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ggundam
Would you like to react to this message? Create an account in a few clicks or log in to continue.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33頁(共41頁) 上一頁  1 ... 18 ... 32, 33, 34 ... 37 ... 41  下一步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44 pm

第四章 【下次請一定要再舉辦茶會】
1

——感受到【試煉】的開始,艾米莉婭的意識立刻就清醒了。

感覺上,與第一個【試煉】比較接近。能充分把握自己的現在、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挑戰了【試煉】。與第二個試煉的、自己的現在會變得模糊不清的那種情況不同。

只不過,有一點是和迄今為止明顯不同的——這裡,不存在艾米莉婭的身體。

五感消逝了,肉體也消失了。存在的只有意識。——意識,在空中漂浮的感覺。

無依無靠,只有魂魄被扔到水中就會變成這樣的心境嗎?盡管是這麼不可思議的狀態,艾米莉婭卻沒有絲毫危機感,只是慢慢努力地把握著事態。

就好像,不存在的大腦理解了這是個不會產生危險的地方。

周圍很暗,只存在黑暗的空間向四處延伸,而在這裡不存在艾米莉婭自身的肉體。

即便如此也沒有迷失自我,則是因為在黑暗中有好幾個光點懸浮的緣故。

——色彩斑斕的、淡淡的光輝,正浮游在艾米莉婭的周圍。

雖然和微精靈所發的光有幾分相似,但從那些光裡卻感覺不到生命力。是更無機質的、接近於魔礦石所發的光嗎?不管怎樣,這個世界裡,只有自己和這些光。

【————】

就這樣暢游在這片空間裡,只有時間在流逝。——不,在這個狀態下,就連時間是否在流逝也無法清楚地感知。

擔當向導的魔女沒有現身,艾米莉婭被拋置在沒有任何變化產生的狀況下,漂浮在黑暗中。

——正因為是這樣的狀態。所以意識會被光吸引過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

艾米莉婭在數個光點中,選擇了銀色的一個,正打算觸碰時卻感到了些許的不知所措。觸碰,是只有在身體存在的前提下才會成立的概念。所以現在,做出這個動作是否可行?

——比起苦思冥想,不如直接嘗試。

艾米莉婭得出結論,並立即付予了行動,將意識逐漸重疊到光上。

這果然不是觸碰,是接近於重疊,或者說是互相混雜在一起的感覺——,

【討厭,討厭,最討厭了。我,最討厭你了。是真的哦。全部,都是真的。從第一次見面起就一直……忍無可忍地,討厭你】

碰到光的瞬間,聲音就直接在意識裡響了起來。同時,還有強烈赤色的光景飛了進來。

空間產生了切換,眼前展開了一幅從沒見過的景象。

異常龐大的太陽,煙霧彌漫的被火燒過的原野,佇立在腐朽巨大的建築物旁的,是沐浴在通紅的陽光下,銀發沾染著鮮血的少女——艾米莉婭。

剛在第二【試煉】裡見過的,已經長大了的自己正渾身是血地站著。

艾米莉婭以一副看上去十分悲傷的表情,一直在廢墟前對什麼人說著話。

【雖然已經想過不知多少次了,也否定過不知多少次了……但是,果然還是被噩夢給追上了。所以,我要說】

只見那沾血的臉龐上,綻放出了微笑。那是對世上最恨的某人所露出的微笑。

【我們果然——或許根本就不該相遇呢】

從紺紫色雙眼的一角,一絲淚水慢慢流淌了下來。

淚珠劃過臉頰,眼看就要從下巴朝被血染紅的大地滴落,在那之前,世界就綻裂開來,消失了。

【——!】

倒吸一口氣,這樣的動作在只存在意識的情況下是無法辦到的。只不過,光是接受剛才那些就已經要竭盡全力了。

意識再次回到了一開始的黑暗裡,艾米莉婭以只有意識的形態,漂浮在只有光的世界裡。

剛才的光,和之後看到的景象,沾染鮮血的艾米莉婭,到底是什麼?

雖然是第二次見到現在的自己,但那確實是艾米莉婭沒錯。問題是,對那光景裡站著的自己並沒有印象。難道說那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不知什麼時候的事嗎?

——不對,艾米莉婭憑直覺這麼想到。

讓混亂的意識冷靜下來,然後在記憶中摸索,回想最開始的時候。

【試煉】會向挑戰者出什麼題目,總會在一開始就給出提示。

第一次是,【先來面對自己的過去吧】。

第二次是,【看看不可能發生的現在】。

然後,第三次是——【直面終將到來的災厄吧】。

終將到來的,災厄。——那是指,未來會發生的事嗎?

先是看聯繫著最為後悔的事的過去,再是看不是如今的可能發生的現在,最後是看總有一天將要直面的未來。這就是,魔女所准備的墓室【試煉】的全貌嗎?

在那個,一切都被黃昏籠罩的地方,自己一邊流淚一邊憎恨著誰的未來,真的會到訪嗎?

【————】

既沒有否定也沒有信服,一時間中斷了思考的艾米莉婭注意到了。

先前自己接觸過的光,消失了,在本應存在過的地方出現了一片空白。即便如此光的總數也有二十,還有很多——想到這裡,艾米莉婭突然理解了。

這些光。在這片黑暗中所浮現的光,每一個都是等候艾米莉婭去觸碰的未來。

——它們所展示的,是各不相同的未來嗎?還是說,是剛才那個未來的後續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要去接觸下一道光、看下一個未來就知道了。

緊鄰著空白的下一個光點,是如蒼穹般澄澈無暇的藍色——,

【你說的沒錯啊。那孩子既是我們的敵人,也受了重傷。就算在這裡帶上一起走,靠連治癒魔法也不會用的我和你也是無法得救的也說不定】

【這樣的話……】

【但是,那孩子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啊。——只憑這點,不就已經足夠了嗎】

世界的面貌再一次發生了轉變。

這次是和之前的景色相異,俯瞰著立於陡峭懸崖邊的兩個人影的光景。

以深邃的森林為背景面對著面的身影——看不見兩人的正臉。但是,對聲音有印象。

其中之一是身邊的人。另一個雖稱不上是身邊的,但確實,是有印象。

就那樣在懸崖上對峙,一人跪在地上,另一人則正俯視著跪下的對方。明明看不見表情,艾米莉婭卻明白雙方都帶著十分陰郁的臉色。

【你……你是,英雄啊。也只能……成為英雄……!】

【我】

【救了我,謝謝你啊!!】

背著臉,面對伸出手的人影,另一個人影用感謝的話語敷衍地宣告道。

——訣別,這是涂滿了難以改變的悲傷,和無法挽回的失意色彩的離別的瞬間。

【————】

未來的放映結束了,艾米莉婭又回到了黑暗的世界。

悲嘆和糾葛,兩種心情都有。但在此基礎上,還有對這個【試煉】抱有的疑問。

在剛才的世界裡,沒有見到艾米莉婭的存在。

位於那個場所的兩人,都不是艾米莉婭。雖然能猜到或許是艾米莉婭所熟悉的人,但為什麼,能目睹到沒有自己存在的未來的光景呢?

——根據自己選擇的結果,能見到所有可能發生的【災厄】的未來嗎?

這就是,所謂的直面終將到來的災厄嗎?

【————】

沈默的期間,藍色的光也消失了。和第一個銀色的光一樣,產生了空白。

艾米莉婭周圍,仍剩下將近二十個光點。

——其每一個的背後,都有選擇的沈重,都有會化為悲劇的未來在等候。

為了做好接受它們的覺悟,為了見證自己選擇的結果,艾米莉婭將意識延伸了出去。

下一個未來,再下一個未來,總有一天會到訪的災厄,就這樣等待著艾米莉婭的選擇。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2 pm

2

——看見了未來。

【沒有——的話,就連劍也揮不動了嗎,賊人!!】

【昴也好,艾米莉婭姐姐大人也好,都已經累壞了吧。對不起啊。明明是這樣,卻連我都成為重擔了。對不起啊。一直一直,都有說多少都不夠的感謝想要對你們說……】(註:佩特拉)

【唔姆,唔姆……老身那,引以為傲的孫子……終於長成了一名,優秀的孩子了啊……】(註:琉茲)

色彩繽紛的光點,每觸碰一個就會讓艾米莉婭見到不一樣的未來。

【對不起啊。都怪我太弱的關系,對不起啊。沒法下殺手,對不起啊。這樣一來,——就真的永遠都是孤身一人了。我,是這麼弱,對不起啊……】

【以為這樣,就算是完成約定了嗎?要是這樣……要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當初就被用蓆子捲起來死在那洞窟裡好了啊!與其見到這種……這種黎明,不如早該死了的好啊!可惡,可惡啊!】(註:奧托)

【決不能,被詛咒什麼的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殺了!】

慟哭、怒吼、終焉、再生、離別、邂逅,被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呈現了出來。

【看吧。又是,妾身的勝利呢】(註:寡婦)

【曾那般想要殺掉的對象竟是個溫柔的人什麼的,真是不得了的噩夢呢】

【屈服在了無法反抗的失意下,連劍都失去了……這手上,究竟還剩下什麼?】

等候自己的未來,將要抵達的前方,是否弄錯了呢,不斷捫心自問。

【咱真的有那麼貪得無厭嗎?又有提出什麼奢望嗎?只是想說,不要孤身一人啊,不想要變得孤身一人啊……這真的有那麼難嗎?】(註:安娜)

【按約定,這就宰了你啊!啊!?菜月‧昴嗷嗷嗷!!】(註:加菲爾)

未來,真的就只剩下絕望了嗎?除了悲傷和痛苦,真的什麼都不存在了嗎?

【僅僅,只是察覺到了而已哦。……迄今為止的日子,並~~不是孤身一人走來的,這個事實】(註:騾子)

【反正,我們終究是要為了贖罪,而非流盡最後一滴血不可的呢】(註:芙蕾德莉卡)

那麼,這條路就是走得不對的嗎?許願,是錯誤的嗎?

【為什麼……沒有寄宿靈魂!?】

【正義也好善惡也罷,全都無聊透頂啊。你這傢伙盡管在那裡停滯不前好了。我……我們,才不管它是魔女還是龍呢,只要敢擋路,就通通擊潰】(註:菲露特)

被迫見證的,眾多的悲劇和災厄。在欲哭的糾葛中,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步伐。

如果等在這條道路盡頭的,盡是悲劇的話,那——,

【——為許願而祈禱,我覺得是一種傲慢。祈禱,應當在獲得寬恕的時候】

——最後的光芒中,理應從沒見過其醒來樣子的少女如是說道。

說它是謳歌希望則太虛無漂渺了,說它是沈陷絕望則又太勇猛雄壯了,不存在的心跳在加速。

因為一直不斷,都在持續被迫見證著未來,見證著既悲傷又艱辛的未來。

——無論未來有什麼在等待,都想要和你好好地交談一番。

想要一個,能和她一起,有說有笑地談論關於某個少年的事的未來,艾米莉婭不禁如此想到。

即使,等在前方的是一個凈只有悲劇的未來,也唯獨這個願望,是發自內心——。

3

——睜開眼睛,艾米莉婭發現自己正孤零零地站在風聲沙沙作響的綠色的草原上。

由於剛經歷黑暗和不斷切換的世界的交替往復,所以艾米莉婭以為這個瞬間自己也是在看著另一個不同的未來——但馬上就注意到事實並非如此。

【手和腳都好好的……聲音也發得出,這兒究竟……】

艾米莉婭雙手握拳,確認了自身肉體的存在。隨後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從沒見過的草原,後方不遠處有座稍高的山丘,山丘上撐開著一把稍大的傘。於是腳步自然而然被吸引向了那邊。

登上山丘,只見傘底下放置著白色的桌椅,空氣中微微彌漫著溫暖的茶香。理所當然地,艾米莉婭以為艾奇多娜在那裡,作出了迎接的架勢,但——

【誰也、不在?】

圓形的桌子和六腳的椅子,桌子上擺放著茶點,以及和椅子同樣數目的茶杯,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在進行茶會的氣氛就那樣原封不動地殘留著。但參加者卻連事後收拾都沒管就中途離場了,現在只剩下了空蕩蕩的座位。

【————】

伸手觸摸只喝了一半的茶杯,手指上還能感到些微的余溫。察覺到艾米莉婭要來,所以慌忙離去了——就是給人以這樣的印象。

【艾奇多娜有和誰一起喝了茶,然後呢?】

雖然是已經知道的事,但艾奇多娜身為死者,立場還真夠自由的呢。

擔任【試煉】的監考自不用說,沒想到還能招待客人舉辦茶會,可真令人惶恐。死人——空虛的自由,竟被發揮到如此極致。

伴隨著這樣的感慨,艾米莉婭無意識地把手伸向桌上的茶點——,

【——隨隨便便碰魔女的東西,之後可是要後悔的哦】

【——!?】

背後,突然傳來的陌生的聲音讓艾米莉婭吃了一驚,當即做出回頭的動作——卻陷入了更大的驚愕。後腦勺被手指抵住,身體也變得動彈不得。

【……啊】

並非是被用力氣遏止了。——而是自己在壓迫感下,感到了害怕。

站在正後方的,是超越了艾米莉婭想像的存在。從發生接觸的手指上感受著那氣息,艾米莉婭全身都躥過發麻一樣的感覺。

——要是回過頭去,說不定背後的人一時興起,自己就被當場消滅了。

【真是個好孩子呢。不回頭是正確的做法。我……】

【你、你是……】

【我是、那個、就是那個哦。——可怕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女】

魔女——聽到這個字眼,艾米莉婭的心髒劇烈地收緊了,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艾米莉婭也是,因自己容貌的關系而被誹謗為魔女,所以對魔女一詞有著復雜的情感。但在現在這個存在面前,那也等同於是完全想錯了。

原來真正該被稱作魔女的存在,竟是身纏如此誇張的瘴氣的嗎?

【……哼,就是這樣哦。果然,還是那個眼神凶惡的孩子更奇怪啊】

【眼神、凶惡?那是說……昴?】

【嘿誒】

聽到艾米莉婭好不容易擠出的聲音,站在背後的魔女哼了哼鼻,發出了欽佩的感慨。

【一聽到那孩子的事,就立馬變精神起來了嗎?雖然這很棒,但是不是也有點太不看狀況了?你……你對那孩子是怎麼想的?】

【昴,對我說了,他喜歡我……對我來說是個重要的、孩子……】

【是、是嗎……嘿誒、哼~~,是這樣啊。嘛,隨便怎麼樣都行吧!】

明明是魔女自己提出的問題,卻說到一半就氣勢洶洶地不說了,這讓艾米莉婭無法釋然。

但與此同時,也感到對背後魔女的恐懼心漸漸有所減弱了。

不清楚其中的理由。是因為知道了,對方不是那種對話也行不通的存在嗎?

倚仗著這份感覺,艾米莉婭嚥了口唾沫,下定決心開始對話。

【你,是魔女吧……。既然這樣,就是艾奇多娜所說的,她的朋友?】

【哼。朋友什麼的那孩子還真敢說……不,的確會說呢!而且是用得意洋洋的表情說!】

【是不是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不知道……不過,在這裡的是你,那艾奇多娜呢?】

說到底,和艾米莉婭接觸的艾奇多娜本就幾乎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所以,總覺得在無意中說漏朋友相關的時候,也一定不是驕傲自豪的表情。

聽了艾米莉婭的回答,【那個啊】,魔女用只降低了一丁點語調的聲音說道。

【那孩子,說她不想見你。想必是在【試煉】裡吃大苦頭了吧?】

【……是呢。因為我在最後,超~~深地傷害了艾奇多娜】

在第二個【試煉】裡,艾奇多娜最後所流露出的表情和憎惡的聲音,無法忘懷。

如果那將是和她的最後一次對話的話,那實在是令人頗為遺憾的結果。

但即便如此,艾米莉婭也打算接受和艾奇多娜之間的關系——接受那個沒有任何人的介入、在正確地面對面交流了之後所產生的結果。作為結果,即使被她討厭了,也應該負起作出了那個選擇的責任。

【並非覺得無所謂,而是在結果上,接受了啊。……真了不起。明明那孩子應該有說過相當多一個勁挖苦你的話的呢】

【因為艾奇多娜還是跟我說話了啊。要是不跟我說話,才更讓我不高興呢。可以的話,我想和你也能夠面對面地交談……】

【——這倒是,絕對不行。到那時,害死了眾多人的我的拳頭會嗚嗚作響的】

聽得出那是僵硬的聲音,但是沒有謊言,這讓艾米莉婭的後頸再次戰栗起來。

這位魔女所說的話裡,真的有害死了許多人的沈重。伴隨著那份沈重,魔女以一句【我也不得不完成任務呢】作為開場白,

【艾奇多娜放棄了監考的職責。作為代替,由我接手了。——第三個【試煉】,你是怎麼看待的?】

【……我看到了許多、令人悲傷的世界。總有一天會降臨的災厄,聲音是那麼說的。那些……那些真的是將來會發生的事嗎?是真正的、未來?】

【有可能會發生的可能性,艾奇多娜的意見是這樣的呢】

對艾米莉婭抱有的疑問,魔女嘆了口氣回答道。那是個雖近似於疑問的肯定,卻無法稱之為斷言的曖昧的回答。如果那些未來是人為製造的話,那倒可以稱得上是最溫暖人心的回答了。

【你所見到的未來,既有全都會實現的可能性,反過來也有可能一個也不會遇見。但是,它們並不是偽造出來的東西。因為那孩子,唯獨這方面是公平的。嘛,不過凈讓你看些令人感到不祥的未來,就毫無疑問是故意要惹你不快了吧】

【公平、惹我不快……艾奇多娜她,真是個心眼超~~壞的孩子呢】

【那何止是心眼壞的程度啊……】

聽到艾米莉婭對艾奇多娜的評價,魔女不禁苦笑,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說。

而對艾米莉婭來說,魔女剛才的說明則是喜訊。

【……為什麼,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了?】

【誒?】

【我在問你,聽了剛才的話,為什麼就安心了啊?很奇怪啊。因為,盡是見到了那麼多不祥的未來,明明是這樣……】

【但是,也不是絕對吧?】

見到了盡是悲劇的未來。悲嘆、慟哭、血淚,盡是目睹了那些。

在那樣的光景中,不禁也有想過,選擇未來一事是否是錯誤的呢。

然而——,

【選擇的結果,既有會變成那樣的未來。但是,也有不會變成那樣的未來。只要明白了這點,就不要緊。我,能鼓起勇氣戰斗】

【————】

【因為,不那樣做不行,我被超~~級強硬地說教過了】

雖然盡是些艱辛的未來,但其中也存在著希望。艾米莉婭仍牢記著它們。

倘若艾米莉婭的意志變得消沈,就會有雙親和哥哥的回憶來支撐。而一旦變得放棄和屈服,就會有刻滿了牆壁的思念在心中點亮燭火。

【要是有悲傷的未來等在前方,就跑起來避開它好了。要是那樣做還不行,就一鼓作氣地跳過它。要是有人落下,就努力把他拉起來。只要不斷重復那樣的做法,就一定能把剛才的淚水全部擦掉的】

【嘴上說得自信滿滿、魯莽冒失……就不怕馬上被挫折擊垮?】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或許確實會那樣。……但是,我沒能變成孤身一人】

聽了讓人覺得有些挑釁的魔女的發言,艾米莉婭挺起胸膛地回答道。

就像過去和現在都是那樣走來的一樣,未來,艾米莉婭也一定不會是孤身一人的。在那樣不是孤身一人的艾米莉婭的身邊,會有許許多多能成為依靠的人們。

總是依賴他們就好了,並不是那樣的破罐子破摔。

而是要互相依靠,只要能成為那樣的關系,就一定能一直結伴而行下去的。

——艾米莉婭已經領悟了那種依賴他人和依靠自己之間的關系。

那是缺乏自信、恐懼著未來的艾米莉婭過去一次也沒有作出過的選擇。

【……你真堅強呢。這種地方,倒一點都不像你的母親】

【——!你知道我媽媽的事嗎?】

對意想不到的人際關系吃了一驚,艾米莉婭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了。見到她的反應,魔女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是的,非常瞭解。但是,我不能說。——因為,就是那樣的約定】

【————】

感受到包含在聲音裡的感情,聽到那深深無法治癒的餘音,艾米莉婭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心裡話,艾米莉婭是渴望瞭解母親的事的,有這樣的心情。但是——,

【恩,我明白了。既然這樣,我就什麼也不問】

【……這樣好嗎?】

【因為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嘛。何況……】

說著,艾米莉婭停頓了一下,閉上了雙眼。在眼眸深處,見到了【母親】的身姿。

【我的媽媽,是菲爾托娜媽媽哦。能在【試煉】中回想起來,所以,足夠了】

小時候的艾米莉婭,曾為自己有兩個母親而感到自豪。現在也是,父親有兩個——不,或許可以說有三個也說不定。即便如此——,

【能回想起媽媽、和爸爸的事,還有哥哥、以及森林裡大家的事,已經足夠了。……而這,全都是多虧了艾奇多娜的【試煉】】

【——是、嗎。沒想到那孩子的……艾奇多娜的詭計,偶爾也會做好事呢】

聽了雙手貼在胸前、思唸著家人的艾米莉婭的回答,魔女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了。是錯覺嗎,那在艾米莉婭聽起來就好像是在嗚咽似的。

【……難道,你在哭嗎?】

【——!在哭什麼的,我才沒有呢!我是不會哭的。我現在,沒有哭泣的資格】

【哭泣的資格什麼的……】

不需要,艾米莉婭回過頭,想要擦去魔女的眼淚。

一開始在魔女身上感到的壯烈的壓迫感,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既然如此,那和魔女也能夠平等地面對面了,艾米莉婭是這麼想的。

然而,面對就那樣回過頭去的艾米莉婭,魔女——,

【——哇嗚】

回過頭去的艾米莉婭的腦袋被胳膊環繞,臉被用力埋進了柔軟的東西裡。一瞬間,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艾米莉婭,馬上就注意到自己被緊緊地抱住了。

臉被埋在了魔女的胸膛裡,艾米莉婭轉身的動作被完全封鎖住了。

【我說過的吧,不回頭才是正確的做法。真是個壞孩子呢】

【……就那麼,不想被看見哭泣的臉嗎?】

【沒錯!臉!不想被看見啊!明明沒臉見面……啊啊,真是的!要是艾奇多娜能好好幹的話!瑟格梅德也是,達芙妮也是,緹豐也是,卡米拉也是!】

007

魔女近在艾米莉婭的耳邊就叫了起來,讓艾米莉婭的鼓膜劇烈地震動。雖然聽上去是怒聲,實際卻不是那樣。從每一個未曾聽過的名字裡,都能感受到魔女那不可能變淺的親愛之情。

【眼淚,停下來了嗎?】

【因為很生氣,所以停下來了。但是相反,變得很憤慨了哦。是怒發沖冠的氣勢】

【那聽上去,超~~可怕的啊】

【我是認真的哦。——因為是認真的,所以,就到此為止了】

聲音漸漸平靜下來,憤怒也感覺不到了。但是,話音裡沒有謊言,突然產生的變化證明瞭這點。

被魔女抱在胸前的艾米莉婭,注意到自己的背後——本應有著茶會准備的地方有變化發生了,颳起了強風。

【那就是這個空間、艾奇多娜的城堡的出口哦。只要回頭向前走的話,就能回去了】

【————】

【已經沒時間,再待在這種悠閒的地方了不是嗎?你……你應該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哦。停滯不前,這樣好嗎?】

