?……嗯,這是……」

我把頭上的東西拿下來一看,原來是用可愛花草編成的草冠。

草冠上點綴著黃白雙色的花朵,美麗得宛如故事書裏會出現的皇冠。

「好漂亮喔,就像真的皇冠一樣。」

「呵呵呵,是朵莉亞做的喔!!」

「還有我,人家也有幫忙朵莉亞姊姊喔——!」

「但老師要好好戴著才可以唷?我再幫老師戴一次,快蹲下來!!」

「呵呵呵,那就麻煩你啰。」

我屈膝蹲下後,朵莉亞便將美麗的編織物放到我頭上。

果然很漂亮呢——朵莉亞和璇花兩個小女孩興奮地相視而笑。

「唔——不過亮晶晶的泥丸子也很厲害啊。瞧,看起來金光閃閃耶。女人不是都愛會發光的石頭嗎?」

「才不是呢,凱利。女人想要的不是會發光的東西,而是『寶石』。所以不要送泥丸子,要首飾比較好喔。」

「哪有這回事啊。你說呢?璇花。」

「櫃台大姊姊說過『女人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所以應該選草冠啦!!對吧?璇花。」

「咦?嗚,呃。」

夾在朵莉亞和凱利兩人之間,璇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了,你們別胡鬧了。沒看到璇花很爲難嗎?」

我跪下來,從凱利手中接過亮晶晶的泥丸子。

「無論草冠還是泥丸子,老師都很喜歡,謝謝你們。」

這麽說完,孩子們看了看彼此,然後猛然轉頭面向我。

「「「老師開心嗎?打起精神了嗎?」」」

「咦?」

聽到打起精神這幾個字,我頓時收聲。

于是朵莉亞代表大家開口發言:

「那個啊,我之前看到老師一個人在夜裏哭。所以我找大家討論,想想有沒有辦法能讓老師打起精神。最後我們決定送穆老師禮物,這樣老師應該會很開心……」

所以老師打起精神了嗎?孩子們以滿懷期望的表情仰望著我。

我緊緊抱住三個孩子,以免他們看到我快哭出來的模樣。

「……嗯,我變得好有精神喔。」

「「「……太棒了!!計畫成功!」」」

懷裏樂不可支的小小溫暖,讓我重新意識到自己還擁有什麽。

我得保護好丈夫留下來的溫暖才行。

「話說回來,我沒看過這種類型的草編飾品和泥丸子呢。你們在哪裏學的呢?」

「是黑發哥哥教我們的!!」

「還有兔子獸人姊姊和銀發姊姊喔!」

「他們肯定是複雜的三角關系!櫃台大姊姊說過『一男兩女兜在一塊兒,肯定沒好下場』。」

「哎呀呀。」

……雖然之前我都不怎麽過問,但這下得重新考慮要不要讓朵莉亞跟冒險者公會的櫃台小姐見面了。

在養護院長大的孩子能選擇的職業並不多,本想趁現在讓他們多熟悉一下冒險者公會,不過這也太……

「有向人家說『謝謝』嗎?」

「「「有——!!」」」

我一邊思考,一邊詢問孩子們,結果他們給了我滿意的答案。

「可是朵莉亞向黑發哥哥說『謝謝——』時,那個哥哥哭了。」

「明明是冒險者,怎麽那麽愛哭啊——」

「哎呀,是這樣嗎?」

凱利和璇花說完,朵莉亞也點了點頭。

「可是啊,因爲那個哥哥又哭又笑,我就說他很奇怪,他竟然也說自己很奇怪。他一定是看扁我們這些小孩啦。真沒禮貌,朵莉亞已經是大人了耶」

朵莉亞氣呼呼的模樣十分可愛。

冒險者多半各有苦衷。聽到孩子道謝會又哭又笑的人,其中想必有不爲人知的隱情吧。

「喂,穆!!你快來啊!!」

這時,養護院裏傳來尤馮的叫聲。

見我遲遲沒回去,她肯定等得不耐煩了吧。

「啊,是尤馮姊姊的聲音。」

「太棒了,有美味大餐可以吃了——!!」

聽到尤馮的聲音,孩子們開心地又叫又跳。

孩子們也認識尤馮。每次尤馮來,大家都能吃到使用上好食材烹煮的豪華大餐,所以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而且孩子們還會去尤馮商會旗下一處果樹園幫忙,也常把那裏當成遊樂場。

