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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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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7:20 am

雖然說或許也有其他可能,不過我們會認爲這是最有可能的因素,也是因爲已經完整地圖化的《新月迷宮》第一階層,就能同樣顯示其他冒險者位置的關系。

這確實是一個方便的道具,不過我們也充分理解到這份方便也有其限制。

再來就是關于那名女子給我的長袍。

「還有這個,有詛咒嗎?」

「似乎沒有……我想你應該可以放心穿。畢竟看起來也是相當不錯的好東西。」

「是那、樣嗎?」

當時人家可是相當乾脆地就把這件長袍丟給我呢。

「嗯,這件長袍的魔法抗性相當高,刀刃也刺不穿。雖然在面對實力出色的劍士或某些名兵器的效果有待確認,不過應該要比普通盔甲更有防禦力。」

這也同樣讓我覺得拿到好東西了。

最初我只是覺得難得找到未發現區域,所以才深入探索,結果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向冒險者公會報告的成果,還正在發愁,這樣一想,之後能拿到方便的地圖跟耐用的防具,反而可以算是我賺到了。

其實就算說是未發現區域,終究也只是銅級冒險者才會去的《水月迷宮》。

雖然說是有可能換到一點報酬,不過從功績的角度來看,也不是什麽需要執著的東西。

這麽一想,這次探索從收支上來看算是有所斬獲了。

我決定這樣看待。

路上跟魔物戰鬥所取得的魔石,還有骨巨人之外其他魔物身上的東西,我也都有收獲,在把那些東西賣給羅琳之後,現在我的荷包也算飽滿。

這樣就算支付克羅普另一半的武器費,我也不至于變得身無分文。

「……最後關于你遇到的那名女子……我還是沒有頭緒。我個人其實也對能夠在迷宮裏建造居住設施的技術相當好奇,但是……」

關于這一點,我也有同感。

對方就只是突然出現,在幾乎沒給我什麽解釋的情況下就把我趕了出來。

我還沒有機靈到能光從那點互動當中看出她的身分。

雖然可以肯定她是實力過人的高手,不過要說實力遠在我之上的人,本來就多不勝數。

雖然如果是銀級低階的工作,我或許還能勉強應付;如果真的沒法取勝,我或許還有辦法逃命。可是要處理更加棘手的工作也相當困難;如果是金級的委托,我很可能會立刻喪命……

這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實力。

當然,我也不打算讓自己一直都是這樣。

我接下來會持續變強的。

因爲現在的我,擁有能夠持續成長的肉體。

……雖然我也可能無論如何努力,也都一直是魔物就是了。

「我打算再去迷宮的那個地方看看。」

「你不是才被趕出來嗎?你膽子還真大。」

「畢竟人家並沒有、不准我再去。她只是、要我別向公會、回報而已。」

聽我這麽說,羅琳想了一下:

「……也罷,聽你的描述,確實也是那樣。不過這算是狡辯吧?對方明顯不希望你再跑去的樣子。」

羅琳說得應該沒錯。

可是,我還是很在意。

因此我還是懷抱少許能夠再次跟對方交談的希望。

要是真的不行,其實也沒有關系。

就只是試試看罷了。看對方的態度,人家應該也不會突然要取我性命。

聽我這麽說,羅琳的反應是:

「……你可得自己小心。聽你的說法,那個女子非比尋常,很難說得准有什麽行動會觸怒對方。」

「我知道。」

我點頭肯定羅琳的看法。

實際與她交手過的我,對這件事相當清楚。

雖然這次對方應該不會突然取我性命,但我肯定還是必須格外謹慎。

◆◇◆◇◆

可是到隔天我到迷宮一看,結果還是空跑一趟。

原因是原本昨天還在那裏的那條連結未發現區域的通道。

那條通道在今天完全消失了。

不管怎麽看,那裏都是一面牆壁。

就只是那樣。

不管我怎麽摸索,都只是摸到冰冷的壁面。

這樣有關那名女子的線索,就完全斷絕了。

她究竟是什麽人?

盡管我打從心底想知道答案,但沒有人會給我解答。

我們是否會有再次碰面的一天呢?

我不知道。

可是,如果我繼續以神銀級冒險者爲目標。

我有天肯定會再見到她。

我有這種感覺。

這十年來,我爲了自己的夢想持續鍛煉,但卻一點都看不到希望。

但現在不一樣。

我遇到了《巨龍》,發現了未發現區域……而且還變成了不死魔物。

在他人眼中,或許會認爲這是不幸的遭遇。

可是我並不那麽想。

跟強大的魔物戰鬥,接觸許多神秘事物,並且變得更強。

那正是我所憧憬的神銀級冒險者生活。

我現在正在經曆那種冒險。

這樣一想……最近我所面臨的種種困難,反而可以算是精彩無比的經驗。

我一定會成爲神銀級。

我抱著這個想法,打起精神。

只是想到達到那個目標,我也必須讓自己再次遇到《巨龍》或那名女子時,擁有足以與之對抗的實力,這讓我心情有些沈重。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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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7:20 am

第一卷 外傳 雷特生氣的日~冒險者羅琳的第六年~

「……喔,這不是羅琳嗎?真難得,你一個人來啊?」

成爲冒險者邁入第六年的我聽到有人這樣向我攀談,是我在進入都市馬爾特的酒館,正准備享用杯中紅酒的時候。

對我說話的人,是一名在馬爾特的冒險者公會中也算有老練資曆的劍士,一個名叫薩裏德的男子。

說有老練資曆,其實他的階級也僅是銅級高階,整體來說並不能算是實力高強,可是長年的經驗,還有在馬爾特與魔物對峙到天卻還四肢健全的事實,就已經可以說是值得驕傲的成就。

冒險者是個經常會在冒險過程中丟掉性命,就算好運只是缺手斷腳也都是被視爲理所當然,在這樣的世界當中能夠僅止于臉上有大片刀傷,手腳卻都安然留在身上,已經可以算是一種勳章。

雖然有些人會因此揶揄他膽小怕事,或許沒有真正經曆「冒險」,不過那些都是愚見。那些人只不過是把勇氣跟蠻勇,或是不經思考的豪賭混爲一談的蠢蛋。

就這點來說,薩裏德完全不屬于那種蠢人,而且他對于常被人說成欠缺天分的雷特,還有常被認爲欠缺幹勁的我,都是能敞開心胸跟我們往來的優秀冒險者。

因此他跟我們也有著偶而會組成臨時隊伍的交情。

「我又不是總是跟雷特在一起。應該說,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還比較多。」

薩裏德聽我這樣一說,臉上立刻露出帶有些許調侃的笑容。

「是那樣嗎?我跟其他朋友可是每年都在打賭你們什麽時候會變成一隊呢……」

他說話的態度與其說捉弄人,其實更像是帶著半關心半調侃的心態。

我已經二十歲了,差不多是會有人雞婆說再不積極點就嫁不出去的年紀。

來自帝都的朋友的信件當中,關于相親的邀約也增加不少。話雖這麽說,關于結婚那種事……雖然我不是從未考慮,不過我不認爲那是需要其他人費那麽多心思的事情。我認爲那種事情,應該是要在順其自然下進行的。

……你那樣說會永遠都結不了婚喔!盡管已經結婚的同性朋友很有可能這樣念我,不過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打算讓步。

況且我又不是只要有對象,什麽人都好。

至少那些寄到我這裏來的相親資料,是永遠不會派上用場的。

「被人那樣打賭,只會讓我們更尴尬吧?你們就不能展現一點默默守護的胸襟嗎?」

「要是我有那種東西,我早就結婚啦。」

聽薩裏德毫不猶豫給出這個答覆,讓我想起這個男人也是未婚。

冒險者這種職業,如果是高階冒險者還姑且不論,一般冒險者想要結婚並不容易。

從收入的角度來看,就算是銅級的收入也遠比街上的普通工作要來得優渥,但實在不是能長久持續的工作,畢竟運氣不好隔天就沒命了。

如果只是當朋友還不成問題,但要作爲伴侶……對象恐怕得同爲冒險者,或是相當有膽識的人才有可能。

「我多嘴了,對不起。」

「用不著在意,要說多嘴,我也差不多……算了,先不提那個,如果你沒有伴,要來跟我一起喝嗎?」

「怎麽?你想把我嗎?」

「別說傻話,我可還沒饑渴到對自己年紀小超過一輪的丫頭出手呢。」

盡管薩裏德用傻眼的態度這麽答覆,不過他似乎也將我的話語視爲肯定,拉了張在我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他還不忘向服務生點了麥酒跟小菜。

看他這些舉動如此熟練,或許也是因爲薩裏德的年紀遠比這家酒館更老的關系。

我記得這裏的店主是前任的冒險者公會會長。據說他在現役時代是個名字足以讓小孩止啼的男人,不過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和善爺爺。聽這裏的常客說他最近也有孫子也剛出生,會有如此轉變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你真的不饑渴嗎?你剛剛還在感歎自己沒法結婚不是?」

我對跟服務生點完菜的薩裏德這麽問道,而他的回答是:

「雖然對身爲女性的你有點難以啓齒,不過反正也有提供那種服務的點吧?況且……該怎麽說……冒險者對其他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麽理想的結婚對象,所以只是跟人玩玩也就夠了。就算是銅級的收入也算很不錯了,也有不少人根本是錢不留過夜呢。」

「所以你也是那種人嗎?我看你很容易被女人給吃乾抹淨喔。」

「這還用說,我早就連屁股毛都……呃,感覺越說越不像話了。」

「這可不一定,從某些角度來說,甚至可說是英勇事迹呢。」

「會嗎?提到英勇事迹……嗯?」

正當薩裏德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酒館大門有三名冒險者粗魯地闖了進來。

那三人大約都是二十幾歲上下,擁有可說是冒險者典型的粗犷體格,不過在實力方面……

「只是些沒啥本事的家夥。只有裝腔作勢的功夫比較好而已。」

薩裏德低聲用嘲諷的語氣對我這麽說道。

這並非是因爲薩裏德喜歡數落人,他平常幾乎不會用實力高低去批評人,多半是剛才那些人的入店方式令他感到不悅吧。

而我也十分能理解他的感受。因爲他們推門的方式,完全是在向裏面的人示威。那是明知這裏是以冒險者爲主要顧客而采取的行動。也難怪薩裏德會如此不悅。

「的確……感覺你就要比他們強上十倍了。」

「你怎麽不說百倍呢?」

「我不喜歡說謊,就算對方是不懂禮貌的人也一樣……嗯?」

當我們正說到這裏的時候,剛才進到店裏的三人組看見了我,便朝我走來。

他們站在我面前,在三人當中看來像是帶頭的男子開口說道:

「……喂,大姊,你長得不錯嘛,要不要來陪我們喝酒啊?」

換句話說,他們的意思是要我爲他們做類似陪酒女郎的事。

以前我對這些事情不太理解,不過雷特似乎是對我的無知不太放心,所以才無奈地爲我解釋。現在我瞭解對方的用意,也知道要如何應對。

「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空。因爲我正在陪這個男人喝酒,去找其他人吧。」

可是對方聽到我這麽說,立刻大聲拍響桌子。

「死丫頭,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人啊?比起這個沒種的男人,你應該優先服務我們吧?」

對方怒聲這麽說道。

如果是普通女孩,這時候應該會害怕到跟人求助,或是無奈屈服吧。

不過我並不是那種普通女孩。

雖然我偶而會希望自己是那樣的人,但遺憾的是我身上的魔力不允許我那麽做。

我開始用不會被對方察覺的方式在體內凝聚魔力,不過察覺到我意圖的薩裏德則慌張地開口:

「喂、喂!你們最好……」

他打算警告對方。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新的訪客進到酒館當中。

「……嗯。」

我也在這時撤去了自己打算發動的魔術。

以爲是我原諒他們了嗎?怎麽可能。

當然不是那樣,而是我在新出現的訪客身上感受到強烈的殺氣,考慮到我應該根本不須出手,所以我才撤去魔術的。不過當我好奇究竟是什麽人會在酒館裏散發這種強烈殺氣,轉頭確認的時候,在那裏卻看見了我熟悉的面孔。

「……雷特?」

沒錯,在那裏的是我相當熟識的友人,雷特‧費納。

不過他跟平常的模樣明顯不同,而是一臉彷佛隨時都會取人性命的凶狠模樣。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正當我感到不解的時候,薩裏德用膽怯的語氣說道:

「……不妙,那小子真的生氣了……」

「你是說雷特在生氣嗎?」

聽我懷疑地這麽詢問,薩裏德說道:

「……嗯,你不知道嗎?也對,上一次的時候……你正好不在,再之前一次則是你還沒來馬爾特的時候。這也難怪……」

「當時有發生什麽事嗎?」

「是有啦。」

「到底是……嗯?剛才那些人哪去了?」

我這才發現,剛才那些人已經不見蹤影。

剛才那樣死纏爛打要我陪酒的三人,現在就像一陣煙一樣消失了。

「他們剛剛一看見雷特就往後門跑走了。簡直就像逃難一樣狼狽。」

「……什麽嘛,我還以爲他們會更有一點膽量呢……」

雖然他們可能是會將勇氣跟蠻勇混爲一談的人,不過怎樣也不像是會狼狽逃跑的人。

「我想大概是他們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被雷特修理過了吧。」

「唔……不懂。」

「只以推測來說,應該就是那樣。我們直接問本人吧。雷特,剛才是怎樣?」

薩裏德話說到一半將臉一擺,不知何時雷特已經站到我們旁邊,並一臉不悅地向服務生點菜。

那股殺氣……似乎已經消散了。

「別說了,那些人真是不知好歹,看來不狠狠給他們一點教訓是學不乖了。」

雷特將服務生立刻送上的麥酒一飲而盡,並一口氣這麽說道。

雷特如此激動的模樣實在相當罕見,這讓我跟薩裏德都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而雷特則臉色難看地向我們解釋狀況。

「……那些家夥之前把追他們的魔物,轉嫁給新手冒險者。」

聽到這種事,薩裏德也皺起眉頭。

「……真是敗類。是刻意的嗎?」

所謂的轉嫁,是把自己遇到的魔物引誘到其他冒險者那裏,讓自己得以逃跑的行徑。單純因爲欠缺實力而逃命的時候,常會在無意中演變成那種狀況,不過當中也有刻意做那種事的人

薩裏德會詢問是否是刻意,意思是在確認那是否是基于惡意所采取的舉動。

不過雷特在這時搖了搖頭。

「不,感覺似乎不是刻意的。你們剛才應該也看得出來,他們實在太弱了。那些人似乎是以《新月迷宮》爲獵場,結果在碰到大約十只的哥布林隊伍時倉皇逃命……結果他們就把那些哥布林轉嫁到在安全圈小心狩獵的新人冒險者身上。」

「那個冒險者怎樣了?」

「沒事,因爲我出面給他指示,讓他設法脫困了。」

之所以不是將哥布林擊敗,是因爲到了十只這個數量,就算是雷特也難以應付。

如果身邊有礙事的新人,也會讓戰鬥更加困難。不過那種魔物腳程並不快,善用迷宮的環境逃跑就能順利擺脫。

而那也是雷特擅長的技術。

「如果是那樣,應該用不著那麽生氣吧?他們應該也會反省,避免再犯不是嗎?」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光是我打聽到的消息,他們已經幹過五次類似的事。而且每次都是轉嫁給其他新手。其實也是啦,畢竟老手在看見他們接近的時候,就會早早避開了。」

「那些家夥……沒救了啦。」

「可不是嗎。至于被我救的人,其實就是尤裏斯那些人……」

我記得尤裏斯是雷特在冒險者公會的新人講習中,接受他指導的新人之一。

我記得以前在跟雷特吃飯的時候,他有在街上跟雷特交談。雷特應該是幫了那個尤裏斯擔任領隊的隊伍吧。雷特繼續說道:

「今天剛才那幾個家夥也有進迷宮,我在想他們可能又會搞出轉嫁的狀況,所以要求加入他們的隊伍。因爲這樣,我才會幫到尤裏斯他們,到明天可能會是其他人,這樣哪天鬧出人命都不奇怪。我得在搞出問題前阻止他們。」

聽雷特這麽說,薩裏德也點頭同意。

「好,我明白了。總之給那些家夥一點教訓,讓他們不敢再犯就成了吧?我們三個就去給他們一點顔色瞧瞧,讓他們學乖吧!」

原來如此,這樣倒也容易。看他們的實力,就算是我一個人都足以應付。如果在加上雷特跟薩裏德,完全不成問題。可是雷特在這時說道:

「……不,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

「嗯?」

「打倒他們聽話是很容易,不過那樣感覺實在不好,而且對方搞不好會試圖報複。我想把那當成最後手段。當然,如果我真的搞不定,應該還是得找你們幫忙就是了。」

看來雷特似乎已經有自己的辦法。某種不是靠蠻力的辦法。薩裏德立刻點頭。

「也好,那你就放手去做吧。不過,雷特……你可別搞得太過火喔。」

「太過火是什麽意思?況且我也不是有多麽厲害,不需要考慮那種事啦。那我差不多該走了,我還得去找他們呢。」

雷特這麽說完,正打算掏錢的時候,卻被薩裏德制止。

「這次就讓我請客吧。」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先走啦。」

雷特這麽說完便轉身離去。只剩我跟薩裏德之後,我開口問道:

「別太過火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相當好奇。雷特的實力並不算特別厲害。雖然說那三人就算一擁而上應該也不是雷特的對手,不過應該還有如果雷特手下留情,他自己可能也會有危險的實力。正因爲這樣,我才會感到不解。而聽我提出這個疑問,薩裏德的視線短暫望向遠方:

「……等事後問他,你就知道了。對了,羅琳,今天我也順便請你吧。」

「爲什麽?」

「因爲剛才那些人過來的時候,我早早把他們趕走,你也不用跟那些人打交道了。這算是我爲輕忽自己身爲紳士的責任賠罪吧。」

「我是沒有特別介意啦……也好,就看在你卑微的自尊分上,我接受你的好意。」

「真不好意思。那麽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畢竟想喝酒的興致也沒了……對了,麻煩你事後代我向雷特確認事情始末喔,拜托你了。」

「沒問題。」

就這樣,我們這天就這麽解散了。

◆◇◆◇◆

幾天之後。

「……那是什麽狀況?」

我話才說完,身後便傳來薩裏德的聲音。

「就是之前想騷擾你的三傻蛋吧?」

我轉頭一看,發現薩裏德就在我身後。

「這個我是看得出來,可是……」

我在回話的同時,也再次望向那三傻蛋。這裏是《新月迷宮》的入口。而每當有冒險者從那裏進去迷宮,那三個人就會在入口下跪賠罪。

聽他們賠罪的內容,似乎是在爲自己的轉嫁行爲道歉……

「他們之前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打從內心反省的人啊。」

「怎麽?你沒聽雷特跟你說嗎?」

看見我不解的模樣,薩裏德這麽說道。看見我眼中的疑問,薩裏德便繼續爲我解釋。

「你記得之前我們在酒館碰到他們那次吧?後來雷特似乎找到了那三個家夥,然後他鎖定他們住的旅店,確認了旅店店主的名字,還調查他們的出身地等各種背景,之後就離開了。」

「……所以雷特不是立刻去見他們啰。」

「沒錯,問題是在之後,那些家夥隔天就被旅店趕出去了。」

「……是因爲雷特把他們的行爲給說出去嗎?」

「大致上就是那樣。而且他們連想要找其他旅店住宿也全都遭到拒絕。不止如此,所有店都不賣他們食物,也沒有鐵鋪願意幫他們修理武器。而且他們走在路上就會遭人指指點點,就這樣持續了幾天時間。」

「因爲雷特人面很廣的關系……」

「之後他們好不容易才買到食物……不過人家卻要價一枚金幣,還有被人從頭上潑水跟鳥糞,光是走在路上也常會被人找麻煩。」

「聽起來像是很露骨的惡作劇呢……」

「就算是那樣,一直持續也是會讓人受不了的。後來他們跑去找衛兵告狀,結果卻被衛兵答覆說是『你們自找的。』不管找誰幫忙,也都被當成活該。這種狀況重複了好幾次。結果他們在精神上徹底崩潰了。那些家夥也不是笨蛋,他們也知道是誰在後面穿針引線。正確來說,是雷特刻意讓他們知道的。結果他們最後就直接去找雷特道歉。」

「結果就是……那樣嗎?」

「雷特大概是說如果他們向所有被他們招惹過的人道歉,就原諒他們吧。這樣算很寬容了。」

「的確……老實說,原本是就算鬧出人命也不奇怪的問題。不過這樣也算是給大家一個痛快,事情也能就此有個了結。」

「就是這麽一回事。雷特實在是個讓人惹不得的人呢……」

薩裏德滿懷感慨地這麽說道。

順帶一提,所謂的鬧出人命,並不只是在說那些被他們轉嫁魔物的冒險者。

對身爲這次主犯三人來說也是一樣。

冒險者的怨恨是很可怕的。

如果一個弄不好,他們三人可能就會在夜路慘死。正因爲這樣,冒險者在迷宮才必須遵守最低限的規矩。而那三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包含這個可能性在內,雷特應該也有費心告誡過他們了吧。

結果就是他們三人老實在這裏誠懇道歉。

整件事情說起來,是雷特讓問題得以圓滿解決。原本沒法當成笑話看待的事情,大家也因此可以當成笑話而讓事情落幕。這可不是能輕易辦到的事……

「雷特……他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我同樣産生這樣的感慨,並開始思考今天要請他吃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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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7:2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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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6 am

第二卷 第一章 《新月迷宮》

接下委托,就一定要履行。

好比說,我前陣子才接下討伐豬鬼,並繳交相關材料的工作。

雖然因爲種種原因拖遲了我的行程,不過距離期限仍還有時間。

如此這般,要達成委托還不是問題。

順帶一提,所謂的「豬鬼」正如其名稱,是腦袋像豬的非人生物——也就是所謂的魔物,就馬爾特附近來說,通常棲息在森林當中,或是在《新月迷宮》內。

這代表接下跟豬鬼有關的委托,自然就必須選擇要前往《新月迷宮》,或是進入森林內找出豬鬼將其擊敗,而我也十分清楚自己該選擇何者。

畢竟棲息森林中的豬鬼基本上多是群聚生活,而且其中也有不少存活許久的個體。

因爲這個原因,跟迷中內「湧出」的豬鬼相比,一般都被認爲比較棘手。

而且事實也確實如此,因爲在森林中出沒的豬鬼,甚至懂得成群進行集團戰鬥。

對于像我這種單獨行動的人來說,是難有勝算的對手。

相對的,在迷宮內,尤其是在淺層迷宮湧出的豬鬼,說腦袋就像外表一樣或許有些難聽,不過也是真的很笨。

迷宮內的豬鬼,基本上不會有跟其他魔物聯手戰鬥的想法。

另外,森林內的豬鬼就算是最普通的個體-也都會配備某些武器;而迷宮內的豬鬼則只有在身上披的一塊破布,無論是攻擊力或防禦力都相當缺乏。

其實這個狀況也同樣適用在哥布林身上,不過以豬鬼最爲顯著,也因爲這樣,去森林獵豬鬼是相當不劃算的選擇。

所以我才會選擇進入迷宮。

如此這般,我正身在久未造訪的《新月迷宮》。

這座迷宮的入口相當熱鬧。

和我昨天以前當成獵場的《水月迷宮》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別。

原因是在這個迷宮獵殺魔物,無論是新人或老手,都是較有效率的選擇。

只是要在這裏活動,有一個必要條件,就是並非是單獨行動。

因爲《新月迷宮》跟《水月迷宮》的不同之處,就是常會遭到複數魔物攻擊。而且這裏的通道寬度較《水月迷宮》也是兩倍有余,單獨戰鬥很容易遭到包圍。

魔物本身的實力也略在《水月迷宮》的魔物之上,有人認爲這是就迷宮的階級來說,《新月迷宮》是屬于較高階的迷宮,但是否屬實又另當別論。

我沒有理會其他各個隊伍各自聚集,彷佛熱烈談笑的人群,徑自朝迷宮入口走去。

那些人當然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他們是在討論各成員在迷宮內該如何行動等等,跟戰術有關的最終確認。

這類行動雖然在有一定經驗的冒險者之間並不罕見,不過在馬爾特這裏,就連新人也都懂得進行類似准備,這是與其他地方略顯不同的部分。

這也是因爲馬爾特的冒險者老手們,花長時間慢慢推廣的成果。

由于是否有進行這樣的准備工作,會在生存率上有明確差距,因此老手們都會教育新人一定要事先確認每個成員在迷宮內的職責。

而眼前正是這個知識在此地生根的結果。

據說在其他地區的新人,幾乎都不會進行這樣的准備,所以我認爲馬爾特這裏的冒險者確實付出了值得稱贊的努力。

其實我在走過其他冒險者隊伍旁邊時,多少能感受到旁人的視線。

雖然並不是被人目不轉睛地注視,不過身邊沒有任何隊友,單獨進入《新月迷宮》的冒險者也是少數。我能夠理解衆人的懷疑。

之所以不是完全沒有人那麽做,是因爲確實有就算遭魔物圍攻,也有能力應付的高手。

至于在這方面,以我的實力來看……很難說。

我實在不敢確定。

雖然我自認在吸收魔物力量之後,自己也算擁有相當實力,不過那畢竟是根據以骨人、哥布林,還有黏液怪等魔物爲對手時的感覺,讓我有如此判斷。

如果面對較那些魔物稍強的豬鬼,我究竟又能發揮到什麽程度,還是得等到實際試過才能知道。

話雖這麽說,就算是在《新月迷宮》,在最淺層的部分還是會遇到像骨人那類我所熟悉的魔物。

像豬鬼那樣的魔物,必須稍微深入才會遇到。

總而言之,我想先在淺層確認實力,再慢慢進入深處應該就不成問題了。

如此這般,我就是抱著如此想法進到迷宮當中。

◆◇◆◇◆

——這裏真是個該建議冒險者組隊行動的地方。

我在進入《新月迷宮》沒過多久,就深深湧現這個想法。

因爲我正遭到魔物圍攻。

當然,對手並不是太過棘手的魔物。

我碰到的是對我來說甚至可說是老友的骨人與黏液怪,各有兩到三只的集圑。

不過就算只是那樣,我也沒法像過去那樣輕松取勝。

在《水月迷宮》當中,一對一面對這些魔物的時候,我只要迅速針對弱點攻擊就能獲勝,然而在同時面對複數魔物的時候,讓我很難找到利用那些弱點的機會。

由于各個魔物毫不間斷地朝我猛攻,讓我光是躲避就自顧不暇,在這種狀況下就算揮劍,我也很難擊中自己想攻擊的位置。

由于我只能選擇見機慢慢給對手制造傷害的戰法,因此打起來十分吃力。

雖說如果不考慮消耗大膽出手,我應該也有辦法以接近瞬殺的方式獲勝,但豬鬼才是我的目的。

要是在這裏把魔力跟氣耗盡,弄到在面對豬鬼時毫無招架之力,那就本末倒置了。

因此我理應要在這時努力保存力量。

我將強化的消耗控制在能于路途中恢複的程度,盡力避免使用貪圖一擊致命的招式。

盡管這樣,我似乎仍可充分應付對手,讓敵人的數量逐漸減少,由于到最後我是以近乎無傷的狀態獲勝,所以這樣做應該沒錯。

喔!