腦袋正上方,傳來了已經不再沙啞的魔女的聲音。艾米莉婭感受著緊抱住自己的臂彎的溫暖,在埋沒了臉龐的胸膛深處,聽見了微弱的心跳聲。——明明是死者,這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我說,有在聽嗎?】

【誒、啊,對不起。總覺得,這地方讓人異常地平靜呢……】

【畢竟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呢……】

【——?】

惹她生氣了,艾米莉婭不禁這麼想,但魔女的話卻溫柔得,帶上了幾分鄉愁。

還沒來得及追問,魔女就【好,就到此為止了!】地說道,

【哇】

【筆直地,向前走吧。那樣【試煉】就結束了。——結界,會被解開】

艾米莉婭被抓著腦袋,咕嚕一下轉向了後方。真是電光火石般神速的動作,到頭來艾米莉婭還是沒能見到魔女的臉。——相應地,眼前出現了一扇門。

把魔女茶會的准備夾在中間,一扇門孤零零地佇立在了山丘上。

【從那裡,出去的話……】

【試煉】就結束了,結界也會被解開。那正是,艾米莉婭所追求的結果。

這麼一來,無論是好是壞,【聖域】的居民們都將被迫面臨選擇了。最後,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能有多少前往外面的世界,艾米莉婭並不清楚。就像他們對外界的生活感到不安一樣,前往外面的世界真的是為他們著想嗎,艾米莉婭也不清楚。

但是,正如昴之前對加菲爾所說的那樣,艾米莉婭也必須告訴他們。

時間已開始流轉。在那時間的洪流中,他們必須靠自己去抓緊自己的命運。

而若可以的話,艾米莉婭自己也希望能和他們一起去尋找那尚未得出的答案。

即便手拉著手、或在背後助推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在身邊結伴而行還是能做到的。

——盡管這是個不怎麼可靠的、毫無根據的、僅僅只是才剛開始的王道的展現方式。但是,

【這樣,就可以了哦】

【————】

艾米莉婭還無法將心中所想化為語言。即便如此,魔女的肯定也充滿著力量。

【嗯,謝謝你。我也是,想要那樣去做】

所以,艾米莉婭輕輕撫了下自己的銀發,邁出了腳步。尊重著始終不願見面的魔女的意思,沒有回頭。

最初在魔女身上感到的害怕,也已經蕩然無存了,現在能做到一味抬頭挺胸地前行。

而當手搭到通往外界的門上,在那裡,艾米莉婭突然講出了心中所想。

【那個,魔女小姐。如果你見到了艾奇多娜,能替我帶句話嗎?】

【什麼話?】

【要是以後還能再見面的話,請一定要再舉辦一次茶會。就算是出現在夢裡,我也一定會熱烈歡迎的。——可以的話,也能和你,還有其他的魔女們一起】

【——!】

聽到艾米莉婭的請求,魔女猶豫了一瞬,然後——,

【——好的,我會轉告她的。就算她不願意,我也會拎著脖子將她給拽出來的!】

魔女扯開嗓門氣勢洶洶地說道,堂堂正正地攬下了艾米莉婭的請求。那登堂入室的樣子,就好像要告訴艾米莉婭,那種聲音的語氣才是原本的她似的。

接過答復,艾米莉婭也不禁微笑了起來。隨後便推開門,一腳踏進了向裡延伸的黑暗。

沒有躊躇。這片黑暗通往何方,艾米莉婭早已瞭然於心。

——這正是一扇跨越了【過去】,選擇了【現在】,繼而連往了【未來】的大門。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3 pm

4

從【試煉】中蘇醒的感覺,和從睡眠中清醒不同。

不是肉體的沈睡,而是只有意識離開身體的感覺。正因為是魂魄脫離肉體、意識仍繼續處於清醒的狀態,所以感覺上和睡眠不同也可以稱得上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這是普通的入睡,不擅長起早的艾米莉婭就會被奪走寶貴的時間,變得十分辛苦了。以前好歹還有帕克在,今後可就不得不靠自己一個人應付了。

【……啊,不行。要哭出來了】

艾米莉婭用力咬緊牙關,對還沒完全治癒的喪失感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用手掌摸了摸刻在牆上的文字——隨即望向石室的深處。

在這個已經不知進出過多少次的、有【試煉】進行的石室裡,有一道通往墓室更深處的門。緊緊封閉,讓人覺得是無法通過的門扉,它現在——,

【——開了。是要我進去的意思嗎?】

那座山丘上,魔女曾對自己說過,只要出了門,結界就會被解開。但是,艾米莉婭卻並沒有覺得墓室有什麼變化發生——沒有【聖域】的結界已經解除了的實感。

但同時也有感覺到,在那扇門裡,有著能在真正意義上解開結界的鑰匙。

【就算不安也無濟於事呢。總之,還是進去看看,嘗試一番。好,走吧】

艾米莉婭壯了壯膽打消輕微的不安,鼓起幹勁鑽進了門。

裡面,有一條比從入口通往石室的路還要狹窄的通道,艾米莉婭輕輕彎腰低身穿過了它。沒多久,就抵達了新的石室。

那是個,比【試煉】的石室還要小上一圈多的房間。

雖然外面的石室也不怎麼寬敞,但這個房間還要進一步地狹小,假如在這裡放上兩張羅茲瓦爾邸的大床,光是這樣就要失去能落腳的地方了。

但是,這樣的感想在看到擱置在房間正中的某個物體後,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它在艾米莉婭看來,是一口棺材。

棺材通體透明,恐怕是用加工後的魔晶石製作而成的吧。其純度一眼看去就高得離譜,和作為帕克憑依的結晶石不相上下,甚至說不定還凌駕於它。

而就在這樣一具,以純度異常之高的魔晶石所製成的棺材裡,正躺著一名女性。——當然,沒有呼吸。失去血色的臉龐上沒有生命力的存在,這是一具沒有生命的空殼。

她有著雪一般潔白光亮的長發,和不禁讓人聯想到白瓷的肌膚。那端正的美貌,會讓每一個目睹她的人都直接被揪緊內心。再加上軀體是在給人以漆黑印象的連衣裙的包裹之下,女性將白與黑,這世上最簡單直接、不加任何多餘修飾的美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

011

不知不覺中,從艾米莉婭的口中也流露出了小小的驚嘆。

雖然只要去照下鏡子,就會發現自己也是擁有絕世的美貌,但艾米莉婭從沒在意過用美的觀點去審視自身的容貌,所以內心純粹是被女性的美麗給震撼到了。

這就是在【試煉】裡見過好幾次面、說過好幾次話的【強欲魔女】——,

【——雖然很像艾奇多娜,但究竟是誰呢?】

——盡管有著能讓人聯想到她的打扮,但在那裡的卻是艾米莉婭素不相識的女性。

【————】

伴隨著微微的驚訝,艾米莉婭將意識從棺材上移開,環顧起房間的內部。實在是有夠狹小的房間。都沒必要四下張望,就能知道這房間裡格外引人注目的就只有這口棺材本身。除此之外,無論是通往更深處的路還是門都沒有。這裡就是墓室的最深處——換句話說,應該就是墓室主人所沈睡的房間了。

【明明是這樣,卻不是艾奇多娜……但長得又那麼像,會不會是她的姐姐啊】

記憶中依舊鮮明的魔女的容貌,和棺材裡的女性有許多相似的地方。無論是閉著的眼睛,還是從鼻樑勾勒到嘴唇的外形,都很相像。只不過,相對於年齡看上去在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艾奇多娜,這位女性卻是二十五歲左右——有血緣關系,似乎是確鑿無誤的。

【明明是艾奇多娜的墳墓,卻是她的姐姐睡在裡面,這實在是超~~奇怪啊……】

得不出別的結論,艾米莉婭對個中的不可思議納悶得歪過了頭。就在這時,又注意到了以棺材為中心布滿了整個墓室的術式,頭的角度又歪得更深了。

不禁【啊……】地發出了輕嘆。那術式之復雜,就是高到這麼不露聲色的程度。自然而然地,艾米莉婭確信,這就是構成了【聖域】結界的關鍵。

【好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完全不明白這是干什麼的……】

作為精靈術士,艾米莉婭自認為也是掌握著一定程度的魔法知識的。但是,眼前術式的復雜程度,卻遠遠超出了這樣的她在常識范圍內的理解。

只要將術式的機能停止一次,多半就不會再次發動了。——雖說也當然沒有再次啟動的必要就是了。

【有了。大概,應該只要阻止這裡的流動,就能破壞術式了】

將手伸向棺材觸碰,艾米莉婭發現了處在精緻構造下的術式的核。它剛好是在棺材裡沈睡、雙手交叉疊在胸前的女性胸口的上方——那裡就是中心位置。

有那麼一瞬間,猶豫了一下。術式一旦破壞,結界就會解開,墓室就會失去它的作用而停止。那樣一來,就再也沒法去參加那個茶會了,魔女所知道的親生母親的線索也——,

【——那種事,無論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

為了徹底擺脫迷茫,艾米莉婭揮起拳頭就朝棺材砸落。

瞬間,術式的核心被擊碎,結晶制的棺材蓋上湧現出了蛛網狀的裂痕。

核心被粉碎了的瑪娜的流動完全失常,狂亂的光之湍流以驚人之勢在室內席捲翻騰。靜謐的氛圍被擾亂,艾米莉婭的銀發也隨之亂閃,不久後,奔流又突然銷聲匿跡。

墓室的機能停止了——艾米莉婭通過空氣中的變化確實感受到了這個事實。

【現在,結束了……嗯,沒錯,有這種感覺】

沒有能肉眼看見的變化。但是,確實發生了改變。咬緊牙關,艾米莉婭確信這個房間已經成為了單純的安置棺材的場所——不,墓室已經淪為了平凡的建築物。

這下,阻擋【聖域】居民的結界就消失了。接受這個結果後,故鄉和外界的生活他們到底會選擇哪一個,就取決於他們自己了。當然,無論誰作出怎樣的決斷,艾米莉婭都打算尊重,並在羅茲瓦爾的後盾下提供援手。

【說起來,羅茲瓦爾,曾提到過老師什麼的……難道說,這個人就是那名老師?】

在挑戰墓室前,向艾米莉婭投以諷刺和激勵的羅茲瓦爾曾這麼說過。讓一切開始了的是自己,和自己的老師。而那具體是讓什麼開始了則不得而知。

不過,如果那是指【聖域】的事,那這位女性應該就是和羅茲瓦爾有很深因緣的人了。

【這件事也包括在內,必須要去跟大家……要跟拉姆和羅茲瓦爾好好談一談才行呢】

棺裡女性的事還是其次。當務之急是要傳達結界已經解除了的事實,並把留在【聖域】的人們帶出去——雖然詳細情況沒有聽說,但昴說過有那樣做的必要。

而這恐怕,跟羅茲瓦爾那奇怪的態度也有關。必須要抓緊時間。

回過頭,艾米莉婭快步穿過通道,經由石室向墓室外進發。廣場上,應該有以琉茲和米路德為代表的,【聖域】和阿拉姆村的人們。

就這樣,艾米莉婭剛飛奔出墓——,

【——誒?】

——就在刺骨的寒氣和被猛烈吹襲的暴風雪籠罩的【聖域】中,吐出了白色的氣息。

第五章 【愛你直到鮮血與內髒】
鑽進嗅覺的火焰的香味,一瞬間奪走了加菲爾的意識。

遠處,零零散散若隱若現的焦熱的氣息。緩緩地,但確實有在燃燒蔓延開來的它,意味著宅邸被火點燃了。那到底,是誰放的火呢?

【又在東張西望?】

沒放過這一瞬間的停頓,踏進了一步的艾爾莎手起刀落,逼近加菲爾。作為東張西望的代價而殞命,這實在是過於貪婪的結果。

對曾經一時成為過【強欲魔女】使徒的加菲爾來說,就更加如此了。

但是,對已斬斷和【強欲魔女】間因緣的加菲爾來說,這份貪婪卻不管用。

【太天真了!】

【啊啦,真夠嚴厲的】

迎面而來的劃出弧形的斬擊,加菲爾已不知第幾次用牙齒承接,並將其一口咬碎了。

見自己的拿手武器被對方下顎的力量奪走,艾爾莎當即鬆手放開刀柄、躍向了後方。和原地站穩的加菲爾拉開中距離定睛而視後,又拿出了新的庫庫裡彎刀握在了手上,不可思議地說道,

【明明看上去一副分心的樣子,真有一手呢。還是說,是在故意引誘我?】

【別總是用這種令人在意的說法啊。……是在裝傻嗎?】

【——?裝傻?到底,指什麼事?】

受到加菲爾直白的質問,妖嬈微笑著的艾爾莎僅僅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見此反應,加菲爾得出結論,火情與她並不相關。她不是那種會打啞謎的對手,這一事實已在相互搏命的這段期間得到證明瞭。

既然如此,這火就是友方的——昴的策略的可能性很高。

【雖然極端了點啊……不過,原來如此,效果不是立竿見影嘛。真不愧是大將!】

【雖然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那是不是有點太誇獎我啦?】

【哈,死到臨頭別再嘴硬了啊。不是說過了嘛。會找麻煩的魔獸什麼的,在大將和他愉快的小夥伴們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麼啊!】

如果縱火的元兇是昴,那麼他的目的多半是為了驅趕魔獸吧。雖不知提出這個方案的是昴還是奧托,但確實像是那兩人會採取的手段。

魔獸,也是怕火的。避難通路的確保,很可能已經成功了。那樣的話——,

【只要本大爺把你徹底打垮,就是我方的完全勝利了】

【還真敢說呢。——不過,事情可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哦】

卯足了干勁的加菲爾的視野裡,浮現血色笑容的艾爾莎的身影突然變得朦朧了。

從第一步就進入了最快的領域的艾爾莎,面對她,加菲爾也選擇了從低身吶喊開始的沖鋒。二者之間的距離一瞬間消失,兩人眼看就要在走廊中央展開激烈沖突——,

【——呲!】

——卻在那之前,就分別蹬踏天花板和地面,彈開似地逃離了現場。

緊接著,就發生了讓面向中庭的牆壁遭破壞、整幢建築都產生了搖晃般的沖擊。它不僅將成為了戰場的一樓,還連上面幾樓也一起捲入了破壞,使其開始了崩塌。

而造成了這樣的結果的,是一頭豪放地倒進了建築的如同岩石塊一樣巨大的魔獸。

超乎了想像的魁梧軀體的出現,就算對加菲爾來說也稱得上是始料不及的意外狀況。而這份出乎預料還在進一步延續。——岩塊,居然發出了可愛的抗議聲。

【真是的,難以置信!岩豬醬,快起來!快站起來!】

【啊?上面有坐人嗎,是個小鬼頭嗎?】

聽到從魔獸背上傳來的慌張的聲音,加菲爾皺了皺眉。放眼看去,跨坐在岩塊背上的是一名紮著三股辮的藍發的少女——這就是,【魔獸使】的真面目嗎?

而這名【魔獸使】現在,之所以會像這樣闖入戰場的原因則是——,

【加菲!原來你在這種地方啊!】

【老姐!?】

穿過被破壞的牆壁,縱身躍入了半毀的走廊的是披著一頭金發的女僕,芙蕾德莉卡。沒想到會和理應已經逃脫了的她會合,加菲爾瞪大著眼睛跑了過去。

【你怎麼還留在這裡啊!拉姆的妹妹呢,大將他們呢!?】

【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還留在這裡的原因,你也懂的吧?】

看到閉上一隻眼睛這麼說道的芙蕾德莉卡的樣子,加菲爾頓時陷入了沈默。

芙蕾德莉卡的身上,到處可見因戰斗所負的傷痕。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她主動承擔了阻截【魔獸使】的任務,那理應有和無數的魔獸展開過交鋒。

和反復鍛煉、不斷掙扎變強的加菲爾不同,姐姐一直都是在與斗爭無緣的歲月中生活、一路走來的吧。這樣的姐姐,究竟歷經了何等艱苦的戰斗啊。

【別露出這種沒出息的表情】

察覺到加菲爾的憂慮,芙蕾德莉卡對他毫無防備的前額劈了記手刀。【好痛】,明明不痛卻條件反射地發出了呻吟的加菲爾直瞪著姐姐。

【加菲,你的關心我心領了,但我再怎麼說也是梅瑟斯家的侍奉出身……好歹也是規規矩矩地受過自衛術的訓練的哦】

【就算有受過訓練……啊,不過,拉姆也是強得離譜吶。瞭解了】

【雖然用那孩子來作比較是否合適我也有點答不上來……】

以手扶額,芙蕾德莉卡咬咬牙,作出了傷腦筋的樣子。只論這一點的話,該說真不愧是姐弟嗎,加菲爾和芙蕾德莉卡的舉止簡直如出一轍。

而適合這樣的關系圖的,看起來並不只有加菲爾兩人而已。

【梅麗,沒事吧?雖然沒事就好,但還是希望你不要來干擾我們呢】

【真是的,都怪艾爾莎太任性了啦!本來就是因為艾爾莎搶在前面,才害我落得這麼辛苦的不是!要好好反省啊!】

【等事情全解決了,無論是要反省還是做什麼都聽你。——好了,快去幹你的活吧】

聽了艾爾莎的異議,名為梅麗的少女鼓起臉頰,拍了拍手。頓時,岩塊就掉轉過身,把頭部慢慢對准了加菲爾姐弟。

建築內外,還有數頭其他魔獸的氣息在靠近。真是名副其實的,【魔獸使】。

然而,艾爾莎卻對那氣息抱有疑問似地歪了歪頭,

【魔獸的數量,好像相當少呢】

【因為來這裡的路上,很多都被那個大女僕給幹掉了!而且,宅子也著火了哦。因為這個,好像連影獅子也死了】

梅麗一臉不悅地回答了艾爾莎的質問,並繼續道,

【雖是頭在有角的時候就馴服了的稀有的孩子,但容易發怒是它美中不足的地方呢。真的是,在要緊關頭一點用場都派不上啊】

【那為什麼還要把那麼難差使的魔獸帶來呢,真令人費解】

【因為別的孩子都在繁殖期裡,只有那孩子能用了!……那麼,艾爾莎的對手又在哪兒呢?】

說著,梅麗就從魔獸的背上朝走廊望去,隨即視線就捕捉到了加菲爾。少女頓時【嘿誒】地發出了饒有興趣的感慨,並露出了既與年齡不符、又意味深長的妖豔的微笑。

【長相可怕的小哥,被艾爾莎盯上了也真夠可憐的】

【和大將的凶惡程度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啊。你們是要姐妹倆一起上麼】

聽到加菲爾的回答,梅麗、以及艾爾莎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或許是對被稱為姐妹感到了驚訝吧。確實,那兩人之間看上去並不像是有血緣關系。雖然容貌都很端正,但要說是長得像到底還是有點困難。

不過,卻毫無疑問是姐妹。——加菲爾的直覺正告訴著他這一點。

【姐妹。沒錯,確實是姐妹呢。……沒想到彼此姐弟和姐妹都聚齊了的樣子,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為戰斗也能從現在起重新開始了呢?】

艾爾莎站到魔獸身旁,將庫庫裡彎刀的刀尖對准加菲爾問道。

對此,加菲爾偷偷看了眼身邊芙蕾德莉卡的樣子。只見她呼吸急促、面無血色一臉蒼白。身上的外傷也是多到看了無法輕易放過的地步。

【加菲】

察覺到加菲爾的視線,芙蕾德莉卡喚了聲他的名字。聲音中蘊含的感情,讓加菲爾不禁苦笑。——可別小看了我啊,芙蕾德莉卡正強烈地訴說著。

於是,加菲爾靜靜地上前了一步。——這裡,就是決勝的關鍵了。

【熊熊燃燒的宅邸,外面有魔獸群,身後有受了傷還要逞強的老姐】

【——?】

【有必須要營救的人們,還有不得不打倒的強敵。被大將說了【靠你了】。被中意的女人痛罵了一頓這才跑來了這裡】

【長相凶惡的小哥,你到底在自言自語什麼呀?】

【這還用得著解釋啊】

以同樣角度歪著頭納悶的艾爾莎和梅麗,面對她們二人的疑問,加菲爾竟以爽朗愉快的心情咬響了牙齒。

【集齊了這麼多的條件,世上哪有男人還不為之熱血沸騰的啊!?啊,要上了哦!正所謂【劍聖雷德在龍的面前拔劍而笑】啊!】

【這可是用來形容腦子不正常的怪人的慣用語哦?】

【哦,知道啊。所以呢?用在本大爺和你這傢伙齊聚一起的現在,有什麼不對嗎?】

對自己的愚蠢程度,加菲爾爽快利索地作出了肯定。接過他的回答,艾爾莎一瞬間露出了驚呆的表情。但是,那也只持續了數秒。

隨即就綻開了笑容的艾爾莎眯了下寄宿著瘋狂目光的雙眼,興奮地舔了舔舌。

【沒錯呢。真的沒錯。就像你說的那樣啊】

面對拿出了干勁的艾爾莎,加菲爾拍了拍盾牌、用戰意作了回應。

【等等,艾爾莎,你該不會忘記我們的工作了吧?會挨媽媽訓斥的哦】

【也是呢。所以那邊就拜託你了。我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孩子身上】

【姆~~。總是像這樣,立馬就依賴我了。真的是——】

聽了艾爾莎放棄工作的發言,憤慨的梅麗正要繼續說些什麼。但,話音未完,就原地遭到了無視對手的回禮。

【——唏!!】

疾呼一口氣,加菲爾朝腳底灌入力量。瞬間,地面就連同半毀的宅邸走廊一起被挖出了一個正方形、翹了起來。加菲爾將它,從正面一腳踹飛。

【——!?】

面對飛速逼近的地面炮彈,艾爾莎用俯身貼地一樣的姿勢完成了迴避。但她背後,躲閃不及的魁梧的魔獸卻直接遭受了重擊,沖擊之下劇烈地轉身斜滑、一頭撞上了牆面。

【呀啊啊啊!】

因慣性而被甩到空中,試圖抓住魔獸的梅麗卻還是被甩落。眼看就要那樣頭朝下墜地,艾爾莎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將她接了下來。

【加、加菲,剛才,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是本大爺的加護之力。只要腳扎地面,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就全在本大爺的射程內啊。話先說在前頭,可不許有多餘的動作啊。無論是你這傢伙,還是那邊的妹妹】

說罷,加菲爾就咧嘴露出了獠牙。話雖如此,【地靈的加護】也並不是那麼萬能的。

除了從大地汲取力量、提高回復能力外,像剛才那樣做到讓地面隆起或是凹陷也確實是可能的。不過,那充其量也只能是在手腳能夠到的范圍裡。

換句話說是虛張聲勢。但是,正因如此加菲爾才厚臉無畏地笑了起來。正因為是在這樣的關鍵場合才要笑,加菲爾已從昴和奧託身上學到了這一點。

【——梅麗。外面控制在最低程度就可以了。把別的孩子都叫過來,讓那頭魔獸也起來】

【……媽媽,會生氣的哦】

從艾爾莎的臂膀裡出來,梅麗低聲嘟噥道。然而,她也立刻察覺到了狀況已容不得她不乖乖照辦。於是嘆了口氣,吹響了指笛。

隨著細長又高亢的聲音遠去,加菲爾靜靜地見證了它在整座宅邸裡回響。這下,魔獸就要來了。它們應該會蜂擁而至,為了把加菲爾他們擠垮而向這裡聚集。

戰意,愈發沸騰了,不能輸,靈魂在咆哮。

【我要擰下你的手腳、把你變輕後帶回去。然後會比你的意中人更加長久地疼愛你的】

【就沒有放過腸子的選項嗎】

聽了艾爾莎那驚人的主張,加菲爾扭動脖子、鳴響頸骨,然後身體前傾,做好了迎擊的架勢。

艾爾莎則輕輕搖晃上半身,讓懸在雙手的庫庫裡彎刀掉到了地面——取而代之,將一黑一白兩把不祥的凶刃握在了手裡,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老姐,只管考慮保護自己吧】