今天他們三個一定也跟其他孩子去那兒玩了。

「那你們把其他人也叫回來吧。再過一會兒就要開飯了。」

「「「好!!」」」

孩子們活力十足地應聲後,便飛快地跑掉了。

我回到養護院的廚房准備做飯。

「你在幹嘛啊,很慢耶。」

打開門時,尤馮不知爲何站在廚房的角落。

廚房中央的桌子上擺著尤馮帶來的食材。

那些全是我們平常很難得吃到的高級品。

「真是的,你別急,我這就開始准備料理了。」

「不是啦,你看這個!!」

「怎麽了?」

「唉呦,你還問我怎麽了!!」

看到尤馮驚慌失措的樣子,我不禁感到疑惑。

尤馮似乎被我的反應逼急了,硬是拉著我的手來到房間一角。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所以我問你怎麽了……」

在尤馮的催促下,我的視線落向一個略大的木箱。

裏面裝了大量的金錢。

不過那時的我已經沒有余力意識到那樣的事實了。

「你們養護院有這麽多錢嗎?這數目對我來說是不稀奇啦,可是乍看之下,這些錢都夠開一間小店了。還有這把劍……喂,穆?」

兒時玩伴一再追問,但她的聲音卻彷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這把劍是……」

除了錢以外,木箱裏還放著一把劍。

劍鞘上點綴著深綠和明亮的黃土色裝飾。

握柄的質感有如樹幹,劍锷及劍身包覆著盤根錯節的細枝,外觀十分特別。

是『葉石之劍』。丈夫從事冒險者時期,總是用它保護著我。

那個人的遺物之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按捺不住湧現心頭的情感,回過神來,我已經抱著劍開始嚎啕大哭。

明明早就決定這輩子都不再流淚了。

盡管根本不可能,懷裏的劍卻好似溫熱無比。

好像我正緊抱著那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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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1月 10, 2018 7:09 am



沒有月亮的黑夜。

我們在森林裏,圍著散落火星的篝火用餐。

「……席莉亞,別耍小花招,乖乖把蔬菜吃掉。」

「咿,什麽!?」「『咪嘻嘻!?』」

我出聲訓斥席莉亞。因爲席莉亞從她親手做的炒青菜裏挑出類似茄子的蔬菜,偷偷喂給『貓咪玩偶』。

雖然席莉亞巧妙避開了米娜莉絲的目光,但從我的位置卻看得一清二楚。

「……席莉亞?你又來了?」

「咿,可、可是它軟呼呼的嘛。這才不是蔬菜,是惡魔果實。」

面對皮笑肉不笑的米娜莉絲,席莉亞盡管心虛,卻仍頑固地搖頭。

看來在認識我們之前,席莉亞似乎沒機會吃到這種類似茄子的蔬菜。她好像無法接受它奇特的口感。

我也不是不能體會她的心情,不過這是兩碼子事。

「真是的,之前才告誡過你『不准浪費食物』。席莉亞,不要挑食……」

「那海人大人敢吃蟲嗎?」

「米娜莉絲,每個人都有不敢吃的東西。沒關系啦,不吃一、兩樣食物也不會死。」

「主人……請別說傻話,不可以放任席莉亞。」

我見風轉舵的發言,換來米娜莉絲零度以下的眼神及糾正。

嗯,感覺連飯都變涼了。

「我不允許你們浪費食物。來,席莉亞,配著喜歡的肉吃就可以了吧?」

「嗚……啊姆。」

「很好很好,席莉亞真乖。」

「我不要了啦,難以下咽!」

米娜莉絲用肉包著茄類蔬菜遞到席莉亞眼前,盡管她面有難色,還是一口吃掉了。

她就這樣被米娜莉絲摸著頭,邊吃邊碎碎念,感覺也不是真的不情願。

(這麽說起來,以前我也曾經像這樣喂小孩子吃飯呢。)

看著兩人的互動,我暗自心想。

因爲妹妹也很挑食,我曾把那些經驗運用在其他小孩身上。

(希望這次他們能好好地活下去。)