我剛才一不小心讓披風稍微沾到黏液怪的酸彈,由于披風完全沒有溶毀,讓我也得以確認到防具的出色耐久性,而我武器的劍刃也尚未出現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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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6 am

看這個狀況,我應該是有能力對付豬鬼……

我腦袋裏如此盤算的同時,也不忘回收骨人跟黏液怪掉落的魔石,將魔石塞入腰際的皮袋當中。

雖然皮袋容量跟我放入的物品量相比,明顯要小許多,不過這是魔法道具,是內部空間有得到一定擴充的好東西。

這是我原本生前就擁有的道具,雖然不算便宜,不過就算是像我這樣的冒險者,存錢存個五年也不是買不起。

皮袋的容量其實也不算大。

最多相當于五、六個普通尺寸的背包而已。

不過如果只是用來收集魔石,也已經算十分堪用了。

聽說高價位的道具,甚至連一頭龍都塞得進去,不過那種東西就算要傾家蕩産也買不起,而且現在的我也用不著。

雖然我是很想努力成爲有天可以買下那種道具的人物,可是……那算是距離我十分遙遠的夢想。

話說回來,我也沒有停止追夢的意思就是了。

當我將所有魔石回收完畢,便繼續前進。

我記得《新月迷宮》是內部構造在各階層都有明顯差異的迷宮,而我記得下一個階層是……

想到自己即將踏入從未去過的地方,我懷抱著目睹新環境的期待,走下通往下一個階層的階梯。

——這裏真的是在建築物裏面嗎?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讓我不禁湧現如此想法的光景。

我看見翠綠的草地與璀璨的陽光,甚至在遠方還能隱約看見森林。

雖然以前曾經在冒險者前輩的帶領下目睹過這個光景,不過不管看多少次都讓我感覺不可思議。

因爲在迷宮當中,竟然有這種和地上沒有兩樣的空間。

雖說迷宮是個不知由什麽人、用什麽方法打造的地方,然而其中最讓人費解的部分,就是眼前這類特殊而且異常的內部構造。

就像以我擁有的魔法皮袋爲代表的空間擴充魔術那樣,運用魔法或魔術對空間動手腳,雖然有其限制,不過確實是以人手能夠辦到的技術。

也因爲這樣,制造像眼前這樣的空間,就技術發展的角度來看,確實是可行的。

然而因爲種種理由,據說這是現代人類不可能辦到的行爲。

其中包含所需的魔力量、魔術本身的不完全,以及對恒久維持這種空間的方法一無所知等等,理由不勝枚舉。

然而像這類的空間確實存在于世界各地。

而且至今仍持續出現與消失。

這實在是個令人費解的現實。

過去還有一群人是將打造迷宮的存在視爲神明、或是視爲類似存在加以崇拜。

甚至還有人認爲迷宮是人類智慧所無法推量,絕對不容侵犯的場所。

……盡管如此,可以肯定的是,迷宮對人類來說已經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因爲不僅當中有能取得各種材料的魔物,而且還能找到人類無法打造的精湛魔道具與寶物。

再加上只要稍過些時日,那些東西就會源源不絕地重新出現。

迷宮對人類來說,就像是個能夠半永久使用的資源采集地。

甚至有人會毫不掩飾地如此斷言。

只是要論實際的情況,雖然確實是有這樣的要素,但換個角度來說-迷宮對人類來說,也有著十分危險的一面。

因爲光論追求寶物進入迷宮而喪命的人數就數之不盡,而且新出現的迷宮如果被人不知情的擱置,甚至會在某天從其中湧出大量魔物,引發大規模的災害。

不過就算將這些要素考慮進去,以事實來說,迷宮對現在的人類來說,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果沒有迷宮,人類的所有活動就會陷入停滯。

這就是眼前的現實。

從迷宮裏能取得的材料,能用來制作武器、防具、藥材……甚至還包含食物。

豬鬼。

從食用肉品的角度來說,那也是最不可或缺的魔物。

◆◇◆◇◆

要诠釋豬鬼的外觀非常簡單。

那是一個有著豬頭,肥胖的人型魔物。說起來,豬鬼也是種家喻戶曉到連小孩都會立刻聯想到的魔物。豬鬼就是這樣的東西。

豬鬼的模樣會讓人覺得行動笨拙,似乎不需有多少本事就能輕松取勝。

此刻在我眼前的魔物,就是長得那副模樣。

但是……

眼前的豬鬼正以絕對不算笨拙的俐落動作朝我逼近。

豬鬼的雙腿及手臂擁有結實的肌肉,眼睛也明確盯著我,打算以怪力折斷我的脖子,試圖讓我一擊斃命。

豬鬼手中雖然沒有劍或槍,但手裏仍握著看來是就地用林中木材制作的簡陋棍棒。

棍棒的粗大程度,讓人不難想像那是個只要擊中,光是質量就能輕易讓人喪命的武器。

而豬鬼能夠輕松揮舞那種武器的景象,也能讓人充分了解其臂力到底有多強。

光從這幾個要素就能讓人明白,豬鬼是一種不好惹的魔物。

正確的說,原本打算狩獵哥布林的冒險者遇到豬鬼,結果遭到豬鬼瞬殺的狀況其實並不罕見。

雖然在童話書裏,豬鬼常被描繪成挺著大肚子的遲鈍魔物,但那畢竟只是從未見過真正豬鬼的人擅自想像,僅限于在童話書中出現的角色,不然就是被刻意變造的形象。

至于真正的豬鬼,其實是不折不扣的戰士。

無論豬鬼身上的裝備有多麽簡陋,都不能大意。

因爲稍微的松懈,就會讓冒險者立刻喪命。

——話雖這麽說。

我輕巧避開豬鬼揮來的棍棒。

緊接著,我迅速繞到豬鬼身後,揮劍砍中了對手背部。

豬鬼確實很強。

但強歸強,只要瞭解對手的實力,就能進行充分的准備,這是無論面對何種對手都適用的道理。

眼前豬鬼自然不會輕易就範,當它理解自己遭到我從背後攻擊的瞬間,便立刻轉身,將那沈重棍棒朝我橫掃而來。

背後遭到攻擊卻完全不爲所動,或許是因爲我剛才的攻擊欠缺威脅。

豬鬼的身軀乍看之下雖然肥胖,不過其實擁有結實的肌肉,如果攻擊時欠缺威力,斬擊就會被豬鬼身上的肌肉阻隔,僅止于在表面留下皮肉傷,沒法給予有效傷害。

這代表豬鬼在來到世上的瞬間,就像是擁有天然的盔甲。

就算這麽說,我也不能就這樣認輸。

我避開豬鬼揮來的棍棒,並察覺到繼續以此種你來我往的戰鬥方式會難分勝負,因此開始在體內蓄積魔力與氣力。

這是爲了讓我自己能隨時施展魔術防盾,並用氣強化體能。

我必須一擊就造成致命傷。我腦中湧現這個念頭。

尤其是沒有裝備金屬制武具的普通豬鬼,雖然聽說那種魔物大半都沒有魔力或氣之類的能力,但似乎還是察覺到我身上的變化,緊握棍棒緊盯我的動作。下一瞬間,豬鬼似乎打算趁我在有所准備之前先發制人,突然大膽地朝我沖來。

豬鬼的全力沖刺帶有駭人的震撼力,甚至會讓人萌生想要拔腿逃命的沖動。

不過實際那麽做的冒險者,都會被豬鬼追上,死在豬鬼手上。

據說要戰勝豬鬼的訣竅,首先是絕對不能畏懼豬鬼的沖刺,並且適切掌握豬鬼在依靠其卓越體能發動攻擊時,會確實出現的破綻。

要做到這些,所需要的是知識與經驗——還有戰鬥直覺。

過去的我,僅擁有知識。

就算是現在的我,仍欠缺跟豬鬼戰鬥的經驗。

而在生死相搏當中,瞬間認知到成敗分水嶺的能力——也就是戰鬥直覺,此刻我比從前要遠遠出色許多。

當然,這終究是跟以前的自己比較,如果對比那些在銀級以上的冒險者,或許又另當別論。

不過,我確信自己擁有足以跟豬鬼戰鬥的實力。

我會這麽想,並非是基于自大或粗心,純粹是就事論事。

我抱著這份確信,緊握著劍,迎擊豬鬼的突進。

我有足夠的勝算。

我自己最瞭解這一點。

我在心中這麽告訴自己。

就在我想到這裏的同時,豬鬼已經逼近到我面前。

在這一瞬間,時間彷佛變得十分緩慢,讓我得以清楚看見豬鬼的舉動。

豬鬼正朝我高舉起棍棒,試圖順著突進的勢頭,對我施加致命攻擊。

可悲的是,那將所有力量都傾注在攻擊上的動作,讓豬鬼身體中央露出了明顯破綻。

于是我將劍刃拖在身後,腳往地上一蹬,果斷將劍朝豬鬼的身體中央——也就是胸口附近的部位揮去。

我與豬鬼互相交錯,就在我轉頭回望的同時,豬鬼那在站立狀態下靜止的身軀,也噴出大量鮮血。

只見豬鬼接著以高舉棍棒的姿勢,緩緩往地面倒去。

見到這個景象,我不禁想道:

——看來似乎是贏了。

◆◇◆◇◆

雖然擊敗豬鬼是好事,不過工作並非就此結束。

如果只是要收集魔石,我只要隨便在豬鬼身上開個洞,從豬鬼心髒旁邊取出魔石即可,但我接下的委托,是要繳交豬鬼身上的材料。

正確的說,我要繳交的東西並非是豬鬼的魔石,而是豬鬼的肉。

而那當然是用來作爲食品的。

這世上有許多能當食品的生物,豬、牛、雞就是代表性的例子,而且那些生物不會有多少魔力,跟魔物相比不僅危險度較低,也能作爲家畜生産,價格也相對低廉。

在味道上也不算差,而且如果肯在飼育過程中多花心力與巧思,也能呈現頂尖口感,對人類來說是十分有用的動物。

不過跟那些肉品相比,豬鬼的肉更是公認的高級品。

盡管其中有許多理由,不過最簡單明瞭的理由,或許單純就是特別好吃吧。

由于豬鬼是渾身壯碩肌肉的魔物,因此容易讓人對豬鬼的肉質産生緊繃難吃的想像,但實際上卻完全相反。

因爲豬鬼的肌肉是靠魔力維持,隨著豬鬼死亡,魔力消散,豬鬼的肉也會恢複原本的柔嫩。

而豬鬼肉的味道,有遠遠淩駕最高級豬肉的甜美與香醇,甚至有人認爲只要嘗過一次,就會感到其他所有肉品都難以下咽。

然而盡管豬鬼肉如此的美味,但之所以沒法在城鎮隨處可得,也是因爲有能力狩獵豬鬼的冒險者並不算多。

冒險者能夠獵到的豬鬼肉,並沒有多到能定期供給一座城鎮消費的地步。

最多也就是能在富商、貴族的餐桌上,或是較高檔的餐廳裏看到而已。

也因爲這樣,基于物以稀爲貴的道理,豬鬼肉的價格頗爲昂貴。

換句話說,能靠變賣獲取不少收益,因此算是打倒就有不少賺頭的魔物。

我走近那對我來說就像是搖錢樹的豬鬼身邊,先將豬鬼的頸部切開。

下一瞬間,便看見大量鮮血從切口噴出。

加上胸口的出血,這樣應該能讓放血的工作更快捷素。

而這段時間,我則是提防著周遭的動靜。

因爲要是有其他魔物過來攪局可就麻煩了。

豬鬼肉並非只有受到人類青睐。對魔物來說,也同樣是美食。

所幸這次到最後都沒有魔物出現,讓我安然完成放血工作。

我接著分辨出必要部位,並將切下的肉塊一一用大片樹葉包好。

這些葉子是來自馬爾特周邊森林,一種名爲馬爾特厚樸的植物所擁有的葉子,是包裹食品的重要用品。

這也是我會隨身攜帶的東西。

包含收集黏液怪體液的瓶子在內,對冒險者來說,有許多堪稱是必須品的容器,而這也算是其中之一。

我割取的部位,主要是背肉、腰肉、肋肉、大腿肉。

能夠整頭豬鬼都帶回去當然是最好不過,不過我的袋子容量太小,不容許我那麽做。

因此我最多只能將常用部位,外加一些我自己會有點想吃的部位——心髒、肝髒,還有豬腳——塞進袋裏。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能換到不少錢,如果能自己先細心完成解體工作,甚至還能直接拿到肉鋪變賣,因此就算獵了超過委托要求的數量,也能賺上一筆。

盡管委托內容並沒有指定部位,只要求能有約三頭豬鬼的分量,不過就算獵到超過對方願意收下的分量,也不會吃虧,因此就這個角度來說,能夠整頭帶走也是有其優點。

實際上就算把整頭豬鬼帶回去,冒險者公會也有提供代人解體的服務,也可以借用公會的解體室,所以實際上能把整頭豬鬼帶走,確實是比較好,但在物資太大量而辦不到的事情,想也沒用。

完成解體與切割後的豬鬼殘骸,被我棄置在迷宮地上。

奇妙的是,被棄置在迷宮內部的東西,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消失。

有時是被棲息在迷宮內的其他魔物當成食物,但有時迷宮本身也會將這些東西吸收。

雖然我不知道這頭豬鬼的殘骸會有什麽結果,但就算棄置在這裏,也不會對其他冒險者造成困擾,這或許也算是一種讓資源獲得有效利用的方式。

雖然魔物被殘骸吸引的時候,是有可能造成麻煩,不過……一定程度的意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好,該接著去找下一個了。

我抱著這個想法,再次邁開步伐。

委托所要求的豬鬼,並非一頭,而是三頭。

我還得再擊敗兩頭豬鬼,才能達成委托。

雖然說想到那種戰鬥還得再經曆兩次,感覺還頗有難度,不過剛才的戰鬥,也讓我感覺自己吸收到比以往更多的力量。

下一戰應該會更輕松吧?

爲了尋找豬鬼,我開始在迷宮內徘徊……

◆◇◆◇◆

努力一段時間之後,我順利收集到委托指定分量的豬鬼肉,因此我往階梯走去,准備返回城鎮。

雖然我在回程途中也有遭到不少魔物襲擊,但由于我並未深入豬鬼出沒的階層,僅是在階梯附近行動,讓自己能在達成目標之後立刻離開,因此也只有遇到黏液怪及哥布林之類的魔物,行動起來相對輕松。

我甚至還有余力去看那名神秘女子給我的道具《刺槐的地圖》。

話說回來,在不知何時會遇到豬鬼的階層,我其實還沒膽量獨自一人低頭去看地圖。

雖說身旁如果有會幫忙提防周圍動靜的夥伴或許還另當別論,但我身邊並沒有其他人。

因此我只有在相當安全,或是實在找不到路的時候才會試著看地圖,無法打開地圖真是痛苦。

我在攤開的地圖上注入魔力,地圖就會清楚顯示我走過的路線,讓我再次體會到這玩意的便利性。

我之所以在回程刻意選擇不同路線,盡可能努力填補地圖上的空白部分,是因爲這座《新月迷宮》實在太過廣大,感覺只是隨便走走的話,會很難輕易將地圖填滿。

如果沒有把一個階層全部走過,就無法活用那個能知道他人所在位置的機能,只是換成如此廣大的迷宮,想要走遍一個階層,或許並非一件易事。

話說回來,就算不知道其他人在什麽地方,正常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問題。正常來說啦。

那種機能,大概也只有在真的很想找到某人的時候才會派上用場……總而言之,應該不必特別在意。

就在我抱著這些思緒在迷宮內走到一半,突然聽到戰鬥聲響。

遇到這種狀況應當如何應對是因人而異。

有人認爲默默避開才符合禮儀,也有人認爲應該先稍微看看狀況,如果情況危急,就該出手相助。

由于當中包含個人喜好與價值觀,因此並沒有一定正確的說法。

以我來說,就像是莉娜那次一樣,我屬于會去看狀況的類型。

如此這般,我選擇靜靜地接近戰鬥現場。

不久之後,我看見有兩名冒險者正努力與哥布林及黏液怪交戰。

從他們兩人的動作看來,應該是鐵級,或是低階的銅級冒險者。

年齡大約十五、六歲吧。

在這個年紀能有這等實力,已經算很不錯了。

兩人其中一人是一名少年劍士,另一人則是一名模樣像是治愈術師的少女。

可以看出他們是讓少年站在前方戰鬥,而少女則在後方施展輔助性魔術。

雖然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他們的戰法讓我覺得有許多破綻,不過如果只是要應付哥布林等級的魔物,這樣的實力還不成問題。

麻煩的是黏液怪……

我才剛想到這裏,便看見少女朝黏液怪發射火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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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6 am

那是一種低階的攻擊魔術,聽說任何有魔術師天分的人都能輕易學會。

遺憾的是,在魔術方面完全沒有造詣可言的我,只懂得單純的身體強化與防盾魔術,沒法施展那類的攻擊魔術,不過看來那名少女應該是個苦心學習過魔術的冒險者。

黏液怪是一種對魔術等非物理攻擊欠缺抗性的魔物,就算只是那種程度的魔術,也能一擊將黏液怪擊敗。

而在少女的魔術攻擊命中同時,黏液怪也確實被火彈燒得一乾二淨,只留下掉落的魔石。

至于哥布林,也幾乎在黏液怪消滅的同時被少年擊敗。

——看樣子,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在確認過這個事實之後,我便轉身往入口方向離去。

「……我就先走一步吧。」

雖然我後來還有遇到其他冒險者,但對方並沒有追究我的外觀,讓我得以抱著雙方都能相安無事的喜悅走出迷宮,結束這天探索迷宮的工作。

◆◇◆◇◆

「……噗!你、你竟然……」

羅琳之所以會把嘴裏的茶給噴出來,是因爲我從迷宮歸來,在屋子裏喝茶休息的時候,向不知正在書寫些什麽東西的羅琳告知我在冒險者公會登記了「雷特?維維耶」這個名字。

「……你還好吧?」

我邊擦拭滿地的茶水邊這麽詢問,只見羅琳抱著腦袋……

「……就某些角度來說,並不好……況且你爲何要用那種名字?像我這樣跟雷特有長年交情的人,拿我的家族名去用,不會被人懷疑嗎?」

她提出這個合理的疑問。

只是,羅琳的顧慮雖然合理,但我既然已經用了雷特的名字,而且在長時間待在羅琳的住處,因此這個問題遲早都會浮現。

雖然可能會有人認爲既然這樣,那麽乾脆用不同名字應該就解決了,但這也很難說得准。

雖然就我個人來說,是可以擺脫身分遭到懷疑的問題,但事情也有可能演變成羅琳讓可疑男子待在家裏。

如果讓羅琳這樣的年輕女性承受那種流言,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正因爲這樣,我才刻意挑選維維耶作爲自己的姓氏,將自己喬裝成是羅琳的親戚。

而在決定姓氏之後,我認爲是否要沿用雷特這個常見名字並沒有多大差別,所以讓我決定正常使用自己一直以來已經習慣的名字。

羅琳聽我解釋過自己的想法之後,起初那像是在說「這家夥是白癡嗎?」的眼神,也漸漸轉變爲理解。

「……親戚,親戚啊……如果是這樣,也不是說不通……」

「對吧?」

「話說回來……你其實不用連我的名聲都顧慮進去。畢竟女性在這種邊境當一名學者,就已經很奇怪了。」

確實,女性又是學者的人,在亞蘭王國邊境都市馬爾特這裏,是十分罕見的存在。

不過那並非是什麽不可告人的身分。

當然,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的人不是沒有,不過主要理由並非是性別,而是單純是在體力方面,這份工作實在不適合女性。

畢竟在世界上有大量的魔物,而學者的工作性質也要比一般職業有更多機會遭遇到那些東西。

而且學者還得爲了研究,親自到各地東奔西跑;要參與大規模的學術會議,同樣也得長途跋涉。

因爲這樣,基本上這是一個被認爲體力門檻偏高,較適合男性從事的職業。

當然,這對實力媲美銀級冒險者的羅琳來說,完全無法套用這種一般論,但仍免不了要承受世人的偏見。

如果是以田野工作較少的領域作爲研究對象,女性學者的比例也算是逐年增加,不過像羅琳所研究的魔物與魔術,則是個無論如何都得到各種險境,才能深入調查的領域。

如此這般,羅琳可說必然會遭到他人懷疑。

話雖這麽說,羅琳並不是會介意那種事情的人。

也正因爲這樣,她才得以一直從事學者這份工作。

其實她只要是以冒險者爲本業,就能夠擺脫那些偏見,但從羅琳始終沒那麽做的選擇來看,可以看出她也是十分熱愛自己的工作。

對冒險者來說,性別並不重要,而是徹底的實力主義。

在這個行業當中當然也有瞧不起女性的傻子,不過那種人大多是欠缺實力的人。

所以冒險者這個圈子,意外地算是一個對女性較爲友善的環境。

實際上,冒險者公會也對羅琳抱持相當的信賴。

「這樣、說不過、去吧?我、已經、受羅琳這麽、多照顧了,我不希望、再給你、添更多麻煩。」

「你這個人確實是會這麽想,可是……其實真的不用在意。畢竟我才是一直受你照顧的人。煮飯、洗衣、收拾雜物什麽的,幾乎一直都是你在幫我做吧?就算把我幫忙你的事算進去,我都還欠你呢。」

羅琳笑著說道。

雖然她這番話讓我相當高興,心情也輕松許多,不過實際上虧欠對方較多的,應該是我才對。

正常來說,就算是有交情,有多少幫忙做一些家事的朋友,突然變成不死魔物出現在面前,是不可能讓對方進屋,更不用說還讓對方住下來。

姑且不論危險性,我還曾一度咬傷羅琳,不是比喻說法,而是名符其實地想把她吃掉。

害怕到不願讓我待在附近,應該才是正常反應。

然而羅琳卻能像現在這樣,彷佛對待普通朋友一樣,讓無處可去的我住進她屋子裏。

我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感激。

正因爲這樣,我開口說道:

「沒有、那種、事……是因爲、有羅琳、的關系,我才能、繼續當人……」

「雷特……好吧,既然這樣,你想待多久都可以。畢竟你現在是我的親戚嘛,親人之間是不需要客氣的。」

聽到羅琳用我擅自捏造的背景對我這麽說……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也點頭回應。

◆◇◆◇◆

我在之後向羅琳回報了在迷宮得到的各種收獲,另外也聊到自己身爲屍鬼的身體性能,還有實際使用《刺槐的地圖》後所得到的一些感想。

在跟羅琳討論之後,我們得到的結論,就是現在什麽都還不知道,所以我們接著討論我以冒險者身分,在冒險者公會進行活動的話題。

也就是今天我按著獵捕豬鬼肉的委托,實際去狩獵豬鬼,還有繳納收獲的結果等等。

簡單的說,因爲這次的成果,讓我得以參加將階級提升至銅級的測驗。

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爲豬鬼本來就不是剛加入冒險者公會的鐵級冒險者能輕易狩獵的獵物。

打從我能近乎無傷狩獵三頭豬鬼的時候,冒險者公會應該就已經判斷不能讓我繼續停留在鐵級了。

當然,冒險者並不是只要能打就好,而是個需要相當知識的職業,因此要提升階級的測驗,也包含了跟知識有關的部分。

雖然講白了,就是筆試,而在銅級的筆試部分,只要熟悉冒險者公會的規則,還有對魔物及相關材料的種類與應對知識有最基本的認知,要過關就不成問題。

盡管筆試也會隨著階級而逐漸增加難度,但如果只是升到銅級的測驗,對我來說是易如反掌的。

當然,我也很清楚應對測驗的訣竅,我甚至有能夠拿下滿分的自信。

問題是在實技測驗方面,會隨著時期有所不同。

有時只是會要求達成常見的銅級委托,但也有特殊狀況。

這方面完全是看冒險者公會會長當時的想法,總之就是得隨機應變。

之所以會這樣,其實並不是根據會長心情好壞隨便設計內容,而是爲了避免冒險者在事前作弊,才用這種方式隱藏測驗內容。

雖然偶爾也會有人運用一些伎倆來讓自己在測驗中占到便宜,不過就算那樣也算是一種展現實力的方式,所以還不至于太有爭議。

只是想事先知道內容,得花費相當的勞力。

相比之下,正常通過測驗要容易多了。

這次測驗究竟又會搬出什麽樣的內容呢……

我懷抱著這樣的期待,等待明天到來。

◆◇◆◇◆

「我想來、參加、升級測驗……」

我在指定時間准時來到冒險者公會,便直接來到冒險者公會職員希拉面前,向她告知我的來意。

希拉似乎也立刻就明白我來訪的目的:

「啊!雷特先生,您真准時,真是太好了。」

她帶著笑容這麽說道。

或許有人會認爲希拉高興的反應有些奇怪,但這也是因爲在冒險者當中——尤其是剛起家的新人,有不少人在時間觀念上有些脫節。

原本會想成爲冒險者的人,大多都是好勇鬥狠的莽夫,而除了個性上的問題,有時也是因爲新手多少認爲「遲到一點也沒關系」這類欠缺職業素養的心態問題。

可是用那種心態去幹冒險者工作,總有一天會被冒險者公會懲罰。

之所以之樣,也是因爲冒險者這份工作隨著階級提升,也會從純粹跟魔物打交道的工作,逐漸出現有更多需要和人應對的機會。

到時候沒法遵守時間的人,就會逐漸失去信用。

這會對公會造成麻煩,因此冒險者公會也會希望能盡早讓新人養成守時的習慣。

而在升級測驗當中,也會觀察冒險者在這方面的表現。

公會也不會在一分一秒當中吹毛求疵。

畢竟個人要能持有如此精准顯示時間的道具,也只有王侯貴族或財力雄厚的富商,再不然就是頂級的冒險者才有可能。

但就算是這樣,遲到太多還是會被扣分。

而我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准時來到這裏。

在時間方面,羅琳有一種雖然體積較大,但卻是由她自制的計時機器,所以不成問題。

在各城鎮的廣場也都設有提供給市民使用的機器,一般來說都是用廣場的機器確認時間,因此我是托羅琳的福,得以省下跑去廣場確認時間的功夫。

「別那麽說。要先……進行、筆試嗎?」

「是的,您說得沒錯。可是,真的可以嗎?就算不參加今天的測驗,隔一段時間等下一次的測驗再參加,利用這段時間多准備一下比較好吧?我是這樣建議啦……」

希拉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爲她在日前告知我取得銅級升級測驗的資格時,就已經說過我可以立刻接受測驗,也能等一段時間後再接受測驗。

正常來說,就算明天就能進行測驗,也不會有人在這麽短的間隔下立刻進行,都會選擇隔一段時間再說。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比起實技,在筆試方面的出題範圍,大半的鐵級冒險者都不清楚。

大多都是知道自己就快可以接受測驗了,才察覺到有筆試這種東西,然後才花上幾個星期,有時甚至會花上幾個月把那些知識塞進腦中,才會接受測驗。

由于我是在登記的頭一天就立下足以接受測驗的成果,讓公會來不及在事前告知我關于測驗的事,所以從公會的角度,會希望我能多花點時間准備。

但是,那其實是我曾經通過的測驗,況且跟測驗範圍有關的內容,我也全都記得。

無論是冒險者公會的規範、還是魔物及材料的種類、銅級範圍的知識,我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而且測驗也不是每天都有。

第一章 插圖001

基本上是幾個月才有一次。

就我的目標來說,當然不會希望自己一直維持在鐵級。

眼前的升級機會,我不希望錯過。

如此這般,我開口說道:

「沒、問題。我該、去哪裏報到……?」

我記得應該是要先去二樓的會議室。我回想著以前的經驗這麽詢問,並得到一如預料的答案。

「要去二樓的會議室。請跟我來……」

希拉這麽說完,便起身爲我領路。

我們進入會議室的同時,有幾名應該是鐵級冒險者的人轉頭對我們瞥了一眼,但很快又低頭看著自己手邊的粗紙,嘴巴也念隱有詞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我想在那些粗紙上,應該寫著測驗內容。

那應該是冒險者公會出借題庫給參加測驗的冒險者。

銅級測驗的測驗範圍並不大,字寫得夠小,只要一張紙就能搞定。

然而隨著階級提升,銀級、金級的出題範圍,也會讓題庫從紙張變成手冊,接著變成書,到最後簡直跟辭典沒兩樣。

題庫當然不能在筆試時使用,不過作爲准備考試的資料,全都可以向公會租借。如果遺失當然也得賠償。只有粗紙一張的題庫,也只有用銀幣就能搞定的價值,因此就算是鐵級冒險者也能輕松借用,不需有太多顧忌。

以銅級測驗來說,只要熟記那張題庫上的內容,基本上只要一兩個星期就能擁有足以合格的知識。

所以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不過對大半在這輩子從沒接受過類似考試的冒險者來說,這也是人生首次的筆試,因此實在難以輕松面對。

我自己過去就是那樣。

因此如果沒有時時刻刻進行准備,內心難免會感到不安。

順帶一提,我以前雖然是參加筆試,不過確認冒險者擁有銅級知識的測驗,除了筆試之外,也可以用口試的方式進行。

其實在這個讀寫能力沒有那麽普及的國家,口試反而才是常態。

正因爲這樣,在這裏的人並不算多。

如果是參加口試,基于測驗的性質,會被帶到另外的房間進行。

而且由于參與口試的人較多,因此等待的時間也長。

我就是不喜歡枯等,所以才選擇參加筆試。

我在會議室中挑了座位,坐著等了一會兒,便看見領我來到這裏之後便先行離開的希拉又返回會議室。

在她手中多了幾張粗紙,還有數根羽毛筆。

「那麽,現在開始測驗。我想大家都懂得讀寫,所以不解釋應該也知道規矩,但還是容我再說明一次……這張紙是問卷,而這張是答案卷,請各位用羽毛筆將解答寫在答案卷上。考試時間到沙漏的沙子全部落完爲止。有什麽問題嗎?」

由于在這裏的都是會讀寫的人,因此都有使用紙筆的經驗。

也沒有人提出什麽疑問。

「……好,那我現在就把問卷、答案卷還有羽毛筆發下去。事前發給各位寫有測驗範圍的紙張也要收回。問卷跟答案卷都會以蓋住內容方式發給各位,請在我說開始之後才翻開紙張作答。」

希拉邊說明規則,邊發下紙筆。

會議室中充斥著莫名的緊張感。

正當我對這種感覺感到懷念的時候,希拉也發完了所有紙筆,回到大家面前。

只見她將手伸向沙漏……

「……請開始作答。」

測驗就此開始。

◆◇◆◇◆

如果要問我測驗的感想,老實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這也難怪。

因爲都是我以前就學過的東西。

當然,問題本身跟我參與測驗時是有差異,但範圍並沒有改變。

我能夠過關也是當然的。

跟我一起參與筆試的人,雖然顯得有些不安,不過他們應該也都不成問題。

畢竟光是有能力讀寫,就已經證明這些人擁有一定程度的知識。

而就像是反映我這個想法一樣,筆試與口試在問題難度上雖然沒有差異,但兩者的合格率卻有明顯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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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順帶一提,要問我爲何懂得讀寫,其實也是我在故鄉村子裏的時候,跟懂得讀寫的村長及藥師學的。

我之所以會想學習讀寫,也是因爲我認爲這是冒險者所必備的技能。

我的目標從那時開始就不曾動搖。

我一定要成爲神銀級冒險者。

回到測驗結果,由于接受筆試的人數較少,因此公會很快就能公布結果。

結果是以叫到名字就代表合格的方式公布。

而我當然也……

「雷特先生。雷特?維維耶先生。」

我站起身,走到希拉面前。

「……你的筆試合格了。你相當罕見地獲得滿分。雖然這個筆試的難度不高,但滿分可不是很常見的喔。你很厲害呢。」

她這麽誇獎我。

說起來,「不是很常見」的意思,代表偶爾也是會有能拿滿分的人,所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起來,我以前其實也沒有拿到滿分。

我記得自己當時欠缺經驗,所以在有些看不懂的問題犯了一些錯。

話雖這麽說,我當然不能對希拉說這些。

我向希拉說道:

「……是嗎。幸好、合格了……接著、我該做什麽?」

我態度平淡地如此回應,並詢問接下來該做的事——也就是實技測驗的內容。

◆◇◆◇◆

「……關于實技測驗……這次是要請幾名受測者互相合作,抵達迷宮內的指定地點。因爲要跟其他受測者競爭,所以是采用先到者獲勝的方式。」

聽希拉這麽說,我點了點頭。

我記得很久以前,自己接受的測驗是要繳回指定的藥草。

當時我在進行測驗前,原本還以爲「只是繳回藥草也未免太簡單了」,然而實際進行才發現,要抵達長有那個藥草的地方,必須擊敗數量可觀的魔物,而且還必須能在森林深處掌握自己的位置,條件頗爲苛刻。

事實上,真的也有在森林裏回不來,事後才由冒險者公會救回的人……

當然,那種人算是被淘汰了。

就這個角度來說,這次所告知的測驗內容,聽起來算是相對簡單的。

因爲迷宮裏會出現的魔物有固定規則,只要肯買地圖,行走路線就能立刻掌握最短距離……

不對,考慮到這是由鐵級冒險者進行的測驗,或許算不上簡單。

就像過去的測驗內容那樣,冒險者公會在這方面其實有些壞心。天曉得裏面還藏有什麽陷阱。

「……這樣、啊。有什麽、限制、嗎?」

例如不能購買地圖,或是只能走指定路線等等。聽到我抱著如此懷疑提出疑問,希拉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只見她面帶微笑說道:

「……沒有什麽限制。不管做什麽都可以。」

希拉如此回答。

這種說法勾起了我的戒心。

這裏面一定有什麽陷阱。

我想這次就是要懂得避開那種陷阱,才有辦法合格吧。

「好吧……那我、要跟哪個、冒險者、合作?」

「呃……喔,就是那兩位。萊茲先生,蘿拉小姐!」

希拉喊出這兩個名字之後,便有兩人從聚集在冒險者公會一樓的受測者當中走了過來。

來到我們面前的,是一對少年與少女。

看見那兩人的面孔,讓我稍稍感到吃驚。

因爲我見過他們。

他們就是前陣子在《新月迷宮》裏奮鬥的人。

身爲劍士的少年,還有身爲治愈術師的少女。

當時我推測他們可能是鐵級或銅級,看來我並沒猜錯。

畢竟會來參加測驗,肯定就是鐵級了。

「這兩位是萊茲?戴納先生,還有蘿拉?沙提小姐。然後……這位是雷特?維維耶先生」

希拉分別爲我及他們介紹彼此。

萊茲與蘿拉。

萊茲是一名有一頭整齊紅發,看來活力充沛,外觀頗爲顯眼的少年;而蘿拉則是看來個性內向,有淡紫色頭發的少女。

兩人在聽到自己名字的同時,對我低頭行禮,而我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禮。

知道雙方都懂得最基本的禮儀,讓我安心不少。

在冒險者當中,偶爾會有一些不懂事的家夥,總是會有就連這種時候都爲了強調自己多有實力,無論如何都不肯低頭的傻瓜。

我轉頭看看四周,就多少能看見那種貨色。

盡管每一組冒險者身邊都有爲了說明測驗內容的公會職員,就站在一旁觀察表現。

……那種人多半會被淘汰吧。

那種態度就是愚昧到會讓人如此認定。

不過,我不會說出口。

比起那些人,我跟眼前的對象互相瞭解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畢竟我們是要一起進入迷宮的搭檔。

如果不夠瞭解彼此,甚至可能會有致命的後果。

「我是、劍士。魔術方面,就只懂得身體強化、跟魔術防盾、而已……」

聽我這麽說,萊茲跟蘿拉也接著開口:

「……我也是劍士。我會用氣強化體能戰鬥。至于她……」

「我是魔術師……我還會施展治愈術,可以努力充當後衛。還請多多指教,雷特先生。」

他們這麽向我說明自己的能耐。

在一旁觀察我們如此互動的希拉,這時開口說道:

「既然雙方互相都認識了,那我就開始說明測驗內容吧。」

第一章 插圖002

聽到這句話,讓我們的表情立刻轉爲嚴肅。

如果對這份說明稍有疏漏,之後可能會有致命影響。

因此我們全都專心聆聽希拉的說明。

「正如剛才所說的,這次的測驗內容是要抵達迷宮內的指定地點。這裏就是指定地點,有問題嗎?」

希拉說到這裏時,也取出了《新月迷宮》的地圖,指向地圖上的某個位置。

她接著說道:

「這份地圖交給各位,請善加利用。基本上就只有這些。這是要與其他冒險者競爭的測驗,當然,是先到者獲勝。」

聽完希拉的說明,萊茲跟蘿拉都點頭回應。

至于我……雖然還是覺得有什麽蹊跷,但我決定先暫時保持沈默。

「期限到日落爲止,這點千萬要注意。那就請各位努力進行測驗,我會預祝各位測驗順利的。」

希拉帶著甜美笑容這麽說道。

「那我們就先到《新月迷宮》去吧。跟平常一樣,用馬車……雷特。你應該也去過那裏吧?」

我點頭肯定萊茲的詢問。

看樣子,他似乎打算跳出來擔任我們這個集團的領隊。

由于我一直都是單獨行動,本身也不是什麽能當領隊的料,既然有人願意扛下這個工作,我也樂得輕松。

如果有什麽狀況我是會開口,但只要沒有問題,我基本上都打算保持沈默。

順帶一提,用馬車代步這件事,應該不成問題。

大概。

實際上從馬爾特到《新月迷宮》的馬車,也正常載我們抵達目的地。

考慮到馬車可能中途偏離路線把我們載到其他地方,因此我一路上也緊盯著車夫,雖然我的舉動讓車夫不禁苦笑,不過如果不這樣監視,是真的有可能會發生那種狀況,就我們的立場,那是讓人笑不出來的事,因此車夫肯定也是理解我們的難處,才不由得苦笑。

萊茲跟蘿拉一路上都不顯得擔心,但這也是當然的。

如果沒有被公會設計過,任何人一開始都不會有多少戒心。

但公會就是會做那種事。

這件事我很清楚。

我們抵達迷宮之後,萊茲跟蘿拉兩人便打算立刻進入迷宮。

雖然這個決定不算有什麽不妥,但我還是開口提出一個疑慮。

「……等、一下。」

「要等什麽,雷特?」

「雷特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我對帶著疑問看著我的兩人開口說道:

「……我們還是、再買一份、地圖比較好。」

只見兩人露出訝異的表情,接著取出懷中那份公會發予我們的地圖。

「不是已經有地圖了嗎?」

「對啊……看這個不就行了嗎?」

兩人這麽說道。

但我還是先搖了搖頭。

「……這份地圖的、發行年、是十五年前。不保證、現在、還正確……」

「咦……啊,真的耶!爲什麽只用這麽小的字寫在角落啊!」

萊茲仔細看了看地圖,在看到地圖角落寫有發行年的小字之後,忍不住大聲抱怨。

事實上,迷宮並非是不會改變的東西。

內部崩塌導致路線出現變化,並不是什麽太稀奇的事。

話雖那麽說,那種狀況也是每十年或二十年才會發生,可是十五年前的地圖也實在不能完全盡信。

地圖還是要盡可能用最新版的才保險。

雖然我手裏是有《刺槐的地圖》,極端的說,只要有那個東西,就算沒有其他地圖也無所謂,但問題就在于那張地圖並不會記載我沒去過的地方。

遺憾的是,這次的指定地點也還尚未記入我手裏的地圖上。

所以買新地圖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究竟要跟什麽人買呢……」

萊茲陷入苦思。

無論是在城鎮或迷宮附近,都能找到許多會販賣迷宮地圖的販子,但要判斷什麽人賣的地圖可以信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我在迷宮附近轉頭看了一下,在看到某個人之後,便對兩人說道:

「……跟那個、人買。」

兩人看到我所指的對象,都忍不住皺眉。

「……那個人未免太可疑了吧?」

「看起來就不太能信任的樣子……」

他們這麽說道。

我可以理解他們爲何會這麽想。

因爲我所指的對象,是一名身上披著漆黑長袍,渾身散發詭異氣息的男子。

在長袍底下隱約露出的嘴角,還帶有詭異微笑,感覺就像是個會向人兜售可怕藥品的人。

……也罷,我自己也沒資格說其他人。

話說回來,這兩人明明可以正常和我相處,爲什麽卻沒法接受那種對象呢?這讓我感到有些不解。

總而言之,我筆直朝向那名男子走去。

兩人雖然不太情願,但最後似乎也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跟了上來。

◆◇◆◇◆

「……喔,請問有何貴幹?」

那名身穿漆黑長袍的矮小男子很快就察覺到我朝他走近,這麽開口問道。

從他的語氣,可以看出他那彷佛等著看好戲的態度並不是我的錯覺。

四周也有其他看來跟我們一樣是來接受測驗的鐵級冒險者,當中似乎也有人察覺到關于地圖的陷阱,四處尋找販賣地圖的小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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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然而會想跟這名男子搭話的人就只有我們,由此可知這名男子給人的感覺有多麽詭異。

要說販賣地圖的小販,除了在城鎮當中,在迷宮入口附近也不少,這些販子都會主張自己的地圖多麽正確,還會強調地圖有附帶其他的方便資訊,然而在我眼前的這名男子,卻完全沒有進行類似的宣傳。

他就只是悠然地站在這裏。

正常來說,其他人應該都不會想到他其實是個有在賣地圖的人。

「……我想買、地圖。」

聽我這麽一說,男子便開口說道:

「喔,真虧你看得出我有在賣地圖呢?我可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呢。」

「那不重要。我想買地圖。」

我很清楚這家夥的個性。

他如果被自己不認識的人攀談,就會瞎扯一些東西,最後掉頭走人。

以賣地圖的人來說,這種態度雖然讓人覺得矛盾,不過只把商品賣給自己能信任的人,也是一種選項。

畢竟在冒險者當中,也有一些會想白白搶人商品的蠻橫無賴。

「……好,好,要地圖是吧?就是這個,兩枚銀幣就好。」

男子邊說邊取出一份尺寸可觀的粗紙,打算交給我,但是……

「我只要、第一層、的地圖就好。還有,太貴了。應該只要、五枚銅幣、才對。」

聽我立刻說出這些話,只見男子先是一臉吃驚,然後迅速取出其他地圖,交到我手中。

男子接著開口 :

「嗯……你看來會合格呢……站在旁邊的兩個小鬼,你們最好也多跟這個人學著點。好,就五枚銅幣。」

我將銅幣交給男子,接過地圖。

男子將地圖賣給我之後,便立刻就不見蹤影。

而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萊茲與蘿拉,他們的反應是:

「……這份地圖真的正確嗎……?」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自己弄得那麽詭異……」

盡管兩人這麽說,但我還是先將地圖攤開,讓他們確認。

「……跟公會、發的、地圖、比較看看。」

聽我這麽說-兩人便立刻從行囊中取出地圖,開始跟我剛才購買的地圖進行比對。

沒多久……

「……原來這裏塌掉了……構造跟以前不一樣?天啊……」

「呃……那個怪人賣的地圖上,還有標出一些陷阱呢……哇,這樣如果我們是走最短距離……現在就走到死路了。」

兩人這樣嘀咕了一陣子,最後說道:

「雷特,你還真有一套。要不是有你在,我們現在就要因爲這份有缺陷的地圖,在迷宮裏迷路了。」

「就是說啊!現在有新的地圖,一定能輕松通過測驗的!」

兩人都認同了我的選擇。

不過,我並不認爲這場測驗會簡單到只要有正確的地圖就能過關。

想成只是通過第一道障礙比較好。

「……公會其實、意外地壞心眼。還不知道、在迷宮裏、安排了、什麽詭計,千萬別、掉以輕心。」

聽我這麽說,兩人都點了頭。

看來兩人就像外表一樣,都是老實人。

就我個人來說是省下費力說服的功夫,不過也讓人對他們未來是否容易被騙,感到些許不安。

◆◇◆◇◆

「喝啊————!」

伴隨著吆喝聲,萊茲的劍刃應聲擊中骨人。

雖然威力不算特別強勁,但劍刃准確擊中骨人頭部,成功將頭骨擊碎。

不過萊茲的攻擊看來還不足以一擊解決對手,只見骨人雖然步履蹒跚,但並未倒地。

我見狀立刻從萊茲身後竄出,及時揮劍將那只有骨頭構成的軀體擊碎。

「……呼,呼!」

望著骨人倒地的萊茲,呼吸相當急促。

話雖這麽說,這也並非只是跟眼前這只骨人周旋的結果,是因爲在這之前,我們已經有多次與魔物交戰的關系。

我們的陣型是三人討論之後,由萊茲擔任前衛,而我則是站在能保護蘿拉的位置輔助萊茲戰鬥,讓蘿拉擔任後衛,我們一路都是以這種配置前進。但看樣子,似乎差不多到界限了。

雖說如果是我自己單獨行動,其實還算行有余力,但我不能那麽做。

因爲這是一場必須合作通過的測驗。

「……萊茲,你、還可以嗎?」

「沒問題……我是很想這麽說,但實在吃不太消。說起來,在《新月迷宮》的這個區域,原本有這麽多魔物嗎?」

我能理解爲何萊茲會有如此疑問。

他會這麽說,也是因爲這段時間出現的魔物,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新月迷宮》本來就是有不少魔物的地方,但也實在多過頭了。

我猜應該是有其他理由……應該說,十之八九是冒險者公會把魔物誘導到這裏的。

如果有銅級實力,就該拿出能夠跨越眼前障礙的戰鬥能力。這應該就是冒險者公會的想法。

「……公會、雖然、不能控制迷宮內、的魔物,但可以利用香、或人、來誘導魔物行動……我想、這多半是公會、設計的。」

我對兩人這麽說完,蘿拉的反應是:

「香……?啊,你是說可以誘導魔物的香吧。」

「公會、這樣安排測驗、還算好,不過、也有人會這樣、設計同行……你們得、多留意點。」

個性天真的蘿拉聽到我這麽說,臉上多了一層陰影。

「有那種人嗎……」

她的語氣中帶有哀傷。

我想她應該不太願意相信有那種事。

可是,那種事確實存在。

在迷宮內殺人當然是受到禁止,但就算真有人幹出那種事,只要不被人知道,旁人也難以追究。

而且就算不親自動手,也有利用魔物殺人的手段。

也就是說,實際上就是有人會利用誘導魔物的香,假魔物之手來殺人。

規模更大的例子,甚至是利用類似手段襲擊村莊或城鎮,造成曆史性災難的惡行。

我想說的是,盡管原本是爲了方便討伐魔物而創造的工具,不管是在哪裏,也總是會有將工具惡用,而且還能面不改色犯下惡行的人。

沒錯,不管在哪裏都有這種惡人。

「……停下來。」

我在他們兩人正要通過迷宮內某個轉角之前,這麽開口將兩人叫住。

他們兩人都一臉不解地回望著我。

我悄聲說道:

「那裏有埋伏。」

聽我這麽說,兩人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但在開口時也同樣壓低音量:

「……可是,我並沒感受到魔物的氣息啊?」

「我也一樣……而且在這個階層的魔物,應該還沒有會伏擊人的智能才對。」

他們說得沒錯。

在《新月迷宮》的第一階層,只會有骨人、黏液怪、哥布林等魔物的低階種類出沒,因此幾乎可以斷定這裏不會有懂得伏擊人的魔物。

最多就是偶爾會因爲遭遇時機的問題,發生類似遭到伏擊的狀況而已。

不過,我剛才說有埋伏,指的並不是那種狀況。

「在那裏埋伏的,是人類。不是、魔物。」

◆◇◆◇◆

「人、人類……?!」

「爲什麽人類要在那裏伏擊我們?對方會不會只是想找我們幫忙呢?」

萊茲跟蘿拉都難掩訝異地這麽向我確認。

而我也立刻給出答覆:

「那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十之八九、不是那樣。如果、要找我們幫忙,就不需要、特地、隱藏氣息……」

沒錯,如果對方有什麽事情必須要找我們幫忙,根本不需要特地躲在那裏,直接走過來開口就可以了。

在迷宮當中,雖然是有冒險者彼此遭遇時,不能互相搶奪獵物的規矩,但並沒有規定彼此不能交談,或是雙方不得接近。

然而對方不願露面,這邊就應該設想對方想做的事情,是必須藏起自己蹤迹才能做的事。

當我這麽向兩人解釋之後……

「……你的意思是……」

「真有人會那麽做嗎……?!」

看見兩人會意的反應,我點頭肯定兩人的想像。

——他們所想像的事情,說穿了,就是冒險者襲擊冒險者的醜事。

當然,實情並非百分之百就是那樣。

偶爾也是真有其他特殊理由,導致對方必須藏起自己蹤迹。

雖然去期待那種狀況十分愚昧,但先入爲主地斷定對方身分,也不是好事。 所以……

「……我們、先確認看看吧。」

我對兩人這麽說道。

當然,我是用他人聽不到的音量。

兩人在點頭同意之後,開口問道:

「那麽……我們該怎麽確認呢?」

「直接開口問嗎……?」

聽兩人這麽說,我的答覆是:

「你們、先做好隨時都能、戰鬥的准備……我先到、轉角那裏去。」

我這麽說完,便邁開步伐。

我所謂的確認,就是實際走到對方埋伏的地方,測驗看看是否會遭到襲擊。

這個工作不能交給他們。

雖然萊茲跟蘿拉都算頗有本事,不過經驗尚淺,而且面對人類,可能會有所遲疑。

最大的理由,就是他們要是被刀劍擊中,可是會沒命的。

這不是玩笑,因爲換成是我,被砍個一兩下應該死不了。

以前的我姑且不論,現在的我,畢竟是不死魔物。

而且在不死魔物當中,屍鬼更是一種就算腦袋搬家都不會喪命,生命力異常強韌的存在。

雖然我並不認爲自己只剩腦袋還能活動,不過應該有胸部就算被捅幾下也死不了的優勢。

所以我是最適合擔任誘餌的人。

兩人雖然想要制止我,但我在他們拉住我之前,就已經快步往通道轉角走去。

我的行動似乎讓兩人打消了制止我的念頭,只見他們握緊武器,准備應付突發狀況。

他們很聰明。

盡管他們還有出聲制止我的選項,但他們並沒有那麽做,而是決定拿出勇氣,面對現實。

這對冒險者來說也是很重要的資質。

畢竟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麽仁慈。

這是一個稍有不慎,一被欺騙就會立刻喪命的世界。

——就像我一樣。

這實在是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

當我抱著這些想法,抵達眼前轉角的瞬間……

「唔啊啊啊!」

我感受到空氣隨著這聲吶喊猛烈晃動,一名模樣像是冒險者的男子從側面朝我沖來。

他手中握著劍,而且已經將劍高舉過頭。

對方八成是想這麽順勢將我砍倒。

而且在他身後,還有一名持弓男子,跟另外一名穿著像是魔術師的男子。

跟我想的一樣。

這符合自己預料的狀況,讓我嘴角自然浮現笑意。

我抽出劍,在擋開眼前男子攻擊的同時……

「……你們兩個、自己小心。」

我對在我身後的兩人這麽說道。

不過我的擔心或許只是多余的。

因爲早在我開口之前,他們兩人臉上就已經帶有冒險者該有的精悍。

兩人聽我解釋狀況時臉上浮現的困惑,此刻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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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此刻在他們臉上,只有全心解決眼前敵人的感情。

他們真的是很值得期待的人才。

抱著如此感想的我,也立刻將心思拉回到戰鬥當中。

我對萊斯使了個眼色,將那名擔任對方前衛的男子交給萊茲,我自己則是快步沖上前去,應付在對手後方的弓箭手與魔術師。

遠勝過自己過去的身體能力,將我的身軀瞬間帶到那名弓箭手面前。

「……什麽」

看見我彷佛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動作,讓弓箭手臉上滿是錯愕。

不過從對方在驚訝之余,仍不忘對我搭箭拉弓的動反應,可看出對手或許也算有些本事。

只是我在對方朝我放箭之前,早已迅速揮劍斬斷弓弦,並且順勢用劍身側面重擊對方胸口,將對手擊昏。

我緊接著沖到弓箭手身後的魔術師面前,用同樣的方式擊昏那名正打算施展魔術的魔術師。

這樣對手就只剩一個人了。

我轉頭一看,看見萊茲跟蘿拉正在與那名劍士戰鬥。

那名男子多半是對方當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

可以跟那個人對等抗戰,可見萊茲跟蘿拉也頗有實力。

我起初還猶豫是否該伸出援手,但隨即想到這是一次與人作戰的寶貴經驗。

考慮到讓他們累積經驗,認爲這時選擇靜觀會有更多益處的我,隨即打消插手的念頭。

我趁這段時間將另外兩名昏迷的男子綁了起來,將他們丟到一旁。

這樣就算他們醒來,應該也不用擔心他們突然發動攻擊。

雖然並不是這樣就毫無問題,不過……應該是不需要我擔心了。

我往迷宮暗處看了一眼,在確認到有其他氣息之後,便有了這個想法。

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萊茲擋開劍士的劍,利用對方短暫出現的破綻侵入對方懷中,猛力撞擊對手。

那名劍士沒能耐住沖擊,腳步失去平衡。

而在萊茲身後的蘿拉,便在這個時候射出魔法炮彈。

雖然萊茲也在炮彈的路線當中,但這應該是兩人早已練習過的戰法。

只見萊茲在炮彈快擊中自己前,倏地那閃身避開了蘿拉的魔術。

看在那名劍士男子眼中,或許就像眼前突然有土塊出現一樣。

土塊猛力擊中那名男子的腹部,讓他失去了意識。

◆◇◆◇◆

「贏了、嗎?」

我開口這麽對擊敗劍士男子的兩人說道。

「嗯……贏得很勉強。」

「實在太令人驚訝了……其他冒險者爲什麽要攻擊我們呢?」

蘿拉的語氣中充滿困惑。

而我也立刻爲兩人解釋:

「……在、公會時,你們也、有聽到吧?這是、競爭,先到者、獲勝。」

在這個說法當中,有幾個令我在意的部分。

如果單純就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最快到目的地的隊伍就算合格。

可是如果那樣,也必然代表晚到的隊伍就算淘汰。

這種規則恐怖的地方,就是如果讓受測者的數量減少,就能提升合格的機會。

而在受測者當中,自然也會有人想到這件事。

「也就是說,這些人是企圖讓我們被淘汰的受測者嗎?」

「很有、可能。」

每次測驗總是會有這樣的人。

而且冒險者公會在傳達測驗概要時,也會刻意誘使這種人采取行動。

這就是爲什麽公會要用那種說法傳達測驗概要。

如果要問爲何公會要那麽做,其實也可說是公會自己的教育方式。

不過關于這件事,我打算等測驗結束後再仔細向兩人解釋,因此現在就先不多說了。

「……總而言之,這類狀況、在之後、還可能會發生。大家路上、要多加留意。如果遇到類似狀況,不能、遲疑。」

在確認兩人點頭回應我的吩咐後,我們便再次動身。

看著兩人邁開步伐,我稍微停下腳步,轉頭回望。

然後……

「……快把、他們、帶走吧。」

我說出這句話,確認到身後的氣息有所動搖後,便重新邁開步伐跟上兩人的腳步。

◆◇◆◇◆

雷特等人一離開該處,立刻就有一個身影從暗處現身。

那名在昏暗迷宮中身穿能溶入景物中的黑衣人,望向雷特他們三人組所離開的方向……

「……那個人發現我了?真不得了,他應該是新人才對吧……?」

他這麽說道。

從聲音聽起來,黑衣人似乎是一名男子。

就在這個時候,倒在地上的三名冒險者稍微動了動身子,三人當中的劍士男子開口說道:「先別管那個,快幫我們松綁啦。」

「喔,抱歉抱歉。話說回來,雖說是工作,但這個差事還真不好幹呢。」

黑衣人用熟識的語氣對劍士男子這麽說完,劍士男子也露出笑容。

「彼此彼此啦。只不過你這次是給人發現啦。」

劍士男子用挖苦人的語氣這麽說道。

不過黑衣人卻反而用嘲笑對方的態度開口:

「你說得好像自己沒有漏餡一樣,不過人家八成也早看出你們也是冒險者公會安排的人了。至少那個穿袍子的人有看出來。另外兩人就不知道了。」

聽到黑衣人這麽說,劍士男子難掩驚訝。

「咦?!不會吧……那家夥究竟是什麽來頭啊?」

相較于劍士男子的反應,黑衣人微歪著頭,稍微想了一下。

「……天曉得。不過,我也不是毫無頭緒……真的會被她說中嗎?」

「啊?」

「沒什麽,我自言自語而已。對了,你們要收工了嗎?你們也已經搞過其他冒險者了吧?」

「是啊,還有另外兩組被我們搞掉了。我們都特地放水了,最近的年輕人實在太不像話了。我想剛才那些人應該會合格吧……」

黑衣人與那三人組,就在這樣的交談中離去……

「……最後、這段路、倒是意外、單純呢。」

在那次襲擊之後,我們繼續在迷宮內朝指定地點前進,路上擊退了幾次魔物的襲擊,終于來到指定地點附近。

雖說是迷宮的第一階層,但這裏畢竟是連平面空間也相當廣大的《新月迷宮》。

能夠抵達目的地,內心也不免浮現出些許感慨。

不過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並非是歡迎我們抵達終點的花圏,而是冰冷的厚重石門。

「這扇門代表的,應該就是那個意思吧……」

蘿拉語帶膽怯地向我確認。

「嗯……你們沒經曆過這個嗎?」

聽我這麽問,萊茲給了我答覆。

「還沒有。因爲我們知道自己並沒有可以只靠兩人挑戰這種東西的實力……」

這應該能算是謹慎,同時也是聰明的選擇。

他們所欠缺的經驗,就是在征服迷宮這種存在時,難以避免的最大關卡。

那個關卡,就是——

「頭目、大廳。我聽說在第一階層、有複數、這種大廳。這裏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

頭目大廳。

迷宮中頭目大廳的存在形式,會根據迷宮有所不同,有些迷宮的第一階層只有一個,也有些迷宮會有複數。有必須要通過頭目大廳才能前往後續階層的迷宮,也有可以避開頭目大廳直接進入後續階層的。

這次我們面前的頭目大廳,並不是要前往下層所必經的路線,而且在這《新月迷宮》可能存在的複數頭目大廳中,這裏應該也只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我們的目的地,看來就在這道門的後面,光就地圖上的資料,這個頭目大廳也是必經之路。

換句話說,如果想要通過測驗,就必須打倒裏面的頭目,展現實力。這是十分直截了當的方式。

這跟之前拐彎抹角的陷阱相比,是色彩截然不同的一道關卡。

好吧,雖然說這種安排,確實會讓人感覺到些許「搞了這麽多花招,如果沒有實力,到頭來還是沒法在冒險者這一行混下去喔。」的挑釁意味,不過這畢竟也是明確的事實,因此就算公會真是這麽想,也不能說是給人找麻煩。

「你自己呢?雷特,你有闖過頭目大廳的經驗嗎……?」

在這種時候,或許兩人也不得不關心跟自己同樣參加升級測驗的受測者,究竟擁有多少經驗的問題。

面對萊茲的疑問,我這麽答道:

「多少、有一點。」

之前我闖進有骨巨人的那個大廳,正是不折不扣的頭目大廳。

而且還是無法逃脫型,也就是冒險者最不想遭遇的類型。

除此之外,我畢竟也是幹了十年冒險者的人。

如果是普通的頭目大廳,我也有多次經驗。

所以說,我其實並不是個合適的參考對象,只是萊茲當然不知道這件事。

對于我的答覆,似乎讓萊茲認爲自己太過欠缺經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看到萊茲的反應,我這麽對他說道:

「……你會怕嗎?既然這樣,要放棄嗎?」

放棄也是一種選項。

我個人是希望能盡快升級,因此那是我盡可能不願意選擇的選項,不過我並不打算爲了讓我自己節省時間,就讓有前途的年輕人拿未來冒險。

畢竟我才二十五歲,還有很多時間……

……說到這個,我突然對自己的壽命問題産生疑問,不過現在還是先別多想比較好。

聽到我的提議,萊茲猛然擡頭。

「我不能那麽做。要是在這時逃避,我想自己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語氣堅定地這麽說道。

他所擔心的狀況,確實也是存在。

意志受挫過的冒險者,是很脆弱的。

雖說也有重拾信心,之後一直強下去的例子,但從此一蹶不振也是很常見的狀況。

萊茲會這麽說,應該也是他基于本能認識到這個可能性。

雖然就我這一路上對這少年的瞭解,我認爲以他的個性,就算在這裏退讓-應該也遲早有辦法再爬回來,不過也不是非那麽做。

總而言之,他現在不想逃避,也有繼續挑戰的氣概,這應該就是眼前的狀況。

我對萊茲點了個頭。

「是嗎……既然這樣,那就、照你的意思吧。不過、如果你還會、擔心,那我也有、其他 辦法。」

「咦?」

相較于萊茲不解的反應,我則是轉頭用下巴比了一下我們過來的方向。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有四名冒險者從那裏走來。

「他們是……」

「他們應該、是其他的、受測者。就讓他們、先走好了。」

聽到我這麽說,萊茲驚訝地睜大眼睛。

◆◇◆◇◆

「……怎麽,是小鬼跟搞笑假面男組成的隊伍嗎?真有意思。」

看來像是那四人組領隊的男人,看著我們這麽說道。

男子的話語似乎激怒了萊茲,只見萊茲往前站了出去,似乎想要回嘴,但我立刻制止萊茲的行動,並搶先應道:

「我們同是、受測者。我不欣賞、你這種態度。」

「……哇!你說話的方法還真怪……同是受測者?我們會合格,你們肯定會被淘汰。我可不想被看成跟你們一樣呢……喔,仔細一看,那個妞還挺可愛的嘛!怎樣,要不要趁現在跟我們走呀?跟我們來肯定會合格的,來吧!」