【梅麗,一步也不可以上前哦】

下意識地,雙方各對身後的姐姐和妹妹囑咐了一句後,就直接展開了激戰。

【獵腸者】和【聖域之盾】的戰斗,就這樣向著最終局面——進發。

——之後沒多久,宅邸的走廊就陷入了混戰與亂戰,化為了殺意泛濫的血肉的盛宴。

【——呲呲】

對眼前經過的綠色的尾巴動用牙齒,忘我地撕咬。

紫色的體液飛濺四散,毒液將淋到的肌膚漸漸侵蝕得焦糊。但是,無妨。揮起力腕重重扣下,將不識趣的雙頭蛇的兩個頭部一並擊碎。

瞬間,就有化為彎刀形態的不祥的【死亡】掠過下巴尖、橫掃而過。

劍光閃爍,狂風捲起,彷彿要描摹它的軌跡,沿途被打得稀爛的魔獸的死屍被盡皆吹散。剎那間的攻防裡就和死亡緊緊靠近,並非逃跑而是選擇向前踏進了一步,對准迫近的【死亡】的臉部就是一通暴揍。

伸出的雙手,將正面女人的胸部和側腹緊緊抓住,把骨頭和內髒捏擰得七零八落。

【————】

耳邊、眼前、上下左右,各個方向都錯綜復雜地充斥著野獸的咆哮、慘叫、尖叫,自己的吼叫、沖擊聲和摩擦聲重疊在一起,鋼鐵與鋼鐵互相交錯。聲音、光線過於混濁地摻雜在一起,將世界細分成碎片。

無妨。只有這份手感、緊咬不放的牙齒、以及眼前的血色微笑才是真實。

女人在打擊的威力下吐出血來,血色的微笑被更加烏黑的顏色浸染。即便在生命都受到威脅的踢擊的沖擊下,愉悅的色彩也仍沒有從女人黑色的眼瞳裡消失。

直覺告訴自己,比起戰鬥力和生命力,那種精神性才是最為麻煩的性質。

【——唏!】【嘎啊啊啊!!】

響起短促的呼氣聲,以及回應它的咆哮。

女人的左臂突然消失,握著的凶刀也從視野裡不見。隨著尖銳的聲音在背後連續響起,凶刃在牆面反彈、在天花板上彈回、在地面發生撞擊,從背後瞄準著加菲爾襲來。

剎那間的猶豫,隨即就打消了回頭的選項,加菲爾將意識集中在正面、女人拉滿右臂揮出的一擊上。——凶刃從右側的肩胛骨上刺了出來,動作停止了一瞬。

瞬間,女人所釋放的一擊就形成了收割性命的結果。

【——!?】

飛起一腳、踢起雙頭蛇的屍體,插進了從頭側方襲來的刀刃的間隙裡。

凶刃死死地嵌進了魔獸的屍骸。就這樣,斬擊轉換為了打擊,穿透了側臉。

意識在沖擊下搖晃,身體大幅度地回轉。要被抓住致命的破綻了。——在那之前向雙腳注入力量。【地靈的加護】使地面爆裂,借力向前飛去。

面對加菲爾預料之外的舉動和反擊,女人的反應在霎那間遲了一步。瞬間,沿著低軌道伸出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臉部——左臂爆發性地變形,化為了猛獸的臂膀。

讓肉體的一部分獸化的【部分獸化】,以獸爪的形態,將女人的面部剜開、抓裂。

【呀、啊啊啊——!】

這是比之前暴揍臉部的一擊還要強勁深入、挖開面部的沖擊。頭部被五指形成的利刃切碎,就算是女人也終於忍不住發出慘叫,下肢的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嚕啊啊啊!!】

對准那軀體就是一記直踢,女人的身軀被輕易吹飛向了後方。

已然碎裂的骨骼與破開的內髒,受到它們被攪得翻江倒海的沖擊,就算疼死也不足為奇。然而,倒地的女人邊流淌鮮血,邊發出了斷斷續續的笑聲。

——生命,還沒有耗盡。戰意,還沒有衰退。其本性,永遠無法得到救贖。

【嘁!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啊!】

瞄準正要乘勝追擊的加菲爾,魔獸趁著攻防的間隙蜂湧而至。

有長出了黑翼的老鼠,有身體上刻著斑紋的猙獰的大狗,有因同胞被殺而怒火中燒的雙頭蛇群,然後,還有復活了的巨軀——名為岩豬的岩塊在逼近。

【加菲!這裡就由我來!】

將雙手擺在腰間做出了迎戰姿勢的加菲爾的背後,發動奇襲的魔獸群被利爪撕碎了。沒有回頭去看的餘地。但是,芙蕾德莉卡在奮戰、掃蕩敵人的事實已經傳達過來了。

那麼,就由加菲爾去迎擊正面、匹敵宅邸大小的巨軀的吶喊——。

【壓扁他!】

隨著梅麗一聲令下,岩豬就用比軀干短小得多的四肢跳起、迎面撲了過來。那已經不能用野獸的打擊力來形容了,而是等同於建築從天而降的質量炮彈。

憑人力,是不可能單獨抗下這一擊的——正因如此,野獸的本能開始高漲。

叉開雙腿猛踏地面,將【地靈的加護】最大限度地解放。從腳底傳來大地的加護、以及全身的筋肉都膨脹而起的勃發感——潛藏在自己體內的血統瞬間炸裂,肉體開始變形。

【——哦哦哦哦哦!!】

這撼動靈魂的咆哮,不是為了對外,而是對內、使其在己身內側回響而發。

渾身上下循環流淌著的、一直以來都忌之避之難以接受的自身的血統。現在,就憑借自己的意志將它喚醒、將其支配,化為打開命運突破口的力量。

骨骼一邊嘎吱作響一邊產生了變化,脖頸、軀干、頭部紛紛向著猛獸的形態開始變形。金色的巨虎顯現了出來,難以承受壓迫感的衣服爆裂飛散。然而,裝備在雙臂的盾牌卻還留在膨脹的手臂上、看上去變成了臂環的樣子——作為能夠匹敵岩豬的、暴力的化身顯露了出來。

【————呲呲!!】

雙雄——不,雙獸,就這樣展開了劇烈的沖撞。沖擊讓整座宅邸都為之爆裂,炸裂的空氣中不斷產生爆炸的聲響。

面對直接拿臉橫沖直撞過來的岩之魔獸,猛虎重重揮落大劍一般的獸爪試圖阻擋。但利爪撞在厚實的皮膚上被連根剝斷,沒能抑制突進力,軀體被強行壓向了後方。對准後仰的巨虎的胸膛,巨獸的前足從正上方重重踏下,將其踩落地面。猛虎噴出血來。

【搖擺豬!不可以停下!】

即便聽到了骨頭粉碎、肉被磨碎的聲音,魔獸的主人也絲毫沒有大意。

接到主人哭喊般的命令,岩豬長嘯著抬起了前側的雙足,准備用第二次的踐踏將巨虎的頭部碾碎。

——就在這瞬間,靠腹肌的力量撐起了身體的猛虎,一口咬住了魔獸空無防備的肚子。

即使是擁有岩石般堅硬皮膚的魔獸,平時不會暴露在外的腹部的防禦也是既薄弱而又脆弱的。

對准利爪沒能貫穿的皮膚,用尖牙穿刺了進去。撕開表皮,直達血肉,向著它的深處。

【咕嚕嚕嚕嚕啊啊啊——!】

就那樣緊咬著岩豬的肚子,巨虎的軀體朝橫向猛然回轉。這是保持牙齒死死鉤住不放的狀態,將獵物的皮肉撕扯斷裂的動作——是被稱為水龍的龍種會採取的捕食行為。

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殺死,巨虎的利齒將岩豬的軀體無情地咬成了碎片。

巨獸那原本蘊藏在厚實皮膚內側的,與自身質量相稱的大量的鮮血與內髒,從牙齒留下的傷口處流淌而出,宛如洶湧的波濤般在宅邸的通道上傾倒一空。

【————嗷】

翻起了白眼的岩豬,只留下一聲微弱的慘叫後,就轟然倒地了。

【騙、人……難、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看著吐掉血肉、推開巨獸屍體的加菲爾,梅麗一邊後退一邊說道。

周圍,被指笛引誘過來的魔獸只剩下了小型和中型的群體,像岩豬一樣大型的、用來決定勝負的魔獸已經沒有了。僅僅一瞬間,局勢就顛倒了過來。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啊!艾爾莎!艾爾莎!快想想辦法啊!】

【……真是愛使喚人的粗魯的孩子】

聽到披散著三股辮的頭發、快要哭出來似的梅麗的叫喊,殺戮者回應道。只見搖晃著暗色的頭發、緩緩站起身的,是那張被剜開了的臉已經再生了的艾爾莎‧葛蘭西爾特。

色氣十足的沾血的美貌,向加菲爾投去了陶然自得的目光。

【居然毫不猶豫地挖傷女人的臉,你果真很棒呢】

【嘎、咳、嘔嘔……!】

面對滿是鮮血一臉凶相卻還露出微笑的女人,被粉碎了雙肩的巨虎發出了劇烈的呻吟。猛虎顫抖的巨軀慢慢縮小,肥大化的肉體漸漸恢復了原來的人形。幾秒鐘後,半裸的少年就回到了戰場。

【啊……該死,終於變回來了啊。頭好痛……】

【原來如此……半獸人,是這個緣故啊。所以我才一直覺得你的眼神作為人類來說太凶惡了哦】

【這理論要是行得通的話,那我們家大將也要變成非人類了啊】

甩甩頭,加菲爾開始確認變回了人形的身體的觸感。

在骨骼恢復人形的過程中,粉碎的雙肩也接合到了能夠活動的程度。話雖如此,也是每動一下就會躥過一陣刺痛,讓思考變得白熱化。還無法長時間以萬全的狀態活動。

【雖然你嘴上說著不在意……但也差不多,是時候感到不講理了吧】

【————】

【明明你變得越來越遍體鱗傷,我的傷卻開始癒合了。時間過得越久差距就越大。……不覺得這樣很狡猾嗎?】

艾爾莎那細長的手腳上沒有一絲傷痕。只要把血擦掉,那裡就仍會照常露出潔白光潤的肌膚的吧。與加菲爾所受的傷之間的差距,只在一個勁地擴大。

這種可以稱得上是不死的特性,要罵它卑鄙或許也是合理的吧。

【本大爺,是不會氣餒的。說過的話絕不會變】

左右搖了搖頭,對懦弱的想法予以了否定。說到底,本來就沒有那樣的必要。

【你這傢伙才不是什麼不死呢。只要把你殺到會死為止,不就行了嗎。——沒錯吧,吸血鬼】

【……你已經知道了嗎】

【多少已經猜到了。從以前開始,本大爺就很愛看書啊。早就知道有那樣一種特殊的傢伙了。只是沒想到,剛來到外面就碰上了】

【聖域】裡,頻繁地會有書被從外面送進來。那名送書者究竟想要讓加菲爾學些什麼,則因為書的種類並沒有特定偏向哪一方面所以不得而知。

加菲爾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什麼書都看了。為了咬死、讓自己所戀慕的女子露出悲傷表情的理由。

這其中,擁有被稱為【吸血鬼】特性的存在的事,也有記載。

【說是很久以前的魔女中也有啊。而那名魔女已經死了哦。所以你這傢伙,也是殺得死的】

加菲爾自認為,已在這場戰斗中讓艾爾莎負過四次致命傷了。即便她繼承了留在傳說中的不死怪物的特性,再生能力也是有限的。

大概只要再來個一到兩次,就能分出勝負了。在那之前——,

【……要是保證決不再作惡的話,也不是不能放過你們姐妹】

【——。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最後獻上的慈悲的花束被微笑剪斷,以此為信號。

暴踩地面,加菲爾的身體筆直地飛了出去。迎擊他的凶刃被以一刀兩斷的勢頭揮落,造成的斬擊的威力,將宅邸的走廊劈成了兩半。

用盾接下斬擊,任由胸口被刀刃淺淺地劃傷。連鮮血飛濺也顧不上,就只一味地前進、前進——。

【我所出生的北方的古斯提科,是個非常非常寒冷的地方啊】

在展開剎那間攻防的同時,突然有歌唱般的話語鑽進了加菲爾的耳朵。

按理說是不可能聽見的。在意識灼熱、彼此互換致命一擊的瞬間中的瞬間,是無論哪裡都沒有容許那樣的聲音插入的餘地的。明明是這樣,聲音卻悄然靠近、鑽了進來。

【在貧富差異巨大的國家,貧困階級遺棄孩子是司空見慣的事。我就是那樣的棄嬰裡的一人,從剛懂事的時候起就沒有雙親,靠喝泥水而活】

【——啦!!】

【不是盜竊,就是傷人,就在幹著那樣的勾當中一天天地度過……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所謂幸福又是什麼。是連思考這些事的空閒也沒有的日子啊】

用力揮舞臂腕。朝艾爾莎的臉部擊去,將其揍飛。被閃躲了開來。銀光閃過。傾斜身體、作出閃避。閃避的同時回以反擊、被防禦了下來。拉開了距離。

【那天,是個特別寒冷的日子啊】

【吵死了!才沒在聽啊!】

【從靈峰吹來的風很冷,是個街上都結起了冰的日子。就在呼出的氣都要凍結了的極寒的暴風雪裡,正進行偷竊的我被店鋪的主人給抓住了】

吐出熾熱的氣息,艾爾莎用彷彿做夢般的眼神述說著。

凶刃狂亂的攻勢進一步加劇,由於肩上的傷導致防禦沒跟上的加菲爾被不斷砍中。

【雖然是就算被殺也說不出半句怨言的立場,但我畢竟是個女人。下流地笑著、想要把我的衣服撕破的那個男人的臉,我現在都還想得起來啊】

【嘎、啊……】

【在冷得快要凍僵了的寒風裡,被剝掉了外衣,內衣也被奪走了……比起會被做什麼,先想到的是會凍死的時候,我碰巧撿到了塊玻璃碎片】

飛起一腳踢向側腦勺的長腿,被加菲爾用頭槌擊落。雖然身體在響徹腦髓的沖擊下後仰,但艾爾莎的腳背也被撞得粉碎。她表情恍惚著,讓加菲爾感到一陣戰栗。

【並沒有經過思考。僅僅,只是把玻璃片對准對方的肚子,刺了進去】

【————】

【男人的慘叫也好,奪走了誰的性命的不知所措也好,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但是,我在刺骨的寒風中,這麼想了哦】

在屏住呼吸的加菲爾的面前,艾爾莎宛若一名戀愛中的少女,出神地笑了。

【——鮮血和內髒,竟是這麼溫暖的啊】

用俯身貼地般的動作逃離凶刃閃爍的軌道,釋放出豈止割掉腳踝甚至要將腿連根切斷的踢擊。艾爾莎用跳躍躲過,面對遠離的殺戮者,加菲爾咋了咋舌。

沒能將其解決,不只是針對這件事的咋舌。

【這世上要是有幸福存在的話,那能讓人忘記寒冷的溫暖就是了。這是打出生以來什麼也沒能獲得的我所得到的,最初的幸福。——對此,你是無法理解的吧?】

【也不想要去理解】

【這樣就好。畢竟我也沒想要獲得你的共鳴】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把這種事說給本大爺聽啊。真令人不爽】

【究竟是為什麼呢?】

面對雙眼寄宿敵意和除此以外的感情的加菲爾,艾爾莎不可思議般地側過了頭。

隨後眯了下充滿淫糜的眼睛,雙頰染上一層淡紅,直視著加菲爾說道。

【肯定,是因為你真的太令人憐愛了啊】

【……抱歉,本大爺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可沒空陪著腦子不正常的女人啊】

【真冷淡無情呢。不過也好。畢竟我所看上的,只是你體內的東西而已】

還以為對話能夠溝通的樣子,結果,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一句是能互相理解的。

聽完關於艾爾莎身世的故事,加菲爾得出結論。

理解溝通自不用說,互相放過也是無法辦到的。能做的,就只有互相廝殺而已。

【——要殺了你哦,艾爾莎‧葛蘭西爾特】

【只有殺了你之後,才會愛你啊。——加菲爾‧汀澤爾】

彼此呼喚對方報上的姓名,隨即就投身到了相互間唯一能夠溝通的暴力中。

凶刃化作刀光,在半毀的宅邸走廊上狂舞亂閃,將通道一點點地切斷、切碎。在這刃之雨中,加菲爾側身閃躲——不,是將盾牌的防禦調到最小限度,發出吶喊。

肩膀、腹部、腿部、額頭,紛紛都被刀刃掠過、滲出血來,但加菲爾卻毫不動搖。

六步,距離在縮短。加菲爾振臂一揮,將左手的盾牌筆直拋射了出去。

五步,艾爾莎的手腕被飛盾擊中,手指粉碎,左手的武器脫落了下來。

四步,失去了防備的左半身被無數的斬擊命中,血花拖出一條長帶。繼續前進。

三步,腳底猛踏地面,大地隆起、爆裂,宅邸發出垂死的慘叫聲,開始塌陷。

兩步,【獵腸者】轉身釋放出的一擊,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和氣勢突刺了過來。

一步,用置於身前的右手的盾牌,以手臂被折斷的代價擋下了這一擊。

零步,兩人間的距離歸零,加菲爾揮出左側的獸爪直撲艾爾莎——,

【——防住了,要是抱有這樣的想法而因此大意可不行哦】

伴隨著抿嘴含笑的聲音,修長的腿腳從上而下劈向加菲爾的臉部。落下的腳後跟,裝在那裡的刀刃發出微弱的閃光,對准加菲爾的臉中央直直地刺下——,

【——艾爾莎!】

眼看就要刺中,就在這瞬間傳來了悲鳴般的叫聲,艾爾莎聞聲向後跳去。

被蔓延的火勢吞沒,又受到了無數次的沖擊,宅邸的東樓終於招架不住、開始崩塌。墜落的碎片,在其正下方,雙手抱頭的梅麗正悲痛地呼喚著姐姐。

向著聲音的來源,艾爾莎猛地撲了過去。利刃被狠狠揮向頭頂上方,將墜落的物體盡數切碎。接二連三落下的碎片,艾爾莎不斷向其發動斬擊、穿刺,將其貫穿。但墜物還是落個不停——,

瞬間,一陣風從腳下穿過。那是披著金色的毛發、身形美麗而又輕盈的一陣風,它將眼看就要被崩塌砸中的少女叼起,二話不說就朝安全區域撤離。

【艾爾莎!】

被美麗的四足獸帶走、躍向室外的梅麗向艾爾莎拚命呼喚。

聽到她的聲音,艾爾莎沒有回頭。眼前,加菲爾已經逼近了過來。

【——!!】

艾爾莎右手的凶刃,和加菲爾左側的獸爪互相交錯。

隨著一聲破壞音的響起,加菲爾的左手報廢,艾爾莎的右手則在手腕處被難看地撕碎。鮮血揮灑四濺,艾爾莎伸出無法使用了的手臂,將加菲爾迎面推倒。

兩人像是擁抱般糾纏在一起,互相咬了口對方的脖子,隨即又像彈射般分離。

【唔、咕】

脖頸的左側一陣灼熱,沒有用手去捂噴血的傷口,艾爾莎僅僅只是任由臉頰漲成了通紅。

吐出的熱氣也彷彿有了顏色,濕潤的眼瞳中充滿了無法抹除的熱情。

——艾爾莎的眼前,加菲爾扛起岩豬的巨軀、砸了過來。

流淌著鮮血、眼裡燃燒著激情的少年的脖子上,留有著自己的吻痕。明知描出拋物線的岩塊正向自己襲來,艾爾莎卻還是直到最後的瞬間,都持續凝視著這名惹人憐愛的男子。

喘著凌亂的粗氣,傾注著發自內心的情感,向金發的少年露出了微笑,

【——真叫人興奮】

008

下一個瞬間,駭人的重量就將女人,殺戮者,吸血鬼,【獵腸者】,體無完膚地壓垮了。

隨著混有魔獸體液的鮮血的溢出,再也沒有了復活的徵兆。——死亡的氣息,散發了出來。

加菲爾仰天長嘯。那吼聲嘹喨而又激昂地,久久回蕩在即將燒毀的宅邸中。

——【聖域之盾】與【獵腸者】的戰斗,就在此分出了勝負。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4 pm

第六章 【從復仇開始】
1

——與色彩的華麗相反,戰斗呈現出了一派高度緻密的魔法戰的景象。

揮舞法杖,生成風刃並釋放出來。

產生的空氣鐮鼬化為不可見的暗殺者,伴隨著連鋼鐵都能割斷的威力,朝施展對象的腳下削去。這是在發動之時,刻意錯開了視線和呼吸,甚至還加入了假動作的一擊。對此——,

【——!】

【你該不會,就只有這~~點程度吧?】

出其不意的不可見的鐮鼬,被敵人——羅茲瓦爾用腳尖輕而易舉地踩散了。

這一事實、以及將其實現的本領,讓人驚訝得喉嚨都發不出聲來。靠腳踏讓魔法煙消云散,這不是能如此輕描淡寫的容易的事。羅茲瓦爾是用腳尖,改寫了魔法的構成。

通過他人的門染上他人色彩的魔力,不借助自己的門就將其塗改。在賭上性命的戰斗中進行這樣的作業,實在不是正常人的行為。

而將其完成的正是羅茲瓦爾‧L‧梅瑟斯——魔法使的名門、梅瑟斯家的當家,同時也是獨享當今最強宮廷魔導師稱號的男人。

【那麼,該我回禮了】

用隨便的語氣說著,羅茲瓦爾通過雙手和嘴唇——手指和詠唱三重展開了魔法。

不是屬性的復合,而是同時發動三種魔法的神技。這是需要三個大腦思考的瘋狂的技藝——更不用說,他的極限還不止這點程度。

正因為比任何人都瞭解這一點,所以少女——拉姆對落下的火焰彈開始了奮力的迴避。羅茲瓦爾還沒展現真正實力、【尚在玩耍】的現在,才是勝機。

被釋放出來的紅、藍、綠三色火焰彈,拉姆大步跳向後方、用風刃作出迎擊。將其驅散、並做好反擊的架勢——這樣的思考在見到緊隨其後的光景後就立刻被出賣了。

【——!?】

紅色的火焰接觸到風,像被澆注了油一般火力大增,化為了灼熱的火柱。

藍色的火焰被風撕碎,破裂著散向四面八方,擴大了傷害的范圍。

綠色的火焰將風吸收,變成了火蛇的形態,在地上蠕動前行,掀起了破壞。

為應對所有的火焰而傾盡全力。跳過大火力的火柱,蹬踏大樹以迴避藍色的火焰,而綠色的火蛇則在落地點露出了獠牙,正伺機將拉姆捕入下顎——,

【——真是的,盡愛耍小聰明呢,羅茲瓦爾。不過,這樣可就太天真了哦】

眼看就要被火蛇吞入腹中,一道悠閒的聲音鑽進了拉姆的鼓膜。然而,與聲音的悠閒相反,其帶來的結果卻是壯烈而壓倒性的。

火蛇保持著張開血盆大口的姿勢凍結了,飛濺的火焰和火柱也落到了同樣的下場。這是與同時操控多個魔法的技術相反的另一個極端,基於單一魔法的極限火力改採取的高壓手段——。