離開達特拉斯鎮已經兩個禮拜了。

把搶來的錢貼上補償金還給所有受害商會後,我們把保管的物品連同剩下的錢,一起送去養護院。

我還私下警告貧民窟那些家夥不准對養護院出手。

我做得到的僅僅這些,再來就只能祈禱了。

爲了滿足自己的欲望,我無法一直留在這裏保護他們,所以這終究只是不負責任的自我滿足吧。

(不爲善者不如僞善者嗎?這話正好可供寬慰呢。)

我絕不會忘了他們。

不過我必須繼續向前邁進。不,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還有必須擊潰碾碎之人呢。

想著想著,眼前的食物已經被我吃得盤底朝天了。

「嗚——嘴巴裏面黏呼呼的,這果然是惡魔果實。」

冷風吹得樹葉飒飒作響。

「咿!!好冷。」

席莉亞把施加了『維持體溫』的特制抗寒鬥篷緊緊裹在身上。

米娜莉絲似乎原本就在寒冷的地方生活,而我則是習慣了大多數的惡劣環境,所以這點風對我們而言不算什麽,不過適應溫暖氣候的席莉亞似乎有些吃不消。

除了鬥篷以外,米娜莉絲和席莉亞的衣服也都施加了『維持體溫』,可是那還不足以抵禦快降雪時的低溫。

「最近幾天突然一口氣變冷了。畢竟我們也往西走了很遠,明天傍晚就會抵達魔法之都卡邦海姆。那裏有個大結界籠罩整座城市,氣候四季宜人。到達那裏之前先忍耐一下吧。」

沒錯,我們原本預計北上前往吉利加爾帝國,但在越過國境進入帝國領地後,我們沒有前往帝都,而是轉往西邊的『魔法國家・卡邦海姆』。

如其名稱所示,卡邦海姆定同名的都市爲國都,國家主要以魔法學園爲中心,建國者爲被迫參戰的王國及獸國魔術師。

雖然是領土只有其他大國二十分之一的小國家,魔法技術卻相當優秀,在全大陸獨占鳌頭。

該國的興起幾乎與帝國成立幾乎同一時期,相較于帝國野心勃勃地試圖拓展疆域,卡邦海姆獲得一定程度的領土後,便傾注全力保衛國家。

結果造就了圍繞各都市的都市結界,以及籠罩整個國家的大結界。

都市結界具有優異的物理及魔術耐性,大結界又能妨礙魔法資質不足的人施法,使得卡邦海姆成了易守難攻的國家。

這就是卡邦海姆與帝國、王國及獸國相鄰,卻沒被任何一國攻下的原因。

卡邦海姆宣言保持中立後,在魔法學園『創造新魔法』的理念下,全大陸優秀的魔術師,如今都聚集此地修練魔法。

而我們更改目的地,也是爲了國內某座迷宮及學園。

「我准備了小利可露果當作點心,烤來吃吧。烤利可露果有助于預防疾病。」

「!席莉亞要吃兩個!」

「好好好,要是你吃太多鬧肚子了,我可不管喔。」

米娜莉絲輕輕歎口氣,取出四顆柑橘大小的利可露果。她也真夠寵席莉亞的。

我拿吃飯用的竹簽插著利可露果放到篝火旁烘烤,享受著靜谧空間裏火燒得劈哩啪啦的聲音。

「好,那就再來確認一次抵達卡邦海姆後的方針。」

這麽說完,我稍作停頓。

「首先以學生身分混進學園。反正我們不會待太久,基礎課程只須繳交入學費。況且平常也有不少冒險者前來學習魔法。」

然後我接著說:

「我希望你們能通過考試,去上傳授魔法基礎理論的『高級課程』。」

高級課程專爲魔術師設計,只有魔法天賦超過一定程度的人才能上。簡單來說,基礎課程教的是『使用方法』,高級課程則是『原理』。

「這段期間就讓我一個人挑戰迷宮吧。我要重新賺取經驗值,把原本的裝備湊齊。雖然我還有其他想做的事,但大概得花三個禮拜的時間吧。這段期間你們正常上課就好。」

「咦!?主人要拋下我們嗎?太過分了。」

「討厭啦,不要拋棄我們!!」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而且你們也哭得太假了吧。」

看到兩人串通好似地嘤嘤啼泣,我板著臉孔,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是默默表達抗議。」