男子這麽說完,便試圖走近蘿拉,不過蘿拉立刻就躲到我身後,沒有答話。

蘿拉的反應似乎觸怒了對方,只見那名男子伸手打算拔劍,但我早已搶先一步讓自己的劍尖抵住男子的下巴。

「……唔?!喂、喂……別這樣,我不就只是開個小玩笑嗎……?」

「不好、意思,我們都是、不太開得起玩笑、的人……」

「抱、抱歉,是我不好……我什麽都不會做,拜托,你先把劍放下吧……」

「……哼。」

當我不悅地收回劍,那名男子立刻全身癱軟。

看來這家夥可能要比外表膽小許多。

接著他問:

「……那麽,你們打算先進去嗎?前面應該是頭目大廳吧?這是測驗,我想應該只能有一組進去才對……」

聽到對方冷靜地這麽向我們確認,我隨即說道:

「沒關系,你們、可以先進去。因爲我們、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動身。」

「喔,這次不是先到者獲勝嗎?你要把機會讓給我們嗎?」

「……沒錯。」

「這你自己說的。那我們就不客氣啦……喂,我們走了!」

其余的人對男子簡單應聲之後-他們四人便往頭目大廳走去。

在看到他們開了門,進到門後之後,萊茲這才開口:

「……可以這樣嗎?」

「你是、指什麽?」

「就是你讓他們先進去這件事啊……不是說先到的人贏嗎……」

冒險者公會那裏確實是這麽說,不過這裏頭還有一件讓我在意的事。

話雖這麽說,這件事我認爲應該讓兩人自己去察覺。

畢竟那也算是這個測驗的目的。

所以我這麽說:

「……你試著、多想一下。仔細想想、公會職員、是怎麽說的。」

聽我這麽說,先前一直默不作聲的蘿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來她似乎想到了。

不過在她打算告訴萊茲答案的時候,我對她搖了搖頭,並使了個眼色,要她先別說穿。

萊茲這個人太老實了。

爲了讓他懂得思考,應該再讓他多煩惱一下。

我是這麽認爲的。

蘿拉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意圖,只見她帶著微笑點頭,並不再說話。

我們接著來到頭目大廳前,然後我對萊茲跟蘿拉往頭目大廳內比了一下。

沒錯,在那四人組進入頭目大廳後,石門仍舊開著。

因爲這裏的頭目大廳並不是無法逃脫型,因此石門並未關上。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從外面看到裏頭的戰況。

萊茲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也明白了我的用意。

「……你是要我們先看過其他人的戰況,這樣比較容易消除不安嗎?」

我點頭肯定了萊茲的確認。

「這算一種、簡單的、偵察。」

不久之後,我們便看到一只龐大的魔物,出現在先進入頭目大廳的四人組面前。

而那四人組就在我們觀察下,開始與眼前的魔物交戰。

◆◇◆◇◆

「……好,那我們、就上吧。」

在確認眼前頭目大廳的戰鬥告一段落,我便這麽開口。

「等等等等!等一下!喂,根本什麽都沒解決吧!」

在我身後的萊茲這麽大聲吐槽。

這讓我轉頭回望著他,不解地歪著頭。

「……嗯,會嗎……?」

我用裝傻的語氣回應萊茲。

在一旁冷靜看著我跟萊茲這樣對話的蘿拉,忍不住歎了口氣,接著開口:

「剛才那些人要比想像中弱多了……不但轉眼就被魔物擺平,還是給人救走的……剛才那些人,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吧?」

沒錯,蘿拉說的,就是先前那囂張的冒險者四人組。

我們原本是打算參考他們的戰況,在對付頭目之前有心理准備,並且擬定對策,但他們卻轉眼就被擊敗了。

不過就在他們看來就要喪命的瞬間,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兩名黑衣人,黑衣人不僅巧妙化解了魔物的攻擊,而且還有余力讓那些冒險者昏迷,將他們拖出頭目大廳。

雖然那是公會爲了避免在測驗中鬧出人命所做的安排,不過看在旁人眼中,實在是頗爲奇特的光景。

順帶一提,如果要問他們究竟是犯了什麽錯誤,其實有太多部分可以挑剔,但簡單說起來,或許就是基礎實力不到家吧。

畢竟是能夠克服重重障礙來到這裏的隊伍,自然是不會毫無本事,但他們有可能是像斥候之類擅長情報戰的類型,只是在戰鬥方面不在行而已。

不過看他們好歹還有可以在稍加鍛煉後,遲早有機會戰勝的本事,因此還不算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就是了。

可是說到這種景象能否化解萊茲的不安,恐怕就得打上一個大問號了。

應該說,這樣反而是讓他的不安倍增而已……想到這裏,我轉頭看了一下萊茲的表情。

「……我開始覺得自己之前怕成那樣,實在太蠢了……再怎麽說,我可不會輸得那麽難看。」

令人意外的是,萊茲竟變得樂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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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他會說出這種話,倒也不是出于單純的蠻勇。

說起來,無論是萊茲或蘿拉,以這個年紀來說,兩人都算擁有格外突出的實力,就想從鐵級挑戰銅級的冒險者來說,實力也算名列前茅的水准。

我認爲以他們的本事,只要能夠充分發揮實力,要合格應該不是難事。

就算是面對剛才看到的頭目也一樣

所以看到萊茲能夠拿出幹勁,或是該說擺脫膽怯,絕對是一件好事。

判斷以這種狀態挑戰頭目,可以不用擔心會陷入窘境的我,開口對兩人說道:

「……既然這樣,要上嗎?由你們、決定吧。」

聽我這麽說,兩人立刻露出完全擺脫先前不安的明亮表情。

「沒問題!我可不會像剛才那些人那麽丟臉!」

「我們之後再去跟他們說我們合格了吧!」

兩人幹勁十足地這麽喊道。

◆◇◆◇◆

——老實說,我其實有些失算了。

當我們踏進頭目大廳,看著那在大廳中央等待我們的魔物,我不免對這樣的發展感到扼腕。

畢竟如果這裏的魔物先被人擊敗,魔物要再湧出也需要一點時間,就結果來說,我們就可以直接穿過這裏。

這個測驗所要求的條件,畢竟只是「抵達指定地點」。

因此就算這裏有頭目大廳,而且還是必須擊敗頭目才能通過的構造,也不代表不擊敗頭目直接通過這裏有被禁止。

畢竟完全沒有那樣的規定。

說穿了,就我來說,我是抱著那樣比較輕松的想法,才讓那四人組先進來的。

也罷,畢竟這確實是有些卑鄙的手段,如果讓對于冒險者抱有憧憬的萊茲跟蘿拉知道,也是會破壞他們夢想的方法,所以這件事我藏在心裏就好了。

順帶一提,如果真的就像我希望的那樣發展,我也打算用假裝走運的態度來應對。

不過現實似乎就是不會盡如人意。

在人生當中多少吃點苦,也是很重要的。

我想肯定會有人這麽說吧。

在頭目大廳中央的對手,就某些角度來說,是我們相當熟悉,但也可說是相當罕見的魔物。

「……黏液怪。不,那應該是大黏液怪吧。」

眼前魔物的尺寸,讓萊茲語帶感歎地這麽說道。

萊茲手中已經緊握著劍,做好對手如何出招都能對應的萬全准備。

蘿拉跟我自然也是一樣。

眼前那要比一般黏液怪大上兩圈的個體,是一種被稱爲大黏液怪,算是黏液怪的高階個體之一。

那是一種會在迷宮深層徘徊的魔物,不過就算在淺層地帶,也是會作爲頭目出現的強敵。

理由是這種魔物是單純較黏液怪更加強化並巨大化,因此更加難纏。

換句話說,這種魔物擁有物理攻擊難以生效,只有魔術能發揮殺傷效果的肉體。

加上身軀龐大,因此質量也不容小觑,要是不小心站錯位置,甚至可能會轉眼間就被壓死。

從冒險者公會挑選這種魔物作爲測驗的最後關卡,也可看出公會有多麽壞心。

……公會真的有想要讓人合格嗎?

我內心不免浮現出這個疑問。

當我們緩緩朝大黏液怪逼近的同時,對手的龐大身軀也不停晃動。

當黏液怪體內沒有在消化獵物的時候,那晃動的模樣是相當可愛,蘿拉甚至還不自覺地低聲說出:

「我有點想要跟這個一樣大的布偶呢……」

像這樣的感想。

好吧,如果真有那種布偶,或許是可以拿來抱,不過大概也找不到地方放吧?

總不能還特地弄一個房間,就爲了擺一個布偶吧?

當我們總算抵達大廳中央,大黏液怪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們。只見大黏液怪猛力晃動了一下身軀,接著就像是吹響開戰號角一般,射出一發巨大的酸彈。

那發酸彈較一般黏液怪的酸彈要大上十倍,要是被擊中,肯定不會只是稍微灼傷而已。

不過那種攻擊在我們觀戰的時候,就已經看過大黏液怪對那四人組用過不只一次。

由于我們已經預料到,只要接近到一定距離,大黏液怪應該就會發射酸彈,因此我們也討論過該如何對應。

簡單的說,只要往射線的橫方向跳開,就能輕易避開。

當然,如果不是事先就有准備,是有可能會難以避開龐大酸彈遭到命中,就這點來說,那四人組的慘敗也能算是多少有起到幫助。

在避開酸彈之後,萊茲便沖到大黏液怪旁邊,奮力揮劍。

雖然大黏液怪對物理攻擊有強大耐性,但並不是完全無效,而且嘗試攻擊在大黏液怪身軀內晃動的核心,也能夠讓大黏液怪退縮。

實際上萊茲的攻擊也是針對核心,不過畢竟沒有一擊就得手這麽順利。

如果是對付一般的黏液怪,不論是否有真的擊中核心,只是要將劍刺入能擊中核心的深度,本身並不困難。

可是大黏液怪的身軀要較一般黏液怪黏性更強,因此對刺擊的阻力也更大。

而且在體積方面有巨大差異,威力平平的刺擊,光是要讓劍刃刺入大黏液怪深處,本身就是難事。

就在萊茲刺擊失敗的下一瞬間,大黏液怪的身軀猛烈晃動,只見黏液就像是猛烈擊出的拳頭般打中萊茲的腹部,讓他整個人飛了出去。

◆◇◆◇◆

當萊茲被巨大黏液怪用像是觸手的軀體擊飛時,我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站在吟唱咒文的蘿拉前方,幫蘿拉阻擋黏液怪的攻擊。

魔術可說是黏液怪唯一的弱點,爲了能攻擊弱點-擔任前衛的戰士無論如何都要挺身阻擋魔物的攻擊。

我自己原本也打算擔任這個角色,但我們在觀看先前的四人組戰鬥、討論該如何應戰的時候,萊茲主動請纓要站在最前方,負責吸引黏液怪的攻擊。

我想萊茲肯定也有不少自己的理由,才會想主動扛下這個任務。

不過要總結出一個原因,恐怕也不容易。

雖然眼前的大黏液怪要遠比一般的黏液怪龐大,不過對于區區黏液怪感到害怕,這件事讓萊茲頗爲慚愧,另外萊茲也想要確認自身那連自己都還不敢完全信任的實力,除此之外,與其日後遇到類似魔物,得在與死相鄰的狀況下累積經驗,他也明白利用這個機會奮力一搏,在有什麽意外的時候,還能得到冒險者公會救助,所以才會做出這個選擇。

而這樣的想法確實不壞。

當然,如果一開始就仗著有冒險者公會救助的想法戰鬥,並不算是好事,可是從萊茲的表現,可以看出他並不是那麽想。

萊茲正使出渾身解數在與大黏液怪奮戰。

面對實力很可能在自己之上的大黏液怪,萊茲努力思考該如何轉移對手注意,同時也思考該如何讓自己的攻擊生效,盡可能選擇自己當下能辦到的最佳選項。

萊茲之所以會因爲行動中露出的短暫破綻而遭大黏液怪擊中,除了萊茲本身經驗尚淺之外,其實也只是跟他現在的實力相比,那個黏液怪實在是太過強勁的對手。

看到大黏液怪打算在擊倒萊茲後,追上去將萊茲壓死,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我轉頭回望一眼,從蘿拉的眼神當中,也看到她希望我出手幫忙的意思。

如果黏液怪在這個時候用觸手攻擊蘿拉,她應該也有自信能夠閃避。

我在確認過這些條件後,往地上一蹬,朝黏液怪沖去。

對于黏液怪這種存在是否有前後之分,雖然讓人意見紛歧,不過如果假定黏液怪移動方向的反面是黏液怪的背部,那麽我此刻就是在對黏液怪的背後施加橫掃的斬擊。

伴隨著黏液飛濺的聲響,那介于液體跟固體之間,幾乎是由水分形成的黏液怪身軀,就像是被我劍刃挖開一般飛散。

跟以前相比,我的力氣似乎要大上許多,就算對手是大黏液怪,我感受到的阻力也跟對付一般黏液怪時沒有兩樣。

話雖這麽說,我的斬擊也沒有強到能一擊破壞核心。

大黏液怪的核心不只位在軀體深處,而且就像一般的黏液怪那樣,不斷在身軀內移動,而且刺入體內的劍,也會因爲阻力而有不小偏差。

因此除非發揮極高的攻擊精度,不然就是要用可以完全無視阻力的攻擊強攻核心,可是那兩種辦法,現在的我都做不到。

所以我現在最多能夠做到的,就是將這只大黏液怪的注意力從萊茲跟蘿拉身上引開。

所幸剛才的攻擊,似乎已經足以讓大黏液怪將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只見黏液怪體內的核心動作稍有變化,隨後就像是朝前方突進一樣,突然朝我沖了過來。

看來黏液怪這種存在,真的沒有前後之分。

黏液怪的方向,是要用核心的位置來分辨嗎?

等我回去之後,再問問看家裏的大學者羅琳好了。我在抱著這個想法的同時,也一路後退吸引黏液怪的突進。

當然,萊茲跟蘿拉都不在我後退的方向上。

只見大黏液怪拖著身子,用不符合那龐大身軀的驚人速度朝我逼近。

由于這裏的空間有限,因此我自然沒法一直逃下去。

而我當然也沒有那種打算,也沒有那麽做的必要。

因爲沒過多久,萊茲就重新返回戰線,沖到大黏液怪身邊。

萊茲正好在我剛才攻擊的反方向對大黏液怪施加斬擊,不過萊茲雖然會用氣,但力量似乎要較我弱上許多,因此沒能造成多大傷害。

不過從前後都遭到會讓身軀受損的攻擊,似乎也迫使大黏液怪得設法對應,只見大黏液怪對我跟萊茲同時伸出觸手。

先前大黏液怪的觸手可以准確掌握萊茲攻擊的破綻將他擊飛,但同時放出複數觸手,似乎也會讓讓精度下降,現在觸手的速度就連萊茲也能勉強應付。

至于我,則還算行有余力。

我想就算我單獨一人,應該也有辦法持續應付這些觸手。

不過畢竟還是欠缺決定性的攻擊,如果要獨力取勝,大概得花上不少時間……

看來學習一些能夠對應這類敵人攻擊魔術,應該算是當務之急。我心中隱隱浮現這個想法。

在我們跟大黏液怪又周旋一段時間之後……

「我准備好了!」

我們聽到這個聲音。

要問究竟是准備好什麽東西,答案當然是蘿拉的魔術。

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吟唱魔術咒文。

如果是小規模的魔術,是可以用短縮後的咒文施展,但用來對付大黏液怪的魔術似乎不能那樣取巧,因此萊茲才必須扛下拖延時間的工作。

雖然後來連應該要保護蘿拉的我都必須參戰,但跟頭目戰鬥,原本就不會凡事都照計畫走。

一定要說的話,或許就是結果好,就一切都好吧。

聽到蘿拉的話語,我跟萊茲便立刻與大黏液怪拉開距離。

幾乎就在我們才跳開的同時,蘿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大黏液怪的正前方,大聲吶喊:

「……大火焰!!」

在喊聲發出的同時,從蘿拉手握的手杖前端,也射出一道與她身高相當的火焰。

盡管大黏液怪試圖扭動身軀閃避那龐大的火塊,但由于先前注意力都放在我跟萊茲身上的關系,讓它早已失去了閃避的時機。

結果大黏液怪完全沒法避開火焰,只能正面承受火焰攻擊。

那面對萊茲跟我用劍斬擊卻幾乎沒怎麽受到傷害的軀體,面對蘿拉的火焰卻立刻溶解,不到短短數秒的時間,核心就暴露在外。

雖說黏液怪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既使變成這種狀態,一段時間放著不管還是能夠恢複原狀,但在這種狀態下,要給予黏液怪致命一擊也不是難事。

萊茲看著我,一臉像是要我動手的模樣,但我則是希望能把這個榮譽讓給萊茲,因此用下巴示意要萊茲下手。

對于我的反應,萊茲雖然露出像是在說自己並沒有立下多少功勞,不敢趁機居功的表情,但對于能夠給予頭目致命一擊的英雄行動,似乎也有難以割舍的憧憬,因此他最後還是決定妥協,在大黏液怪開始再生之前舉起劍,奮力刺穿核心。

核心遭到破壞,讓大黏液怪液體狀的身軀全數失去連結,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

在我們眼前的,就只是透明的膠狀物而已。

這些膠狀物放著不管,也會被迷宮吸收,最後消失,不過我也不忘從自己腰際的袋子中取出容器,我將容器交給正沈浸在勝利余韻的兩人手中,接著說道:

「……乾淨的、黏液怪、體液、可以換不少錢。快收集、起來。」

聽到我說出這格外務實的話語,兩人臉上雖然短暫露出「這種事一定要挑現在講嗎?」的表情,不過……

「……會有三個人分、都相當可觀、的銀幣。我們到時、來平分、報酬吧。」

聽我這麽一說,兩人的眼神馬上被金錢占據,看他們立刻勤奮收集大黏液怪體液的舉動,感覺頗爲滑稽。

◆◇◆◇◆

當我們正在收集黏液怪體液的同時,有一組冒險者隊伍從我們身旁經過。

他們多半是爲了實行我一開始想的方法,也就是「趁其他人打倒頭目的時候趁機穿過去」,而一直躲在附近窺看狀況吧。

我認爲這是相當聰明的選擇。

他們將來應該能成爲不錯的冒險者。

因爲身爲冒險者,就是需要有這樣的狡猾。

不過萊茲似乎難以釋懷,用忿忿不平的表情瞪著他們。

盡管萊茲一臉隨時都要開口指責對方不是的模樣,不過蘿拉在這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萊茲露出微笑。

那是要萊茲任由他們去的意思。

因爲蘿拉比萊茲察覺到更多東西,所以就算知道那些人用這種辦法搶先一步,也不會太過在意。

話雖這麽說,就算在測驗上不成問題,也不是說就可以隨便讓人搶先。

畢竟想比其他人先一步抵達目的地,也算是人的本能。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決定讓那些人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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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因爲——

當那支冒險者隊伍的領隊爲了先離開頭目大廳,將手搭上出口的石門時,嘴角也露出笑意。

應該是眼看就要抵達終點,讓他難掩喜悅吧。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相同表情。

而就在他們緩緩推開石門,往門外踏出腳步的瞬間……

——噗咻!

伴隨著這樣的聲響,一陣煙霧迎面噴到他們身上。

是陷阱。

「……我就知道。」

聽到我這麽說,蘿拉向我問道:

「你已經料到會那樣了嗎?」

「嗯,因爲在終點之前,是探索迷宮時、第二危險的時候。因爲那是、其中一個、讓人最容易、掉以輕心的時刻。」

「……這樣說起來,確實沒錯……」

對于我的話語,蘿拉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萊茲卻是一臉瞠目結舌的表情,看著那些被莫名煙霧暗算的冒險者。

由于那些煙霧緩緩飄了過來,所以……

「對了,蘿拉,你能用風魔法把那些煙霧吹走嗎?」

「也對,那樣比較好……微風。」

蘿拉這麽說完,便將意識集中在手杖前端,然後便在周圍吹起柔和卻足以吹走那些煙霧的微風。

雖然這並不是可以攻擊魔物的強力魔術,但因爲是容易操控的魔術,因此蘿拉似乎可以十分精准地操控,將門口的煙霧全部趕到門外。

只是我們可以因此避免遭到煙霧波及,但位在煙霧當中的那些冒險者,恐怕就得傷腦筋了。因爲原本可以更早消散的煙霧,因爲蘿拉的關系,反而讓煙霧在門口停滯了更久。

雖然那些人也努力想讓煙霧散去,但不知是否是煙霧的效果,他們動作看來有些笨拙,原本應該能施展魔術的魔術師,也只能讓手杖發出閃爍的魔術光亮。

沒過多久之後……

「……原來如此,是這種、效果嗎?」

「原來是催眠煙霧。雖然是老招數,但還挺可怕的。要是現在有魔物出現,他們就完蛋了。」

那些冒險者全都癱軟在地上,並開始發出鼾聲。

由于煙霧已經沒有再繼續噴出,原本的煙霧也完全散去,因此我們在靠近確認後,也確定那些人就只是睡著了。

當然,我們並沒有這樣就放松戒備,我依然要蘿拉准備施展隨時都能驅散煙霧的魔術,我自己也張起魔術防盾,並手握武器,維持就算有魔物出現也能夠應對的狀態。

至于萊茲則是看著那些睡著的冒險者,開口問道:

「……如果是我們先走,也會變成這樣嗎?」

萊茲看來也有自己思考過這類的可能性,因此我點頭回應。

「你說的、沒錯。所以這些人、來得正是、時候。」

雖然是我自己決定這麽做,但還是不免對他們感到同情,但他們其實也是在利用我們努力擊敗頭目的成果。

所以我們反過來利用他們,應該也沒什麽好顧慮的。

「既然這樣,也先知會我一聲啊……」

盡管萊茲這麽說,但我的回應是:

「能懂得、自己思考,才算是、能獨當一面的、冒險者。不過萊茲有、蘿拉在,現在就算、不懂,或許、也不算壞事。」

我內心確實抱有不希望萊茲失去他耿直性情的感情,不過如果一直都當個純樸少年,肯定會成爲他今後發展的阻礙。

所幸蘿拉在這次的探索中,已經懂得思考很多事情,也可是說是她理解了防人之心不可少的道理。

把大部分需要思考的事情交給蘿拉,萊茲只要專注在戰鬥上,這也不失爲一種辦法。

不過就最基本的要求來說,在蘿拉思考各種事情時,萊茲還是必須要有能夠理解蘿拉意圖的思考能力。

我對萊茲這個解釋之後,他似乎也認同了我的看法。

「也對……蘿拉,我在這方面或許不太可靠,但如果你想到什麽,請盡量讓我知道。我也會盡可能自己多想一點的。」

「嗯。不過,萊茲可以不用想太多也沒關系,我會努力幫你想的。」

看到他們這樣相視而笑的反應,讓我露出會心微笑,同時也不禁懷念起自己也曾有過這種時代。

話說回來,我在跟他們差不多年紀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可以像這樣一起跟我同行的異性就羅琳?

要把她算進去也不是不行,但總覺得不太一樣……

因爲我跟羅琳從以前都是不算單純,而且都有各自問題的人……

算了,先不想那個。

比起那些,現在該先想終點的事。

「……好,我們該、動身了。我想應該、沒有陷阱了,不過大家還是、小心點。」

聽我這麽說,兩人同時點頭回應。

在他們的表情當中,已經沒有絲毫因爲終點就在眼前,就掉以輕心的神色。

雖然兩人在剛進入迷宮時,都還是相當稚嫩的冒險者,但此刻的表情已經變得精焊許多。

雖然時間很短,但他們確實是成長了許多。我這麽想著。

◆◇◆◇◆

「喔,有人來了。你們是銅級升級測驗的受測者吧?恭喜各位,你們是最先抵達的!」

當我們抵達目的地,用這些話迎接我們的人,是一個看似冒險者公會職員的男子。

那個人身上並沒有特別令人懷疑的特徵,在表情上也沒有不自然的部分。

我沒有忘記請對方出示能夠證明自己是公會職員身分的證件,在經過確認後,這個人應該確實是公會的人。

看來已經沒有陷阱了。我直到這個時候才感到安心。

職員對我們上下打量了 一番,開口說道:

「哈哈。看來各位在通過一連串關卡之後,都很累了吧?不管怎麽說,這裏確實是事情指定的地點,所以盡管放心吧。」

「那麽說,測驗就到此結束了嗎?」

面對萊茲的詢問,職員點頭回應:

「嗯,可以這麽說。不過你們接下來還有事情得做。首先是……這是證明你們有抵達這裏的徽章。請拿好跟你們人數相當的徽章,只要將這些徽章交給馬爾特冒險者公會的櫃台職員那裏,你們就正式成爲銅級冒險者了。」

公會職員在說這些話的同時,也將小指大小的金屬制徽章交到我們手中。

雖然這是看起來很容易弄丟的東西,不過必須要將這個徽章繳回到公會那裏,因此一定要妥善保管才行。

雖然事前說只要到這裏就算合格,但實際上還是得向冒險者公會提出這種證明,說起來或許會讓人覺得麻煩,但考慮到實際上在處理公會的委托時,也是要一直到完成回報才算達成委托,所以說起來這也算是正確的安排。

而蘿拉此時開口

「……對了,我記得規則是說這是競爭,所以先到者獲勝,這代表……」

「喔,是這樣沒錯。你們是最先抵達這裏的隊伍,在跟其他冒險者的競爭中獲勝了,所以可以領到一些獎品。三個人都能各自領到一份獎品喔,請收下。」

公會職員這麽說完,接著便給了我們每人各三瓶的回複藥水,另外還有能夠裝備在腰部或腿上,能用來固定藥水瓶的皮革套。

三瓶回複藥水跟固定藥水瓶的皮革套,都是冒險者的必備用品,但都是得花費不少錢購買的東西,對新進冒險者來說,也是得花時間存錢才能支付的金額。

能夠收到這麽實用又劃算的禮物,讓萊茲與蘿拉都顯得相當開心。

不過蘿拉在收下禮物的同時,在她的笑容中還多了喜悅以外的感情。

「所以說,並不是獲勝等于合格啰。」

她這麽說道。

聽到蘿拉這麽說,來茲的反應是……

「咦!?」

他先是感到不解,在思考一段時間之後……

「……啊,我懂了,因爲人家並不是說先到者合格嘛……玩這種伎倆還挺過分的……」

萊茲自己得出了結論。

其實我並不認爲這有多過分,也不覺得裏頭有什麽特別難以看穿的伎倆。

應該說,這次測驗雖然跟以往的內容有不小差異,不過基本上都是要讓從鐵級升上銅級的新人冒險者瞭解要長久從事冒險者工作的必要技術,並親身體會如果沒有那些技術,會有什麽 樣的後果。

也是因爲這樣,測驗中所安排的,大多都是只要稍加思考就能看穿的陷阱。

如果是更高階級的測驗,還會有更多毒辣且難以察覺的陷阱。

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測驗本身會帶有更多根本是爲淘汰受測者而准備的內容。

跟那種測驗相比,這種銅級升級測驗根本算不了什麽。

也罷,不管怎麽說,這場銅級升級測驗對新進冒險者來說,都是一個重要的關卡。

因爲經曆過這次測驗,才會瞭解到要長久從事冒險者工作,究竟需要哪些技能。

「看來各位都察覺到了。是的,你們說得沒錯。不過既然各位能夠到這裏來,就代表各位都已經克服了那些障礙,所以說是合格也沒錯。其實到達順序從一開始就不重要。因爲能否在期限內完成委托,才是對冒險者的基本要求。除此之外,都是屬于可以酌情處理的範圍。」

換句話說,最終只要能夠在期限之前抵達這裏,那就算合格了。

雖然這是一個包含煩人花招的測驗,但本質其實十分單純。

聽過公會職員的說明,萊茲與蘿拉都一副渾身失了力氣的模樣。

由于我在過去已經有過類似經驗,所以看到公會職員對受測者說明真相,只有感到懷念而已。

公會職員接著用笑容說道:

「總而言之,各位辛苦了。再來就只剩下要回去冒險者公會回報而已,就請各位打起精神,回公會那裏吧。」

盡管他話說得輕松,但這裏沒有人會老實相信。

在回去的路上,說不定還有什麽陷阱。

要是沒有這種程度的戒心,肯定會栽跟鬥的喔。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在公會職員的笑容底下,藏著這樣的想法。

◆◇◆◇◆

「唔啊啊啊!!」

聽到這樣的吶喊聲從側面響起,萊茲先是皺眉。

「……我就知道是這樣!來吧!」

萊茲在這麽怒喝之後,便毫不猶豫地揮劍迎擊。

而在擊敗那個襲擊我們男子之後……

「這裏果然也有陷阱呢……」

蘿拉用已經不感到訝異的表情這麽說道。

要說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其實是《新月迷宮》的入口。

我們從迷宮深處花了一段時間,現在才總算回到入口。

而就在我們要離開迷宮的時候,剛才那名男子便突然揮劍朝我們沖來。

這也是冒險者公會安排的陷阱之一。

「在向冒險者公會回報之前,委托都還不算結束。就是這個意思吧?」

萊茲在經過一番磨練之後,似乎也靠自己的腦袋理解了一些道理,已經不會感到困惑了。

此刻在他臉上透露的,只有對這接二連三的陷阱感到厭煩,希望快點告一段落的感情。

總而言之,我們在回程路上,遇到的麻煩幾乎跟去程時沒有兩樣。

而在去程時所經曆過的種種陷阱,從其中的意圖,還有抵達目的地時公會職員給人的感覺,讓萊茲也能夠理解接下來的狀況。

畢竟要是他一直都那麽老實,也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這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蘿拉有些不安地這麽尋求我的見解,不過這實在說不准。