完成了這一壯舉的,是在空中抱著短短的胳膊的小貓——大精靈、帕克。小貓歪著腦袋,將有自己身體長度的尾巴對准了羅茲瓦爾。笑著說道。

【雕蟲小技之所以這麼豐富,可能是因為刻苦鑽研的成果吧,但以像我這樣的為對手可就形同街頭賣藝了呢】

【真嚴厲呢。不過,看到這個讓我想到,艾米莉婭大人的暴力傾向就是從你身上繼承的吧?】

【無可奉告】

將雙手交叉疊於胸前,帕克沒有回答於己不利的羅茲瓦爾的指摘。隨後,小貓緩緩降低高度,落到了氣喘籲籲的拉姆的腦袋旁邊的位置。

【沒事吧?太過亂來可是會有害身體的哦】

【……請不用擔心。多虧了大精靈大人,總算可以一戰了】

【真逞強啊。不過,總算這個說法,說是這麼說,實際還是不好對付呢。無角的鬼之子,可愛又無家可歸的流浪精靈。雖說都是半吊子,但我們都被對方耍了呢】

聽到帕克的分析,拉姆邊用袖子抹去臉上的灰塵,邊在心中也表示了同意。剛才,雖然有想過趁對方【還在玩耍】的期間發起反擊,但卻連這都遙不可及。

雖然也有和加菲爾一戰的消耗,以及與帕克之間的合作還不默契的關系。但更主要的還是——,

【——羅茲瓦爾很強。區區人類,竟能修煉至此還是很讓人佩服的哦】

【承蒙誇獎,我感到無比光榮哦】

面對帕克的稱贊,羅茲瓦爾優雅地行了一禮。雖說是裝腔作勢的態度,但他還有那樣做的從容,正如實地反映出了現在這個戰況是對羅茲瓦爾有利。

——於克雷馬爾蒂森林深處、以魔女的實驗設施為舞台開始的戰斗,現在已經離開了那個設施、將戰場轉移到了森林裡繼續進行。

設施周邊的森林,已然受戰斗的影響化為了一片廢墟的狀態。到處都有被火焰燻黑的痕跡,樹林被風刃颳倒,被冰封起來了的樹木也不在少數。

將目光轉向它們,羅茲瓦爾用單眼——黃色的那隻眼睛看向拉姆說道。

【果然,把你們帶到外面是正確的做法。畢竟,要是按這個勢頭鬧騰下去,導致那座設施……不如說那塊魔水晶被打碎的話,我可就傷腦筋了啊~~】

【————】

【當然,就算這樣你的目的應該也還是可以完成的,難道不打算以它為目標嗎?】

【拜託大精靈大人絆住您的腳步,然後趁機把設施破壞掉嗎?——請別開玩笑了】

見拉姆對自己所指一笑了之,羅茲瓦爾意外地揚起了眉頭。對此反應,拉姆輕啟朱唇,【因為】,繼續道,

【就算做了那種事,拉姆的願望也永遠都不會實現】

【——。話雖那麼說,但就算再這樣下去,形勢也只會越來越不利吧?你為了彌補戰力差而採取的手段確實讓我膽戰心驚。但是,你依靠的大精靈大人也不是萬全的狀態】

【……是啊,說得沒錯呢。比想像的還要沒用,拉姆也難掩失望了】

【別說得這麼直白嘛。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

遭到拉姆的毒舌攻擊,帕克如話中所說地露出了苦笑。隨後,小貓搖晃著修長的尾巴,【話雖如此】,看著羅茲瓦爾說道,

【但你的周到還真是讓我甘拜下風呢。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莉婭施術的?】

【施術……?大精靈大人,你在說什……】

【嘛,就聽我把話說完吧。我從憑依物裡出來變得困難,是從王都返回後立刻就開始了的。如果只是這樣,我還以為是襲擊了宅邸和村莊的魔女教的某人所幹的好事,但是,就算來到【聖域】,這感到拘束的狀況也絲毫沒有改變。因此,術就應該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所下的】

不明白帕克話中所含的意義,拉姆皺緊了美型的眉頭。不過另一方面,羅茲瓦爾卻沒有打斷小貓的發言,打算直到最後都靜觀其變的樣子。

【由於誓約的關系,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段無法從憑依物裡出來的時期呢。這次雖然提前了點,但起初我也就是想著,又到這一時期了啊。嘛,一方面也有莉婭自己封鎖的記憶的事的關系,也覺得無法對話了反而可能會更方便。不過,這就大錯特錯了】

發言的過程中,帕克的聲音略微低沈下去了。打從平時就讓人無法想像會變得感情用事的小貓的聲音,現在確實含帶了深深的憤怒。

【你利用了我的誓約,把保護者從莉婭身邊排除了呢。應該是從王都回來後給莉婭施加的。因為那孩子,很粘我呢】

【……嚴格地說,應該是你自己沒能做到讓孩子獨立不~~是嗎?】

【要這麼說的話,也確實無法否認我就是個典型的笨蛋父母啊,所以很辛苦呢】

帕克說著,聳了聳它那小巧玲瓏的肩膀,對此羅茲瓦爾也不否定,而是閉上單眼、藍色的那隻眼睛說道。

【幸虧,因為和昴君吵了架的關系,艾米莉婭大人一直都很沮喪呢。所以,在出發去【聖域】前,對你和艾米莉婭大人的契約動手腳才會那麼容易】

【精靈和術士的契約,姑且是不可侵犯的……不會那麼簡單就被從外隨便篡改的才對】

【就算這樣,我也畢竟是和貝亞托麗絲一起長期生活過來的呀~~。無論好壞,都最擅長鑽規定事項的空子了啊。——雖說那孩子,有點過於頑固了就是】

說到契約的事,羅茲瓦爾一瞬間露出瞭望向遠方的樣子。對此,黑色眼睛的帕克微垂眼角,抱起短小的雙臂說道。

【你希望莉婭一直那樣消沈下去】

【是的。因此,你就很礙事。為了束縛你和昴君的行動,我可以說是最煞費苦心了。昴君是我的王牌,而你則是唯一一個、對我來說正面開戰可能會輸的強敵】

【雖然很令人不爽,但看樣子,你也和我一樣對昴抱有十分熱切的期待呢】

【怎麼可能。——我和你對他寄予的期望,是不可能相提並論的】

突然,至今為止都還彰顯著幾分從容的羅茲瓦爾的語氣微微僵硬了起來。

對於昴的期待,被提及這一點的羅茲瓦爾將手置於胸前、握緊了拳頭。留意到那個動作,拉姆在自己貧瘦的胸膛內感到了心痛。

被他如此寄予厚望的昴,盡管明白不合時宜,但拉姆還是對他感到了嫉妒。

【對我來說,他是為了能讓我觸及夙願的最後的鑰匙。是絕不同於,整天只考慮著如何用考驗測試他、看是否值得把愛女託付終身的你的】

【——別像狗一樣地亂吠啊,羅茲瓦爾】

面對聲音充滿激情的羅茲瓦爾,冰冷的敵意化為極寒的冷氣傾注了下來。灰色的毛發倒立、進一步凸顯了存在的帕克繼續道。

【正如你有你的夙願,我也在把我的存在理由奉獻給莉婭。你以為這樣的我,會隨隨便便就接受把莉婭託付給什麼人麼?少狂妄自大了啊,魔女的徒弟】

【……聽你的意思,難不成已經回憶起誓約前的事了嗎~~?】

【也有不少是根據狀況所得的推測啊。不過,只要想想這裡是誰的森林、向我施加誓約的又是誰的話,也就不難想像了。和你有著非常相似的說話語氣的男人也想起來了】

【————】

【是為了牢記傷痛嗎,還是為了告誡自己呢。無論如何,都很消極呢】

帕克的語氣,比起責備,憐憫的意味更愈漸加強了起來。接過他的話,羅茲瓦爾【居然說消極呢】,自嘲似地撇了撇嘴說道。

【沒錯當然消極了。我一直以來都是注視著後方……注視著過去的。對我來說,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只存在於過去。現在所存在的,不過是一具建立在亡骸之上的假貨罷了】

【——】

【所以,才要遵循【睿智之書】,為取回失去的過去而掙扎嗎……】

聽到羅茲瓦爾的主張,拉姆繃緊了臉頰,一旁看了她一眼的帕克嘆了口氣。

然後,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不會對你的生存方式吹毛求疵的哦。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貝蒂會感到悲傷的呢,羅茲瓦爾】

【——!】

這句話裡究竟包含了多麼痛徹尖銳的意思呢,羅茲瓦爾的表情微微僵硬了。

隨後——,

【——烏爾‧戈亞】

【只因心事被說中了就,也太孩子氣了】

毫無准備動作就突然射出的、無需多言的火焰彈。赫然聳立的冰牆對其作出了迎擊。

劇烈的沖擊下,爆炸聲響徹四方,白色的沖擊波颳倒森林,宣告了戰斗的再次開始。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6 pm

2

【——爭取時間就到此為止了吧。角有夠得上稍事休息了嗎?】

跳躍前,靈活地眨了眨眼的帕克,他的發言讓拉姆不禁在心中咋舌。

明明都說了不需要關心,真是不聽人話的小貓。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因剛才片刻的休息而得救了,對這一事實,以及自己肉身的脆弱感到惱火。

可是,因此又能怎樣。若這身體能處在萬全狀態下的話,只有諸如此類的洩氣話是絕對無法說出口的。

現在還沒到萬事休矣的時候,自己又何以有嘆氣的資格?

無論是洩氣話也好,還是辯解也好,都等到未將心意傳達就敗陣下來、在死後的樂土上再大喊個痛快好了。

【——!艾爾‧芙拉!!】

用力咬緊牙關,嚥下熱血,將法杖對准前方。配合大地的爆炸跳往空中,腳踩大樹樹干,姿勢處在倒翻狀態,就從那個位置把魔力變換成風,讓風刃迸發出來。

沒有想要殺了對方的意思。但是,不使出含有殺意的攻擊的話,對方根本就連擦過的機會都不會給。

面對充滿渾身解數的一擊,羅茲瓦爾的應對可謂細膩而精湛。他改寫了逼近過來的魔法的組成,把風刃分解為單純的魔力,再用自己的門將其吸收、賦予別的形態。

先前展現過的、用上了雙手和嘴唇的魔法的三重展開——在它的基礎上,這次又加入了踏步,發動了四重展開,四發極限的魔法被同時釋放。

【唔】

扭曲嘴唇,拉姆朝紮在樹幹上的腳底注入力量,全力逃離現場。瞬間,本應咬碎大樹的魔法的軌道也隨之掉轉,開始尾隨逃跑的拉姆,在背後緊咬追擊不放。

【真……煩!】

唾罵一聲,打出風魔法迎擊其中兩發火焰彈,另兩發則在落地後將其引誘至跟前,然後一個後空翻,沒能轉過彎來的一發只能命中地面,再對准最後一發將法杖從正面刺出,

【爆炸吧!】

隨著魔力在法杖的前端炸裂,火焰彈爆炸的氣浪刮向背後。一瞬間的空隙,就趁此期間朝那邊——,

【——要放心的話可還為時尚早】

邁出長腿踏進一步,接近過來的羅茲瓦爾對准拉姆的軀干就是一拳。那是和魔法的技藝無關的,在極限鍛煉的盡頭所抵達的鋼鐵般的拳擊。被它直接擊中的話別說骨頭,有著就連內髒都能傷及的破壞力,在它命中的瞬間,一面冰盾將這足以貫穿的一擊抵擋了下來。

沖擊,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冰盾被打得粉碎。作出了剎那間防禦的帕克吹了聲口哨說道。

【不只是魔法,你究竟進行了多少鍛煉啊!】

【一切於我看來是必要之事。光論時間,我可是多到靈魂都要耗損的地步。所以——】

松開打在冰盾上的拳頭,羅茲瓦爾一個扭腰,釋放出掌底。這當然,也被冰層阻擋而傷不了拉姆——本應如此,然而沖擊卻貫穿了拉姆的身體。

【咳、咕……】

【這是從前,我向西方國家的忍者學來的戰技,遠擊。就算隔著防禦也能奏效的吧?】

並非受到打擊,而是被施以了沖擊波的拉姆後退了一步。骨頭吱嘎作響,內髒也翻江倒海。雖然比起直接被毆打要好上些,但這副身子本來就是遭受一擊也十分致命。

呼吸變得紊亂,視野在晃動中模糊不清。腳底下也愈發站立不穩,拉姆抬起頭——,

【——蹲下!】

聞聲,拉姆立即將想要抬起的頭部強行低下。頭上方,繞到了後腦勺位置的帕克伸出雙手,隨即一根巨大的冰柱朝羅茲瓦爾直射而去。其質量足以匹敵百年樹齡的大樹,面對這樣的冰之一擊就算羅茲瓦爾也要急於迴避,

【逼我使到這個地步的,打從半年前的你以來還是第一次——!】

拔高嗓門發出值得贊賞的聲音,羅茲瓦爾超絕的魔術技巧發揮出了它的真本事。那是動用雙手與嘴唇、再加上用雙腳分別踩出各自不同步伐的術式展開——五重展開魔法。

魔法被從五個方向經由不同術式釋放出來,將帕克使上渾身解數的冰之一擊融解、切斷、破碎並最終無力化。在灼熱與絕對零度的沖擊下,森林再次被雪白的蒸汽吞沒。趁此機會,

【能站起來嗎?不馬上站起來的話,下一擊再來可就要輸了哦】

【……說得可真簡單呢】

擦掉嘴角邊滲出的鮮血,拉姆重整態勢,邊站邊嘆了口氣說道。側眼看去,剛放完大招的小貓抱著雙臂,有微弱的磷光正從它的身上飄灑而下。

——這是使用了超越限制的力量,構成肉體的魔力開始消散了的證明。

解除了和艾米莉婭的契約,正處於未契約狀態的帕克的實力已大幅衰減。說到底他的情況下,本來就是僅維持存在就需要巨量的魔力了。既然無法由契約者提供,那麼無論存在的維持還是魔法的使用就都只能靠自己負擔消費設法支撐了。  

即使在這樣的限制下,帕克也仍然盡力施展了自己的技能,出色地戰鬥到了現在。雖然不否認多少有些依靠蠻力的部分,但如果他真想要選擇蠻干,就不會只是這點程度了。

【我覺得,你乾脆打破禁忌星獸化會比較好哦~~】

【要是真能無止境地吸光周圍魔力的話,事情倒也容易了……但畢竟,那樣做會讓莉婭悲傷的呀。要是沒法保護那孩子想要保護的東西了,可就本末倒置了】

【明明契約都已經解除了,還這麼奮不顧身呢】

【要說奮不顧身的話,我覺得我的臨時搭檔也絲毫不輸於我哦?】

分開蒸汽的簾幕,從中現身的羅茲瓦爾的譏諷被帕克油嘴滑舌地作了回應。聽了他的發言,羅茲瓦爾盯著隻身一人、已變得遍體鱗傷了的拉姆看了一眼,眯起眼睛說道。

【奮不顧身,嗎。確實,如果單純是指為了自己的目的豁出一切的姿態的話,她的行為或許是稱得上是奮不顧身……但究其結果,實在是夠為愚蠢】

【————】

【她本來是有著可以實現夙願、為族人報仇的天賜的良機的。結果卻因一點不像她作風的焦躁而白白浪費了,到頭來可能還要被我打倒。……我對你,感到無比的遺憾哦,拉姆】

【————】

【我本來是很希望你能實現願望、獲得幸福的】

羅茲瓦爾的眼中,透出了幾分哀愁和些微寂寥的神情。那是他真心為拉姆的目的無法實現而感到遺憾,為沒能與自己共進退而懊悔的證明。

羅茲瓦爾是當真以為拉姆的目的——鬼族報復的矛頭應該是指向自己的,期待著拉姆直到完成那個目的為止都會一直與自己同行。

這正是因為他一直都期待著昴作為共犯的作用、以及拉姆作為送葬者的使命的緣故。

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始至終都——,

【——拉姆?】

【即使重復了那麼多次,即便觸摸過了那麼多次,您也還是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真意】

對此,拉姆既吃驚又對自己感到沒用,在憤怒和自嘲中腦子都快要變得不正常了。

這已經不是遲鈍或是不合理之類的次元的問題了。

而是頑固。頑固到執迷不悟了。就那樣斷定一件事是不可能的,然後無法行動起來。

——拉姆的心思不是復仇而是愛慕,這在他的心中認為是絕對不可能的。

【拉姆要是個單純只想為族人報仇、因憎惡而備受煎熬的鬼的話就好了。要能夠只是一名單純的復仇鬼的話,這胸口,就不會痛了。但是——】

無法預料後續的話語,羅茲瓦爾只是詫異地皺起了眉頭。這讓拉姆不禁苦笑。

這個人,真的是,就好像除了自己的願望外,眼睛裡一無他物啊。

因此,對他來說這句話也一定是,出乎意外的吧——,

【拉姆,愛上了羅茲瓦爾大人】

【————】

直截了當地,遭到了拉姆的愛情告白的羅茲瓦爾目瞪口呆,原地楞住了。

聽到這當真絲毫不曾有過想像的回答,羅茲瓦爾無語地,搖了搖頭。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是在,耍我麼?事到如今,還想要讓我動搖……】

【您覺得拉姆會認為那樣的小花招會對您管用嗎?拉姆,僅僅只是傳達了自己的真心罷了】

【那樣的話,就更不可能有那種事了!】

拔高嗓門,羅茲瓦爾聲音激動地說道。繼而又手指拉姆,露出僵硬的表情。

【愛上了、我?說什麼胡話!我是你憎恨的對象。是可恨的男人才對吧。是對你來說,與故鄉毀滅的原因有所關聯的男人。事實上,你也應該一直都恨不得殺了我才對!】

【就算一開始是那樣,現在也不是了。拉姆現在,愛著您】

【說什麼、蠢話……!究竟有誰,會相信這種廉價的感情!】

從復仇開始的念想,就必須一直保持復仇下去才行。

抵達愛慕的心意,不從愛慕開始就不行。

對一心以為、感情是永恆不變之物、頑固相信的他而言,是無法相信拉姆心境的變化的。

是不可以相信的。因為一旦理解的話,他所有的行為就都將顛覆了。

【復仇要怎麼辦!?你應該發過誓的不是嗎!在燒毀的故鄉面前,對死去的同胞們的亡魂,發過誓一定要完成復仇的不是嗎!】

【拉姆是有對同胞們感到抱歉的心情,一想到故鄉的時候也是會感到心痛。但是,不小心愛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比起死者,拉姆要以拉姆自己的心情為優先】

面對堂堂正正擺明瞭態度的拉姆,羅茲瓦爾無話可說。僅僅保持了沈默。

一言不發、無法相信會發生轉移和變化的戀慕之心,因此,拉姆就對那樣的他如此宣告道。

009

【拉姆,是不會讓您變成廢人的。就算得到了那樣的您,也毫無意義】

【……自相、矛盾。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想法,不,如果是像你說的那樣就更加如此了。無法理解,你在這裡舉起反旗的理由。只要偏離書的記述,我就會……那麼又是為什麼!】

【正因為那樣,所以才是現在這個時候。只有巴魯斯、艾米莉婭大人、加菲……讓羅茲瓦爾大人的內心產生動搖的現在,才是拉姆千載難逢的良機】

加菲爾脫離了他的想法,昴拒絕了作為共犯的請求,艾米莉婭也克服了自己的過去、並對拉姆許下了約定。——就只有此時此刻,才是拉姆畢生只有一次的良機。

【拉姆要把您從魔女的妄執中,奪回。這是唯一、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仍處在無法理解中的羅茲瓦爾,就連那樣的表情也令人憐愛,拉姆不禁自嘲。

這場名為戀愛的熱病,早已無藥可救。既然如此,不妨就繼續神魂顛倒地燒下去,掙扎至死吧。

【——大精靈大人!】

【沒問題。——畢竟繼心愛的女兒之後,我還是熱戀中的女孩子的夥伴嘛】

聽到拉姆的呼聲,帕克立即作出了回應。無視不值一聽的輕浮的部分,拉姆發出嘶吼。

瞬間,冷徹刺骨的暴風就席捲了森林——最後的、一賭勝負的時刻來臨了。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6 pm

3

風停止的時候,反應慢了一拍的羅茲瓦爾屏住呼吸,對眼前的光景咬緊了牙關。

周圍,有無數面冰做的鏡子浮在了森林裡。它們使光線與景色形成亂反射、一起灌入了羅茲瓦爾的視野,使他對戰場的掌握產生了剎那的異常。

【盡耍小聰明——!】

映在鏡子裡的無數片森林裡,反射出無數個拉姆和無數只帕克。——不能再悠閒下去了,作出這個判斷的羅茲瓦爾當即中斷了魔法的五重展開,編組術式、干涉世界。

產生的烈焰橫掃著燒盡世界,把森林連同冰鏡一起焚為了焦土。但是,這種程度早已在預料之內,鬼和精靈聯合起來展開了連續不斷的攻擊。

放完爆焰的羅茲瓦爾的頭頂上射下一道人影。對那個迎面撲來的身影,羅茲瓦爾揮拳作出了迎擊,很脆。對破碎散落的手感目瞪口呆。是冰做的雕像。以羅茲瓦爾為目標,化作了人形的冰像接二連三地,被從四面八方投射了過來。

猛踩大地。頃刻間,就捲起一陣暴風,把冰像和冰柱的連擊裹在一起吹向了空中。一瞬間的空隙,羅茲瓦爾編起下一道魔法,正欲跳向身後。卻一個趔趄倒向了前方。

【腳底被……】

【我可喵~~是漫無目的地亂撒亂扔的哦?】

將注意力引向上方的同時瞄準下方,這是典型的聲東擊西的小手段,然而在高水平的魔法戰中卻能以驚人的速度發揮出立竿見影的效果。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被足以致命地封住了動作,羅茲瓦爾趕緊將意識朝周圍擴張。久經磨礪的警戒心告訴他,這裡就將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這時,感受到了某種巨大化的氣息。

難不成,羅茲瓦爾頓感驚愕。但氣息毫無疑問正迅速脹大。

颳倒樹木,踩毀淪為焦土的森林,帶著頂天立地的氣勢,魁梧威嚴的儀容就此顯現了出來。那是頭身披灰色體毛、長有猙獰凶惡的牙爪、形同一座小山的巨大的身軀。

星獸化——這就是人稱【終焉之獸】的大精靈帕克,在過去曾用來把四大精靈之一的【調停者】梅拉奎拉消滅了的,作為最後王牌的噩夢般的一招。

對羅茲瓦爾而言,若想勝利,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不能讓帕克使出這招。

但出於某個原因,現在的羅茲瓦爾不能使出全力,無法使用作為最後王牌的魔法的六重展開。可一旦對上認真形態的帕克,現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抗衡就將立刻崩潰、繼而遭到碾壓。