「默默抗議喔。」

「不不不,這是哪門子的默默表達啊。」

我歎了口氣後,兩人開口:

「……可是,我們竟然得在蔑視主人的國家求學……」

「就算理智上明白,我還是覺得討厭啦。」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兩人誇張地大口歎氣,同時撇開了頭。

考慮到國家成立的緣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那個國家十分重視魔法。

而我卻不具備任何魔法天賦。

雖然擁有自成一格的魔力操作技術,我卻無法施展任何強化身體的魔法。

多虧有心劍,我一點都不覺得困擾,可是我連最簡單的魔法都不會用,那個國家自然不可能給我好臉色看。

當然,表面上我仍享有勇者最低限度的待遇,但反過來說也就僅止于此了。

「……可是我不會使用魔法,沒辦法教你們。在不懂基礎的情況下,靠我的方式遲早會陷入瓶頸。事實上米娜莉絲就無法將『術魔法』提升到『魔導』的水准,席莉亞也是一味依賴 『傀儡憑代』吧?你們給我從頭認真學一遍。」

沒錯,這才是問題。

雖然我能利用既有知識發想出新的魔法,卻無法編排術式、付諸實行。

畢竟我本來就不會將魔力轉換成魔法,自然不可能理解魔法的使用方式。

米娜莉絲也無法有條理地瞭解魔法的體系,往往是仗著其天賦異禀,強行發動魔法。

席莉亞則是還有很多系統外的潛力,就算不可能習得教會私藏的神聖魔法,但她說不定學得會詛咒魔法。

「所以到了城裏之後,你們暫時禁止使用固有技能。」

「「咦……」」

「咦什麽咦。因爲你們動不動就浪費魔力,平常才容易耗損過度,造成魔力昏眩。所以你們要學會魔法的基礎,藉此提升魔力的轉換效率。」

我諄諄告戒著面露微妙表情的兩人。

「你們也知道陷入昏眩會變成怎樣吧?」

魔力昏眩會抑制理性,同時強化本能。

雖然症狀就跟喝醉酒一樣,但每個人喝醉的狀態都不盡相同。

我是整晚精神亢奮,不然就是渾身發懶,忍不住胡言亂語。

至于這兩人的狀況更是讓人難以直視。

真希望她們能多爲每次辛苦收拾善後的我著想。

「這個嘛……」

「也是啦……」

兩人悄悄別開視線。

「可、可是主人也有不對的地方啊。還不是因爲主人想要嘗試各種不同的殺人方法,事情才會愈來愈複雜,導致魔力耗損增加……」

「而且是海人大人不是說『平常多用才會熟悉』嗎——席莉亞一點錯也沒有——」

「嗚,嗯、是沒錯啦……」

這回換我移開視線了。

她們說的內容我都記憶猶新,實在無法反駁……

「總之,今後會遇上更多難應付的對手!那些複仇對象不僅善于戰鬥,魔物也蠢蠢欲動。只靠固有技能一意孤行太危險了,所以必須強化戰力!好,就這麽決定了!」

這時,正好傳來一陣滋滋滋的聲音。

原來是利可露果受熱溢出的果汁滴進火裏了。

「哎呀,好像烤好了喔?」

「哼,雖然您硬是扯開話題,但繼續加熱確實有損風味。」

「那席莉亞要拿最大的這顆♪」

席莉亞迅速出手,搶到了烤利可露果。

「太沒規矩了,席莉亞。你燙著了我可不管喔。」

「不會啦……咿,好、好燙,果、果汁流出來了。」

「啊啊,真是的。我都警告過你了。」

米娜莉絲傻眼地歎了口氣,隨即遞出用冰術魔法冷卻過的水。

「嗚嗚——舌頭刺刺的。不過這也太……」

席莉亞垂頭喪氣地伸手扶著臉頰。

一如往常,無關複仇的時候,席莉亞實在令人遺憾。

明明單看外表就像個思慕著心上人的少女,身爲知道她本性的人,還真搞不懂她爲什麽會吃成這副德性。

算了,反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毛病,還是別多追究原因了。嗯。

「對了,差不多該喂『酷蛋』吃飯了。」

這麽說完,我從圓袋裏取出搬家用瓦愣紙箱大小的容器。

宛如水槽的方型透明玻璃容器裏裝著乾草,以及外殼潔白光亮的蛋。這顆蛋其實是逃離王都時,被裝進瓶子裏順道帶走的一只『噬壁』。我想遲早會派得上用場,一直用帶有魔力的肉喂它,結果它愈長愈大,不久之前突然進化成蛋。還沒變成蛋之前,米娜莉絲將它命名爲『小酷』,無微不至地細心照料。所以後來米娜莉絲就順勢叫它『酷蛋』了。