這讓我決定告訴他們在去程時,關于馬車的事情。

也就是如果我們如果完全沒有戒備,車夫很可能會把我們載到其他地方的伎倆。

聽我這麽一說……

「連這種事情也必須留意嗎……」

「所以說,真的是一直到抵達城鎮……不對,是抵達冒險者公會櫃台之前,都不能放心啰……」

兩人都露出喪氣的模樣。

我可以體會他們的感受,不過這就是這樣的測驗。

爲了確認受測者的資質,因此必須要有夠多的考驗。

話雖這麽說,在這之後的狀況,都不會太過困難。

能夠闖到這裏的人,基本上都不太會被淘汰。

只是我們當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只要別太過大意,以你們現在的實力,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我們走吧。」

聽我這麽說,兩人的表情都帶有些許驚訝。

看來他們似乎對于我的稱贊感到意外。

而他們跟在我身後的時候……

「我們被稱贊了耶。」

「……我有點高興呢。」

兩人都帶著笑容,交換彼此的感想。

這讓我反而害臊了起來,不自覺地加快步伐。

◆◇◆◇◆

我們在返回馬爾特的路上,始終都相當慎重,但就結果來說,我們一路上並沒有再碰到任何阻礙。

馬車的車夫跟載我們來到這裏的,是同一個人,對方一看到我面孔,或是該說是在看到我假面的時候,就帶著苦笑對我們說:「我會老實載你們回鎮上的,快上來吧。」結果也如車夫所言,我們就這樣順利返回馬爾特,在回到馬爾特的時候,我們也都時時提防周圍是否有可疑對象,不過那種人也在察覺我們抱有戒心之後,就乖乖離開了。

我想那些人多半也是冒險者公會的人,他們的任務應該就是一發現有受測者因爲抵達城鎮而放下戒心,就會動手搶奪徽章。

不過那些人跟迷宮裏阻撓我們的人不同,他們之所以沒有強行動手,可能是因爲地點是在城鎮,加上對于已經能來到這裏的受測者,認爲沒有必要再多加阻撓的關系。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我們三人正站在冒險者公會的大門前。

「……感覺這段時間似乎很長,也像很短……」

萊茲用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感慨表情跟語氣這麽說道。

「上次看到這種建築,感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是不可思議……」

蘿拉似乎也有類似的心境,就連表情都跟萊茲一樣。

而我則是不理會兩人那樣的感傷……

「……快進去吧。」

我這麽說完,便快步走進冒險者公會。

兩人見狀也連忙跟了上來。

看來他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我這樣出人意料的行動,而跟他們在一起,也讓我不免産生這樣偶爾跟人組隊行動,或許也不壞的想法。

「……徽章是要交到這裏,沒錯吧?.」

萊茲保持戒心對坐在櫃台後的冒險者公會職員,也就是希拉這麽確認後,只見希拉用欣喜的眼神望著萊茲:

「呵呵,看來你變得成熟多了。沒錯,徽章就是要交到這裏。」

她這麽說道。

我們聽從希拉的指示,將帶在身上的徽章交給希拉。

希拉反覆確認那些徽章沒有問題。

「……嗯。辛苦各位了。冒險者公會銅級冒險者升級測驗,到此真正結束了。」

希拉這麽說完,便對我們獻上掌聲。

在冒險者公會當中的其他冒險者,也在聽到希拉的話語後,都帶著笑容爲我們鼓掌。

大家之所以會如此熱情,自然是因爲他們都是曾經有過相同經曆的前輩。

也就是說,這是前輩們對于證明自己能獨當一面的後輩,所給予的祝福掌聲。

順帶一提,公會當中其實也有一些完全不明白測驗概要的鐵級冒險者,他們自然是對眼前的光景感到不解。不過等到他們有天也成爲受測者的時候,相信就會明白此時眼前光景所代表的意義了。

不過,雖然在現在的冒險者公會當中,冒險者彼此的關系基本上都是這般融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樣熱情,其中也是有對此光景嗤之以鼻的冒險者。當然,那些人只是少數派。

在馬爾特這裏,冒險者的性質比起其他地方,要正面許多。

品行惡劣的冒險者只占少數。

「所以說……我們這樣就正式成爲銅級冒險者了嗎?」

「關于這個……」

在希拉正要說明的時候,一名青年從她身後走來。

青年將遞給希拉一張紙,並開口說道:

「他們都沒問題。這是報告書。」

「嗯……好的,原來如此,這樣確實都沒問題呢。」

他們兩人交換著這番讓旁人聽不懂的對話。

對兩人談話內容感到好奇的萊茲,忍不住開口:

「這是什麽意思?」

「呃……」

不過希拉似乎一下想不到該如何解釋,當她正猶豫的時候,我決定先開口向萊茲跟蘿拉解釋狀況。

「……在測驗、過程中,那個人、一直都跟著我們。」

「咦?!」

「真、真的嗎?我完全都沒有發現……」

聽到我這麽說,兩人都十分吃驚。

聽到我們的對話,那名青年帶著微笑說道:

「我一直都在觀察各位的表現。在這個測驗當中,我們也會對人品進行審核。雖然是沒法完全看穿每個人心裏的想法,不過如果品行太過惡劣,我們也不能讓那種人升級。所以公會會派出像我這樣的人,偷偷跟在受測者身邊,觀察各位的表現。」

聽到他這番話,讓我回想起了在最後頭目大廳外所遇到的那些冒險者。

如果那種人能升到高階,也許確實會有些人難以忍受。

不過其實就我來看,那個四人組只是多少有些囂張,品行其實不算太過惡劣。

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因爲要用品行爲門檻去淘汰的人,都是更加糟糕……也就是爲淘汰那些真正以傷害他人爲樂的人,才會立下如此門檻。

從這個角度來看,那個四人組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態度囂張,但畢竟沒有真正動手。

雖然有部分原因是因爲我搶先用劍抵住對手,不過就算我只是把手放到腰際嚇唬對方,他們也很可能會立刻退讓。

畢竟那個當領隊的人,就算在被我用劍抵住的時候,其實都還頗爲冷靜。我認爲他的囂張表現,很可能只是爲了牽制競爭對手的演技而已。

算了,那件事就先不去想了。

青年繼續說道:

「所以說剛才我交給希拉的,是關于你們表現的報告書。當中有許多細微的評估,不過結論大多都是不成問題。畢竟這次的測試,基本上是只要能帶回徽章都會合格。只要沒有什麽特別讓人扣分的部分-都會順利合格。也就是說,你們都是能順利合格的人。」

◆◇◆◇◆

「合格……合格嗎!喂-蘿拉,他說我們合格了!

在稍稍間隔一段時間之後,萊茲似乎才理解青年話語中的意思,像是爆發般地興奮大叫。

而蘿拉也是。

「哇!太好了,萊茲!這樣人家不顧父母反對,離開村子到這裏來,總算是值得了……!」

她這麽開心地說道。

只是她話語當中,是有一些讓人擔心的部分就是了……

也罷,厭倦鄉村生活,想藉著成爲冒險者過都市生活,這其實算是很常見的狀況。

說起來,我自己也是類似狀況,所以也沒什麽資格對他們說教。

而且以那樣的出身,能擁有如此本領,其實也相當不容易。

就算其中有受到幸運眷顧,但能夠升上銅級,就已經足以證明他們付出的努力。

因爲成爲銅級冒險者,至少就能賺到遠比一般雇員要豐厚許多的報酬了。

這跟待在鄉村,靠自己雙手種田的收入相比,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換句話說,從他們成爲銅級冒險者的這一刻開始,兩人就已經擁有足以稱得上是衣錦還鄉的身分。

這當然是相當值得高興的事。

至于我對自己升上銅級這件事,自然也是十分開心。

說起來,我在生前就是銅級,盡管那是讓我停滯多年、無法再往上爬的階級,但也是讓我抱有熟悉感情的階級。

而且這代表我可以開始處理過去習慣處理的工作,也能接著以銀級作爲新的目標。

就這方面來說,我可以很高興地認爲自己現在的冒險者人生十分順利,甚至可以想像自己只要繼續努力下去,就能打開通往神銀級的道路。

要說有什麽問題,大概就是我取下長袍跟假面之後,我是個被歸類爲不死魔物的屍鬼這件事了……

算了,這應該是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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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7 am

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算有個不死魔物像正常人一樣在城鎮裏活動,又不會怎樣。

我腦中開始浮現一些妄想。

我想像一個身上有許多空洞的屍鬼,在街上跟小販攀談。

「麻、麻煩給我一顆、蘋果。」

「喔,沒問題。一顆蘋果五分錢。來來來,你的蘋果。話說回來,雷特,你今天身上的洞還是一樣多呢。」

「我是不死魔物嘛。哈哈哈!」

「啊哈哈哈……」

就算在街上跟人這樣正常交談,又不會怎樣。

……才怪。

好吧,雖然是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礙到其他人吧?

我又不是做了什麽壞事,而且我想街上的那些大嬸,不管我是滿身洞的屍鬼,還是只有骨頭的骨人,大概也都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我真的那樣走在街上,八成會有人去把衛兵還是冒險者找來,然後我就得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就是了。啊哈哈。一點都不好笑。

不過,這件事先擺到一邊。

我如果能夠繼續進行存在進化,相信遲早有一天能毫無顧忌地在街上走動。

這是只要在迷宮持續努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在迷宮裏,我有機會達成存在進化,也能用魔物身上的材料換錢,而且還能完成許多委托提升階級。

這不僅是一石二鳥,甚至是一石三鳥的辦法。

當然,前提是要一切順利……

不過比起那些,現在重要的是我升上銅級這件事。

確定升級是好事,不過應該還是得學一些細部的規矩。

雖然那些都是我大多知道的事,不過萊茲跟蘿拉他們都還沒經曆過。

想到這裏,我轉頭望向希拉,她也在這時開口:

「對了,各位已經升爲銅級,所以要先將鐵灰色的鐵級冒險者證,換成這個銅級的。」

希拉說到這裏,也亮出手中的銅級冒險者證。

不過那個冒險者證上面,在人名部分,只是很隨便的填了一個「公會人」的名字,地址也是冒險者公會的所在地。

而希拉甚至也不忘對這個部分進行解釋。

「……因爲這是樣本,所以名字是虛構的。順帶一提,這個公會人先生,是所有冒險者公會的樣本都統一使用,有悠久曆史的虛構人物。」

雖然我很想開口要希拉跳過這個部分,不過萊茲跟蘿拉卻聽得相當認真。

好吧,畢竟確實是沒什麽機會看到這種東西。

可是,你們在領取鐵級冒險者證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看過一次了吧。

對于我的疑問,萊茲的反應是:

「沒有啦,那個時候,我還真以爲那是某個人的冒險者證呢。」

他這麽說道。

當時給他們看樣本的人,大概沒有像希拉這麽親切地解釋吧。

也有可能是當時的職員,是刻意要捉弄年輕冒險者。

畢竟那種惡作劇不會真造成什麽損失,所以很可能真是那樣。

希拉繼續說道:

「銅級的冒險者證基本上是有施加防僞的附魔效果,也因爲這樣,制作得花一兩天時間。各位的銅級冒險者證會在後天完成,在那之前,請繼續使用現在手中的冒險者證。就算是用現在鐵級的冒險者證,各位也能夠承接銅級的委托,這點無須擔心。」

冒險者證之所以要有防僞能力,並不是爲了提升證明身分的效果,而是冒險者公會不希望有人擅自拿冒險者的身分去招搖撞騙。

而且會說是「基本上」有防僞效果,也是因爲有一定本領的魔術師,還是有辦法僞造。

正因爲這樣,在冒險者當中也有不少身分可疑的家夥,偶爾也甚至會看到一些來路不明的隊伍……

順帶一提,這裏提到的防僞附魔效果,據說也會隨著階級提升而提高水准。

我曾經在羅琳那裏看過銀級的冒險者證,也向羅琳問過關于防僞技術的事情,不過她的答覆是只要有時間跟材料,依然能夠僞造。

金級跟白金級也是一樣。

不過神銀級的冒險者證,要僞造是近乎不可能的。

神銀級的冒險者,是冒險者公會的至寶。

因此公會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僞造神銀級的冒險者證。

話雖那麽說,就羅琳的說法,也不是絕對無法僞造,她還說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也不是僞造不出來……所以我當時也告誡她千萬別那麽做。

畢竟如果不這麽說,她哪天搞不好真的會幹出那種事。

當我想到這裏,希拉的說明也接近尾聲。

雖然希拉爲我們說明了許多事,不過基本上銅級的工作跟鐵級並沒有太大不同。

大概就是像是護衛之類會跟人互動的工作會比鐵級要多,因此必須要在禮儀跟交易規矩等方面,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而這方面的知識-在櫃台旁邊的厚重書籍裏,都有詳細記載。

如果有必要,冒險者公會偶爾也會有講習課程,只要去聽課就能學到。

而且那些課程的費用,我記得都相當低廉。

不過那些就真的是些旁枝末節的問題了。

比起那種事,現在重要的是……

「……萊茲,蘿拉。」

我向兩人這麽開口。

他們都有些不解地回望我。

在他們臉上,都清楚表露出好奇我會說出什麽話的疑問,想到那是他們已經對我個性有相當理解才有的表情,讓我的嘴角忍不住浮現笑意。

可是,我跟他們終究只是臨時組成的隊伍。

我們是爲了參加銅級升級測驗,被冒險者公會強行編組的兩組人馬。

現在我們當然不會說因爲是被強行編組而想趕快拆夥,但在本質上仍是被強編的隊伍。

換句話說,在測驗已經結束的現在……

「怎麽啦,突然這麽嚴肅?」

「你想說什麽?」

我對面露不解的兩人開口說道:

「……這段時間、能跟你們一起努力,感覺很愉快。我們也都、合格了……雖然不知道、我們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的冒險者,但今天的、事情,我肯定、會一直記住。謝謝你們。」

聽到我這麽說,兩人猛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並先後開口。

不過,他們所透露的感情並非驚訝,而是給人冷靜敘述事實的感覺。

「……別這麽說,我們才該感謝你。我覺得直到今天,我們才總算成爲真正的冒險者。雷特,這都是因爲有你的關系。我先前一直以爲冒險者最重要的,就是要能打。但因爲有你,我才瞭解那並不一定是對的……真的很感謝你,雷特。我才該牢牢記住今天的事。我會以你教導的東西爲基礎,繼續努力下去。希望有天我們還能一起工作。」

「雷特先生……我很想要求你能繼續跟我們在一起,但我想這個要求是不對的……我大概感覺得出來。雷特先生……你跟我們有些不同。啊,我不是說外表喔。我的意思是……該怎麽說,是目標,或目的吧……我感覺你在尋求一個我們不明白的東西……我想那一定不是一個可以跟我們一起尋找的東西。雷特先生教了我們很多,我也知道雷特先生在戰鬥時很爲我們費心,卻不會隨便出手,那是爲了讓我們能以自己的力量跨越障礙,一直默默幫助我們。我也明白在測驗結束後,你肯定就會跟我們分開。但就算是這樣……我們這個隊伍,或許是只限今天才存在的隊伍,但雷特先生仍是跟我們同隊的夥伴。如果有需要幫助,或是有什麽機會,請再跟我們組隊。到時還請多多指教。」

聽到兩人說的話,讓我頗爲吃驚。

我驚訝的是他們的成熟,還有在這麽短的時間當中,對我的觀察竟如此細微。

雖然我之前自認爲我在栽培年輕人,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我認爲我們應該是在彼此有所遲疑時,能互相推對方一把的關系。

至少我感覺在此刻,萊茲跟蘿拉就推了我一把。

總有一天,我一定能變成《人》。

我有了絕對不能放棄這個希望的想法。

所以……

「……對不起,我沒法繼續跟你們組隊。可是,這並不是因爲我討厭你們,或是認爲你們欠缺本事。是因爲我自己的關系。等我解決這個問題……到時候,我會再仔細、向你們解釋。在那之前,我們彼此努力吧。」

我對兩人這麽說完,最後跟他們握手。

兩人也都帶著笑容回握我的手。

雖然隔著手套,但他們或許還是能感受到底下那不自然的感觸。

可是,他們都沒有對這件事多問。

兩人自然不會知道我是不死魔物,但應該也都能察覺我肯定有什麽苦衷。

在這之後,萊茲跟蘿拉都爲了休息,而先返回他們住宿的地方。

在看著兩人離開之後,我也打算返回羅琳的住處,正要邁開腳步的時候……

「……雷特先生!」

這個聲音從身後把我叫住。

那是希拉的聲音,而這個聲音讓我十分驚訝。

因爲我感覺出她叫我名字的語氣,並不是像先前那樣把我當成「不怎麽熟悉的雷特」,而是把我視爲「有長久交情的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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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8 am

第二卷 第二章 魔術契約

我轉頭一看見希拉的臉,發覺她的表情相當嚴肅,這讓我立刻明白一件事。

——看來這次沒法輕松混過去了。

我湧現出這個想法。

因此我主動走到希拉面前,開口問道:

「……有什麽、事嗎?」

雖然我的嗓音還有些嘶啞,但跟還是食屍鬼的時候相比,已經流暢許多。

不過希拉一聽到我的聲音,看得出她相當掙紮,但怎樣都無法保持沈默……

「……是的。我有事情想問你。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跟我另外進房間說話嗎?」

看來她並不打算在這裏表明意圖。

關于這件事……我不太清楚該如何判斷。

至少可以肯定希拉不希望這件事讓公會裏的其他冒險者聽到。

我認爲希拉很可能已經察覺到我就是雷特?費納這件事,而她這樣的反應,我想可以視爲她願意幫我隱瞞我僞裝身分,而且還願意隱瞞我用那個僞裝身分,另外登記成冒險者的事。

對于我特地用假身分這件事,希拉或許是猜測我有什麽難言之隱。

但就算是那樣,要說她是否會願意隱瞞我其實是不死魔物這件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說我是人類,用了假的身分。

這件事她或許還能容忍。

可是,如果我是個不死魔物,又用了假的身分。

這可能就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我該怎麽做……

這讓我相當猶豫。

不過看希拉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並不打算讓步。

而且要是在這時拒絕,讓她胡亂抱持懷疑,反而會有問題。

既然有適度解釋的必要-那麽先順著希拉的意思應該沒錯。

我這樣經過一番盤算之後,開口說道:

「……好吧。那我們要去哪裏?」

「……!感謝你同意我的要求。請跟我來……」

看到希拉表情瞬間轉亮的反應,讓我感到有些心虛。

因爲她一定期待我能夠仔細解釋狀況,但我能夠告訴她的事情並不多。

畢竟我總不能脫下長袍,讓她看到我現在的模樣……

看來我只好盡可能用有說服力的說法,並且極力將問題核心——也就是我現在是不死魔物的事實隱藏起來了。

我打定這個主意,跟在希拉身後。

◆◇◆◇◆

我們來到冒險者公會只能容許職員進入的某個房間後,希拉便將房門關上。

在這裏就只有兩人。

就是我,還有希拉。

爲了避免房間內有安裝能錄音或錄影的魔道具,我試著探查是否有異常魔力,但並沒有發現異狀。

其實那類魔道具不僅價格昂貴,本身也相當罕見,因此就算是冒險者公會,也很難輕易取得。

雖然不知爲何,羅琳偏偏就擁有那種東西,盡管我對此抱有疑問,但我也知道那家夥其實有不少事情是對我保密的。

我猜那些東西,八成就是羅琳用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管道取得的。

「——那麽,雷特先生,像你觀察力這麽強的人,應該明白我想問什麽吧?.」

希拉一開口,便立刻說出這樣直搗核心的話語。

雖然她的語氣不會令人不快,可是卻能讓人感受到不容拒絕的態度。

而且希拉在提到像是我名字等部分時,也隱約加重了語氣。

而那樣的語氣變化究竟代表什麽意思,以我的智慧,確實沒理由不明白。

不過就算明白,我也不能就這麽說出一切,我也沒有那種打算。

當然,我也清楚如果毫不解釋,希拉也絕對不會接受。

所以我決定要先取得一定程度的保證之後,才對她解釋狀況。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沒有立刻答覆希拉的問題,而是先提出反問。

「……在那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些事。你會、帶我到這裏來,可以視爲你身爲公會的人, 對于我以新身分登記成爲、冒險者這件事,沒有追究的、意思嗎?」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雷特先生。而且你所說的,原本是不被允許的行爲……」

我明白希拉的意思。

雖然冒險者公會在登記冒險者資料這方面,有許多馬虎的部分,但至少在表面上,或該說在基本規則方面,是不容許登記複數身分的。

因此希拉作爲公會職員,自然不能容許那種事。

但如果是那樣,她根本不需要把我拉到這裏來。

所以我並不是用談條件的態度,而是用敘述事實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不能保證這一點,那我就立刻離開。而且我再也不會在、公會出現。你能保證嗎?」

就算真的演變成那樣,我也無所謂。

話雖這麽說,這並不代表我得就此放棄成爲神銀級冒險者的夢想。

就算不能在這裏實現,我只要離開馬爾特到其他都市,在那裏另外登記冒險者身分就行了。

我說過許多次,冒險者公會對于身分管理方面,其實相當馬虎。

雖然說得從鐵級從頭來過是很麻煩,不過要是希拉真的不肯給我保證,我也別無選擇。

服裝跟樣貌方面,我只要稍微修飾面具形狀,再換一件顔色跟樣式不同的長袍就不成問題了。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能提出這個要求。

對于我的要求,希拉先是驚說地睜大眼睛,接著連忙開口:

「請、請等一下!關于這件事……」

「希拉,我現在正面臨很嚴重的問題。就算是公會,我也不希望他人隨便插手。所以如果沒有、最低限度的保證,我什麽都、不能說。當然,我希望得到的保證,是有魔術效果的、書面保證。」

「……雷特先生,你現在遭遇的狀況,真的那麽嚴重嗎?」

希拉也許並沒有想到事情是如此嚴重。

她原本可能只是認爲我得短暫隱瞞行蹤,所以才暫時掩飾身分。

但現實並不是那樣。

我現在的狀況,搞不好會永遠都沒法在人前曝光我的身分。

不只如此,說不定明天就喪命在某人手中……甚至是被熟識的冒險者當成魔物討伐也毫不奇怪。

置身在這種狀況下,我自然不能隨便說出實情。

這並不代表我不信任希拉。

只是她畢竟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

置身在必須守護人民安全的立場,面對有可能威脅人民安全的存在,就算那個存在是自己的朋友,希拉也可能會決定向上司回報,做出將我消滅的行動。

因爲那正是冒險者公會這個組織的存在意義。

所以只要她置身在這個立場,我能說的內容就十分有限。

羅琳是因爲在各方面都算是特立獨行的人,所以我才能對她說出實情。

也是因爲我明白她一旦表明立場,就絕對不會向他人透露我的身分。

鐵匠克羅普也是一樣。

但就這個角度來說,希拉是個較爲不同的存在。

這並非是好惡的問題。

而是立場上的差異。

我點頭答覆希拉的疑問,然後等待她給我答覆。

希拉先是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在一段時間之後,才下定決心開口:

「雷特先生。其實我還沒向冒險者公會報告你的事情。因爲我對這件事幾乎沒有任何確信……只是今天負責觀察你們三人的職員,有跟我稍微聊過你的事情,所以就只有他也知道我的懷疑。也就是說,我身爲冒險者公會的人,原本就不打算追究你登記新身分的事情……」

聽到希拉這番話,這次換成是我感到驚訝。

◆◇◆◇◆

「……這讓你很驚訝嗎?」

希拉帶著尴尬的苦笑這麽確認我的反應,而我也老實點頭。

我當然驚訝。

畢竟她可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

所謂冒險者公會職員,跟只要有些身手就能輕易登記的冒險者不同,基本上是必須通過相當困難的測驗才能取得資格。

也因爲這樣,他們的收入要較一般職業更加優渥,而且跟冒險者不同,幾乎不需要暴露在危險當中。

另外根據一些坊間流言,在這裏也很容易認識許多前途無量的年輕冒險者。

也因爲這樣,這也是個很受年輕女性歡迎的職業。

由于這些理由,爲了保住這個飯碗,冒險者公會職員對公會也相當忠誠。

他們不僅會嚴密避免跟業務有關的秘密對外泄漏,如果能從外部得到什麽情報,就算是小事也會立刻向公會回報。

這些都是常識。

然而希拉卻說她沒有向公會回報我的事情。

這實在很難教我不感到驚訝。

而希拉也接著向我解釋原因:

「當然,我也不想拿自己的飯碗冒險,不過……其實冒險者公會這個組織,對待職員並沒有像外傳的那麽嚴厲。整體來說,公會對職員的規範相當寬松,對于細節也不太拘泥。這點從公會對于登記冒險者身分的處理態度,應該多少看得出來,對吧?年輕女性職員之所以會對冒險者公會特別忠心,與其說是想保住這個工作,其實最主要還是希望能透過公會介紹,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吧。」

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不過要找適合作爲結婚對象的冒險者,不是只要靠自己接觸就能搞定的事嗎?對于我的疑問,希拉的答覆是:

「如果只是要在當地挑對象,是那樣沒錯……但你也知道,高階冒險者多半都在大都市活動。所以如果不轉調到大都市,就很難認識那些冒險者。所以女性職員大多都會抱有努力轉調到大都市,在那裏找到金龜婿的夢想……至于我是沒有那方面的欲望,所以對于現在做出這種行動,也比較沒有顧慮。」

希拉說得沒錯,金級、白金級,還有最高階的神銀級冒險者,主要都是在大都會——例如王都,或是有頂尖規模的地方都市活動。

所以想要在那種地方工作的人,如果不努力表現自己的能力,就很難取得機會的樣子。

說起來,光是要在冒險者公會任職,本身就是一道難關。

有本事跨越那道關卡的人要彼此激烈競爭,所以能否在小地方展現忠誠,自然也會變得格外重要。

而希拉卻說自己沒有那種欲望。

這是真的嗎?

聽了她的解釋,我不禁浮現這個念頭。

就我所知的印象,公會的男性職員在工作表現上確實沒有女性職員那麽積極。

如果想成是因爲男性職員沒有到大都市找金龜婿的需求,這樣確實說得通。

雖說男性調職到大都市,也可算是出人頭地,不過……就算是爭贏了,待遇跟發展順利的冒險者相比,收入仍有天壤之別。

所以對男性職員來說,爭取調職或許並不是那麽重要。

話說回來,希拉所透露的冒險者公會內情或許是可以相信,不過希拉本身是否完全沒有調職欲望這件事,那又另當別論。

事實上,如果希拉後來把我們在這裏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向上頭回報,到時我就無計可施了。

如果變成那樣,我大概也只能等著被人當魔物討伐吧。

我可不想讓事情變成那樣。

可是,我內心也有想相信希拉的念頭。

雖然希拉跟我的交情不如羅琳那樣深厚,可是她同樣是跟我有長年交情的對象。

就算她不是能讓我無條件寄予信賴的人,但作爲工作夥伴,她是很值得信任的。

基于我過去對希拉的認知,我的直覺是認爲希拉沒有說謊。

可是……

就在這個時候,希拉似乎也看出了我內心的掙紮:

「……也對,要你就這樣相信我,也太隨便了。我明白你的顧慮。畢竟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公會的人,我確實也肩負著義務跟責任……所以,我准備了這個。」

希拉說到這裏,從懷中取出一份卷起的羊皮紙,在我面前攤開。

在那張羊皮紙上有著帶有微光的複雜圖樣,而我也一眼就明白那是什麽東西。

「……是魔術、契約書嗎。你算是有備而來呢。」

我先前提到希望能有帶魔術效果的書面保證,其中的一個方法,就是使用希拉此刻取出的魔術契約書。

那用特殊羊皮紙與墨水制作的契約書,只要在上面寫下契約內容,再由當事人簽名立下契約,當某方違背契約時,就會遭到一定程度的懲罰,是相當方便的道具。

至于懲罰可以訂到什麽程度,又能寫入多少契約項目,也會根據契約書的等級在價格上有所變化,而希拉所准備的契約書,算是從上頭數來第三高級的道具。順帶一提,那個契約書從下頭數來,也同樣能說是第三低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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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8 am

以通常的契約來說,這個等級的契約書就十分足以應對,而且也能訂下頗爲嚴重的懲罰。

也因爲這樣,那也是需求最高的魔術契約書。

會准備那種東西,代表她是認真的。

希拉開口說道:

「雷特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遭遇什麽狀況……但可以請你告訴我嗎?這個請求與冒險者公會無關,而是我個人想幫你。因爲……今天我能成爲足以獨當一面的公會職員,都是拜你所賜。爲了能夠幫你,如果有那個必要,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在契約書上寫下名字……唯一的問題就是剛才提到的公會職員,也有聽我提過你的事情,不過那件事我也會設法處理的。」

希拉這邊,應該是只要靠魔術契約書就能搞定。

可是跟希拉討論過我身分的那個男職員,那就很難說了。

畢竟那是已經說出口的事情。想要在事後隱瞞,可沒那麽容易……

正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希拉說道:

「……那個人……是我的弟弟。正因爲是自己人,所以我才會跟他談到你……但我吩咐過他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對其他人透露,他保密的功夫也很值得信任。如果你這樣還不放心,我也可以要他也用魔術契約書立下契約。就算他本人不願意,我也有辦法讓他簽下名字……」

希拉有弟弟這件事,是我以前就聽過的事。

可是他們姊弟都在冒險者公會工作,這件事倒是令我頗爲驚訝。

我之所以會不知道這件事,是因爲就算是冒險者公會職員,如果是負責監控魔物活動、討伐狀況,還有像這次測驗那樣暗中觀察受測者,也就是擔任斥候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會盡量避免在人前露面,這也難怪我會不知道這件事。

這次他之所以會在我面前露面,或許是因爲他本人想當面瞧瞧我長什麽模樣的關系。

因爲姊姊對某個特別的冒險者很感興趣,所以我也來看看那個人長什麽樣子吧。大概是像這種心態吧。

……搞不好那家夥還有一點戀姊情結呢。我心中閃過這有些失禮的想像。

不過希拉這時的話語,否定了我那種妄想。

「說起來,他從下周開始就會轉調到王都去了。他跟我不一樣,是已經走上菁英路線的人,所以你看到他的那次,也是他在馬爾特這裏處理的最後一件工作。我會跟他提到你的事情,也是認爲他跟雷特先生扯上關系的機會,至少在馬爾特這裏已經不會再有了,所以應該不用爲他太過擔心才是。」

也就是說,就算他有看過我,也已經不會繼續在這裏工作,所以用不著擔心他會泄密。

而且如果是走上所謂的菁英路線,那麽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接斥候的工作了。

他往後可能會以成爲冒險者公會會長爲目標吧。

希拉之所以在個人成就上欠缺欲望,或許也是基于家中已經有了一個出人頭地的弟弟,所以自己沒必要太過強求的感情吧。

而在這個時候,希拉接著向我確認:

「這就是現在的狀況……雷特先生,你願意讓我瞭解你現在的狀況嗎?我認爲如果在冒險者公會職員當中能有願意協助你的人,在你碰到困難的時候,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

老實說,就算直到現在,我還是有所猶豫。

畢竟希拉的提議,是對身爲《人類》的雷特?費納所提出的。

如果希拉知道我現在是《不死魔物》的事實,說不定就會立刻撤回所有提議。這樣的懷疑,一直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可是……

面對已經拿出魔術契約書的人,要是還不同意信任對方,對于希拉的決心,感覺也是一種侮辱。

要對寫在魔術契約書上面的內容反悔,是相當困難的事。

我之所以沒說絕對辦不到,是因爲依舊有一些漏洞可鑽。

但就算是那樣,那依舊不是簡單的事。

當對方拿出魔術契約書的時候,通常就足以認定對方的決心毫無虛假,並且有能力履行契約。

不過根據懲罰的內容,對方是否真的打算遵守,又是否瞭解契約的輕重,這都是需要深思的問題。

「……我個人是很想相信你。只是……這個確認或許有些煩人,但關于懲罰,你打算訂到什麽程度?」

聽到我提出這個疑問,希拉回應道:

「我並不打算違背這次的契約。所以不管懲罰內容要寫什麽,我都無所謂。就算是要我辭去公會職務,還是變成奴隸都沒關系。」

希拉所舉的兩個例子,在我看來都算是嚴重過頭了。

雖然說就我的立場,是只要穿幫就只能等著被人討伐,所以那種懲罰或許也不算太重,但放棄冒險者公會職員的身分,丟掉自己努力取得的工作,也等于是否定希拉過去人生所累積的一切,更不用說還得變成奴隸了。

說起來,這個國家根本就不承認奴隸制度。

正當我還在猶豫的時候,只見希拉將那份魔術契約書在房間桌上攤開,接著從懷中取出羽毛筆,開始在上面立下契約。

希拉接著讓我確認羊皮紙上的內容。

我清楚看到上面以合乎法律效力的正確表現,寫著相當于《如果違背契約,希拉?伊伯斯就要辭去冒險者公會的職務,在有奴隸制度的國家完成讓自己成爲奴隸的手續,並由我擁有所有權》的內容。

等等等等,這未免太嚴重了。我承受不起啦!