因此,面對那頭巨軀,羅茲瓦爾選擇了投入所能編製出來的最大火力。

當即回頭,朝背後那隻星獸化了的精靈的那張凶惡的臉龐瞪去——,

【——什!?】

【——吧啊!只是變大了而已!】

正面,與原封不動地保持著可愛臉蛋的巨大化了的精靈四目相對,這才意識到中了陷阱。但是來不及了。

魔法的發動已無法停止,羅茲瓦爾只好將火焰彈朝目標變大了的巨軀射出,將算計了自己的精靈炸飛。後者即刻歸還戰線是不可能了,那麼接下來就趁機——,

【——艾爾‧芙拉!!】

伴隨著詠唱,匯成一股的大風爆破大地,羅茲瓦爾的視野被飛舞的土塊遮覆。振臂一揮撥開擾亂,抬起長腿把仍接連投來的冰像踢落。

將有重量感的冰像擊落在地,羅茲瓦爾隨即又再度填充起魔力、煉就魔法。

眼下,最大的敵人帕克已被轟飛,只要撐過後續的拉姆的猛攻的話,一切就結束了。於是一邊搜尋潛伏在森林裡的拉姆,一邊保持警惕地把視線轉向周圍——,

——羅茲瓦爾的視線就那樣從自己身上移開了的動作,拉姆透過【千裡眼】全程看在了眼裡。

【——啊、唔】

把意識集中在額頭,視野因劇痛而被染得通紅。充血的眼睛流出血淚,拉姆將包裹自己的冰層剝開,從羅茲瓦爾的腳下一躍而起。

假扮成冰像、被他踢落到腳下,直到這為止全是作戰的一部分。——渾身上下的肌肉和骨頭都開始吱嘎作響,有好幾根筋還產生了斷裂。把它們全都無視,鬼族的熱血沸騰開來。

【————】

剎那間的攻防,這才反應過來拉姆策略的羅茲瓦爾釋放出打擊。但是晚了一拍。拉姆僅一個側脖的動作就完成了迴避,隨後伸手往他的右手輕輕一貼就粉碎了骨頭。就那樣將羅茲瓦爾抑制悲鳴的表情烙印在眼中,拉姆的手繼而伸向他的身體。羅茲瓦爾倒吸了一口氣。

兩秒都不到的不完全的鬼化——然而,此時此刻拉姆的臂力卻遠遠超越了人體的極限,具有輕輕一摸就能粉碎人的骨骼、掏出人的內髒的威力。

這個瞬間,羅茲瓦爾應該是預想到自己的敗北了。然而——,

【——什、麼?】

應有的沖擊和疼痛沒有來臨,羅茲瓦爾發出瞠目結舌的聲音。

距離這樣的他十多米遠的位置,一步跳到了那裡的拉姆一個急停。鮮血劃過她低垂的臉龐流淌而下,最終雙腳跪地、開始大量地吐起血來。

沒有在決定性的場面決出勝負。作出這個判斷的羅茲瓦爾皺緊眉頭,發現了。

癱倒在地的拉姆的手上,正握著絕不允許存在的東西。

【那是……!】

【畢竟、對拉姆來說……萬惡的根源、就是這個】

臉色大變的羅茲瓦爾當即啟身朝拉姆跑去。對此行動,拉姆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就把手上的【睿智之書】,扔到了倒地後仍在綠色中燒個不停的樹上的火苗裡。

【——!】

羅茲瓦爾發出無聲的尖叫,但火焰早已無情地將【睿智之書】吞噬並壯大了火勢。伴隨著悅耳的聲音,綠色的火苗就這樣將古老的書籍化作了柴火,熊熊地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這副光景才是,拉姆期盼已久了的良機,也是一直以來所瞄準的唯一的——,

【——終於,這樣就】

漲紅著臉頰,拉姆滿足地嘆了口氣。

——少女那嬌小的身軀被怒火中燒的火焰彈吹飛,則是之後沒多久就發生的事了。

4

——眼前展開了一片雪景。

自己吐出的白色的呼吸,冰冷刺骨的寒氣,還有從旁敲打著臉頰的暴風雪,留意到這些,艾米莉婭睜大了眼睛。

究竟,發生了什麼?

【——莉婭大人!】

隆隆作響的寒風,聽見夾雜在風聲裡的聲音,艾米莉婭跑了起來。踏下積雪的台階,跑向不遠處的廣場。在這個前方近在咫尺的距離都被雪隱藏了的世界裡,艾米莉婭拚命搜尋起理應在廣場上的人們的身影。

這麼大的雪。自然是希望他們已躲到建築物裡避難了,但剛才的聲音——,

【大家!不可以哦,這麼大的雪!要乖乖待在家裡面……誒?】

暴風雪中,艾米莉婭找到了肩並肩挨在一起的人群,於是跑了過去。隨後,正打算批評他們作出了留在雪裡的判斷,話說到一半卻噎住了。

待在那裡的是【聖域】和阿拉姆村的居民,合計百人的人群正等候著艾米莉婭的凱旋。只不過,那狀況和想像中有著大幅的出入。

——因為他們是四個方向都被冰牆包圍,正處在被保護不受暴雪侵襲的狀態下。

【這是……】

【艾米莉婭大人回來啦!艾米莉婭大人!【試煉】結束了嗎!?】

不由停下了腳步的艾米莉婭,待在冰牆裡的年輕人向她發出了呼喚。注意到此舉的居民們聽說了艾米莉婭的歸來後,也面面相覷、發出了歡呼聲。

【謝、謝謝!託大家的福,我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超~~感謝大家的……雖然很感謝,但這個狀況也大事不好了!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了?這雪是?】

【——雪是不久前才剛開始下的。一轉眼的時間,就變這麼大了】

被居民的氣勢所壓倒的艾米莉婭,就這樣回答了她的是鑽過人群、露出臉來的米璐德。她深深鞠了一躬繼續道,

【多虧了這些冰壁的幫助,風雪是抵擋下來了。所以,他們才根據我的判斷繼續留在了這裡。還請您原諒】

【這……不,是,我覺得這做法沒錯。這麼大的雪,要是隨便亂行動才反而有可能遭遇危險。不過……】

【這樣下去,就算結界已經解除了,要轉移也是很難的……對吧】

替咬緊牙關的艾米莉婭說出結論,米璐德嘆了口白氣。

結界解除後,要是能順利讓這上百個人去【聖域】外避難的話就最好了。但由於這大雪的緣故,龍車的車輪轉不起來,肯定會在半路拋錨,避難也就無從避起了。話雖如此,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選項。至少,也要到一個能抵禦風寒的安全的地方——,

【——。既然大聖堂難以返回,那麼墓室裡如何?那裡面既有魔力的流動很暖和,也不用擔心上面雪積得太厚會塌下來啊】

【可以、到裡面去嗎?】

【可以的,沒事!危險的機關我已經停掉了,進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哦。拜託了,把大家一起帶進去。然後……你!我有事要拜託你!】

艾米莉婭對驚訝的米璐德點點頭,接著又指向一名男性。他就是,在挑戰最後的【試煉】前和艾米莉婭有過對話的那個人。他睜大眼睛,立即收回下巴答應道。

【——!遵、遵命!我叫多卡克!有什麼指示請盡管吩咐!】

【謝謝你,多卡克先生。那個啊,應該還有沒到這裡來的人吧?希望你能把他們一起召過來。旅行商人和地龍們也都一起,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墓室裡!】

除了這在場的上百人,【聖域】裡還有一些為數不多的逗留人士。不能放下他們不管。無論會發生什麼,都處在同一個地方更容易保護。就是這樣的判斷。

【……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會將任務完成的!】

多卡克對艾米莉婭的指示用力點了點頭。根據艾米莉婭的判斷,他是在場的人之中肉體最為強壯的,應該是能勝任的。一定能把這件事完成的吧。

於是,艾米莉婭繼續開始著手剩下的問題。也就是——,

【琉茲小姐上哪兒去了?而且,拉姆和羅茲瓦爾也……】

米璐德身邊,沒有見到那名有著年幼相貌的年老的女性。據說有不能撇下的任務的拉姆也沒有回來,包括羅茲瓦爾在內,他們的安全與否令人擔憂。

【這個嘛,長老在雪剛開始下的時候,就立馬說要去接家人了。雖然有過阻止……】

【家人?家人什麼的……那是指,西瑪小姐嗎?】

聽到家人一詞,艾米莉婭的腦海中所浮現出來的是和琉茲有著一模一樣長相的姐妹西瑪。

嚴格來說,琉茲和西瑪並不是姐妹,但在艾米莉婭的理解中卻變成了就是這麼一回事。而西瑪現在,正在自己的家裡安靜地休養,之前聽拉姆應該是這麼說的。

【但是,明明只要依靠誰的幫助,那麼小的琉茲小姐就算不自己去也能把人帶來的……】

【這個,抱歉,艾米莉婭大人……那個,您說的西瑪是誰呀?】

【誒誒!?你們不認識嗎!?怎麼會!?】

聽到西瑪的名字感到納悶的,不僅是阿拉姆村的人們,【聖域】的居民也同樣歪過了腦袋。一問之下才發現,他們中誰也沒聽說過西瑪的存在。

雖然感覺到了一定是有什麼隱情,但這意想不到的發展還是讓艾米莉婭感到了焦慮。

【可是,我真的見到過的。……不管怎樣!她們兩個就由我來去找!不是兩個,三個?四個?好多!不過,我一定會通通都找出來的!】

琉茲加上西瑪,再加上拉姆和羅茲瓦爾,艾米莉婭所要尋找的人數只增不減。雖然或許各自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情況,但還是希望他們有什麼話都能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再然後……這道冰壁!我想和製作它的人說幾句話。既然是擅長魔法的人,如果他能為多卡克先生提供下幫助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手指擋雪的冰壁,艾米莉婭的視線來回移動著尋找著相應的功臣。要是沒有這道冰壁,對狀況的掌握就要遲上許多,居民的集合也將變得極為困難吧。

鑑於他的判斷,艾米莉婭認為如果能再請他伸出下援手的話就幫大忙了,因此才有了這個提案。但是,聽了這番話,他們——特別是阿拉姆村的人們卻面面相覷,

【……這難道,不是艾米莉婭大人為我們做的嗎?】

【誒?我做的?我可沒做過呀……】

再一次,艾米莉婭對意想不到的指認睜大了眼睛。不過,對她來說最大的沖擊還要數這之後的發言。面對驚訝的艾米莉婭,米璐德繼續道,

【可是,那位精靈卻說要感謝的話就感謝艾米莉婭大人……感謝莉婭好了】

莉婭,一聽到這個稱呼,艾米莉婭的呼吸頓時停止了。

【雪剛開始下的時候,就有一隻小小的精靈飛來這廣場上空,一眨眼的工夫就把這冰壁做好了。早就聽說艾米莉婭大人是精靈使,所以還想著一定是……】

【帕克……】

把艾米莉婭稱作莉婭、並給予過自己愛的精靈僅僅只有一人。這種場合雖令人可恨,但能猜想到的會給予自己幫助的人選,也只有他一個。

接過米璐德的說明,感受著內心的震撼,艾米莉婭把手伸向冰壁。如果真是他製作了這個,那麼摸一下,是否就能感受到他的痕跡、感受到思念的余韻了呢?

然而,與冰壁觸碰的瞬間,貫穿了艾米莉婭的卻不是這般可愛的感覺。

【——啊】

通過接觸的手掌,有什麼東西流進了艾米莉婭的體內。頓時,透過凜冽呼嘯的寒風的間隙,艾米莉婭聽見了某個世界皸裂開來的聲音,抬起了頭。

——遠方被豪雪籠罩的視野裡,銀裝素裹的森林中赫然聳立了一座冰制的塔。

於此時此刻、這個瞬間所顯現出來的冰塔,它正是為了吸引、呼喚艾米莉婭前往目的地的標記。

『應該、還有等著莉婭去完成的工作吧?』

彷彿聽見了那個、一直以來都持續陪伴在身邊的家人的聲音,艾米莉婭用力咬緊了牙關。

不得不趕緊前往那裡,帶著這樣的直覺,艾米莉婭重新面向上百規模的人群,

【我好像,必須到那裡去一趟的樣子。——能平安無事地、等我回來嗎?】

【——就跟【試煉】前您和我們約好的一樣。艾米莉婭大人才是,請一定要平安】

收下為自己送別的話語,艾米莉婭微微一笑,隨後便朝冰塔、朝森林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腳下沒有迷茫。因為,理所當然的吧。

——帕克,是不可能教給艾米莉婭錯誤的事情的。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8 pm

5

失去意識的拉姆,看上去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拉姆?】

抱起無力而癱倒在地的身體,羅茲瓦爾呼喚了一聲少女的名字。沒有回應。平時的話無論拋開什麼、也都會以羅茲瓦爾的命令為優先的拉姆,現在卻。

——此時此刻,她正處在死亡的深淵裡,這不是別人造成的,而正是由羅茲瓦爾的行為所導致的結果。

【一見書本被燒,就立馬火上心頭了呢。真不像你。……但是,那孩子對會面臨這樣的結局也早就做好覺悟了。真是個,堅強的孩子啊】

俯視著一片髒黑的拉姆的身姿,如此出聲予以評價的是解除了巨大化的帕克。遭受火焰彈的直擊、由魔力構成的肉體已微微開始變得透明。但是,飽含在聲音裡的敬意卻是貨真價實的,要把精神恍惚的羅茲瓦爾打倒的力量也還綽綽有餘的吧。

不過,帕克卻沒選擇那樣,僅僅只是推遲了戰斗的再開、在空中一言不發地漂浮著。

【……拉姆】

連看都不看那樣的帕克一眼,羅茲瓦爾仍繼續抱著那纖細的身體、呼喚著她的名字。

不久前,直到抱起倒下的拉姆為止,自己都思考了些什麼已經想不起來了。

拉姆拼盡全力、來與自己展開對抗的理由,也還是絲毫都無法作出理解。

對羅茲瓦爾來說,拉姆是一枚可以方便運用的棋子。無論能力還是精神方面都無可挑剔,最重要的是,她的願望乃對羅茲瓦爾的復仇心這點簡直堪稱完美。

她的話,就算最後把自己的結局交給她定奪也行,羅茲瓦爾是真心這麼想的。

連綿不絕地燃燒著復仇心,跟隨自己到最後的那個夙願所成之時,就如她所願地將此身獻出、任憑復仇之火把靈魂燒盡好了,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的。

卻未曾想,遭到了背叛。——以想都沒預想過的形式、想都沒預想過的理由。

【拉姆,你,為什麼……】

想要去改變了呢?你的感情變貌了嗎,無法理解。

所有的情感,都應該從它最為耀眼的瞬間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形貌下去。

要是愛上了誰、恨透了誰的話,那麼那份熱情、那份輝煌,就應該永遠存在下去。

只有漫長地、漫長地持續願望了的念想才會升華為真物。歷經漫長歲月的思念是堅不可摧的,不會輸給任何人、任何事物。不是那樣的話不行。

加菲爾的、憎恨【聖域】以外世界的內心是不會粉碎的。

艾米莉婭的、厭惡過去、不斷後悔的時間是不會取得回報的。

然後拉姆,她矛頭指向羅茲瓦爾的無盡的憎惡和復仇之心也是。

『拉姆,愛上了羅茲瓦爾大人』

【是你輸了哦,羅茲瓦爾】

烙印於耳中深處的、如同詛咒一般的愛的告白。

出自於、現在也還在臂膀中閉眸不醒的少女之口的、本不應存在的情感的變節。

被讀出了反復回味它們的內心,羅茲瓦爾的喉嚨微微發出聲響。

【那孩子完成了她的目的。走過了一條極細的絲繩呢】

【————】

【再過不久,莉婭也將結束她的【試煉】了。你賴以生存的書籍也喪失了。你的執著心令人佩服哦。不過……】

也到此為止了,精靈對羅茲瓦爾發出投降的勸告。今天,這已經是第二次勸降了。

第一次是由菜月‧昴,第二次則是在這裡由大精靈。但是,兩次之間卻有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就是這第二次的勸降是有著難以違抗的威力的。

實際上,羅茲瓦爾的四肢已經使不上力氣了。即便理由不明,事實也是事實。這個瞬間的羅茲瓦爾,已經沒有了反抗精靈所言之話的手段。

——只不過,這歸根到底,也僅限於這個瞬間的羅茲瓦爾罷了。

火焰冒著乾煙,寒風帶著焦糊的氣味縷縷襲來。在受盡戰斗餘波的影響而淪為一片荒蕪的森林裡,帕克默默地看守著抱著瀕死拉姆的羅茲瓦爾。精靈突然,注意到了。

有白而細小的雪花正紛紛揚揚地飄過視野,在落到地面前就溶解消失了。

【雪……?這怎麼可能。因為,你明明就在這裡……】

被亂舞紛飛的雪花的碎片吸引著抬起頭,帕克在見到滿天密佈的雪云的存在後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以魔水晶為催化劑改變天氣,在【聖域】降下雪來。

這就是羅茲瓦爾的目的,也是為了遵守【睿智之書】的記述而採取的行為。拉姆和帕克正是為了阻止它才攜起手來,最終成功燒毀了【睿智之書】。

然而,這個作戰還是功虧一簣,沒能趕上羅茲瓦爾的細密周詳。

【——被擺了一道。早在戰斗開始前,你就已經把召喚雪云的術式刻好了嗎?之後,你只要不慌不忙地爭取時間就行了】

開戰前,先把術式刻好在魔水晶的附近,之後再調虎離山引開二人並轉移注意力。正因為需要一刻不斷地展開術式,羅茲瓦爾才沒有使出作為最後王牌的魔法的六重展開,從而被迫陷入苦戰。不過——,

【下雪了。事情就要變得跟昴所擔心的一樣了。就由我去,把它拖延一下哦】

【————】

【羅茲瓦爾,你很厲害哦。確實是一名了不起的魔法使。據我所知,到達了像你這樣精通境界的人類大概是沒有了。不過呢】

懸浮著的精靈邊說邊上升了高度,為前去驅除形成雪云的原因而轉身背對了羅茲瓦爾。

然後在臨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話。

【自始至終,你都只是個人類。——是不可能變得像那名魔人一樣的】

隨著聲音的遠去,氣息也逐漸消失。精靈一路灑下磷光,飛走了。

被留在了原地的,是在雪花飛舞的風景中抱著少女的魔人——不,只有一名小丑。

就只有一名沒能成為魔人、令人悲哀的小丑留了下來。

【————】

向抱著不省人事的少女的手臂中注入力氣。但是,少女的呼吸依舊微弱、聲音漸行漸遠,其命將絕的信號仍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心髒的跳動漸漸加快,有什麼正在呼喊不能再這樣下去。左眼生疼。疼得越來越恨不得想要把它挖出來。快停下。別再疼了。自己,都快要變得不再是自己了。

究竟該怎麼做。該做什麼才好。自己能做什麼,有什麼是不得不做的?又有什麼是不得去做的,都完全不明白了。想不起來,思考不出來。

【————】

眺望周圍。哪裡都沒有想要尋求的答案。

記載了未來、理應能把羅茲瓦爾領向【過往之日】的路標已被投入火中付之一炬、失去了它的形跡。沒有人來為羅茲瓦爾指點迷津了。

現在,選擇什麼才是最好的呢?沒有人來告訴無依無靠的他了。

雪云越積越厚,小雪一點點地覆蓋了森林。世界在越下越深的降雪中被染成了一片銀白,口吐著雪白氣息的羅茲瓦爾,對臂彎中逐漸逝去的體溫感到了走投無路。

【按【睿智之書】上所說,雪已經降下來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位於這個時間點上,羅茲瓦爾已經結束派給這個【周目】的自己的任務了。

本來的話,如果沒有和昴立下的賭約,就是個本該在更早的階段就已經放棄了的周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像樣的目的——就連賭約一事,也已經拋之腦後了。

對羅茲瓦爾而言,過程什麼的早已不需要了。重要的事,就只剩下了圍繞【聖域】的諸般事象的結論、降雪、以及解除結界本身。

只要這個目的能達成的話。只要它能被達成的話——啊啊,就會變成怎樣呢?

【拉姆……啊啊,對了。拉姆】

已經連呼吸聲都消失了的拉姆,羅茲瓦爾半習慣性地,把手搭到了她的額頭上。

被血染紅的前額,受強行鬼化的影響,過去曾長有角的地方留下的白色傷疤處,從那裡正有血流出。擦去那灘血,羅茲瓦爾無意識地,開始朝傷疤注入起了無色的魔力。

那是為了讓拉姆的身體不輸給流淌在她自己體內的鬼之血,而一直以來持續至今的儀式。

並不是,有了什麼想法才選擇了這麼做。

只不過,要維系拉姆的性命,就只能在她自身所懷的鬼的生命力上賭一把,羅茲瓦爾下意識地理解到了這點。想要救她,這一行為也沒有任何疑問。

因為拉姆不活下去不行。

因為她正是羅茲瓦爾的終點。自己的結局,必須要經由她的手為自己帶來才行。為了達成目的。為了目的達成之後。——活下去。

【老師……我……】

內心混亂之極。腦海中,僅僅只浮現出了過去拯救了自己的魔女的身姿。

【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才好啊,老師……!老師……請告訴我。請再次指引我、再指引一次這個什麼都不明白的我……老師……!】

想要延續拉姆性命的同時,對她背叛了自己一事的怒火卻也沒有消失。

一邊已理解了失去路標的事實,一邊卻仍在追尋著往日曾經見過的光明。

不斷降下的雪花,正一片片無情地為羅茲瓦爾和拉姆的身體塗上雪白的妝扮。

所有的一切都被覆蓋在白色中、漸漸地消失。

——迎來那樣的終焉也無妨,唯有抱著這樣念頭的心情卻連一絲一毫也沒有萌生。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9:59 pm

6

以聳立於森林的冰塔為目標,艾米莉婭在積雪的道路上拚命地飛奔。

口吐急促而白色的呼吸,奔跑著的艾米莉婭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想像是在惡路上行進。這也是理所當然,艾米莉婭確實沒有跑在惡劣的道路上。每跑一步,落腳點都會產生結冰、托住艾米莉婭的腳後跟、再強有力地反彈起來。就這樣,一口氣縮短著距離。

【呀!嗒!嘿喲!】

當然,比起雪地上,冰之落腳點要更容易打滑得多。但是,對從小就生長在冰封的艾利奧爾大森林裡的艾米莉婭來說,這點程度根本就算不上什麼。這一點,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為艾米莉婭製作了這一落腳點的精靈,也是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毫不猶豫地將其做出的。

健步如飛地,鑽進了雪白的森林裡。對此,艾米莉婭絲毫沒有感到不安。相信想要相信的東西就好,依靠想要依靠的人們就好,能夠這樣想的現在的她是無敵的。

相信著昴,相信著奧托,相信著加菲爾,相信著芙蕾德莉卡,相信著琉茲,相信著西瑪,相信著村裡的人們,相信著【聖域】的居民們。——相信著拉姆,相信著帕克,相信著自己。

因此,艾米莉婭就按計劃的一樣,抵達了位於森林深處的雪白的設施。

【有魔力在產生渦旋……這裡,就是導致這場降雪的原因嗎?】

面對被雪掩埋的廢墟,艾米莉婭口吐著白氣說道。

染成了一片花白的廢墟,在它旁邊就坐落著引導艾米莉婭來到了這裡的冰塔。冰塔一見到等候之人的來訪,就立即破碎還原為了魔力,完成了它的目的。隨後,消散的魔力一邊在空中飛舞閃爍,一邊就被吸進了大門敞開的建築物的入口裡。

就好像,還在往更深處指引著艾米莉婭。讓人感到這是無聲的、帕克的請求。

【——!好~~臭。防止動物靠近……?再加上,魔力這麼濃是為了防止精靈……就那麼,不想讓任何人闖進這裡的意思?】

劇臭會刺激鼻子,濃密的魔力會使不具有耐性之人的意識變得模糊。徹底疏遠人的靠近,這正是這裡作為異變中心的最有力的證明。

【——帕克在等我。不趕緊進去的話】

猶豫只持續了一瞬間,艾米莉婭就下定決心,邁出腳步踏入了廢墟。

雪花穿過天花板的裂縫飄進室內,屋裡的空氣也和外面一樣冰冷刺骨。一路上途徑好幾間小房間,但艾米莉婭都通通無視,徑直朝裡深入。——在那裡,有重要的精靈的氣息。

於是,在建築的最深處,艾米莉婭發現了隱約透出青色光芒的房間,輕輕作響了喉嚨。

——因為,有一塊大到不講道理的魔水晶,還有一大群包圍著它的少女正處在那裡。

【……琉茲、小姐?】

【艾米莉婭大人!?您怎麼,會到這……不】

聽見呼聲,帶著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轉過頭來的是琉茲,理應如此。艾米莉婭之所以無法斷定,是因為在場同在一起的少女——她們全部,都有著和琉茲一模一樣的相貌。

排成長隊,二十個具有相同外貌的少女站在一起的景象,見到它就算艾米莉婭也難掩動搖了。琉茲的姐妹原來不止西瑪一人,而是居然有這麼多人的嗎?