蛋在置于地面的容器內輕輕晃動。

就算變成了這副模樣,小酷似乎還是想進食。

雖然用看的就知道它沒有嘴巴吃東西,但抱到懷裏時,它卻會死命地吸收自我們體內散逸的魔力。喂足一定的量時,小酷就不再吸收魔力,並晃動蛋殼表示『吃飽了』。

這恐怕是小酷在這種形態下的『攝食方式』吧。自從它進化成蛋以來,每天早中晚,我們都會定時喂它魔力。

「嗯,輪到席莉亞登場了!燙燙燙。」

席莉亞幹勁十足地起身,一口氣吞下嘴裏剩余的利可露果後,便走到容器前方。

這已經是慣例了。首先由席莉亞爲小酷輸送魔力。

「來吃美味可口的魔力喔——」

席莉亞揭開容器上蓋,把蛋抱出來,像是喂嬰兒喝奶似地灌注魔力,然而……

「……人家根本不理你呢。」

「魔力全都漏光了。」

「啊嗚!」

小酷一如往常,不肯接受席莉亞的魔力。

不曉得是不是喜好問題,小酷變成蛋之前,也不肯吃帶有席莉亞魔力的飼料。

「嗚嗚嗚……爲什麽啊?席莉亞的魔力不行嗎?」

「好啦好啦,席莉亞已經盡力了。」

米娜莉絲安慰著眼眶含淚、郁郁寡歡的席莉亞。

「『喀啦喀啦』。」

「好好好,別急嘛……」

我一接過蛋,小酷立刻開心地晃動蛋殼,好像等不及似的。

再來我跟平常一樣持續輸送魔力,就只剩等它自然停止吸收了。

就在我這麽心想的瞬間。

劈哩。

「「「咦……?」」」

我手裏的蛋出現了裂痕。

劈哩,劈哩!

「喂,等、等一下,怎、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才好?」

看著蛋在斷斷續續的聲音中逐漸龜裂,我猛然擡頭環顧周遭。

「請、請冷靜下來,主人,把蛋放回容器裏吧。」

「請小心輕放,別撞到蛋了。」

「喔、喔。」

聽米娜莉絲和席莉亞這麽說,我稍微恢複冷靜,將蛋放回容器內。

就在這一瞬間。

劈哩啪啦!!

「「「啊……!?」」

在彷佛突破極限的聲響中,蛋徹底裂開了。

「……啊——嗚啾?」

「「「嗚啾?」」」

破裂的蛋殼裏出現了大約二十公分高的人型生物。

就像在原先的世界裏,好友末彥曾拿給我看過的美少女模型。

「嗚啾,嗚啾,太陽公公——」

「這家夥也太……」

撇開體型不說,她的外觀也相當奇特。

要說基底算普通也很奇怪。她有一頭偏綠的黑發,臉蛋比米娜莉絲還稚氣幾分。

可是肩膀外側到手腕一帶卻覆蓋著類似爬蟲類的鱗片,背上還長了鳥類的翅膀。有如獅子的細尾末端連著蓬松的毛球,掌心也隱約可見像是肉球的東西。

頭上戴著一頂新的蛋殼小帽,而且帽子開了兩個洞,彷佛是爲了讓一對兔耳出來透氣。

老實說啊,太雜亂了,不能把所有元素都加進去啦。

「嗚——啾,嗚啾,外面——爸爸,媽媽,妹妹,嗚啾!」

也不曉得當事人(?)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只見她用小手依序指著我們。

「嗚揪——松松軟軟的!嗚啾♪」

小酷睜大眼睛四處張望,一發現鋪在容器裏的稻稈,便開始把稻稈拋起來玩,笑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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