盡管我很想這麽說,但全都已經寫好了。

我看我們乾脆再另外買一份魔術契約書,先把這份契約書給燒掉吧……

可是當我正打算開口這樣提議,轉頭望向希拉的時候,也看到她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我都願意寫到這種地不了,所以把一切都告訴我吧。她的表情彷佛正對我這麽說。

這樣……我也只能讓步了。

被希拉帶進這間房間,優柔寡斷了這麽久,結果我還是只能老實說出實情啊……

我放棄掙紮,對希拉說道:

「……好吧。我們把詳細的契約內容整理一下,然後在契約書上簽名吧……要說什麽,等簽完契約書之後再說。」

希拉似乎也看出我已經決定退讓,立刻帶著笑容說道:

「好的!我立刻把其他契約項目整理好,寫在契約書上!」

只見希拉喜孜孜地開始構想詳細項目,在對我說明並得到我同意後,希拉便以驚人的速度將詳細的契約內容寫到羊皮紙上並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她隨即將羽毛筆交到我手中,讓我也在上面簽名。

◆◇◆◇◆

「好,既然這樣,雖然不太甘願,但我就告訴你實情吧……」

雖然我有被霸王硬上弓的感覺,不過希拉所說的好處,就內容來說,我也大致同意。

考慮到往後可能遇到的問題,在冒險者公會內部有人幫忙,其實算是我求之不得的狀況,能有這個機會,我自然也不想錯過。

可是在知道我現在的狀況之後,要說希拉是否還願意幫助我……

這就是傷腦筋的地方了。

老實說,如果會有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幫我的公會職員,確實除了希拉之外,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處在這個或許能說是在盡了人事之後得到的狀況,我自己或許也暗自對這個發展感到慶幸。這是我此刻的想法。

話說回來,我該從哪裏說起才好呢……

這件事雖然令人傷腦筋,不過或許還是從頭說起,應該最容易掌握狀況吧。

在契約當中,有寫明不得在未經我允許下對他人透露我的身分,因此從頭說出一切也不成問題。

正因爲這樣,我決定先在希拉面前褪去自己長袍上方的兜帽部分。

雖然將衣物全部脫掉,應該更容易讓希拉瞭解我的狀況,不過我實在沒有在年輕女子面前突然做出那種行動的膽量,而且就算只是頭部,其實也夠嚇人了。

雖然我現在身上已經沒有可以看到對面景色的空洞,但乾枯的皮膚也頗爲駭人。

只是跟還是食屍鬼的時候相比,是真的好很多了。

「……?……唔?!這、這……怎麽會……」

起初希拉還只是感到困惑,但在她繞到我身後確認我的狀態之後,看來也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接著讓希拉回到我前方,這次我讓假面改變形狀,讓她能清楚看到我的臉。

不管我其他地方是什麽狀態,這都是最駭人的部分。

因爲我容貌的下半部分,幾乎是牙齒與牙龈外露的骸骨狀態。

羅琳對于這類恐怖事物頗有耐性,所以還不成問題,但對希拉來說,似乎讓她相當震撼。

希拉的臉色瞬間轉爲蒼白,接著她腳步一個不穩,便跪倒在地上。

「……你還好吧?」

雖然我這麽跟希拉確認,不過她慘白的臉色遲遲沒法恢複。

她似乎受到相當大的打擊,久久都無法言語。

看見希拉如此反應,我開口說道: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你肯定很害怕吧……」

聽我這麽一說,希拉急忙搖頭。

「我才不怕!」

她大聲喊道。

緊接著又說:

「……我……並不怕。雷特先生碰到這麽嚴重的狀況……如果我毫不知情,才是最讓我難受的事。我剛才雖然……嚇了一跳,可是……我還是慶幸自己能知道這件事。」

她這麽說道。

看見希拉沒有做出早知道就不要過問這件事的反應,讓我稍稍松一口氣。

我接著問道:

「在看過之後,你有什麽想法?.」

面對我的提問,希拉的答覆是:

「……該怎麽說。你是受了相當嚴重的重傷嗎?因爲沒法治愈,所以才隱瞞身分嗎?但如果是那樣,只要透過治療術或回複藥水……就算那些辦法都不管用,還可以去找教會裏的聖女……」

看希拉想不到答案,讓我決定向她說明實情。

「不,並不是那樣。其實是……我變成魔物了。我現在的身分,是個屍鬼。」

或許是我說得太過乾脆,讓希拉得花上一點時間才能理解我話語的意思……

「呃……你的意思是……呃……」

我接著解釋道:

「我前一陣子進入《水月迷宮》的時候,在裏面、找到一個沒人發現過的區域,我一時沖動、就闖了進去……然後,我很快就、撞見巨龍……就那樣死掉了。但在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骨人。無計可施的我,只好不停打倒魔物,讓自己獲得、存在進化……所以到現在,我變成屍鬼了……怎樣,很有趣吧?」

我是想用自嘲的方式取笑自己,不過這樣將一連串狀況說出口,似乎還真的頗爲滑稽可笑。

「怎……怎麽可能會……」

雖然我說的狀況似乎讓希拉驚訝到說不出話,但這些都是事實。

只是聽到這種事,大概沒有人會一開始就全盤相信吧。

希拉會有這種反應並不奇怪。

我看了看希拉的反應,做出了需要給她更多時間的結論。

所以我這麽說道:

「我明白突然聽到這種事,你一定感到很混亂。所以……你再多想想。想想自己是否真要協助、變成這樣的我。當然,我並不打算攻擊人。我只是想繼續、從事冒險者的工作而已。 我也明白要你立刻相信我,肯定有困難……盡管我們立了契約,但只要雙方同意,也能夠解約。總而言之,今天我就先回去,你再多考慮一下……想想自己是否、能把我當成一個人類信任。」

說完這些話,我便轉身准備離開房間。

如果希拉最後做出無法信任我的結論,我想自己到時就會解除跟她立下的契約,然後離開馬爾特。

因爲我並不打算用契約綁住希拉的人生。

而在解除契約之後,由于希拉知道我的身分,因此我待在馬爾特很有可能會被人逮到,但就算那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因爲我只要跑到其他地方就行了。

只要有拋棄人際關系的決心,我現在還有能夠獨自活下去的本事。而且我如果拜托羅琳陪我作伴,她說不定也會同意。

不過……

「請等一下!」

就在我正要離開的時候,希拉這麽喊道。

當我轉過身的同時……

「……我願意相信雷特先生。我相信你就算變成魔物……也絕對不會攻擊人……因爲雷特先生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個好人!所以……我願意幫你!」

希拉用接近懇求的語氣說出這些話,接著便快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說地抓起我的手:

「雷特先生,如果你以後遇到什麽跟冒險者公會有關的麻煩,就盡量跟我說。我一定會幫助你的……」

第二章 插圖001

希拉這麽說完,對我露出沈穩微笑。

◆◇◆◇◆

————喀。

我推開眼前的門扉。

推開那扇我十分熟悉的門,在門後能看見的,是一張我十分熟悉的女性面孔。

那是一張充滿智慧、帶有慵懶氣息、有些許淘氣卻又十分善解人意的面孔。

羅琳。

這是那名女子的名字。

「……喔?真難得,你帶了一個罕見的人來呢,雷特……你該不會對她做了什麽吧?」

看羅琳臉上的調侃笑容,她應該不是認真在懷疑我。

但不知爲何,我卻隱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緊張感……算了,應該只是我多心了。

羅琳所指的是站在我身後的人,也就是身爲冒險者公會職員的希拉?伊伯斯。

在聽我解釋過所有狀況,並且也能理解之後,我便告知她羅琳也同樣知道我的狀況。

而在希拉知道我目前正被羅琳收留的處境之後,她便提出希望能跟羅琳會面的要求。

說起來,我住在羅琳家裏這件事,我以前也跟希拉說過,所以希拉應該不至于太過驚訝,不過在我這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希拉卻似乎驚覺到了某些問題,若有所思了一段時間。

希拉究竟在想什麽呢?

雖然我不清楚希拉的想法,不過希拉說跟羅琳見面是當務之急,所以我就這樣把她帶來了。

說起來,現在這座城鎮明確知道我身分的人,就只有羅琳跟希拉,還有我一開始遇到的冒險者少女,莉娜?盧貝齊而已。

鐵匠克羅普跟他的妻子露卡八成也有察覺到我的身分,但我並未明確向他們解釋狀況。

他們在立場上,也有不少機會跟行政與教會人員往來,因此要是讓他們在知道我是不死魔物的情況下跟我有所牽扯,很可能會拖累他們,因此我也沒有表明身分。

盡管我很希望有天能好好對他們解釋,不過現在我就再多依賴一下他們不追問我狀況的善意吧。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不過……現在就先別想那麽多了。

比起那件事,我該先注意羅琳跟希拉才對。

聽到羅琳的話語,希拉說道:

「……他並沒有對我做什麽,羅琳女士。不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他都告訴我了……」

羅琳似乎也多少猜到了現在的狀況,不過對于希拉究竟瞭解到什麽程度,似乎還沒有把握。

由于這是得看我願意讓希拉知道多少而定的問題,羅琳會沒有把握也是當然的。

不過,這畢竟不是能站在門口說的話題,因此羅琳的反應是:

「……是嗎。算了,也罷。總之先進來再說吧。雖然裏頭很亂,不過習慣之後,其實還挺舒適的喔。」

羅琳這麽說完,便示意我們先進到屋內。

只是我對于「裏頭很亂」這句話,感到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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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8 am

因爲我記得自己在出門之前,才有幫羅琳整理過才對。

要是又變亂了,那不是很奇怪嗎……?

才沒過幾個小時呢。

我不禁産生這種疑問。

◆◇◆◇◆

答、答、答、答。個人用的計時魔道具——也就是時鍾,在沈默當中不停發出告知我們時間流逝的聲響。

時鍾這種東西,以個人來說,是只有貴族或是富翁才會擁有,是昂貴而且十分罕見的魔道具,但不知爲何,在羅琳的住處就有一個。

羅琳還研究過時鍾的構造,而且還曾說如果是大型的時鍾,她甚至有辦法自制,由此可知我們的羅琳大小姐,是真的很有一套。

基本上,她也確實是個無所不能的人。

只是她那無所不能的能力,不知爲何就是沒法運用在家事上。

不對,我記得她原本應該是連家事也都能應付自如,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不再理會家事,結果才變成都是我……算了,總覺得再想下去,會碰觸到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這件事就先別想了。

「……那麽,我們就來好好聊聊吧。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不過……我想還是別拐彎抹角比較好。你究竟知道多少?」

當羅琳對希拉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她那我從未見過的嚴肅眼神,讓我內心有些訝異。

而希拉回望羅琳的雙眼,也帶著我過去從未見過的色彩。

在希拉的雙眼中,帶有像是立下某種決心,絕不退讓的眼神。

「……我知道雷特先生現在是魔物。也知道他不會攻擊人。」

希拉的語氣雖然平靜,不過那帶有些許顫抖的嗓音,不知是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還是出自其他感情。

這讓我難以分辨。

不過羅琳似乎能看出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只見她輕哼一聲:

「什麽嘛,所以你全都知道嘛。那你怎麽還敢傻傻地跟雷特到這裏來?你不覺得危險嗎?」

羅琳這麽問道。

聽羅琳這麽說,希拉搖了搖頭。

「不會,我並不認爲有什麽危險……雷特先生帶我走的路線,確實是通往羅琳女士住處的路線,我也不認爲他有想傷害我的意思。」

「你這樣太欠缺戒心了。你仔細想想,雷特是不死魔物,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個怪胎學者。年輕女孩誤闖有魔物跟魔女同在的巢穴,會有什麽下場?就算你被丟進油鍋,最後進到我肚子裏,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把自己比喻爲魔女的羅琳這麽說道。

這種比喻,就算是希拉也聽得出那是玩笑話。

只見希拉那之前或許是因爲緊張而繃緊的臉頰,在這時露出笑意。

「您說笑了……您怎麽是魔女呢?羅琳是名傑出學者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哪裏哪裏,那只是我表面的模樣。其實我每天都會在深夜四處尋找獵物,以暢飲年輕少女的鮮血爲樂。少女的鮮血十分可□,不僅有益健康,而且還能讓皮膚更加豔麗呢。」

因爲羅琳用讓人難以分辨是說笑還是認真的語氣及表情說出這些話,因此反而更是讓人覺得滑稽。

但是,在下一瞬間……

「——雷特現在就是那樣的存在。你真的明白嗎?」

羅琳猛然對希拉丟出這句話。

羅琳的語氣並非責備,其中也沒有像是怒氣之類的感情。

真的就只是一個疑問。

如此而已。

而這不帶多余感情的疑問,反而令我感到戰栗。

羅琳現在並沒有把在眼前的希拉當成一個人類看待。

她會根據希拉的答覆,決定對她的看法。我能從羅琳身上感受到她這極爲自然,同時也極爲殘酷的感情。

此時羅琳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沒錯,就像是面對魔物時會有的眼神。

那是羅琳在思考是否該除去眼前魔物時會有的表情。

我在事後從希拉口中得知,她在這時是帶著些許的恐懼答覆羅琳的疑問。

希拉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幾乎沒有戰鬥經驗。

可是,這並不代表希拉從未經曆過戰鬥。

作爲研修的一環,在冒險者公會旗下的戰鬥專家輔助下,希拉也有以哥布林或黏液怪等魔物爲對手,經曆過幾次戰鬥。

希拉當時所感受到的,是一種純粹的恐懼。

所謂的魔物,在實際面對之前,都只是一種待在遠處注視自己的存在,並不是會活生生來到自己眼前的東西。

可是,在那個時候……魔物確實就在希拉面前,而且還明顯打算要剝奪她的生命。

在這一瞬間,希拉被迫理解爲何有人會用「彷佛無法呼吸」來比喻這種感覺。

而在被要求必須擊敗眼前的魔物時,希拉內心浮現的感情,是混亂。

不過如果只是混亂,還不算是太嚴重的問題。

真正讓希拉感到恐懼的,是她發現在自己內心角落存在一塊異常冷酷的部分,正催促她放手殺死眼前的生物。

而希拉也自覺到,自己內心也認爲那是最好的選擇,認爲消滅眼前的生物,是造福人類利益的舉動。

原來自己是個爲了自身利益,能夠輕易決定剝奪其他生命的存在。

沒錯,希拉在當時體認到了這件事。

而此刻在自己眼前的羅琳。

希拉直覺理解到,此時在羅琳眼神中對她抱持的感情,就是自己當時看著哥布林時所抱持的感情。

要是說錯答案,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鏟除。

不是殺害。

人會殺人,是因爲有認知到對象同樣是人。

面對不是人的對象,就只是鏟除。

到時她會用魔術或其他手段,不管是用燒的還是怎樣,讓她從眼前消失。

希拉十分清楚,羅琳就是會那樣毫不猶豫采取行動的存在。

因爲羅琳是個冒險者。

而且還是有豐富經驗的銀級冒險者。

所以自己必須十分慎重給出答覆。

事後希拉告訴我,她當時是這麽想的。

第二章 插圖002

而希拉在這時重新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開口給出答覆。

◆◇◆◇◆

「……我、我明白。」

希拉的聲音十分微弱。

彷佛就像是風中的殘燭一般。

但並不代表那是會被輕易吹滅的燭火。

「我明白。」

當希拉再次重複相同話語的時候,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有力。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並非只是爲了讓人聽見,同時也蘊含著要讓自己決心更加堅定的內在感情。

聽到希拉的答覆,羅琳似乎也理解了希拉的想法,眼神轉爲柔和。

「……是嗎。那就好。」

她這麽說道。

對于羅琳的反應,希拉雖然顯得相當訝異,不過羅琳接著說道:

「我也不是要找你麻煩才問這個問題的……而且時候也不早了,你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聽到羅琳這麽說,我感覺自己才總算明白羅琳爲何要對希拉提出那個問題。

◆◇◆◇◆

「……雷特先生,雖然我以前就有聽人說過,但你的廚藝真的很高明呢……」

希拉帶著相當尴尬的表情這麽說道。

在桌上擺著幾盤我爲羅琳與希拉所做的料理。

話雖這麽說,那也不是多麽了不起的東西。

最多就只是比一般家庭料理要多點皮毛的東西。

味道也就只是還過得去的水准。

不過擁有這等廚藝的男性冒險者,或許確實是少數派。

爲工作忙碌,在結束打倒魔物這種折騰人的苦差之後,通常不會有人還想回家費心自己下廚。

說起來,收入較一般職業更加豐厚的冒險者,就算每天都靠外食解決,也不會構成經濟負擔。

如此這般,會自己下廚的冒險者,確實是少數派。

如果換成女性,無論是冒險者還是公會職員,爲了能在公會得到賞識,確實是會有不少人花心力磨練廚藝,不過以男性來說,會想磨練廚藝的人相當罕見。

因爲對男性冒險者來說,就算廚藝高明,也不會被女性看成是理想的結婚對象。

所以與其花時間鍛煉廚藝,還不如拚命去磨練戰鬥技術,提升冒險者的階級才是最實際的做法。

要說男性冒險者跟女性冒險者哪邊比較輕松,實在很難說得准,算是各有各的難處吧。

順帶一提,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廚藝,是因爲在故鄉的時候,跟當地藥師學到許多東西的緣故。

村裏的藥師老婆婆常在調藥的時候使喚我准備三餐,有時甚至還要我在食物裏頭加入能強身健體的藥草。

簡單的說,這也是我學習藥師知識的一環。

如此這般,比起普通的冒險者,我的廚藝確實要高明許多。

「家裏能有個家家都需要的雷特,會輕松很多喔。因爲所有家事他都會搞定。至于報酬……一定要說的話,現在就是那個吧?」

羅琳邊說邊伸手指著我手裏的瓶子。

那是施加保存魔術,裝有羅琳血液的瓶子。

當時我正在舔食用棒子從裏頭取出的血滴。

在知道瓶子裏裝的是人血時,希拉雖然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這也讓希拉明白爲何羅琳先前要對她問那種問題。

「原來如此,因爲屍鬼算是低階的吸血鬼嘛……」

希拉這麽接受了事實。

如果想得嚴重一點,我其實是個在餐桌旁飲用人血的怪物,但如果什麽都不去想,我就是個在舔棒子上紅色液體的戴面具的男子。

這樣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麽……是有一點可怕啦。而且頗爲詭異。

「現實就是這樣。也罷,這件事先擺到一邊。比起那種事,你們剛才提到,有用魔術契約書締結契約對吧?」

我們在用餐的同時,話題也轉到我跟希拉締結契約時的詳細內容。

雖然這並不是非告知羅琳不可的事情,不過能夠共有的事情,還是要盡量共有比較好。

我點頭肯定羅琳的話語。

「……沒錯,基本上的、契約內容,就是不能對他人透露、我的身分。」

「嗯……雖然我會想知道詳細的項目,不過只要守住雷特說的這件事,其他都是小事。」

羅琳這麽說道。

而希拉的反應是:

「對了,契約書就在這裏。你要看嗎?」

希拉這麽說完,便將那份羊皮紙交給羅琳。

羅琳接過契約書,開始確認裏頭的內容。

由于算是倉促立下的契約,因此內容就算基本上沒有問題,還是會讓人擔心有許多漏洞存在。

就算希拉自己並沒有違背契約的意思,但也有可能在沒有自覺的情況下,做出違背契約的行動,要是那樣突然被視爲違背契約,那可就麻煩了。

而且希拉也有可能受到他人操控。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能要人按照自己意思行動的魔術。

效力微弱的魔術,是可以靠個人的意志力破除,但效力強大的魔術,無論意志多麽堅定都無法抵抗。

要是希拉在那種狀況下說出我的身分,那樣我們彼此都會有大麻煩。

考慮到這種種可能,確實是有必要再三確認。

在這方面,跟契約相關的知識,羅琳也頗爲精通。

因爲魔術這種東西,本身就有類似契約的要素,加上對于各種邏輯也必須有所理解,因此據說擅長魔術的人,也必然會熟知跟契約有關的知識。

話雖這麽說,當然還是比不上專業的法律家,不過只是這種程度的契約內容,以羅琳的知識完全足以應對。

而以她的知識來看,我們立下的這份契約……

「……嗯,看來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問題。雖然一定要挑剔細節,是可以挑出不少瑕疵,不過無論是直接間接,只要希拉自己沒有想對他人透露雷特秘密的意思,那就不成問題。問題是在如果希拉被人用魔術控制的狀況……就結論來說,要是碰到那種狀況,希拉大概就只能認栽變成奴隸了。」

「碰到那種狀況,真的就沒辦法了嗎?」

「說起來,那原本就是無論用任何契約都難以應對的狀況,所以也不能奢求。只是如果希拉真的被他人操控說出雷特的秘密,結果因爲契約書的效力陷入必須變成奴隸的狀況,只要在確認希拉是被人操控之後,雷特再自行解除希拉的奴隸身分就是了。希拉變成奴隸,所有權也是歸在雷特身上,這其實是個非常有彈性的內容。所以說到底,其實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聽羅琳這麽一說,感覺這份我原本認爲內容相當誇張的契約,內容似乎意外地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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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琳接著說道:

「其實就算不那麽拐彎抹角,基本上遇到那種狀況,只要在雙方同意下解約就行了。畢竟剛才所說的辦法,也是在最糟的狀況下才需要用到……」

所謂最糟的狀況,指的是希拉被某人用魔術操控,而我們沒法解除操控希拉的魔術,連要雙方同意解約都有困難的情況。

其實所謂的最糟狀況,原本都是不需要特別去考慮的東西,不過畢竟我所置身的情況太過特殊了。

因此那種情形,或許也多少需要考慮在內。

「總而言之,現在在這裏的三人,已經共有了相同的秘密。所以我們先努力別讓這個秘密拽漏出去就是了。尤其是雷特還打算繼續在冒險者公會工作,所以希拉的角色格外重要。以後有很多事得麻煩你啰。」

「嗯……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只是……」

「只是什麽? J

「雷特先生最近逐漸開始被人注意,所以……」

看到希拉望著我說出這些話,因此……

「有什麽狀況嗎?」

羅琳立刻這麽追問。

◆◇◆◇◆

「其實是有好幾個的原因。」

「好幾個?」

聽到希拉這麽說,羅琳顯得有些不解。

羅琳也多少明白我在他人眼中相當醒目,也多少能想像我醒目的理由,可是她或許也沒想到竟然有好幾個的原因。

希拉繼續說道:

「是的,首先,大概就是裝扮了……其實關于這一點,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畢竟無論是長袍還是面具,都不是沒有其他人在用,而且在公會裏面,裝扮更奇怪的人也大有人在。」

希拉說的是事實。

我挑選的,其實已經算是盡量不讓自己顯眼的打扮了。

只是假面上有骷髅裝飾,加上就算壓低兜帽都會隱約看見的乾枯皮膚,我這身裝扮的詭異程度,在他人眼中可能仍是名列前茅的。

對于希拉的解釋,羅琳也頗有同感地點頭附和。

「這樣說也對。確實還有更誇張的家夥……這樣說起來,那個人最近怎樣了?就是那個全身穿著七彩服裝,頭上帽子還插著孔雀羽毛的那個家夥。」

「……喔,你是說奧古裏先生嗎?他……好像是說聽到風的呼喚,然後就到王都去了。那個人確實很有本事,不過也是個相當奇怪的人……冒險者公會能因爲這樣安靜下來,或許也算是好事。」

我也認識那個叫奧古裏的人。

應該說,我跟他還算挺有交情的。

我不僅跟他聊過幾次天,而且還曾一起組過臨時隊伍,相較于他的裝扮,其實他是個功夫意外紮實的優秀冒險者。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的裝扮實在糟糕透頂。

就像羅琳說的一樣,他總是一身會讓人看了眼花的裝扮。

我其實也不只一次想問他,是不是爲了招惹魔物才選擇那種裝扮。

畢竟魔物也勉強算是一種生物,看見那麽顯眼的存在,自然也難以忽視。

換句話說,只要把奧古力丟到森林中,就會吸引魔物聚集。

所以那家夥跟我一樣,都是單獨行動的冒險者。

因爲不會有人會想找那種人組隊。

跟那種人相比,我的裝扮真的算相當低調了。

話說回來,他跑去王都了嗎……

雖然說冒險者是個會經常更換據點,把別離當成家常便飯的職業,不過就算是那種人,少了他也是挺令人感傷的。

我們偶爾還會互相傾吐身爲孤狼冒險者的苦水呢。

……算了,那不是重點。

希拉繼續說道:

「總而言之,雷特先生的裝扮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他在登記之後立刻打倒豬鬼,而且又接著在銅級升級測驗中有優異表現……說真的,那些原本都不是問題,但偏偏最近在新人冒險者當中,有一些人失縱了……」

希拉話語的方向逐漸變得詭異。

雖然我打倒豬鬼跟在測驗中有好成績都是事實,不過光是那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就算說是新人,但實力突出的人以新人的身分登記,其實是常有的事,測驗其實也就只是銅級升級測驗。

只是希拉最後提到有新人失蹤的事情……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看見我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于是希拉接著說道:

「公會也有在追查犯人。雖然在迷宮被魔物殺害,是最先被考慮到的狀況,但如果是那樣,通常遲早都會有人發現遺物。可是到目前爲止,已經連續發生了數起連遺物都沒有的失蹤事件……」

在迷宮被魔物殺害,肉體被迷宮吸收,或是被魔物吃掉。

如果是那種情況,通常衣服跟裝備等物品,都還會留下來。

因爲不知什麽原因,跟有機物相比,迷宮吸收無機物的速度要慢上許多。

除此之外,冒險者公會的冒險者證,也有施加不會被迷宮吸收的特殊加工。

因此就算其他裝備都找不到,唯有冒險者證是遲早都一定會有人發現的東西。

雖然也不是沒有花上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才找到的情況,但因爲新人都不太會去深層迷宮的關系,所以相較之下,通常短時間內就能找到。

也就是說,就算是在迷宮被魔物殺害,接連發生完全找不到遺物的事件,確實是有些可疑。

「當然,正巧都還沒找到的可能性也不算低。應該說那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只是就算是那樣,件數未免也多了點……雖然都沒有什麽明確的根據,不過把這些事件都想在一塊,確實讓人覺得有蹊跷。也因爲這樣,開始有人猜測說不定是有某人刻意針對新人下手,或是把新人綁走等等……」