【一下子生這麼多……琉茲小姐的母親,真是超~~不容易啊】

【關於老身們復制體的說明就放到之後再說!總之,請快阻止老身!】

【阻止、琉茲小姐……?】

聽到琉茲拚命發出的叫喊,艾米莉婭的理解卻遲了一步,沒跟上來。

只見,大群琉茲的姐妹正在阻止琉茲的行動,不讓她沖向前。隨後,佇立在巨大的魔水晶前的少女、西瑪的身影,艾米莉婭也注意到了。

西瑪那帶有幾分虛幻而又悲壯的表情,讓艾米莉婭的脊背一顫。

不禁回想起了在【試煉】中、在過去和未來、在不可能發生的現在的世界中無數次目睹過的,對自己的存在方式下定了決意時的人們的側臉,那是與之同樣的覺悟——。

【你是,西瑪小姐吧?到底想要做什麼?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艾米莉婭大人,您能平安無事地來到這裡,就說明【試煉】已經結束了吧。換句話說,老身們最後的任務的准備工作已經完成了。……加小子的賭注,下對了】

【——!那塊魔水晶裡的,是琉茲小姐?】

嘆了口氣低聲呢喃的西瑪的背後,發出耀眼光芒的魔水晶裡有一道人影。那是名擺著雙手抱膝般的姿勢、輕輕閉著眼睛的幼小的少女——又一位,同琉茲的長相毫無二致的人物。

除去艾米莉婭,身在此處的就只有長著同樣外貌的少女們。這是會令人理所當然地感到異常和害怕的狀況。然而,艾米莉婭卻上前了一步說道,

【你是來把那個魔水晶裡的孩子帶出去的嗎?那大家一起,把她帶到墓地就好了?】

【——真敗給您了啊。看到這個狀況,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嗎】

聽了艾米莉婭的發言,西瑪吃驚得目瞪口呆。她的語氣,稍微有些奇怪。

【嗯,沒問題的。別看我這樣,可是有很大力氣的,只要用冰做一輛雪橇出來讓大家乘,我就能把大家一起拖走了】

乍看之下,魔水晶雖然是個龐然大物,但既然能被設置在這裡,那麼搬運應該也是可行的。只要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的話,就算都是小孩,努力一下想必也是能搬出去的吧。

如果能通過這樣,不讓西瑪露出的悲壯的覺悟化為實形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幫忙的。

【不】,然而,西瑪卻對艾米莉婭的這一提案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

【雖然很高興您能有這樣的心意,但是卻沒有那個必要。老身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把沈睡在這魔水晶裡的始祖帶出……而是要,結束她的使命】

【結束使命……?】

【這塊魔水晶,才是包圍【聖域】的結界的核。以墓室的術式為起點,再以這塊核為媒介,結界才得以形成。換句話說,只有當這兩所地方的機能均告喪失,【聖域】才能結束它的使命、獲得解放。術式已經由艾米莉婭大人解除了。那麼之後,就輪到這裡了】

對此,破壞了墓室的、棺材房間裡的術式,以為已經把結界解開了的艾米莉婭大為震驚。如果這是事實,那麼這裡的儀式就是必不可少的,但是——,

【那個,你說的那個必須要現在就做才行嗎?現在,外面已經下起超~~大的雪了,大家也都已經被我安排到墓室裡集合了……】

【萬一,要是設施被破壞、或是缺少了管理者的話,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挽回了。老身們這些【聖域】的管理者、復制體的代表人格,可以說就是為了防止那種狀況才存在的鑰匙啊】

不可以被遺失的鑰匙,西瑪如此形容自己地說道。這恐怕是事實,艾米莉婭憑直覺明白了這一點。

每個人都是身負職責的。就好比,艾米莉婭也有在【聖域】、在魯古尼卡王國應當去做的事一樣。

西瑪也是同樣,而她正打算完成自己的使命。

看出了艾米莉婭的表情變化,西瑪把某樣東西扔了過來。立即伸手接住、見到掌中之物的艾米莉婭輕輕發出了【啊】的聲音。

那既是一塊碎裂下來的魔水晶的破片,同時也在這塊小小的碎片裡蘊藏了巨大無比的力量。從這高純度的魔水晶中,艾米莉婭感受到了無比重要的心跳聲。

感受到了把艾米莉婭引導到這裡、呼喚到了應當見證的場所的,重要的精靈。

【是、帕克嗎?】

【大精靈大人好像已經率先拜訪過這裡了,破壞了由術式產生的封鎖,並拖延了術的發動的樣子。之後,又為了救助集落裡的人們而努力,結果用盡了力量】

聽西瑪一說明,艾米莉婭這才注意到以魔水晶為中心圍繞在周圍的復雜奇怪的術式的余韻。那是能匹敵以墓室棺材為中心的術式的,具有壓倒性密度的魔力構成。  

它是本來要拒絕外人到訪這間房間、並有著足以將入侵者燒成灰燼力量的魔力的防壁。

之所以能從被解除了的術式中讀出構成,不是因為施術者的技藝還不成熟,而是因為這是匆忙之下所建造出來的產物。不如說,對加急趕造還能把它完成的力量才不禁要產生驚嘆。

而將這道魔力防壁化解、並為自己鋪設好了前進道路的存在,正是於艾米莉婭手中魔水晶的碎片裡陷入了沈睡的大精靈,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解開了魔力防壁,保護了大雪中的大家,還為了把這個地方的位置告訴我而亂來……除此之外,到底還做過多少勉強的事啊?】

碎片受到質問,沒有回應。見證艾米莉婭的抵達後,帕克便徹底陷入了沈默。

為了揭開艾米莉婭的記憶封印,單方面解除了契約的帕克。他做好了覺悟,其存在將會消失到遙遠的彼方,再次見面則要等到遙遠的未來了。

然而,帕克卻硬撐著那即將消失的存在,直到最後的最後都在為艾米莉婭幫忙。結果,喪失了力量,陷入了沈睡。——就在這碎片之中,開始了漫長的漫長的沈眠。

【……艾米莉婭大人和斯小子,除了你們之外,老身還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結果,既然被賦予了這樣的機會,那老身也應當去完成老身們的使命了】

將魔水晶碎片緊緊抱於胸前,閉著雙眼的艾米莉婭抬起了頭。只見,西瑪用手掌貼著魔水晶,溫柔地露出了微笑。

那看上去,是與告別之際的帕克、生離死別之時的菲爾托娜,有幾分重合了的笑容。

因為,她已經在這裡找到了,先前也讓人感到過的悲壯的覺悟、以及完成使命的意義。

【使命……使命是理解了!可是,為什麼,要由你去完成啊!?】

剎那間,代替無言的艾米莉婭,琉茲高聲吶喊了出來。向微笑著的西瑪作出反駁的她,仍處於手腳都被少女們緊緊纏抱的狀態下,卻依然奮不顧身地進行著訴說。

她碧藍的雙眼中甚至已浮現出淚水,淚中含有的除了憐憫與悔悟,還有強烈的自責。

【十年,老身們已輕視了你如此長的時間。你卸去了管理者的使命,一直都在孤身一人地生活……明明是這樣,事到如今,就算又想重新背負這份使命】

【……是啊。十年,如果老身真的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話,想必是會有辛酸和怨恨的吧】

垂下眼睛,西瑪開始在琉茲的哭訴中回想漫長的歲月。那是一段不為艾米莉婭所知的,只有當事者的二人間才通曉的事由。孤獨的十年,然而,在回想中西瑪卻露出了笑容。

因為,她正是在這被指控為孤獨的十年中,找到了足以讓她展現微笑的理由。

【但是,老身卻不是孤身一人。有個瞭解老身的、可愛的孫子陪老身一起度過了。那孩子一點一點茁長地成長、變強,老身都親眼目睹了。而現在,那孩子……加菲,老身的孫子,已挺起胸膛表示了要到外面的世界去】

【————】

【老身要在他的背後推上一把哦。那孩子的未來,請一定要替老身見證下去。阿爾瑪、比爾瑪、德爾瑪……老身的、分有老身半身的姐妹們啊】

眯起眼睛,西瑪筆直地凝視著琉茲說道。聽完這些,琉茲那忍不住顫抖的瘦小的肩頭,被艾米莉婭輕輕地按住了。

想要阻止。但是,卻不可以阻止。因此這裡所需要的,就只有首肯。

注視著西瑪的雙眸,艾米莉婭點了點頭。為所認為是必要之事,為使命與職責,為自身存在的方式。

【之後的事,就交給我吧】

【——。僅僅半天,您就取得令人刮目相看的成長了。唯有這點,實屬老年人的樂趣啊】

彎下眼角,那是一幅與年幼的相貌毫不相稱的老成的笑容。

留下那樣的笑容,西瑪隨即轉向魔水晶——轉向其中沈睡著的、與自己別無二致的少女,面對她輕聲低語了什麼。瞬間,微弱、但又耀眼的光芒就在房間裡滿溢了開來。

宛如溶解於白光一般,整個世界都被它塗抹殆盡了。這淡而溫暖的光芒所帶來的,是悠久漫長地存續了的【聖域】,其真正的終結。——也是溫柔魔女的搖籃,屬於它的終焉。

【————】

就那樣,當光芒散去時,那裡已經令人倍感驚愕地,什麼都不存在了。

西瑪也好,位於台座上的巨大的魔水晶也好,都徹底失去了它們的形跡。房間裡所剩下的,就只有艾米莉婭和琉茲、還有失去了依靠的眾多的少女們。

發生了什麼,在艾米莉婭看來並不是很清楚地明白。詳細的細節,已經無從打聽了。只不過,自己正是出席了重要的場面,見證了一段終焉。

然後,對艾米莉婭來說,有著身為見證終焉後、將從今往後延續下去之人的義務。

帕克也好,西瑪也好,如果都是做完了他們所應做的事,並抵達了這裡的話。

【我們走吧,琉茲小姐。還有必須要由我們去做的事】

【艾米莉婭、大人……】

【既有被託付了的思念,也有想要去實現的願望,所以】

回過頭,艾米莉婭看了眼通往房間外的入口。隨後,用餘光看著跟從了自己行動的琉茲、以及她的姐妹們,用力點了點頭。

【想哭的話,就等到所有的事都完成之後吧。——我所喜歡的人們,總是這麼邊說邊對我展開笑容的】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10:00 pm

7

【聖域】之眼,這就是琉茲對艾米莉婭所說明瞭的,少女們的職責。

【————】

無言地、遵從著自己指示的少女們,對她們,艾米莉婭自己也懷有著自己的想法。但現在,就先把話放在心裡。

正如西瑪已以身殉職、琉茲也身負重職一樣,少女們也有屬於她們自己的職責。只不過,那並不意味著除了職責,就什麼事都不可以做。

就把職責以外還存在著的,眾多美好的事物賦予她們吧。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之後,一定要那麼做。

所以現在,只有這個瞬間希望她們能讓自己作為需要依靠的一方。為了讓各方面都有過多不足的艾米莉婭,能夠把手伸到想要夠到的地方——。

【拉姆!羅茲瓦爾!!】

穿過折斷的樹木間的空隙,是一塊凹陷下去的大地的深窪,窪地上有一片不自然地形成了積雪的空間。——在那裡,發現了依偎著的男女的身影,艾米莉婭二話不說跑了過去。

率領無言的少女們,滑行著通過結冰的雪地,跳到樹蔭下。只見,羅茲瓦爾半個身子都被雪覆蓋,正一動不動地眺望著遠方。

艾米莉婭粗暴地抓起他的肩膀,激烈地搖晃,同時發出叫喊。

【喂,羅茲瓦爾!在聽嗎?我說,羅茲瓦爾!不可以待在這種地方!快點回墓地去……現在可不是能讓你冰凍的時候啊!】

由於被劇烈地搖晃,羅茲瓦爾頭頂上的積雪紛紛灑落下來。拜其所賜,一直隱藏著的他的側臉也顯露了出來,讓艾米莉婭微微屏住了呼吸。

因為那張臉上,是一對感覺不出神色的眼睛,以及一副霸氣盡失的神情,看上去實在是過於軟弱無力了。

【——!拉姆?】

沒有反應的羅茲瓦爾的樣子令人害怕,於是艾米莉婭轉而呼叫起了被他抱在懷裡睡著了的少女。但卻立馬察覺出了那張睡臉的異常。因為積在她臉上的白雪,沒有絲毫要溶解的跡象。

【拉姆?拉姆!】

面朝睡臉拚命呼喚,艾米莉婭試圖叫醒少女。

但是,沒有反應。別說回應,就連眼皮震動一下的動作都沒有。觸碰過的臉頰也好,嘴唇也好,都冰冷異常。就好像——,

【不可、能……!】

甩開不祥的可能性,艾米莉婭把手伸進拉姆的衣服。貼在平坦的胸口上,確認到冰冷觸感的同時,手掌上也傳來微弱的反應。感覺到了,心的跳動。

【——還活著!沒事的!還來得及!羅茲瓦爾!】

找到了希望,艾米莉婭重新抬起頭看向羅茲瓦爾。然而,羅茲瓦爾依舊保持著手貼拉姆額頭的動作,茫然若失地目視著遠方。同時,艾米莉婭也理解了。

從羅茲瓦爾的手掌中,流進拉姆前額的巨量的魔力。它正滲透著那已極度衰弱的身體,勉強維繫著細如絲線的生命。

【是在救助、拉姆呢……】

看出了這一點,艾米莉婭隨即展開了思考。拉姆的狀態很糟。本來的話,或許是不該對她進行過多的移動的。但現在,卻有著不能原地放置的理由。

因為從琉茲那裡聽說了。——有可怕的魔獸,正在朝這片土地逼近。

這場大雪正是它的前兆,危機已經在每分每秒地迫近【聖域】了。

恰巧、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墓室的艾米莉婭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在那裡展開防線,保護居民,守護必須要守護的人們。這不是能否做到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做。

即使,無法藉助羅茲瓦爾的力量,即便,只有艾米莉婭一人能作為戰力。

【羅茲瓦爾,總之,帶上拉姆跟我一起來。這些孩子也會幫忙的,所以快到墓地避難去。我會努力的,所以羅茲瓦爾也不要放棄拉姆的治療……】

【——經,夠了】

【——誒?】

就在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被鼓膜捕獲,讓艾米莉婭不禁懷疑起了自己是否聽錯,睜大了雙眼。

那正是一句,對艾米莉婭來說都如此出乎意料的話語。如此,難以置信的發言。面對啞口無言的艾米莉婭,羅茲瓦爾又重復著繼續念叨道。

【已經,夠了……】

聲音有氣無力。

事實上,它被凜冽的寒風刮走,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只在嘴中被喃喃自語般發出的它,就連羅茲瓦爾自己是否聽見都不得而知。

但是,這道軟弱無力、嘶啞放棄的聲音,確實傳達給艾米莉婭了。

因此,艾米莉婭——,

【——不要隨隨便便,說這種任性的話啊!!】

一把揪過羅茲瓦爾的衣襟,艾米莉婭因憤怒,聲音都顫抖了。

受她的氣勢所迫,羅茲瓦爾發出苦悶的呻吟。艾米莉婭則像是要極力反駁似地,瞪著他的臉。

紺紫色的雙眸中寄宿著怒火,艾米莉婭繼續怒吼道。

【已經夠了!?已經夠了,是什麼意思!?已經夠了什麼的才沒有這種事!沒有任何事,是已經夠了什麼的!不要自說自話地放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啊!我也好,拉姆也好,羅茲瓦爾也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已經夠了什麼的才對吧!】

【——唔、咕】

【我已經結束【試煉】了!不管是一直以來都害怕面對的過去!還是可能存在過的幸福的現在!還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到訪的悲傷的未來!我全都看到了!就算那樣,我也決定了要把這條路給走下去……沒錯,已經決定好了的!好不容易,可以把它走下去了啊!】

聲音高吼著。不斷高吼著。

迄今為止,艾米莉婭自己都不記得可曾有過的,忍無可忍的怒火正在上湧。

沒錯。啊啊,對了沒錯。那是多麼弱小的聲音,多麼沒出息的回答。多麼愛撒嬌的性格啊。僅因放棄就會被終結掉一般的,那樣的生存方式,究竟能夠稱得上是生存嗎?

繃著臉頰,羅茲瓦爾扭動身體,想要從艾米莉婭的視線中逃離出去。那個動作不是擔心懷裡的拉姆,而僅僅只是想要逃離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而已。

這種事不能允許。抓起他的下巴,艾米莉婭迫使他面朝自己。

【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就要好好看著對方的臉才行!】

【——!】

【對方到底在拚命思考些什麼,不看著眼睛的話又怎麼能明白呢?為什麼自己想要那麼做,不看著眼睛的話又怎麼傳達得了呢?好好地,看著我的眼睛,聽著我的聲音,之後,再站起來,跟我來。——不要放棄】

話音剛落,羅茲瓦爾那左右異色的眼睛就像是注意到了什麼,眨了幾下。

嘴唇微微震動。但卻沒有形成聲音。然而,卻隱含了確實的、意志。

【——啊】

【已經夠了什麼的,這種話我是不會讓任何人說的。只要還活著,就根本不存在什麼【已經夠了】的事啊。——所以,我是不會再放棄任何人的!】

站起身。艾米莉婭瞬間回頭,把手臂奮力甩向背後的森林。

極寒的暴風雪席捲而起,正欲撲向這裡的魔獸被片甲不留地冰封。那是雪白的、小巧玲瓏可托於掌上的、然而雙眼卻閃爍著紅光的猙獰的存在。

——魔獸【大兔】,終於抵達了這片土地。

【跟我來。……沒錯,畢竟我可是魔女。還是說,是因為帕克的關系?】

艾利奧爾大森林的冰結的魔女,以及成了其養父的大精靈的憑依。——二者作為魔獸的餌食是再合適不過了嗎,咔嚓咔嚓刺耳的磨牙聲成群結隊地湧現逼近了過來。

兩手貼於胸前,艾米莉婭對新掛在脖子上的魔水晶的碎片獻上了祈禱。

——不是為了祈願希求幫助,而是為了發誓定會將目標完成。

【羅茲瓦爾和拉姆就拜託了。回到墓地後……我一定,會保護好大家的!】

接到艾米莉婭威風凜凜的指示,身為琉茲姐妹的少女們爭先恐後地作出了回應。

這不過是偶然間入手的資格,是作為能號令復制體的臨時主人的角色。——然而,艾米莉婭卻把這臨危受命的使命,演繹出了【聖域】長達四百年的歷史間最為英勇雄壯的一幕。

用魔法驅散逼近而來的魔獸的氣息,在前方開出一條血路的艾米莉婭開始朝墓地飛奔。緊隨其後的少女們,看上去就彷彿誓死臣從國王的部下似的。

——畢竟,艾米莉婭的腳底下、眼神裡,已無半點半分的迷茫。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10:04 pm

第七章 【——選我吧】
1

——貝亞托麗絲開始等候【那個人】,是在與琉茲的離別後,不久就發生的事。

失去了琉茲‧梅艾爾,用她的存在換來了【聖域】的確立,從而抵擋住了【憂郁】魔人赫克托耳的襲擊。就是緊接著那之後發生的事。

【貝亞托麗絲。管理我知識書庫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作為書庫的門衛看守那些知識,直到將來的某個時機到來為止。——不要讓它們被任何人奪走】

【——誒】

被叫去母親的書房、接到那樣命令的貝亞托麗絲在動搖和困惑中睜大了雙眼。

本以為,一定會被命令賭上性命支援母親——魔女艾奇多娜所面臨的戰斗。沒想到,卻被派以了未曾想像的任務,不禁驚訝不已。

【幸好,精通陰魔法的你擁有【機遇門】。能連接隔絕的空間和熟悉的場所……對了,就叫它【禁書庫】好了。在那裡,凡是我所擁有的知識都會整理成書、保管起來。希望你能看好它們】

【等、等一下……】

【書庫,就和羅茲瓦爾的宅邸連在一起好了。那孩子……恐怕受剛才戰斗的影響,門已經壞了,沒法再發揮出那樣的才華了。但就算那樣,應該也還是能為你我提供幫助的。你們二人就友好相處地等我回來……】

【希望您等一下!】

眼看艾奇多娜無視不知所措的自己、一個勁推進著話題,貝亞托麗絲發出了稍等的請求。

母親的話語,無法理解。——不,不能去理解,本能正這樣吶喊。艾奇多娜的深謀遠慮,總是能輕易超越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圍。因此,她的發言常常就是絕對的答案本身,打斷她之類的事,迄今為止一次也沒有想過。

正因如此,現在,才插嘴了。如果之後將會是絕對的答案,那麼讓她說出來自己絕對會後悔的。

【母親大人……您想說什麼啊。禁、禁書庫會怎樣什麼的,貝蒂聽不懂是什麼意思啊!貝蒂!要和母親大人在一起!】

【很遺憾,連羅茲瓦爾都不敵的強敵,就算你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要是你我都被消滅,知識的聚集該怎麼辦?我有將它們傳承下去的義務】

而被託付了那個應當傳承的義務的,就是被轉交了禁書庫的貝亞托麗絲。

瞬間,貝亞托麗絲察覺到了。自己所擁有的陰魔法的適應性,以及將其熟練掌握了的意義。

【難、道說……貝蒂的、力量……就是為了、這一刻而?】

【————】

【母親大人,難道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只禁書庫什麼的地方,就連聖、【聖域】的事情也……羅茲瓦爾,還有琉茲的事情也都……!】

見到眼中含淚、一臉不願地搖著頭的貝亞托麗絲,艾奇多娜在沈鬱中眯了眯黑色的眼睛。隨後魔女站起身,輕輕地,把放在桌上的一本書遞給女兒。

【這、是……】

【是我被賦予的權能、【睿智之書】,它的不完全復製品。雖然那本魔書的術式還沒有全部解析,但成為指引持有者未來的、簡單的路標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能成為未來路標的魔書,聽到這個說法,貝亞托麗絲倒吸了一口氣,把書接了過來。

如果這本書真的能揭示自己應走的道路,那麼此時此地,貝亞托麗絲聽了母親的話後該做什麼,是否也會有記載呢?

【書有兩本。一本給你,另一本已經送給羅茲瓦爾了。今後的事,羅茲瓦爾應該會替我安排的。很抱歉做出了這麼任性的決定,但還是希望你能聽話】

聽了母親的發言,貝亞托麗絲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一切的一切上都太遲了。

只要不讓母親說出來,只要不讓那番話成形,這樣的想法早就不足以制止事態的發展了。

無論貝亞托麗絲怎麼哭泣、怎麼糾纏、怎麼哀嘆不要走,母親的存在方式都始終不會改變。

——因為【強欲魔女】艾奇多娜,在身為貝亞托麗絲的母親前,首先是要選擇作為一名魔女。

【就讓我說明一下,關於你擔任書庫看守的期限的問題吧。就算我萬一回不來,書庫也總有一天必須由某個人來打開。屆時,就應該會有你所明白的、適合繼承我知識的人來迎接你了】

【來迎接、貝蒂……?】

【姑且,就稱作【那個人】好了。期限,就到【那個人】拜訪禁書庫、對你宣告你的使命完結時為止吧。——這就是我心中的,最後的願望了】

最後的願望。——聽到這個說法,貝亞托麗絲再次抬起頭看了看艾奇多娜漆黑的眼睛。

母親那一如既往的表情。其中,只在這個瞬間,交雜了某種不為自己所知的感情。

【貝蒂。——至少,希望你能健康成長】

2

與艾奇多娜離別後,貝亞托麗絲也仍在不斷失去。不斷經歷著離別。

她遵照母親的吩咐,寄宿到了羅茲瓦爾的本家,在那裡建造出集陰魔法之大成的【禁書庫】後,便把母親的知識巨細無遺地塞了進去,為自己掛上了司書的名稱。

隨後,通過埋頭於使命,對世間留下的一切絕望都選擇了充耳不聞。

【將靈魂、復制……覆寫到、容器中……】

不知從何時起,羅茲瓦爾開始頻繁地踏入這間禁書庫。只不過,他的目的就只在於書架上的知識本身,和貝亞托麗絲交談的次數幾乎沒有。

那名骨瘦如柴、留了一臉邋遢胡須的青年,究竟是在何時、於不知不覺中成長為大人的呢?

那副拄著枴杖、嫌麻煩似地行走的身姿——在與魔人的戰斗中遭受了無法治癒的重傷,羅茲瓦爾的身體已變得連應付日常生活都很困難了。盡管如此,從他恢復到能行走以來,還是強行驅使不便的身體,彷彿要削減生命似地不斷走向書架。

【呀——,貝亞托麗絲。今天,也要稍~~事打擾了哦】

【……隨你的便吧】

本來的話,無論是誰,都不該讓他走進這間禁書庫的。

艾奇多娜的願望,是把知識傳承給總有一天會來拜訪的【那個人】。直到那之前,這個地方都是不該暴露於【那個人】以外的任何人眼中的。它就應該是【聖域】。

但是,即便如此,也只有羅茲瓦爾是特別的。

只有他,只有和貝亞托麗絲一樣、被艾奇多娜託付了使命的他,是特別的。

只有曾經一起度過了那段確實存在過的日子,只有理應一起度過了那段對貝亞托麗絲來說、唯一能回憶出幸福的時光的他,是對貝亞托麗絲而言唯一的——。

【————】

步入禁書庫,羅茲瓦爾一邊沈溺於艾奇多娜的知識的海洋,一邊賭上了他的一生為了尋找什麼而掙紮著。——其結果如何,貝亞托麗絲無從知曉。

只不過,作為最後一名知曉那段歲月的人,羅茲瓦爾‧A‧梅瑟斯在十多年後——在臨近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就殞命了,宅邸的管理則由他的下一代獲得了繼承。

【初次見面,貝亞托麗絲大人。我從上一代那裡,已久仰~~您的大名了】

【……羅茲瓦爾那傢伙,已經死了嗎】

【上一代已經過世了。不過,請放心。當代的、作為羅茲瓦爾‧B‧梅瑟斯的我,會繼續繼承您的使命、以及報答您母親的恩義的】

就那樣說著,對貝亞托麗絲露出笑容的第二代的羅茲瓦爾。

——在微笑著的他的、黃與青、左右異色的眼瞳裡,已然失去表情的自己倒映了出來。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10:09 pm

3

那之後,就幾乎沒有什麼該說的事了。

由下一代取得繼承後,仍繼續冠以羅茲瓦爾之名的梅瑟斯一族。

他們的存在方式,正是為了永不忘記對亡母艾奇多娜的敬意。但即使明白這一點,貝亞托麗絲也仍無法將他們等同初代一樣去對待。

這也是當然的。對貝亞托麗絲來說,能特別對待的羅茲瓦爾,始終就只有一人。

除他以外全是偽造品。自己是為了維持禁書庫,才讓他們提供著宅邸。因此即便多少會予以一些方便,也不會為他們做更多的事。這裡,是為【那個人】而准備的場所。

要等待的人、被託付的使命、指引未來的路標,這三者都在悠久漫長的時間裡,讓少女強制處於孤獨。

只不過,畢竟是四百年。——那期間,到達過禁書庫的人,也不在少數。

【你的力量太棒了。請務必,把作為精靈的力量借與我】

——吵死了。到一邊去。

【居然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不管是誰下的命令都應該不可以原諒】

——你又懂什麼?這可是母親大人託付給貝蒂的重要使命。

【知識就應該廣為流傳吧?在這裡的眾多智慧要是傳播出去,你知道究竟會有多少人被拯救嗎?你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多數什麼的,才不管呢。和貝蒂才沒有關系。貝蒂想拯救的,就只有一小部分。

【一起走吧。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是時候獲得救贖了】

——能救贖貝蒂的,也已經,只剩下一人了。

對於擔任禁書庫看守的貝亞托麗絲,他們、她們,都曾投來過各式各樣的話語。而那樣做的最後都無一例外地,定會提出打開這個書庫的請求。

內心由於那些提案、命令、伸過來的手的關系,也確實產生過無數次的動搖。

每當書庫的門被推開、有誰朝自己走來,都總會油然而生希望這次是【那個人】來訪的期待。

但是,事與願違,他們中從沒有一人知道【那個人】的使命,母親託付的魔書上,也從未記載指示他們就是【那個人】的文章。

因此貝亞托麗絲便對所有的話語、想法、伸過來的手都揮手拒絕,只把母親的遺言當作依靠,持續把自己關在孤獨的牢籠裡。

而這間牢籠的鎖,究竟是從內部鎖上的,還是從外部鎖上的。

——則已經,連貝亞托麗絲自己都不明白了。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二 12月 25, 2018 10:32 pm

4

經過了漫長、而又空虛的時間,終於有個未曾期盼的變化,前來拜訪了貝亞托麗絲。

當代的羅茲瓦爾所帶來的半魔少女——帕克的契約者,即便是一直以來都極力不和外界之事扯上關系的貝亞托麗絲,也多少聽到了一些有關圍繞她身邊的話題。

於羅茲瓦爾的宅邸內、實現了與帕克的意想不到的再會,或許可以稱得上是貝亞托麗絲孤獨的四百年間、極少數能讓她心情雀躍的事了。

帕克,雖是和貝亞托麗絲有著同樣出身的大精靈,卻早在【聖域】誕生的長久之前就已和魔女艾奇多娜分道揚鑣,一別就是迄今。

和那樣的、視如兄長般仰慕的他的再會讓貝亞托麗絲格外欣喜——卻也立即,受到了打擊。

帕克在作為契約者的半魔少女的身邊、一臉幸福地生活的樣子,讓貝亞托麗絲的內心產生了裂縫。

——好羨慕。沒錯,比嫉妒的心情還要羨慕。不禁,對能完成使命一事,產生了憧憬。

因此,貝亞托麗絲盡可能地,讓自己不去和帕克所珍視的半魔少女扯上關系。若不那樣做,自己總有一天,會對少女爆發出內心的隔閡的。

一定會對沒有任何過錯、被敬愛的兄長視為世間頭等大事的少女,犯下無法挽回的過錯的。

在心中呼籲自制、扼殺感情、封鎖話語還是很擅長的。

四百年,一直都是這麼重復過來的。事到如今,心中早已沒有了對沈默孤獨的恐懼。

不過是自己最拿手的絕活,是已經習慣了的放棄,是徹底看破了的失望,怎麼想都不過是這樣而已。

就在那樣心灰意冷的日子中——異物,突如其來地、毫不客氣地、不知禮儀地闖了進來。

最初,貝亞托麗絲是不抱有任何關心的,認為他也不過是愚昧人類中的一人。是半魔少女從王都帶回的路過的旅客,而且也只當他是一名愚蠢的旅客。

然而,卻不知是何因果,使他留在了宅邸裡,再加上有陰魔法的適應性,和貝亞托麗絲【機遇門】的相性也格外良好,結果,連禁書庫也大搖大擺地進來過了好幾次。

是一名奇怪的少年。

少年的目的是在於半魔少女,這在誰眼中都是一目瞭然的事。而且,那也不是出於野心或陰謀之類的目的,起因僅僅只是,單純到令人目瞪口呆的戀慕心而已。

是無法對為了那樣一個戀心的契機、就過於正直地賭上性命的行為見死不救嗎?

貝亞托麗絲不僅出手救治了身受詛咒的少年,還一時興起給他提供了建議。

那之後,少年便徹底在宅邸中住了下來,對於關系變得越來越親近的他,也不是沒有過後悔。

只不過,那個明知貝亞托麗絲有著過人的才能、卻依舊從不追求它的態度,著實令人意外而倍感驚訝。因詛咒而前來尋求依靠的時候也是,依靠的對象不是【禁書庫】,而是【貝亞托麗絲】。

——知識也好,貝亞托麗絲的力量也好,對它們都不怎麼感興趣的少年。

這樣一種和迄今為止任何一個到訪過禁書庫的人都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讓貝亞托麗絲險些就要重新拾起那虛無縹緲的希望了——但是,卻自行予以了否定和打消。

說到底,少年根本就不具備貝亞托麗絲所期待的等候之人應具有的眾多要素。

首先,眼神就很凶惡。其次,態度也很惡劣。教養也不足,腿也很短。既已有了要去全力著想的對象,又對貝亞托麗絲不溫柔。根本就找不到一處優點不是嗎?

半魔少女也好,女僕姐妹中的妹妹也好,那樣子的傢伙究竟有什麼好的,真心難以理解。

既然沒有任何優點,那就別被任何人喜歡上、孤身一人地待著不就好了。

那樣的話,到禁書庫裡來的時候,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大方地溫柔一點地對待。

明明也有像那樣考慮過的——。

——結果,隨著時間的流逝,世界也在瞬息萬變。貝亞托麗絲的困惑,也一點都來不及仔細考量。

那之後,宅邸外發生了什麼,詳細情況貝亞托麗絲並不清楚。

只不過,半魔少女被叫去了王都,等回到宅邸時理應與她一起行動的少年卻不在身邊了。之後再返回的時候,少年手上已持有了留在記憶中令人懷念的某人的遺物。

見到那本書,貝亞托麗絲一邊、又一次切身體會到了被世界拋棄了的感受,一邊就隨著羅茲瓦爾的意圖,把少年等人送去了【聖域】。

一族夙願的成就,以及前往與【強欲魔女】的會面。——這就是,赴往【聖域】前來訪禁書庫的羅茲瓦爾,留給貝亞托麗絲的話語。

從那番話中、羅茲瓦爾的眼神中,貝亞托麗絲領悟到,他是要去決一勝負了。

與此同時,貝亞托麗絲也得出了,另一個結論。

四百年的結果,持續記述白紙未來的【睿智之書】,不來到訪的約定之人。

——【那個人】會來拜訪貝亞托麗絲什麼的,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了。

宅邸中,有【死亡】的氣息侵入的狀況,貝亞托麗絲立馬就察覺了。

濃密而死纏不放的【死亡】的氣息,即便面臨它的威脅,【睿智之書】也依然不記載出貝亞托麗絲的未來。被命運拋棄了的事實,不知為何,現在反倒能格外輕易地接受了。

這一定是因為,對貝亞托麗絲來說,終於看見了自己所期望的了斷方式的緣故。

——【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到來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棄等待的使命。

既然如此,貝亞托麗絲就只有讓別人來剝奪自己這一名為【等待】的選項了。

如果它和被奪走性命是同等含義的話,那麼無論被誰奪走都不厭煩。

可能的話,至少是某個能讓自己樂意託付這四百年結局的人,哪怕這樂意只有一點也好,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因此,當這一晚少年——菜月‧昴跑來禁書庫裡的時候,貝亞托麗絲的心中被難以言喻的感動給吹亂了。

迄今為止,一次也沒有拯救過貝亞托麗絲心靈的命運,第一次向自己展現出了讓人覺得有所回報了的瞬間。

如果要經由他的手,被奪走性命、違反約定的話,那麼也——,

【我要把你帶出去哦,貝亞托麗絲。——這次,你一定會被我親手拖到太陽底下玩耍,直到裙子上沾滿泥土變得漆黑一片為止】

【————】

——然而,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要來擾亂早已做好覺悟的貝亞托麗絲的內心呢。

自己就要去迎接終焉了,心中早已只想著這一件事了。

經由他的手就能結束了,看著回來的少年的身影,早已抱好這樣的期待了。

明明是這樣,少年卻打算描繪出一個、與貝亞托麗絲所懷抱的希望截然不同的未來。

才沒有期盼那種事。那種願望,四百年來早已經消磨殆盡了。

【如果、你……是【那個人】的話……】

明明理應是那樣,卻在聆聽少年憤慨聲音的過程中,產生了變化。

就如鮮花在雪融的季節裡萌芽一般,沈睡的情感也在戰戰兢兢中拋頭露面。

若是不小心將其說出口、化為言語的話,一定會引發無法挽回的事。

持續束縛了貝亞托麗絲四百年時光的對母親願望的執著,一旦失去,下回定會抓住別的完全不同的嶄新的東西、變得無法放手的。

明知如此,貝亞托麗絲還是把決定性的問題——,

【你……願意成為,貝蒂的【那個人】嗎?】

【你傻嗎。——我怎麼可能是你的【那個人】什麼的莫名其妙的傢伙啊】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04 pm

5

事情,差點就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但是,無法挽回的事態,在它變得無法挽回前就被成功撤了回來。

——總覺得,自己淪為了非常卑賤而又輕薄的小醜的樣子。

【……真是的,好累】

說到底,想讓那個少年來下手的想法,從一開始就錯了。

那不是能為了誰去弄髒自己的手的、擁有那種果敢內心的人。

而是和貝亞托麗絲一樣,是個總是猶豫不決地為一些無聊的瑣事煩惱、優柔寡斷地在一些決斷上迷茫、凡事首先要不斷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再去面對的、持有一顆弱小心靈的主。

因此,能帶給貝亞托麗絲終結的【死亡】,就理應是以再額外的形式到來。

例如就像進入了宅邸的、纏繞著濃密【死亡】氣息的入侵者那樣。

又或者是像,在不知不覺中於宅邸內燒遍開來、將要把一切都焚燒殆盡的業火那樣。

自己,則僅僅只要等待它們的到訪就——,

【總算回來了!喂,你這個大笨蛋!剛才真虧你能下得了手……】

【——!】

【噗咯!?】

又一次闖進禁書庫的少年,被貝亞托麗絲條件反射地吹飛了。

感情在沸騰,攻擊比思考率先一步釋放了出去。少年被沖擊波推搡著,剛進門就被彈飛了出去。伴隨著聲音的響起,門被緊緊地關上了。

【談、談話,是你先結束的啊……明明是這樣,多麼厚臉皮的傢伙啊!】

都作出那樣的發言了,還能厚顏無恥地跑回來露臉的秉性,貝亞托麗絲實在無法理解。

像是要忘掉剛才所見的東西,貝亞托麗絲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然後重新開始等待時機——,

【別鬧了!你是在發小孩子脾氣嗎!動不動就採取暴力的話談話根本就沒法進……】

【你才別鬧了啊!!】

【哆哇!】

這次打出的是做了兩手准備的魔力波,先是迎面一擊,接著又從下往上頂飛了對手的上半身。

就那樣把苦痛不堪的少年轟出房後,門又再次緊閉了。空間也隨之扭曲。

【別開、玩笑了……】

用略帶可恨的語氣低聲說著,貝亞托麗絲重新坐回了腳凳上,抱起什麼都沒有記載的【睿智之書】,死死地盯著大門。——生怕那扇門是否又會再次打開。

為了來強加自私任性的理論、和不顧貝亞托麗絲心情的感情,門是否又會再次打開。

無論你出現多少次,都要一遍又一遍地拒絕。因為你,不是【那個人】。

因為你,自行放棄了帶走貝亞托麗絲的權利。

所以,貝亞托麗絲就決定要在這裡,和無法實現的約定一起迎接終結。

——只有那樣做,對現在的貝亞托麗絲來說,才是唯一的救贖。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06 pm

6

被吹飛著趕出書庫、眼看就要撞上牆壁的瞬間,用倒地法進行了迴避。

【咕、嘔……挺住、了!】

與佩特拉、奧托一別後,第四次為說服貝亞托麗絲而勇敢進行的挑戰——短時間內連續受到轟飛的沖擊,拜其所賜,面對看不見的沖擊波時的受身技術也有了突飛猛進。

【話雖這麼說,但現在可不是磨煉這種傻瓜技能的時候啊。……火勢,是真的很不妙啊】

用袖子擦去流淌而出的汗水,壓低身體,昴對視野的惡劣狀況咋了咋舌。

宅邸的火災愈演愈烈,主樓所到之處均騰起了黑煙。樓下早已被火舌包圍,若是一個不幸發生踩穿地面那種事,就無可避免地會落到被燒成焦炭的下場。

不僅如此,火勢連東西兩樓也蔓延了,要阻止羅茲瓦爾邸的大火災已然成為不可能。

【雖然托火災的福,【機遇門】所連接的門的候補減少了也算是幫了大忙,不過……】

作為不幸中的萬幸,【機遇門】的候補減少了,拜火災所賜、魔獸中的大部分也都選擇了逃亡,會阻礙在屋子裡東奔西跑的昴的敵人已經沒有了。話雖如此,只要宅邸還在進一步燒毀,昴被燒死的可能性就在飛躍式地上升。

用不了多久,宅邸就將燒塌。必須要在那之前,把貝亞托麗絲帶出。

【而且,要是宅邸的門全被燒毀,那傢伙的禁書庫又會怎樣……】

假如,和所有的門的聯系都被切斷,屆時,那間禁書庫又將通往何方呢?是會無處可通,導致那名少女將永遠一直、在孤獨的世界裡徘徊下去呢?

還是說,禁書庫也會和宅邸的命運一起,全部被火吞沒、化為灰燼呢?

【誰會讓你、以那種方式完結啊……】

深吸一口氣,昴用幾乎貼著地面的姿勢跑了起來。把剛彈出自己的那扇門打開後,就立即將手伸向下一道門,接二連三地開啟。

隨著建材的著火、爆裂聲的不斷響起,宅邸、以及那些過往的日子,都漸漸地燃燒殆盡。

【——唔、噫!】

正面,剛握住還沒開啟的門把手,喉嚨就因掌心被燙到的痛楚而發出了呻吟的聲音。但是,這疼痛在短時間內也已經嘗慣了。

忍受著太陽穴被疼痛激烈刺激的感覺,一腳踢開大門,沖了進去。

【————】

迎面而來的是古書特有的香味、與焦熱無緣的空氣,以及似帶驚訝的呼吸聲。——是禁書庫。

察覺到這點的昴抬起頭。只見坐在腳凳上的少女,正兩眼直直地盯著自己。

【又是你,怎麼一點都不吸取教訓……!】

【哈!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不論多少次,我都要來把你拐走!要是不想被那樣對待,這次就老老實實地跟我走!那樣的話,這場談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你那強詞奪理的嘴硬已經夠了啊!知不知道宅子已經燒起來了啊!現在不趕緊逃到外面的話,你也會被火包圍燒死的啊!】

面對第五次挑戰的昴,貝亞托麗絲像是唾棄無可救藥的愚者的樣子放話道。青色的眼中寄宿著激情,嘴唇顫抖,少女的雙手用力抓緊了魔書。

【你……你和貝蒂談話的機會已經結束了啊。是你自己、單方面把機會糟踏掉的……為什麼,就不明白這點啊!?】

【就是不明白啊。只要你不是真心拒絕我,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再來的】

【——!貝蒂,是真心要把你!】

由於太過憤怒、太過意外,貝亞托麗絲的發言說到一半頓住了,睜大了雙眼。

她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昴所說的話中的意義。

沒有注意到,自身的行動、想法,以及即便如此昴還能出現在這裡的事實之間的矛盾。

【要是你真的連我的臉都不想看到的話,就把自己關在禁書庫裡好了啊,貝亞托麗絲】

【你在說什……現在,貝蒂可是一步也沒有離開過禁書庫啊!明明是這樣,是你擅自闖進來的,明明是這樣……】

【不,不對哦。如果你真打算一個人窩在這裡的話,我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這麼多次抵達這裡的啊。你的拒絕,只不過是表面上而已】

支吾了半天,貝亞托麗絲始終無法說出一句拒絕的台詞,愈發困惑起來。

【機遇門】並非萬能。這正如之前所說過的一樣。不過,它卻也是近乎於無限萬能的。

如果貝亞托麗絲發自真心地拒絕、想要把禁書庫和外界隔離開的話,要做到不讓昴進入禁書庫就理應是輕而易舉的。

既然沒有那麼做、無法做到那一點,不正表明了貝亞托麗絲的內心正在困惑嗎?