這樣一說,我倒也不是無法理解。

失蹤的人比平常要多,又找不到遺物。

如果失蹤件數只是些微波動還姑且不論,但失蹤件數卻多到讓人注意的地步。

這樣會懷疑可能是有人觊觎新人的錢財或裝備而針對新人下手-也是相當自然的想法。

希拉接著說道:

「只是就算說是新人,也都是冒險者。他們也不是會輕易任人宰割的存在。雖然說高階冒險者是有那種本事,但在這個城鎮裏,所有銀級以上的冒險者,也都沒有做出可疑的舉動。」

「原來如此,我明白狀況了。你是想說在這種情況下,現在最被人懷疑的,就是最近表現頗爲突出的雷特吧?」

聽到羅琳說出她的推測,希拉也點頭肯定。

「沒錯。除了剛才說的那些,雷特在登記後沒多久就通過銅級升級測驗,這也是原因之一……因爲好像也有出于嫉妒而刻意散播那種謠言的人……」

「嫉妒啊……」

聽到希拉這麽說,讓我不禁湧現一股感慨。

畢竟我過去從來都不是會讓人抱持那種感情的對象,我反而才是會嫉妒他人的人。

當然,因爲那種理由背上自己沒有做過的冤罪,我也不是完全不感到氣憤,不過我內心也多少有些高興。

啊?我終于也有會讓人嫉妒的本事了。我不禁産生這種想法。

只是一說出這個感想,羅琳便苦著一張臉說道:

「喂,雷特。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說不定會被人圍剿喔。雖然我不認爲冒險者公會會根據那種暧昧的理由對你動手,可是……」

羅琳說到這裏,似乎也不太有信心。

因此羅琳在這時將視線轉到希拉身上。

而希拉則是對羅琳的猶豫表現出不悅。

「這是當然的。雷特現在的裝扮雖然奇怪,不過他作爲冒險者的表現,是相當賣力的。冒險者公會對于能帶給公會貢獻的人,是絕對不會虧待的。」

「……這種聽起來好像沒有貢獻就可以乾脆切割的說法,其實也挺可怕的……」

這樣一說,確實也能那麽解釋。

冒險者公會在這方面,有時確實會表露出那種態度,所以偶爾會讓人害怕也是事實。

可是,現在的我並不是對冒險者公會毫無貢獻的人。

至少我會定期繳回能成爲可口食材的豬鬼,而且還有能就地做好處理工作的本事。

姑且不論其他城市,在馬爾特這裏,有我這等本事的冒險者並不算多。

雖然如果只是要能獵到豬鬼,有那種實力的人是不算少,可是魔物的肉如果不迅速處理,鮮度可是會迅速減退的……

「總而言之,因爲這些原因,現在雷特先生的處境頗爲尴尬。所以還請務必多加留意。」

◆◇◆◇◆

之後我們又討論了一些關于今後方針的問題,不過基本的結論就是盡量低調。

雖然我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不過在希拉提到的新人冒險者失蹤問題解決之前,我得更加小心就是了。

不過要說實際上究竟要做什麽,這就是麻煩的地方,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這段時間暫時都別進入迷宮。

可是爲了達成我身爲魔物的存在進化,我當然不能一直這樣。

如果只是幾天還沒關系,要是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都沒有進迷宮活動……這樣我會很傷腦筋的。

雖然說除了迷宮之外,在附近的森林或山區也都有魔物出沒,要以那些地方作爲主要活動範圍也不是不行,不過考慮到效率問題,迷宮還是比較好。

因爲在迷宮裏可以藉由階層之類的情報,在一定程度上推測魔物的強度,而且也能限定可能遭遇的魔物種類。

而在這方面,在自然環境中生活的魔物,經常會出現難以預測的變因,在效率上也比較差。

話雖這麽說,我也不希望自己因爲裝扮還有他人的嫉妒,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煩。

如此這般,最後決定我先低調一段時間,如果狀況遲遲沒有變化,到時就不再勉強,恢複正常的活動。

雖然兩人建議我在活動時,最好身邊能有其他搭檔,可是我也有可能在跟魔物交戰之後,便突然進入存在進化的狀態。

既然無法壓抑存在進化的過程,所以只能限定會突然看到這種場面的對象。

考慮到這個因素,找羅琳或希拉當夥伴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羅琳其實也有她自己的工作,不可能總是陪著我到迷宮。希拉更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加上她本身的戰鬥技能相當有限,因此也不是適合的人選。

說到底,我還是只能獨自探索迷宮。

也罷,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總而言之,就先低調幾天看看狀況吧。

只要我不在迷宮活動,這段時間如果又發生什麽狀況,那樣多少可以讓我擺脫嫌疑。

順帶一提,如果要問我這段時間還能做什麽事,我自己是打算隨便挑一些打雜性質的委托去做。

由于我生前也接過各種類型的委托,因此也學會不少能對應各種雜務的技能。

所以關于這段時間要如何活動的問題,我倒是不怎麽擔心。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我必須處理的工作,就是我也要去拿我的武器。

畢竟從我請鐵匠克羅普幫我打造武器到現在,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之前我在從迷宮回程的路上,偶爾也會到克羅普那裏去試試新武器的手感,而現在東西應該也差不多完成了。

就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吧。我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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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章 新的武器與力量

「喔,你來啦……我知道你來的目的。已經好了。」

克羅普一看見我,原本眉頭深鎖的表情稍微變得緩和,嘴角也浮現笑意。

在他視線前方立著一柄劍,劍身帶著銀光。

那多半就是他爲我打造的劍。

「……這是、我的劍嗎?」

克羅普點頭肯定我的疑問。

「沒錯。這是一柄無論魔力、氣、聖氣,都能承受的劍。在素材方面也很講究……只是稍微超出了原本的預算,不過……」

「不夠的費用,我會補齊的。」

我知道就克羅普的個性,如果有超出預期的費用,他都會自己吸收,所以我才會立刻這樣接話。

克羅普原本還打算拒絕,但他就在話快要出口之前,又多想了一下:

「……也對,你總是這樣,那就照你的意思吧。」

他這麽點頭同意了我的意見。

緊接著……

「話說回來,雖然東西是做出來了,但這畢竟是少有人使用的特殊武器。我希望你能夠實際適用看看。如果有什麽問題,我也會想調整到好,有嚴重的缺陷,我也願意重做。當然,我自己是打算做到好爲止,可是……我不會把所有費用都算在你身上。畢竟沒人知道會有什麽狀況。」

克羅普這麽說道。

他說得沒錯。

同時擁有魔力跟氣的冒險者,數量並不算少,可是還同時擁有聖氣的人卻相當稀少。

而且如果還是要求讓那些能力都有能在戰鬥中運用的水准,那就更加罕見了。

要爲那種特殊需求打造武器的生意,基本上不會有機會遇到,從鐵匠的角度來看,也算是一種挑戰。

因此會想親眼確認自己作品的表現,是理所當然的想法。

我在點頭之後……

「……所以是要去中庭試劍嗎?」

我這麽問道。

這間鐵鋪爲了讓客人能夠確認武器的品質,在頗爲寬敞的中庭裏有准備試武器的靶子。

也是因爲這樣,我才會那麽說。

聽到我這麽說,克羅普笑著說道:

「你很清楚嘛。沒錯。」

克羅普用調侃的語氣答覆之後,便拿著劍起身爲我領路。

我跟了上去。

當我們抵達中庭,克羅普便把劍交給我。

我接過劍。

握柄與手相當服貼,觸感也很舒服。

如果不是完全瞭解我以前的習慣,就算是任何名匠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東西。

克羅普肯定是已經看穿我的身分,所以才能做出這柄劍。

不過這樣實際握劍之後,讓我不禁對自己現在是屍鬼的這件事感到慶幸。

因爲無論我是食屍鬼的時候,甚至是更早之前還是骨人的時候,握劍的感覺跟生前其實有不小差異。

因爲手上沒肉的關系。

雖說現在也只有乾枯的皮肉,但好歹也算一定厚度。

所以在握持劍柄的時候,已經與生前相近許多。

「握起來的感覺怎樣?」

我點頭回應克羅普的疑問。

「不壞……我想立刻揮看看。」

「是嗎。要挑哪種靶子都沒問題,不過還是先拿最好上手的木人來試吧。你等一下。」

克羅普這麽說完,便爲我准備了一個像是把人偶插在木棒上的靶子,放在中庭中央。

雖然其他還有用稻草或竹子套上盔甲做成的人偶等靶子,不過這算是最好上手的類型。

如果使用的是更高品質,例如用神銀或魔鐵等材質打造的武器,甚至會在人偶上套上金屬盔甲,不過我所訂制的武器畢竟還沒有到那種水准。

這柄劍雖然性質特殊,不過就武器的等級來說,其實只是普通水准。

如果去砍太硬的金屬,只會讓武器更快損壞。

雖然只要在當中注入氣跟魔力,是比較不用擔心損壞的問題,不過只是試劍,沒有必要特地去冒會讓武器受損的風險。

我對著人偶擺好架勢。

接著我先在原地空揮了幾下,確認重量與重心的位置。

跟我習慣的一樣。

由于負責調整的人是我常光顧的鐵匠,說起來這也是當然的。

在試揮之後,我重新擺好架式,在沒有灌注任何力量的情況下,揮劍砍向木靶。

隨著劍刃劃過木頭的聲響,劍刃穿過了木靶。

感覺相當輕松。

下一瞬間,木靶上出現一道如細絲般的痕迹,接著便一分爲二落到地上。

看到這個景象,讓克羅普有些吃驚。

「……喂,你進步很多呢。」

他這麽說道。

他話語中的比較對象,自然是過去的雷特?費納。

畢竟以前的我,根本沒有這等本事。

雖說一定要把木靶切開也不是辦不到,但模樣可能會難看很多。

一定要說的話,可能就像是劈柴那樣,得費不少勁才能把木靶劈開吧。

相較于過去,現在去看那人偶被我切開的斷面,則顯得相當平整,雖然也得歸功于武器的性能,但揮劍的人如果沒有足夠功力,也不會有這樣的切口。

我的技術確實比起過去要好上許多。能夠重新以客觀角度確認這件事,讓我心中湧起一股喜悅。

畢竟這是我在成爲冒險者之後,難得感受到自己有所成長的一刻。

◆◇◆◇◆

當然,試劍並不是這樣就完了。

畢竟我委托克羅普打造的武器,是一柄無論魔力、氣、聖氣都能承受的劍。

如果那些力量不全部試過,就不能說是試好了。

克羅普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立刻替換了我剛才砍倒的木人。

等克羅普換好新的木靶,我便先在劍上灌注魔力。

灌注魔力跟氣,是劍士在戰鬥時最標准的技術。

話雖這麽說,在魔力方面,我也只懂得一些簡單的用法。

據說瞭解各種理論並持續訓練,甚至能在劍上賦予像是火焰之類的屬性,不過我還沒有那種本事。

我能做到的,就只是單純在劍上注入魔力而已。

不過魔力這種力量,就算只是單純注入劍裏,也能夠充分發揮威力。

灌注魔力的劍無論是銳利度還是耐性都會增加,也能讓人更容易切開堅硬的目標。

我試著將劍高舉過頭,接著朝木靶揮落,結果這次切開木靶的感覺,要遠比剛才又更輕松許多。

在幾乎沒有用到什麽力量的情況下,這種銳利度實在驚人。

而劍刃上也沒有任何傷痕,人偶的斷面也相當平滑。

這是無可挑剔的表現。

我甚至感覺就算遇到會在迷宮深處出沒的岩石系魔物,我也有能力對抗。

接著是氣。

克羅普再次爲我更換人偶。

雖然這段時間我幾乎沒有跟克羅普交談,不過這時就算不多說,他也懂接下來該做什麽。

畢竟我們是有十年交情的人。

我放光劍上的魔力,這次則是在劍上灌滿氣。

氣的力量基本上與魔力一樣,有能夠強化銳利度與耐力的效果,不過除此之外,擅于用氣的人,還會有些不同于魔力的現象。

我同樣用劍朝木靶揮落。

接著我在劍刃沒入木靶中央的瞬間,解放了劍上的氣之力。

這次木靶並沒有像先前那樣一分爲二,而是從內部爆散,化爲無數碎片。

這就是氣會引發的現象之一,也是氣之所以被認爲較魔力更具破壞力的理由。

魔力是一種用途廣泛,也能利用屬性攻擊敵人弱點,具有彈性的力量,而氣則是有許多純粹將敵人破壞的招數。

這就是兩者的差別,也是兩者都普遍受到重視的理由。

就我來說,我是認爲在面對黏液怪類型的魔物該使用氣,而面對哥布林或豬鬼等魔物時,則要使用魔力,不過這部分其實也包含個人好惡的問題。

所以這只是我個人的習慣而已。

最後則是聖氣。

關于這個力量,是比先前兩者更加特殊的能力,其中也有許多未知的部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基本上這是只有聖職者能使用的力量,而他們也很少會對他人詳細說明這種力量的性質。

而且能夠使用聖氣的騎士,主要都是像聖騎士之類,作爲各宗教組織門面的招牌,數量也少,因此一般人幾乎沒有機會與他們接觸。

基于這些原因,關于那種技術的詳細性質會讓人幾乎無從得知,也是理所當然的。

話雖這麽說,在劍上注入聖氣這種基本的技巧,我也還是知道的。

由于常聽人說聖氣是神或精靈賦予的力量,所以就算沒有人教尊,我也大概能推測出那種力量的用法。

雖然聽說聖氣其實從很久以前就有人研究,而且也有經過整理的知識,不過我並沒有取得那種知識的手段。

總而言之,我開始在劍上注入聖氣。

如果是普通的武器,光是能否承受聖氣就是一大問題。

聖氣是能驅除邪惡的力量,同時也是讓存在恢複正常狀態的力量。

因此使用煉金秘術打造的刀劍,會因爲聖氣而破壞本身的魔術結構,強制讓武器恢複到原本的礦石狀態。

而這時就需要有技術卓越的鐵匠打造不會被聖氣破壞的武器,這也是爲什麽只有一流的鐵匠才能制作能承受聖氣的武器。

就這個角度來說,克羅普確實是一名擁有一流本領的鐵匠。

在我手裏的劍並未因爲聖氣而有異狀,只是多帶有一層微光。

我再次對著替換好的木靶高舉起劍,接著用劍揮砍木靶。

就感覺來說,我受到的阻力要比用魔力跟氣的時候都要少。

聖氣不愧是神跟精靈賦予的力量,效果相當顯著。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還會有帶有奇妙的效用……

「……喂,木靶開始發芽了。」

克羅普看著木靶被切開的斷面,這麽開口說道。

我靠過去一看,看到斷面上確實冒出了幾株新芽。

這是代表聖氣也有提升回複力的效果嗎?

我不敢確定。

「……你有看過其他人有類似狀況嗎?」

「不,我從沒見過這種狀況。不過,我聽說聖氣會根據賦予的神靈,在效果上有不小差異……你是什麽時候得到聖氣的?」

「以前在修理家鄉廢棄神廟時得到的。」

「喔~原來你對神靈還挺尊敬的嘛。」

「我其實沒想那麽多。就是一時興起而已。」

實際上我當時真的就只是無聊,又剛好看不下去那間神廟始終沒人修複,所以才那麽做。

話雖這麽說,接連花幾天時間修複廢棄神廟這種事,確實也不會有人去做。

第三章 插圖001

也正是因爲這樣,那座神廟才會一直被棄置在那裏。

克羅普繼續說道:

「也罷,你的動機就先不管。總而言之,你的聖氣就是從那個神廟供奉的神靈那裏得到的嗎?」

「是啊。」

「如果是這樣……我想那裏供奉的,可能是某種植物系的精靈吧。就是因爲這樣,你的聖氣才會擁有這種效果。之前來到馬爾特的聖女,是擁有治愈神的加護,所以只要觸碰人,就能治愈輕微的疾病。而你的應該算是植物版了。」

這樣確實是說得通。

我也記得自己光是遠遠看到那個聖女一眼,就感覺身體狀況有所好轉。

也就是說,給予加護的存在會根據本身強弱,還有性質,讓聖氣帶有不同效果。

這讓我想到自己似乎曾經在書裏看過類似的說法。

所以說,我的聖氣會在跟植物有關的部分發揮效果嗎……

話雖這麽說,我實在不覺得自己的聖氣能像那個聖女那樣,給人什麽幫助。

正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克羅普說道:

「把這個芽養大,說不定也會帶有聖氣呢。這可以給我嗎?」

他這麽問道。

「我是無所謂啦,可是……也可能只會長成、普通的、樹而已喔。」

「沒關系,我也只是好奇試試罷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變成帶有聖氣的材料,就算不是那樣,這確實也是個稀奇的東西。能得到植物系神靈加護的人,已經很久都沒聽過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像我們這種被稱爲人族的生物,就幾乎不會再得到植物的神靈加護了。

也因爲這樣,人族跟身爲森林之民的精靈等種族,最近的關系也不太好。

盡管聽說以前曾有交流較爲頻繁的時期,但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也罷,那種事不重要。

話說回來,克羅普竟然會想養這種東西,還真虧他會想到這個主意。而我才剛想到這裏的時候,發現克羅普已經把被切開的木靶搬到中庭角落,喜孜孜地照顧那些新芽。

仔細一看,在那裏還有其他盆栽,看來他是真的有照顧植物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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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9 am

他那樣一張臉,卻有這種嗜好嗎?

雖然我很想開口吐槽,但看他開心的模樣,讓我決定閉嘴。

不久之後,克羅普回來對我說道:

「好了,這樣差不多就沒問題了。還需要繼續試劍下去嗎?.」

聽到他這麽問,我稍微想了 一下。

由于我在這時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所以我對克羅普說道:

「……我可以試著把魔力、氣、聖氣,同時灌注在劍上試試嗎?」

「這個……」

我的問題讓克羅普皺起眉頭想了一下。

他隨後說道:

「我從沒聽過有人這麽做過。雖然說世界上或許真有人會這麽做,但我真的沒看過。所以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所以別試比較好嗎?」

畢竟三種能力都擁有的人,本身就很罕見。

如果又是把三種能力都鍛煉到能在戰鬥中活用的人,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在這個前提下,還會想一次把所以力量都灌注到武器上的人,自然就更少。

畢竟光是要發動一種力量,都需要耗費不少精神。

因此正常來說,根本就不有人想到要同時把三種力量灌注到武器上。

可是……

「……我記得確實有把魔力跟氣、同時發動的技術吧?」

「沒錯,你是說魔氣融合術吧?但我聽說那得要經過嚴格訓練才能學會。你也知道會用那種技術的人,其實並不多吧。一定要說你那個武器是否能用,我想應該是不成問題,不過……如果再加入聖氣,那我就不敢說了……也好,與其你哪天突然嘗試,不如就先在這裏試試看吧。」

所謂的魔氣融合術,是讓魔力與氣同時發動,將能力灌注在劍上或身上,讓武器破壞力或身體能力大幅提升的技法。

雖然有少數高手能做到實用的地步,不過聽說那種技術會消耗大量精力,而且也不好控制。

而且如果學習的方式有誤,甚至有可能會把自己炸成碎片,所以光是嘗試都得冒相當的風險了。

基于以上種種理由,也難怪會用那種技術的人並不多。

不過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就算腦袋炸開,大概也死不了。

如果是身體炸成兩截,更是不成問題。

就某種角度來說,可以說是練習那種技術的理想狀態。

順帶一提,克羅普也在這時將我最近用的那柄可以承受魔力與氣的劍,交到我手中。

由于將聖氣注入到這柄劍裏,很可能會把劍弄壞,但正當我想開口跟克羅普確認的時候……

「這並不是多貴的東西,而且考慮到你支付的費用,我把這柄劍當成必要支出也不成問題。」

他先這麽對我說道。

如此這般,我便接受他的好意,替換手中的劍,接著先試著在上面注入魔力跟氣。

來試試看我是否有能力使用魔氣融合術吧。

實際嘗試,我才發現這相當困難。

感覺就像是在已經塞滿的箱子裏,要另外硬塞東西進去一樣。

而且我還感覺那些東西如果從箱子裏滿出來,很可能會發生糟糕的事。

從先人們口耳相傳的失敗故事,讓我明白所謂糟糕的事,八成就是我身體某處會爆炸四散。

總之,爲了能盡快結束,我匆忙地往克羅普替換的新木靶上揮劍。

而就在劍刃碰觸到木靶的瞬間,木制人偶就整個炸成碎片。

目睹這遠比讓氣自內部破壞木靶還要強烈的效果,讓我啞口無言。

而克羅普也帶著跟我一樣的表情……

「……所以如果失敗,你的身軀就是這種下場了。」

他說出這個我根本不敢想像的感想。

可是,八成就跟克羅普說的一樣。

這就是風險如此強烈的力量。

而且我此刻也感受到強烈的疲勞。怎麽想這都不是在一天內能多次使用的招數。

再加上……

「看到這種景象……你還打算再試著附加聖氣嗎?我認爲那只會更危險而已……」

克羅普雖然一臉不安地這樣詢問我的意見,不過既然已經踏出這一步,當然要試到底。

反正就算失敗,我應該也死不了。

雖然我的身體有可能會炸成碎片,但到時身邊也是已經知道我身分的克羅普,所以只要麻煩他幫我撿回碎塊再拼回去,我再試著用聖氣治療傷口就是了。

當然,畢竟我從未試過那樣是否真的可行,所以不敢打包票,而且克羅普在發現我是不死魔物之後,是否還願意幫忙撿回我的碎塊,其實也很難說。

不過我之所以會想要嘗試,也並非單純出于賭性,要說真話,如果我有能力施展威力強大的攻擊,我是覺得最好能先在安全的地方嘗試。

我想要成爲神銀級冒險者。無論如何都想實現這個夢想。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必須不斷地提升實力,因此只要有變強的可能,無論是任何技術,我都會想要嘗試。

就算得要背負巨大風險也一樣。

「……我量力而爲就是了。如果感覺不太妙,我會立刻停手的……」

問題是在我想要停手的時候,是否還有辦法停手,不過這種事就先別去想了。

總而言之,我請克羅普再次幫我換了木靶,然後抓起劍。

那似乎是最後一個木靶。

雖然弄壞人家這麽多木靶,讓我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這也算是必要的消耗,所以就只能看開一點了。

況且試劍本來就是包含支付費用當中的事,所以我本來就該盡量利用才對。

我先和剛才一樣,在劍上灌注魔力與氣。

在這個時候,其實我已經感到相當難受。

我實在不認爲自己還有再附加其他力量的余力。

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打算嘗試。

我接著讓聖氣一並發動,將聖氣注入劍中。

我可以感受到聖氣緩緩滲入其中。

正當我發現其實也不是辦不到,而稍稍感到安心的時候……

——啪!

伴隨著這個聲響,劍身出現裂痕。

雖然裂痕不大,但再持續下去,劍身八成會斷裂。

正確的說,我腦中已經開始鮮明浮現力量失控後逆流到我身上,把我炸成碎片的未來光景。不妙。

在我後方保持相當距離的克羅普,似乎也察覺到了異狀。

「喂、喂!要停手還是揮劍,快做決定!」

他這麽大叫。

如果在這時停手,就什麽都不會知道了。

也就是說,我該選擇的選項,就是立刻揮劍。

我一打定主意,便舉劍朝木靶揮落。

阻力相當輕微。

那種感觸,跟我用魔力或氣砍木靶時相當接近,可是……

什麽都沒發生?

我腦中才剛浮現這個疑問,只見那作爲木靶的人偶突然迅速旋轉收縮。

木靶最後變得只有原本十分之一大小的木塊,掉落到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劍上的裂痕就像是葉脈一樣擴散到整個刀身,在超過負荷的瞬間,劍身便開始崩解。

可是也因爲這樣,讓我灌注在劍上的力量沒有失控爆炸。

因爲我似乎成功把力量全部轉移到木人身上,把劍上的力量放空了。

而最後留下的是……

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那看起來就只是個被壓縮成一團的木塊。

那個木塊彷佛像是被異常強大的力量同時從內外施壓,形成複雜的形狀。

如果說這是我剛才將聖氣、魔力、氣融合在劍上所造成的現象,那我如果用這股力量攻擊魔物或人類,究竟會有什麽結果……

我光是想像就覺得不寒而栗。

克羅普在這時趕到我身邊,在看到我手中的木塊時也緊緊皺眉。

他接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身碎片……

「……這把劍報銷了。我想就算是我這次爲你打的劍應該也承受不住。別把剛才的招數用在新劍上。最多只能用到魔氣融合術而已。」

「可是……要是連魔氣融合術都不管用的時候呢?」

雖然感覺試了不少招數,不過這次用來試劍的對象,終究只是木人。

姑且不論最後的狀況,如果論魔氣融合術能造成的效果,感覺只要是有銀級實力的人,其實都不難辦到。

也就是說,那種程度的力量,並不算是特別強大的絕招。

對于我帶有如此意圖的疑問,克羅普的反應是: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嗎……用完剛剛的招數,你的劍可是這種下場呢。」

克羅普指著碎劍的殘骸這麽說道。

這樣說也對。

這是一旦用了,就無法繼續戰鬥的招數。

考慮到這一點,確實是有缺陷。

克羅普接著說道:

「其實如果准備複數的劍,以用完就丟爲前提,或許還有辦法,但就算不是特別昂貴,如果沒有能夠能承受魔力與氣的性能,恐怕也很難實現。如果沒有那種性能,很可能在灌注力量的時候,劍就會壞掉。而且如果真那麽做,花費可不小喔。」

「這個……也對。可是……如果是用匕首之類的武器呢?如果用丟飛刀之類的方式,說不定可以降低風險。」

如果可以那樣,在戰略上的彈性應該會增加許多。

就算武器沒法承受力量,很可能會被破壞,但只要讓武器遠離身體,就算力量失控,應該也能減少我把自己炸開的可能性。

不過就算那麽做,那個匕首也會變成只能用一次的消耗品。

畢竟用一次就會壞掉了。

「很難說……要試試看嗎?」

克羅普也沒輕視我的想法,立刻准備了便宜的匕首讓我嘗試。

就結果來說,那是不可行的。

因爲在武器脫手的瞬間,我就沒法在武器上持續注入魔力跟氣。

當然,那樣也不可能接著注入聖氣。

如果只是單一的力量,就算是用投擲的方式-是可以讓力量維持到命中目標,可是……總而言之,這或許就是近接戰鬥專用的技法吧。

最後在這次試劍中所瞭解到的,就是在使用魔力、氣、聖氣的時候,各能力強化武器時帶有的性質。

還有,同時讓魔力、氣、聖氣合一去強化武器,不僅危險,而且還是必須犧牲昂貴武器的招數。

至于魔氣融合術則會消耗大量精力,並不是在一天內能多次使用的技法。

大概就是這些吧。

雖然說似乎得到不少收獲,可是也瞭解到威力強大的招數,同時也會伴隨嚴重的缺陷,感覺就像被人教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樣。

話雖這麽說,我也可以說是學到了一個絕招,結果其實還算不錯。

只是如果不是遇到實在難以應付的強敵或危機,大概也沒機會用到。

至于魔氣融合術,雖然今天用起來相當勉強,不過我感覺那是熟練與否的問題,這樣說起來,或許有機會練成可以常用的招數,所以我打算多花時間練習。

至于再加入聖氣的技法……那種光是練習就會把武器弄壞的招數,就真的沒辦法了。

雖然聽克羅普的說法,如果願意奢侈地使用神銀或魔鐵之類的昂貴金屬來造劍,是有可能打造出可以承受那種力量的武器,不過我可弄不出那種費用。

總而言之,目前我大概也只能不斷往上爬,持續賺錢了。

這是個我被迫去面對種種現實的日子。

◆◇◆◇◆

當我把超出造劍預期花費的費用交給克羅普,正確的說,是交給他的妻子,同時也是店員的露卡之後,我便離開鐵鋪。

在我離開時,露卡的眼神雖然流露出欲言又止的感情,但現在的我什麽都不能對她透露。

我只能用尴尬的眼神跟自認是微笑的表情作爲回應。

會說是自認,是因爲我現在這張臉,就算想笑也只能勉強讓臉皮抽動,況且我臉上根本就沒有控制表情的肌肉,所以要有笑容本身就是難事。

而且我臉上還有一個面具。

其實不管我有笑沒笑,對方都沒法知道……然而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不知爲何露卡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並對我回以微笑。

她能夠感受到我的感情嗎?

希望真是那樣……

我離開鐵鋪之後,便接著動身前往冒險者公會。

我要開始做銅級冒險者的工作了。

裝備也都准備好了,這樣以後在迷宮活動的效率也會提升……我是很想這麽說,不過羅琳跟希拉已經叮囑我這段時間要避免在迷宮活動。

老實說,這實在讓我很不甘願,但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也無可奈何。

盡管我的模樣再怎麽古怪,但我也不願意就這樣被人當成是綁架犯。

話說回來,我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重新開始在迷宮活動呢……

在迷宮那種地方,無論是綁架,還是會襲擊其他冒險者的惡質冒險者,其實都不是罕見的狀況。

由于冒險者本身都有一定實力,而且大多懂得使用魔術或氣之類的特殊技術,所以綁走當成奴隸賣掉,可以換到不少錢。

馬爾特所屬的鄉下國家亞蘭王國,或許是基于悠久曆史所抱持的自尊,是個爲強硬反對奴隸制度感到驕傲的國家,不過放眼世界,容許有奴隸存在的國家才是多數。

這並非是因爲多數人會對擁有他人産生扭曲的快感,最主要還是如果不那麽做,會導致社會有許多功能無法運作。

例如采礦之類具有危險性的工作,如果要確保一定程度以上的礦量,不靠勞動奴隸會很難達成,而且對于積欠龐大債務導致經濟出現破綻,但又毫無償還能力的人,爲了給予身爲人的尊嚴,也不能讓那種人任由他人宰割,所以透過奴隸這種在勞動跟居住方面剝奪部分自由的方法,也算是爲這類糾紛劃出了一條底線。

當然,還是會有那種認爲對奴隸就爲所欲爲的人,不過至少在制度上,通常都不會允許人隨意淩虐奴隸。

話雖這麽說,要說那是一種悲慘的身分,也確實沒錯。

考慮這種種因素,抓冒險者去當奴隸,算是相當劃算的選項。

冒險者有體力,加上懂得運用魔力跟氣,因此耐力也勝過常人。

由于有那種能力的人材想找也不容易找到,可是只要到迷宮裏,就能將有那種能力的人一網打盡。

雖然要跟冒險者公會,還有實力高強又有正義感的冒險者作對,也必須承擔不小風險,但如果往更爲骯髒的角度去想,甚至有傳言認爲那類犯罪會在跟公會勾結的狀況下進行。

由此可知「冒險者的敵人絕非只有魔物」此一並不讓人開心的事實。

正因爲這樣,測驗才要格外嚴格。

因爲冒險者隨時可能遇到那類罪犯。

不過正如我先前所說,亞蘭王國是個禁止擁有奴隸,也禁止奴隸買賣的地方。

也因爲這樣,那類綁架犯在這個國家也較爲罕見。

雖然因爲人類的貪婪與可悲,所以並不是完全沒有,但那類罪犯在這裏確實已經算很少了。

話雖這麽說,畢竟最近頻繁有新人失蹤,也難怪馬爾特的冒險者公會要繃緊神經。

所以我也能體會像我這種身分可疑的人突然出現,難免會有人懷疑我就是犯人。

如果我繼續讓人懷疑下去,懷疑轉變成冤罪也不奇怪。

所以我現在也只能低調去處理不用到迷宮活動的工作。

也罷,打雜工作算是我最拿手的類型,所以我並不介意,只是……我還是很想盡快再經曆存在進化。

因爲我很想盡快變成至少面具周圍的皮膚可以讓人看的存在。

以我現在這種狀態,就算想在餐館用餐都辦不到。

我之所以會到洛裏斯那裏用餐,也是因爲他不會過問的關系。

當然,我也都是挑沒有其他客人,而且洛裏斯的妻子伊莎蓓兒也不在的時間才會偷偷過去。

起初他看到我皮膚狀況的時候,似乎認爲那是僞裝,不過在實際觸碰而明白這是現實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不過他並沒有想到我是魔物,而是相信我是受到不治詛咒才變成這樣的。

因爲我也是這麽向他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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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9 am

如果只是臉部,這種說法完全能夠搪塞,說是詛咒,這樣之後如果治好,也可以說是走運得到聖女幫助,或有什麽其他機緣治好的。

我腦中邊想這些事,邊呆望著冒險者公會的委托布告欄。

雖然上面有各種委托,不過我想還是先挑一個可以小試身手,正確來說,是適合讓我先適應這類工作的委托……

而就在我抱著這個想法,尋找合適委托的時候……

「我說過了,你去找其他人吧!不過我猜沒多少人會想去那種偏僻地方就是了 !」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要這樣求你幫忙啊!拜托你再考慮一下……」

從冒險者公會角落傳來這樣的爭執聲。

轉頭望去,那裏有一名身材壯碩,看來應該是老鳥的中年冒險者,還有一名年約二十歲出頭的青年。

如果要問他們在做什麽,其實只要想想這裏是什麽地方,就能夠立刻推測出答案。

簡單來說,就是希望有冒險者能接下委托,而直接來這裏找人的委托者,跟並不打算接下那個委托的冒險者。

要說爲何沒人願意接那個人的委托,是因爲如果是正常的委托,只要透過公會找人即可,所以光是委托人沒那麽做的時候,就相當值得懷疑了。

另外也可能是公會已經幫他發出委托,但內容卻棘手到沒有人想要處理……

不管怎麽說,會沒人想接下那種委托,其實是很合理的。

所以那個青年會被人拒絕,也怪不得別人。

只是……

「你煩不煩啊……要是你再招惹我……」

或許是那個青年太死纏爛打,中年冒險者已經開始冒火。

——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很危險。

我閃過這個想法,便走上前去……

「……喂。」

「……怎麽?你是……」

由于我突然出聲,因此那名冒險者立刻回瞪我。

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彷佛在說:我正打算把這小子拖到暗巷裏痛扁一頓,少來煩我。

說真的,如果我坐視不理,確實是有可能變成那樣。

雖然說馬爾特的冒險者在有許多莽夫的冒險者之間,多是比較守規矩的人,但那也只限長期在馬爾特活動的冒險者。

不過這名中年冒險者是生面孔,我想他多半是外地人。

所以說,這個人毫無顧慮做出問題行動的可能性並不算低。

正因爲這樣,我不能坐視不理。

「看就、知道了吧?我是冒險者。」

「哈,可不是嗎!那麽,你這位冒險者老兄,想做什麽?」

「把那家夥讓給我。」

「啊……?」

或許是對我的提議感到驚訝,那名男子對我的眼神充滿狐疑,不過我立刻在他手裏塞了銀幣,同時在他耳邊說道:

「……因爲、那小子、似乎挺好騙的。」

聽我這麽一說,男子立刻露出賊笑。

「原來如此,好吧。我就拿你的錢去買酒喝,那個人就隨便你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立刻走出冒險者公會。

雖然不是一定要塞錢,不過如果不那麽做,搞不好會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就算把那個人當成壞人來解決問題,還是很可能會惹出麻煩,所以這應該算是比較妥當的做法。

話雖這麽說,就那名青年的角度來看,等于是讓好不容易找到的冒險者給跑掉了。

「啊……」

他的表情看來相當沮喪。

……雖然就這樣不理他也是個辦法,不過……可能的話,我還是看看能不能把那枚銀幣賺回來吧。

我抱著這個想法,對青年開口:

「……你剛剛打算找他、接什麽委托?」

「咦?喔……你問這個做什麽?啊!難道說,你願意接下來嗎?!」

那名青年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不過讓他太過高興,並不是好事。

畢竟我自己也不是多麽厲害的人。

雖說剛才那個冒險者的態度頗有問題,不過再怎麽說他好歹也是老鳥,那種老鳥都拒絕處理的委托,我很懷疑自己有能力解決。

所以我這麽說道:

「……我不能保證會接,總之先聽聽內容再說吧……過來。」

我這麽說完,便邁開步伐。

要是我們在冒險者公會裏繼續交談,由于不能保證我剛才跟那個人的對話沒有其他人聽到,所以我很可能會被人懷疑。

基于這個理由,我們還是到其他地方說話比較好。

順帶一提,雖然我裝模作樣地說完話就轉身走開,但其實我完全沒有把握他會跟來。

其實就算他張大嘴巴原地發愣,也不是不可能,不過……

「啊,好的!你別走那麽快啊!」

我聽到那個青年在發愣之後立刻說出這些話-並察覺到他有追上來,讓我安心許多。

在青年追到我身旁的時候,我開口說道:

「附近、有間我常去的店。我們到那裏說話。」

我丟下這句話,再次邁開步伐。

青年也緊跟在我後頭。

◆◇◆◇◆

「說吧,委托內容是什麽?」

我口中常去的店,就是我在《水月迷宮》認識的菜鳥冒險者,洛裏斯所經營的「赤龍亭」。

雖然我很少在大白天到這裏來,不過能夠不皺眉頭讓我這種人進店的店家也不多。

由于洛裏斯似乎相當感念我之前的幫助,基本上不會排斥我在這裏露面,所以在這種時候,我也很樂于利用他的善意。

雖然不能算是補償,不過我偶爾會請店裏的所有人吃喝,適度做一些幫他攬客的事情,所以應該也不算太占他便宜。

以我現在的經濟能力,也確實有余力做那樣的事。

「你、你真的願意接嗎……?」

坐在我對面座位的青年,戰戰兢兢地這麽對我問道。

不過這是我無法立刻點頭的問題。

「我說過我還沒有決定吧?總之你先說是什麽樣的委托。我聽完再做決定。」

我強硬的態度或許有些不近人情,不過我畢竟也是有信用要顧。

雖然說冒險者大半都是個性馬虎的人,把委托搞砸或放棄不管的情況也不少,但那種搞砸委托或放棄的次數,還是應該要盡可能減少。

因爲那樣才能累積自己的信用,也會讓願意直接指名給自己工作的人變多。

雖然我很懷疑現在有多少人會想直接指名給我工作,不過……不管怎麽說,慢慢累積信用總是沒錯。

「是、是嗎……對不起。」

青年似乎也發現自己太過性急,這麽向我道歉。

只見他接著稍微端整姿勢,然後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

他開始說明委托的內容。

◆◇◆◇◆

「我住的地方是位在這裏東邊的小村莊。是一座在露耶斯湖旁邊的村子……雖然是鄉下地方,不過那裏是個恬靜怡人的好地方。」

那裏確實就像那個拒絕委托的人所說,是個相當偏僻的地方。

露耶斯湖並不是什麽很大的湖。

我對那座湖的位置也有印象,但我如果沒記錯……

「是、圖茲、村嗎?」

一聽我這麽說,青年的表情立刻亮了起來。

「你知道圖茲村嗎?!」

他興奮地這麽說道。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記得那種偏僻村莊的名字。

其實我也不是那種會把附近所有村名都記住的人,但對于附近的村名,我多少還有一點知識。

而圖茲村是我剛好還勉強記得的一個名字。

話雖這麽說,我會記得那個村名,也不是毫無原因。

而那個原因是……

「知道、一點。我聽說那座村子、有獨特的祭祀活動。我曾想、找機會去看看。」

那是一種用小舟在剛才提到的露耶斯湖上所進行的祭祀活動。

祭祀方式是挑選村裏擁有魔力且外表秀麗的女孩,獻給守護露耶斯湖的湖主。

話雖那麽說,也不是真的進行活人獻祭,而是很久以前爲了避免災禍,曾真的那麽做過,而那裏的湖主從此就一直守護圖茲村,至于現在的祭祀,則是模仿故事內容所舉行的祭祀活動。

順帶一提,這裏所提到的湖主,十之八九是一種魔物,不過也並非所有魔物都是與人類敵對。

其中也有性情溫馴,甚至偶爾會幫助人類的魔物。

而住在露耶斯湖的魔物,八成就是那類的魔物。

不過聽到我說的話,讓青年的表情沈了下去。

「嗯……你、你說得沒錯。但就是那個祭祀活動出問題了……」

他這麽說道。

這讓我不解地問道:

「是什麽問題?」

被我這麽一問,青年說道:

「其實那個祭祀,是在形式上將活人祭品獻給湖主的活動……」

這我知道。

可是,讓我驚訝的是青年接著說出的內容。

————但那個湖主,真的開始吃祭品了。

◆◇◆◇◆

「……真的可以嗎?」

在搖晃的馬車裏,青年這麽對我問道。

他話語的意思,是在確認我就這麽跟著他到這裏來,是否真的沒問題。

現在我跟他正坐在前往圖茲村的馬車上。

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抵達那個村子。

青年大概是在擔心我這樣輕易跟他離開馬爾特,是否會有什麽困擾,不過這座村子距離馬爾特其實也不算特別遠,大概只要花半天時間就能抵達了。

雖然在冒險者公會跟青年交談的那個人把圖茲村當成偏僻地方,不過那也是那名男子之前並不是固定在馬爾特活動的關系。

看在以馬爾特爲據點的我眼裏,圖茲村只是在于馬爾特周邊的許多村落之一,我也不認爲這裏有特別偏僻。

說起來,馬爾特本身就是個偏僻都市。

換句話說,在我眼裏,馬爾特跟圖茲村也差不到哪裏去。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況且我人雖然來了,但也不代表我同意接下委托。如果我感覺有能力解決,我是會設法幫忙,但如果覺得不行,我就會乾脆放棄。這是你自己也同意的吧?」

沒錯。

我並沒有同意接下委托。

老實說,說要對付會被人視爲湖主的魔物,我實在不認爲自己有那種本事。

就算我自認現在的實力要比以前出色,但並不代表我會忽視現實。

我一點都不打算跟自己打不過的對手交戰。畢竟命就只有一條……雖然以我現在的狀態,這個說法不太有說服力就是了。

既然這樣,那麽一開始就別跑這一趟不就好了?這確實也是一個選擇,不過青年要求的委托,並不是要打倒那個被視爲湖主的魔物。

他委托的內容是……

「是的……只要有機會把我妹妹……把艾蜜莉絲救回來,要我做什麽都行。就算沒法保證一定成功,只要有人願意嘗試,我就很感激了。」

沒錯,委托的內容,是救回這名青年的妹妹。

順帶一提,青年的名字叫倫特斯,而他的妹妹則是叫艾蜜莉絲。

而這個委托,跟那個祭祀活動有關……

因爲艾蜜莉絲就是要在祭祀中獻給湖主的祭品。

過去所謂的祭品,只不過是個形式,並不會喪命。

可是在最近——大約是一個月前——狀況卻出現變化,原本應該會活著回來的祭品,卻沒有回來。

而且獻祭也從過去的一年一次,突然被要求變成十天一次。

我原本不明白那個八成是魔物的湖主究竟要怎樣要求獻祭,不過聽說那個湖主會差遣手下的湖馬,在有女兒的人家門上留下記號。

湖馬是一種住在湖中,長有鱗片的馬型魔物,而且那應該是一種頗爲強大的魔物……

「湖主就是湖馬嗎?」

對于我的疑問,倫特斯說道:

「不是,據說湖主是住在湖中更深處。湖馬是湖主的手下,類似使魔那樣……」

能夠使喚湖馬那樣的魔物,肯定是相當高階的魔物……但真的有那個湖主嗎?

我內心不禁産生這種疑問,不過就倫特斯的說法,至少湖馬是實際有人看到的。

他說湖馬相當安分,就算進到村裏也不會攻擊村人,在目標的門上留下記號就會離開。

「現在也是那樣嗎?」

「不,現在……每個人都因爲害怕,幾乎沒有人敢到外面走動……可是湖馬每次都還是會留下記號。」

倫特斯似乎不抱其他懷疑,不過我已經開始覺得這其中另有蹊跷。

◆◇◆◇◆

「好像到了。」

發現馬車停止,倫特斯探頭往車棚外一看,他似乎看到了圖茲村的景色,這麽對我說道。

倫特斯先下了馬車,隨後我也跟著下車。

「哥哥!」

在我離開馬車的同時,便看見一名少女立刻緊抱住倫特斯。

那是一名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

少女擁有淺藍色頭發,容貌秀麗,確實擁有會被選爲祭品的姿色。

不過這種話,也只有在祭品不會真的送命時才能說出口。

要是現在把剛才的想法說出口,那可一點都不好笑。

想到眼前的少女會在不久後喪命,實在是件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艾蜜莉絲!你怎麽可以跑到這裏來,這樣太危險了!」

對特地到這裏來迎接的妹妹,倫特斯卻這麽喝叱。

我多少可以理解他爲何生氣。

這裏是在村外,雖然能看見村莊入口,不過周圍都是森林。

有些林地甚至會有魔物出沒,少女單獨跑來這種地方,確實有些危險。

話雖這麽說,在邊境村落,少女單獨在森林內活動的情況,其實也不算罕見。

就這個角度來說,或許是會讓人覺得倫特斯對妹妹有些過度保護,不過考慮到艾蜜莉絲所置身的狀況,也難怪倫特斯會如此擔心。

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艾蜜莉絲。

這大概就是他此刻的心境吧。

「因爲你突然跑去鎮上,一直都沒回來嘛……啊,他是……?」

艾蜜莉絲一看見我,便立刻充滿戒心。

她的眼神相當冰冷,簡直就像是在看待罪犯一樣。

對初次見面的對象,這種態度也太苛刻了吧?

我立刻閃過這種念頭,但仔細想想,我是一個戴著骷髅面具、披著長袍,身上還帶著劍的詭異男子。

尤其還是之前沒看過的陌生人,也難怪會被人冷眼相看。

聽到艾蜜莉絲發出疑問,倫特斯也立刻解釋道:

「啊,這個人是我找來幫忙,避免艾蜜莉絲成爲祭品的冒險者。他叫雷特。是一名銅級冒險者喔。」

怎樣,很厲害吧?倫特斯用這樣的態度向艾蜜莉絲說明。

倫特斯會如此得意,大概是因爲他成功把冒險者帶回村裏,而且還是願意保護自己妹妹的人吧。

只是看在艾蜜莉絲眼裏,盡管應該是件好事,但她卻一點都沒有高興的表情,只見她眼神裏同樣充滿狐疑,並且把自己哥哥拉到一旁,說起悄悄話。

正常來說,我應該沒法聽到他們的對話。

可是我莫名發達的魔物聽覺,卻能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哥哥,你又被人騙了嗎?人家明明交待過好幾次,叫你別到城裏隨便跟奇怪的人走……」

「呃,可是,雷特先生是好人啦……他在城裏有幫過我,而且還願意接受我的的委托……」

「……那些都是騙人的。這種小鄉村能付的錢,就連雇用鐵級冒險者都有困難,正常來說,銅級的人更不可能會接受這裏的委托吧?」

「我不是透過正常管道找到他的。而是用出于我個人請求的方式,請他來村裏……」

「……我就知道哥哥被騙了。唉!可是就這麽趕人走,要是他鬧起來也麻煩……我會設法打發他走的,哥哥配合我一下。你這個樣子,等我不在之後,真擔心你要怎麽活下去呢……」

……她越說越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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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非自願的不死冒險者[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8月 06, 2019 8:39 am

我又不是騙他帶我到這裏來的……不過聽倫特斯跟妹妹的對話,也讓我不禁覺得他似乎真的很好騙。

只見艾蜜莉絲朝我走來,用恭謹的態度這麽說道:

「您是擔任冒險者的雷特先生吧?很感謝您願意接下家兄的委托。」

「不……」

我原本想要她不用這麽客氣,但艾蜜莉絲不等我開口便接著說道:

「可是,圖茲村的奉神祭是自古持續到今日的傳統,不能因爲我一個人的任性而中斷。所以希望您能當作沒有這次的委托,早早回去吧……」

艾蜜莉絲跟哥哥截然不同,看來是個相當精明的女孩。

我默默往倫特斯那裏望去,只見他比手畫腳希望我能說服她。

我在無可奈何之下,對艾蜜莉絲說道:

「是倫特斯、委托我、到這裏來的。只有倫特斯、有權中止、委托。」

「這個……」

盡管艾蜜莉絲瞪的倫特斯,但他怎樣都不肯讓步。

這讓艾蜜莉絲只好無奈地說道:

「……好吧。總而言之,如果你要待在這裏,就請住在我們家吧。不過請您千萬不要妨礙祭典。因爲我很樂意擔任祭品。」

真的嗎?

我是很想提出這個疑問,不過我在這時還是先點頭:

「……那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我這麽說道。

◆◇◆◇◆

「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呢!我老妹很頑固,一旦做了決定,就怎樣都不肯讓步呢……」

在倫特斯兄妹家裏,當我被帶到作爲我寢室的房間內,我們便立刻開始討論。

我們討論的話題,自然是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不過,看她那個樣子,就算我說要救她,應該也行不通。你有什麽打算?」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准備好具體的計畫了。」

「喔……?」

這倒是令我頗爲意外。

因爲倫特斯看起來不像是個有計畫性的人。

倫特斯接著說道:

「後天艾蜜莉絲就會被送到湖上成爲祭品。到時候她會搭小舟劃到湖中央,路上除了她單獨搭乘的小舟外,還會有另外三艘擔任護衛的小舟隨行。所以只要能搭上護衛小舟的其中一艘,跟著她就行了。」

「……村人會讓我上去嗎?」

聽起來那是祭典中相當重要的角色,不過倫特斯說道:

「擔任這個護衛工作的人,一定要戴上面具。所以只要跟原本要擔任護衛的人交換,就不會被發現了。而且我原本就是其中一個護衛。因爲我是祭品的哥哥。剩下兩人只要想個辦法跟他們交換就成了。」

「原來如此……這個計畫確實不錯。」

真是令人意外。

看來這是一個相當管用的計畫。

「擔任護衛的人,會跟祭品一起在湖畔等祭典開始。那個時候不會有其他人。這也是當然的,因爲已經有護衛在了嘛。不過,那些護衛當然只是普通的村人,所以像雷特先生這樣的冒險者,以你的本事……」

倫特斯之所以會把話說到這裏就打住,大概是對于同村的人,他不好明確說出像:「你應該能輕易擺平他們。」之類的話語吧。

不過看到我點頭同意,倫特斯臉上也露出安心的神情。

◆◇◆◇◆

到了夜晚,我身爲不死魔物的肉體,幾乎沒有對睡眠的欲求。

我原本打算閉一下眼睛,就這樣等到天亮,但很快就因爲無聊而爬下床。

莫名想吹吹夜風的我,正打算出門的時候,察覺到有人在外面。

我開門一看,看見艾蜜莉絲正坐在門外的圓木上,望著星空。

「……你在做什麽?」

一聽到我出聲,艾蜜莉絲顯得有些驚訝。

「咦?啊……雷特先生。您怎麽會在這裏,都這麽晚了……」

她轉頭對我這麽說道。

在此同時,我看到她臉上的淚痕,這也讓我明白,這名少女雖然裝出不在乎的模樣,但其實內心相當害怕。

「……我睡不著。看來你也一樣。」

「不,我只是……」

「你剛才在哭吧?因爲自己無法抗拒、必須成爲祭品的命運。」

聽到我率直的話語,讓艾蜜莉絲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毫不避諱地說出事實吧。

要是她在這時否認,話題也不好繼續下去-所以我接著說道:

「……你不用難過。我會想辦法的。任何問題總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雖然這個說法毫無根據,但這也算是我自己學到的人生哲學。

畢竟我想成爲神銀級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都因爲我死後成爲魔物,感覺開始有機會以根本沒人能想像的方式實現。

這讓我覺得要避免艾蜜莉絲成爲祭品,也是一件有辦法實現的事。

而且說對有什麽辦法毫無根據,倒也並非如此。

只是我還不能清楚對她說出我想到的辦法就是了。

「你……是認真的嗎?」

「我再認真不過了。你也該這麽想,千萬別做會讓自己哥哥傷心的事。只要還有可能性,就該奮力掙紮。我想說的就這麽多了……」

我說完話,便轉身回到屋內。

我不知道少女會如何看待我剛才說的那些話。

不過在我進屋的前一刻,我明白自己那些話並沒白說,因爲……

「……謝謝。」

我聽到她用微弱的聲音這麽說道。

◆◇◆◇◆

「……話說回來,這個村子的氣氛還真糟。」

隔天一早,我抱著順便觀光的心情在圖茲村裏閑晃。

由于明天才是舉行祭典的日子,所以我會有一天的空閑。

我能看到村人都在爲祭典進行各種准備,但氣氛卻相當沈重。

……這也難怪,要是知道當祭品的人會死,氣氛要不糟也難。

要是有人滿心歡喜地期待活人獻祭,那恐怕才是真的糟糕。

「這也沒辦法,這種祭典根本沒有人想辦嘛。」

聽到身後響起這個聲音,我轉頭一看,發現艾蜜莉絲就跟在我後頭。

「……你不再裝恭謹了嗎?」

被我這麽一問,艾蜜莉絲歎了一 口氣。

「因爲跟你裝淑女感覺也沒有意義了。我看哥哥一早一副心情挺不錯的模樣。八成是像唬弄我的時候一樣,你說了什麽讓他抱有希望的話吧?而且過了一天,家裏也沒有被人搜刮財物的痕迹,所以目前看起來,你大概不會是騙子。」

……畢竟倫特斯的臉確實藏不住秘密。

不過,原來她以爲我會在搜刮財物之後走人嗎?

被人懷疑成這樣,是讓我有些難過,不過冒險者在他人眼中的形象,確實也差不多是這樣。

不過或許是因爲昨晚說的那些話,今天她對我的態度似乎有所好轉,所以我就不跟她計較了。

「那我就爲你、願意信任我這件事,先跟你說聲謝吧。」

「是沒有到信任那麽誇張,不過……我姑且算信了。不過,你真的有辦法嗎?」

「……大概有。」

聽到我語帶保留,艾蜜莉絲表情轉爲嚴肅。

「……那我就先別太期待好了。不過,如果感覺有機會,我會試著掙紮一下的。這樣可以吧?」

她這麽說道。

我對她這樣的轉變感到相當欣慰。

「嗯……沒問題。話說回來,今天有不少人進到村裏來呢。」

聽我這麽說,艾蜜莉絲似乎也因爲話題轉移的關系,恢複平常的表情說道:

「是啊。祭典的時候大家都比較肯花錢,所以會有看准商機的行商客進村。雖然這裏不是個可以期待能賺到多少錢的小村子,但也不到貧困的地步。」

「原來是這樣……在那裏的,也是商人嗎?」

我指的是一個在地上鋪著草席,看來像是在賣布類商品的男人。

看那個人的體格頗爲健壯,不知是否是行商這個工作,其實意外需要力氣的關系。

艾蜜莉絲點頭肯定我的疑問。

「沒錯,那個人是常到這個村裏來的商人,他幫了我們不少忙,畢竟在沒有祭典的時候,很少會有行商客像他那樣常到村裏來。」

「是嗎……」

在邊境村莊偶爾就會有這種好心的行商客。

其實行商客這麽做,也未必是出自善心,而是跟當地人打好關系,在到類似收成季節時,也有機會用比較劃算的價格買到收獲品,所以也是各取所需。

在這之後,艾蜜莉絲又領著我在村裏逛了一段時間。

聽她的說法,以前村裏的氣氛並不是像現在這樣。

村裏的氣氛會變得如此沈重,其實是從真的必須用活人獻祭才開始的狀況。

可能的話,村人們也希望停止活人獻祭這種事,但如果拒絕獻祭,湖馬說不定會攻擊村子,而且湖主可能也會動手,所以沒人敢那麽做。

看到對于獻祭問題,背後還有不少要顧慮的事,不過這也無可奈何。

要是這個村子有跟馬爾特差不多的戰力,可能只要消滅湖主就好了。

但這種小村莊……根本動不了那個魔物吧。

正因爲這樣,我更必須想出辦法。

◆◇◆◇◆

祭典即將開始。

許多村人聚集在湖畔,手裏拿著蠟燭,注視著一艘有華麗裝飾,耀眼奪目的小舟。

在今天,有一名少女即將搭上那艘小舟,成爲獻給湖主的祭品。

對于這件事,所有村人都抱有罪惡感。

可是如果不這麽做,就必須面對湖馬及湖主可能會攻擊村子的事實。

因爲這個原因,村人只能無奈地見死不救,在心中感到愧疚。

因爲這是村人們唯一能做的事……

而要搭乘那艘小舟的艾蜜莉絲,此刻正站在湖畔跟小舟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她那穿著華麗服裝,僅有淡妝的模樣相當美麗。

艾蜜莉絲不久後就要搭上小舟,在護衛小舟的陪伴下出發。

在艾蜜莉絲身旁站著兩名護衛,守在她身邊。

如果是熟悉祭典內容的人,或許就會爲原本應該是三人的護衛變成兩人而感到奇怪。

不過護衛終究只是配角。

所以不管變成多少人,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認爲無關緊要。

「……要是被人問到,我們就那樣強辯,沒問題吧?」

兩名護衛之一的倫特斯這麽說道。

「……雖然不是絕對,不過在祭典進行的時候,大家應該只會注意祭品而已。大概沒問題吧。」

擔任祭品的艾蜜莉絲點頭附和倫特斯的話語。

「……你們看來、不怎麽緊張呢。」

聽到我這麽說,兩人接連說道:

「這也是因爲有雷特先生在的關系。我相信你會解決問題的。」

「沒錯。雖然我沒那麽期待就是了。」

聽到兩人這麽說,讓我不知道這對兄妹的個性能否說是相似。

隨著祭典進行,當擔任祭司的村長對著湖獻上祝詞的同時,艾蜜莉絲便邁開步伐。

「我們走吧,雷特先生。」

倫特斯這麽提醒我。

雖然我有把護衛在祭典中該做的行動記在腦中,不過細微的行動時機,還是得靠倫特斯提醒。

所幸我並沒有特別受到懷疑,最後我跟倫特斯及艾蜜莉絲都搭上小舟,接著各自拿起槳,三人成功往湖中駛去。

雖然有看到幾個村人對于護衛變成兩人這件事覺得奇怪,不過他們並沒有特別出聲。

我想應該也是因爲精神上太過疲憊的關系。

因爲這種活人獻祭的儀式。

那種感覺,就像是沒有人想再爲這件事情多說什麽意見。

就這樣,我們在湖中行駛了一會兒,來到湖中央。

由于這裏距離湖岸很遠,村人已經看不到我們的,因此我放心開口:

「到這裏就好了嗎?」

艾蜜莉絲答覆道:

「嗯,應該是這樣。這裏就是這座湖的中心……你看,有在發亮吧?」

她說到這裏,稍微舉起手中的光珠。

據說那是這個村子相傳的寶物,在靠近湖中央的時候就會發亮。

雖然要是羅琳在這裏,八成會說這是一個沒用的魔道具,但對這裏的村人來說,那可是十分重要的寶物。

而且,那同時也是祭典時不可或缺的物品。

「護衛的工作,其實並不是要保護祭品,而是要把光珠帶回村裏。而祭品會被單獨留在這裏……」

這番話幫我解開了一些疑問。

護衛之所以要有三人,也是古人爲了防止護衛私吞寶物的智慧吧。

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已經來到湖中央了……

「……那個湖主、應該會在這裏現身吧……?」

「根據傳說是那樣沒錯……唔哇?!」

就在倫特斯要答覆我疑問的時候,湖面突然出現不自然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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