【————】

接受了昴的指正,貝亞托麗絲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內心。

即便不是那樣,現在的貝亞托麗絲也已經失去了支撐了四百年的約定的支柱,陷入動搖了。

已經分不清,昴所說的與自己的願望,到底哪方才是正確的了。

——對昴來說也是,真實情況究竟如何,其實也不是很明白。

或許只是單純地,在宅邸的門一扇接一扇燒盡的情況下、選項減少了,拜其所賜的關系。

或許只是因為置身死地、讓昴覺醒了,從而一個不剩地看穿了【機遇門】的關系。

又或者真的是,貝亞托麗絲的真心無法徹底拒絕昴,所以【機遇門】的門扉才能被昴打開。

不清楚答案。——這要是最後一次就好了啊,昴只不過是如此期待、如此祈願著。

不過,無論事實如何都沒有關系。此時此地,菜月‧昴已經觸及了或許能夠帶出貝亞托麗絲的可能性,這件事就是全部了。

【你……你!你又不是貝蒂的【那個人】!】

彷彿再也難以忍受內心的混亂,貝亞托麗絲抓住裙子的下擺大聲叫喊了起來。

她放棄了在腦中來回穿梭的思考,像是要哭出來似地向昴傾訴道。

【是你說、你不是的啊!是你、要那樣說的!說了啊。如果你是【那個人】的話……哪怕說謊也好,只要你回答是的話,貝蒂就一定會去相信的。就算明知是謊言,也只能去相信了啊】

【貝亞托麗絲……】

【可是,你卻說你不是了啊。說你不是,還說我傻,你是那樣說了啊。是啊,沒錯。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啊。貝蒂是傻瓜、是個大傻瓜,都是四百年前定下的口頭約定了,卻直到今天都還忘不掉……所以!不管你說什麼,都已經、結束了啊!】

吶喊著拒絕的貝亞托麗絲,一股風形成在她的周圍,如牢籠般將少女包圍在了裡面。

魔力的湍流席捲著少女的長裙、長發,禁書庫內布滿了悲痛的氣氛。見此情景,昴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了步伐。

害怕與風接觸會導致受傷的脆弱的心靈,將其扼制住,強有力地握緊燙傷的手掌,用疼痛鼓舞自己,一心只管前進。

【我】

【————】

【我可不是你所盼望的什麼【那個人】。不論多少次我都會這麼說。你所等待的白馬王子,是不會來的。無論你等多久,都絕不會】

聽到昴再次重申的否定的發言,絕望在貝亞托麗絲的眼中鋪展開來。

然而,話題若在這結束的話就和迄今為止的結局一樣了。如果她,能讓昴把接下去的話都傳達到位的話。

【但是】

【————】

【我卻想和你在一起啊,貝亞托麗絲】

【——!】

【想要讓溫柔的你、不再悲傷地,陪在你身邊啊】

【啊……嗚、唔……!】

貝亞托麗絲的表情,扭曲了。

膨脹起來的魔力迷失了方向,狂風呼嘯,彷彿要傷害貝亞托麗絲自身似地,肆虐了起來。  

臉龐在憤怒、悲嘆、還有除此之外的某個情緒中皺成一團,貝亞托麗絲像是要拚命找尋依靠似地,翻起了膝蓋上的魔書。隨風翻滾的書頁,是白紙。就只有白紙在連續。

——什麼都沒有記載的預言書,正逼迫著貝亞托麗絲面臨選擇之時。

【——怎麼、了?】

貝亞托麗絲把書合上了。與此同時,昴的視野開始不自然地扭曲起來。眼前變得朦朧,無法保持站立地跪在了地上。這不是血液不足、或體力枯竭之類的原因。

事實上,是禁書庫在產生劇烈晃蕩。地面變得蜿蜒曲折,書架在失去了平衡後接二連三地翻倒下來。原本排列整齊的書籍紛紛雜亂無章地飛散而出,房間被淹沒在了一片書的海洋中。

這裡,是貝亞托麗絲所建造的禁書庫。——如果這間書庫的狀況,是受貝亞托麗絲的精神狀態所左右的話,那麼就說明她已經混亂到、連書庫都無法維持的地步了。

【貝亞托麗絲——!】

在一片扭曲的世界中,昴拚命站起身,向貝亞托麗絲伸出手去。扭曲的影響唯獨只有她的周圍沒有波及,少女的身體現在依然坐立於腳凳之上。

因此只要飛身跳過去,手就能夠到。抱著這樣的確信,昴對准貝亞托麗絲,腳下用力一蹬。

——瞬間,空間彷彿捅破紙面般撕裂開來,昴的身體頃刻間就被裂縫吞沒。

【——糟糕!】

無法迴避。昴無計可施地,被一口氣吸進了空間跳躍中。

與【機遇門】不同、不以門為中間媒介的空間跳躍——以前,也有嘗到過這同樣的一招。

是在害死了艾米莉婭的時候,以及害死了貝亞托麗絲的時候。

【————】

最後的瞬間,在空間裂縫的對面見到了貝亞托麗絲,見到了她嘴唇的動作。

——永別了,少女的嘴唇,少女的眼睛,以及少女的哭臉,均如此宣告道。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09 pm

7

被轟掃出門的瞬間,昴立即就因吸入煙塵而咳嗽了起來。肌膚暴露在滾燙的熱風中,幾乎就快要被燒焦。

即便如此,也沒有在這裡立馬就被燒死的可能。要說為什麼的話——,

【——是宅邸的、玄關嗎!可惡,還真是周到啊】

抬起頭,滿臉髒黑的昴注意到了自己正處於熊熊燃燒中的宅邸的入口。

放眼望去,火焰已將宅邸整座包圍,不僅作為起火點的主樓,左右兩邊的東西副樓,也已呈現出一片大火災的勢情。

要在宅邸內尋找出仍留有原形的地方本就很難了,現如今,連把昴排出的玄關大門的下半邊也都已陷入了火焰的包圍。【機遇門】在這樣的狀態下還能成立,這本身就已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這樣下去,是無法到達禁書庫的。——不,就連通往禁書庫的門是否還有剩,都是個謎。

自己不是被轟到大火中的宅邸內,而是轟向了外面。這就是,貝亞托麗絲所給出的答案不是嗎?

【這算什麼、永別啊。——最後,擺出那樣的表情,算什麼!】

甩開擔憂,昴氣勢洶洶地踢開燃燒著的大門,沖進玄關。瞬間,一股與外界無可比擬的熱浪迎面襲來,呼吸器官被燒灼的痛苦讓眼睛滲出了淚珠。

在火災現場水都不澆,只憑一副外行人想法就自以為是地沖進去救人——在被認為肯定會在二次災害中燒死的情況下,這確實是有勇無謀的行為,但昴卻沒有要死的打算。

【也不打算,讓你死啊!】

尋求著連往禁書庫的可能性,昴在烈火燃燒的羅茲瓦爾邸中跑了起來。

能感覺到臉和脖子、手腳被燙傷、皮膚被燒傷的痛楚。呼吸雖然困難,卻也還沒到無法奔跑的地步。內心深處,有什麼正支援著昴。

這個時候,若是有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觀察昴的話,或許會被他毛骨悚然的樣子嚇得渾身發抖的也說不定。

因為火海中,誓要帶出少女而奔走著的昴的身影,正被大量黑色的瘴氣所包圍,彷彿就像被一件影之衣擁抱守護著似的。

昴本人則並不知道這些,一口氣沖破一面分外大型的火牆後,就抵達了樓梯口的位置。

作為起火點的食堂是在一樓。包括玄關在內,門已全部著火的可能性很高。若是還有什麼沒燒起來的可能的話就只能是在上層了——而且是在、最上層。

火勢如此旺盛。理所當然地,事後能再返回樓下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即便如此,昴也毫不猶豫地踏上台階、准備朝最上層攀奔。

——就在這個瞬間。

【————】

有什麼、像是在拖著濕漉漉的東西移動的聲音引起了昴的注意,昴當即回頭。

聲音的來源,是位於烈火燃燒著的主樓的走廊——理性,正告訴著昴這不可能。

連魔獸都像是失去統領般地落荒而逃了,這樣一個早已淪為不允許任何活物生存了的絕對死亡的焦熱世界,還有什麼、能夠待在這樣的地方。——那究竟、是什麼。

火海中,出現了一道人影。人影是一名身穿黑色服裝、手持漆黑刀刃、留有一頭烏黑長發的女性。

【是艾爾莎、嗎……?】

【————】

人影沒有回答。但是,從它的身形判斷,只可能是昴所熟悉的那名黑衣殺戮者。

在反復經歷的輪回中,昴曾多次和她相遇、並丟掉了性命。而在這個周目,昴是把和她的交鋒託付給了同伴,一心以為自己和她是不會再見面了。

——沒想到即便如此,雙方也還是在這個性命攸關的火焰的世界裡,再次狹路相逢了。

【————】

火光沖天的羅茲瓦爾邸內,昴一邊和人影對峙,一邊忘記了焦躁感、舔了舔嘴唇。

走到這一步,是藉助了眾多人的力量。

其中有奧托,有拉姆,有琉茲,有西瑪,有帕特拉修。

還有艾米莉婭、阿拉姆村的人們、加菲爾、佩特拉、以及芙蕾德莉卡。

因此現在,昴才能站在這裡。——菜月‧昴,是不會懷疑同伴的。

【加菲爾是不會敗給你的。你,是不可能戰勝他的】

【————】

【——你,已經不是艾爾莎了吧?】

面對昴的提問,艾爾莎——不,曾經是艾爾莎的東西,轉動它那空無一物的黑色眼睛看了過來。在那眼瞳中沒有意志的光芒,只有無限的黑暗、空虛的珈藍大洞在窺視著昴。

這是亡骸,是亡靈,是妄執的化身。只見它拖拽著殘破不堪的下半身,在依舊保持無盡的殺意的驅使下,在一片火海的宅邸中朝昴匍匐前進了過來。

這何止是不死的生命力級別的問題啊。這已經、是詛咒了。

就像昴的【死亡回歸】一樣,給生命扣上枷鎖,除了詛咒別無其他了。

【雖然你也相當可憐,但我可沒工夫管你啊。我要去迎接——】

貝亞托麗絲,昴剛准備對化為亡者的艾爾莎如此宣告、並把將會葬身火海的她遺棄身後。料想著以她遲緩的爬行速度、自己足以擺脫。然而——,

【——!】

瞬間,就感受到死亡掠過後頸的氣息,昴當即向上一跳。撲到樓梯燃燒著的中間平台上,再次回頭看去。背後,自己剛剛站著的台階已然被亡者的凶刃劈碎了。

是一口氣縮短了距離的亡者、為了奪取昴的性命而揮舞凶刃所致。沒夠到昴不是因為手下留情。而是由於亡者的下半身支離破碎,使不上力跳躍的緣故。

【別開、玩笑了——!】

昴二話不說,一腳踹翻想要把手搭到台階上的亡者,隨即就往樓上跑去。

火災的煙霧會向上攀升。因此,越往上走,黑煙就會越濃、氣勢也會越盛。火勢也很強烈,在二樓繼續展開門的搜索實在談不上是符合實際的行為。

——最重要的是,亡者的追蹤不會僅一次就善罷甘休,一定還在以昴為目標、執著地緊追不捨。

【該死!就只有、繼續朝上了!】

面臨舍棄了人形的亡者的追擊,昴被一步步逼向了最上層。手忙腳亂地抵達被烈火包圍的三樓後,眼前是不久前剛送走了佩特拉一行的辦公室所在的走廊。

他們,應該已經平安無事地脫身了吧?加菲爾如何了,芙蕾德莉卡怎麼樣了。

從魔獸失去了統率的樣子來看,梅麗應該也已經被打敗了,艾爾莎則——,

【————嗷嗷嗷!!】

【噠!?】

突然從火焰的另一頭傳來的咆哮和伸來的獸爪,讓昴難掩驚愕地發出了尖叫聲。

那是一頭長有獅子面貌的魔獸。失去了鬃毛、半邊身體都被燒爛了的那副身影,毫無疑問就是理應已在食堂被昴等人燒死了的、基爾提拉烏。

勉強茍延殘喘下來了的魔獸,是因為主人的命令才阻擋在這兒的嗎?

若是這樣,那昴無異於是飛蛾撲火的夏蟲——在大火災中發生這樣的邂逅什麼的,不開玩笑,諷刺得也太過了。

【————!!】

隨著一聲咆哮,瀕死的魔獸揮出力腕朝昴重重拍下。削去牆壁、席捲著狂風壓迫而來的這一擊是削鐵如泥的。即便滿身瘡痍,要奪取區區如昴的性命還是要比割草來得容易。

【你們的攻擊模式、太單一了啊——!】

如此犀利的一擊,卻被昴一個前滾翻鑽過魔獸的腋下完成了迴避。——魔獸的習性,是會瞄準獵物的要害進行攻擊,這一點早就學透了。也不知,在它們身上嘗過了多少苦頭。

發現自己漂亮地撲空、上當受騙,魔獸一怒之下正要釋放後續的攻擊——,

【————!!!】

就在這時,追上了昴的亡者的斬擊對魔獸露出了獠牙。

魔獸和亡者之間,本是沒有任何理由要演變成戰斗的。只不過對亡者而言,為了追趕先行一步的昴,魔獸那巨大的身軀就在通行上成為了障礙,僅此而已。

僅因那樣的理由就被斬斷了後腿,魔獸自然也是忍無可忍。凶獸一邊潑灑著漆黑的鮮血一邊慘叫,掄起蟒蛇般的尾巴就朝亡者重重摔下。

面臨那樣的尾部攻擊,亡者使出超越人體極限的動作完成了躲避,緊接著的反擊則把尾巴連根砍飛。不僅如此,肉體所牢記的殺戮技巧被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魔獸淪為了單方面被碎屍萬段的對象。

昴這邊則因禍得福,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挨個踢破最上層緊閉著的房門。

資料室、貴賓室,不管哪間房間都落空了。雖然亡者和魔獸的戰斗還在繼續,但能聽見的就只有魔獸的悲鳴,形勢完全是一邊倒。

【拜託了,貝亞托麗絲……!】

抵達辦公室的門口,昴懷著祈求般的心情打開了大門。

然而不測的是,展現在昴眼前的,就只是被毀於一旦了的辦公室的光景。

【這裡、也不行嗎……!那麼,剩下的門就是……】

隨著火焰的上升,樓下早已全軍覆沒。至於另兩幢樓,是因為崩塌的關系嗎,比起作為起火點的主樓,全部燒毀也要來得更快些。這樣一想,羅茲瓦爾邸中還安然無恙的門,豈不是一扇也不存在了嗎?

【不,還沒完!這前面,還有路!還有門!】

扼殺掉放棄的念頭,昴將視線集中在了通往豁然開啟著巨口的避難通道的螺旋階梯上。只要走下階梯、到達地下通道的話——在那盡頭,就確實應該還有一扇門的。

以前,回到遭受過魔女教徒襲擊的宅邸的時候,昴曾去過避難通道的盡頭,然後在那裡隔著門沐浴了寒氣、被凍得粉身碎骨地丟掉了性命。——在那裡,就有那扇門。

一瞬間,某種猶豫在昴的腦海中閃過。那不是恐懼,而是疑念。

思考沒在被帶著走、行動沒在被誘導著嗎?讓昴對宅邸中所剩的全部的門都撲空、再將他引導向避難通路。——這難道,不是貝亞托麗絲的意圖嗎?

難道不正是,為了讓昴活下去、逃往外面的貝亞托麗絲的計劃嗎?

【——!連考慮的時間,都不給我嗎!】

背後,經受了決定性一擊的魔獸所發出的臨終的慘叫聲震響了整座宅邸。無意識中、為昴爭取時間貢獻了力量的魔獸,這次,其性命大概是真的被冷酷的亡者給奪走了吧。

——沒有別的選擇了。昴縱身跳進了隱藏通道。

即便是通往宅邸地下的螺旋階梯上,煙霧也依然發揮了它的雄威。在這個視野能見度為零、稍一呼吸就有可能通向死亡的噩夢般的世界裡,昴下定決心,屏住呼吸、一口氣跑了下去。

以前是在極寒的環境中,這次是在灼熱的地獄中,昴不斷向著黑暗的地下通道的深處前進。

不久,就在煙霧彌漫的黑暗的盡頭發現了作為目標的門,停下了腳步。

【這裡、就是……】

最後的、可能性了。——意識到這一事實,昴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就這條隱藏通路而言,昴還沒有到過這扇門背後的先例。這條避難通道,最終會通往森林另一邊的山中小屋的事是知道的。但是,卻沒有實際穿過的經驗。對昴來說,前方是否還有別的門完全是個未知數。

因此,這扇門,就是對昴而言的最後的候選了。——是通往貝亞托麗絲身邊的、最後的機會。

如果,把昴引到這裡確實是貝亞托麗絲的意志的話,那接下來就真的將成為一場對昴不利的賭注。

心懷對其的恐懼,昴將手伸向門的握把——,

【燙!這門怎麼又……!】

掌心傳來了燙傷的觸感。擔心手指是否又要脫落,抽回手來的昴對門狠狠瞪了一眼。就好像,在嘲笑害怕著結果的昴一樣的門的反應,看著它——突然、注意到了。

【門把手、很燙……?】

——雖說充滿了熱氣,但地下的避難通路中並沒有火焰的氣息。

彌漫的煙霧也好熱溫也好,都是從構成螺旋階梯的石材的間隙裡流進來的。既然通路本身並沒有著火的痕跡,那位於深處的門又為何會具有這樣的高溫呢?

【……貝亞托麗絲。如果你能聽見的話,就聽我說】

保持雙手離門的動作,昴微微抬起頭,開始說話。

相信著,自己的聲音能夠傳達不在這裡的少女。

【是你誘導我到這裡的嗎?說實話,如果真是你消滅避難通道以外的選項、把我巧妙勾引來這裡的話,那我還真是完敗給你的智謀了】

即便不考慮宅邸的火災、以及半路上艾爾莎與魔獸的動向,制定出這樣的計劃、並將其付諸實施也還是精彩了得。只要昴在這扇門上也撲空、不得不乖乖前往山中小屋的話,目的就達成了。

【但是,看樣子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啊。……就算我在這扇門上撲空,也沒法如你所願地逃走的。這可不是什麼根性論啦、我不想走之類的主張啊?確實,那樣的心情佔了九成,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意見……但真正的問題是在實際的狀況上】

面對連是否在聽都未可知的對象,昴不斷進行著懇切的勸說。

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堵在正面的門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一旦打開這道門,我大概就會死。你和其他人或許不明白,但這前方、現在就是已經變成那樣的狀況了。……只有知道科學精髓的我明白這個道理】

先不管食堂的爆炸啞火的事件是怎麼回事,沈睡於昴頭腦中的現代知識正敲響著警鐘。

現在,位於昴眼前的這扇門,正是火災現場常有的、不可接觸的門的狀態。

前門,有炎熱的門扉。後門,有曾是艾爾莎的亡者。——正可謂,命懸一線的賭場。

【貝亞托麗絲。接下來,我就要打開這道門了。——如何判斷我說的話,就全部交給你了】

這句聲音,是否有傳達到貝亞托麗絲呢?

然後、就算傳達到了,貝亞托麗絲又是否會相信昴所說的話呢?

讓性命取決於她的選擇,明明作出了這樣的決斷,昴的內心卻反倒有幾分平靜。

因為,就是這個道理吧?

【——貝亞托麗絲。我相信你】

說著,昴就感受著掌心燙傷的痛楚打開了門。

然後——。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12 pm

8

——亡者不是走下螺旋階梯,而是以滾落的形式到達了地下。

傾入肺部的黑煙、灼燒皮膚的熱浪、威脅生命的烈炎,無論哪個致命的因素,亡者都置於不顧、一心只管突進。

右手握著凶刃,左手捏著被殺死的魔獸的心髒,已然淪為無法視為此世之物的惡鬼羅剎的亡者,仍身懷無盡的【使命感】追逐著獵物。

肉體被破壞得不能活動,生命被持續消耗到無法再生,匍匐前進的亡者身上,作為人的意志早已絲毫不剩。

即便如此也還要行動,則是因為亡者的存在理由本身,就在前方等待著的緣故。

不久,亡者便在沈默無言中、淒慘狼狽中,抵達了通道的最深處。

【————】

感受到沈積著的黑色瘴氣的氣息,亡者毫不猶豫就將手中的凶刃一閃。

砍倒緊閉的門扉,割取其後方獵物的性命。

笨重的聲音響起,門應聲一刀兩斷。

踢倒門的殘骸,往裡頭無盡的黑暗窺探——,

【————】

微風輕輕地拂過,亡者感到了一種彷彿要被前方黑暗吸入的錯覺。

眼前,一股白煙從黑暗深處溢出,頃刻間就和通道裡的黑煙混合、帶上了熱量。

隨後,氧氣流入引發了不完全燃燒的通道內,與熱氣剛結合便形成灼熱噴射而出——盡管有些諷刺,但在粉塵爆炸中失敗了的烈火,卻引發了名為【逆氣流現象】的爆炸。對此,早已失去理性的亡者當然不可能察覺。

【————】

噴出的火爪吞沒亡者,業火瞬間就將它的肉體焚盡。

再生之力也好回復之力也罷盡皆喪失、僅剩腐朽了的肉體在把一切都化為灰燼的熱火的包圍中,越過碳化一口氣地燃燒——然後消失了。

之後,火勢也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就那樣穿過地下通道,把螺旋階梯化為一片灼熱的海洋,緊接著又吹飛辦公室,在爆炸中沖上了天空。

這一夜,凡是能被烈火燒盡之物皆被吞沒於大火之中,羅茲瓦爾邸的【門扉】徹底毀滅。

——這一次,火光沖天的羅茲瓦爾邸,是真的要迎來終焉之時了。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15 pm

9

見到招入自己的禁書庫的劇變,昴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牆壁、地面到處都留有皸裂的痕跡,將昴趕出書庫的空間裂縫依舊存在。倒下的書架和散落一地的書籍也原封不動,但在房間一角的位置卻竟已著起了火來。

燒盡羅茲瓦爾邸的業火的影響,終於在禁書庫也開始顯現了出來。

【————】

但是,對那般室內狀況的感慨,也在對上射向昴的一雙視線後就立即煙消云散了。

現在,就把注意力只集中在最重要的事、集中在一名少女身上吧。

——因為,這一定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你、真是個笨蛋啊】

【上來第一句就是這個啊】

【因為,不是嗎。明明貝蒂都想盡辦法讓你逃生了,你卻把所有機會都浪費了……宅子裡,已經沒有地方還有門了。束手無策了啊】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連接【機遇門】的門,已在宅邸內的任何地方都不存在了。

抵達了禁書庫的火種漸漸加強了它的態勢,逐步燒向了貝亞托麗絲持續守護了四百年的魔女的知識,准備連同約定一起把它們燒成灰燼。

重要的使命,正在燃燒。因為盡是些易燃之物,所以一定、很快就會燒完。

【這樣下去,你我都要完了嗎】

【……沒錯,都要完了吧。貝蒂,已經不再有過多的奢望了。本應交給【那個人】的東西全都燒起來了啊。和母親大人的約定,也已經完全違反了】

【是嗎。既然這樣,就最後聽我把話說完吧】

沒能完成使命,誘導昴的計劃也以失敗告終,貝亞托麗絲那帶有空虛的眼睛看了過來。

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的發言。只不過,至少是願意側耳傾聽了的樣子。即便是這樣的狀態,到頭來,本性也還是無法將人徹底無視到最後。

深吸、一口氣。就把剛才離別時沒能傳達完的話。

——還有現在想要說的話,一起傳達出去吧。

【貝亞托麗絲。——救救我吧】

【……哈、啊?】

挺起胸膛,昴如此斷言道。

面對如此放言的滿臉灰碳的昴,貝亞托麗絲的眼中只閃過了一陣驚愕。

事到如今還會聽到什麼,她應該、一定早已作過無數的想像了。

在這就要迎來無可避免的終焉之際,貝亞托麗絲一定、早已在心中模擬過眾多昴可能會向自己擲出的說辭,並逐一排除掉了。

——想要救你。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你對我來說是必需的。

類似這樣各種具有男子氣概的發言、曾經對【那個人】期待過的帥氣十足的前來迎接自己的發言,就期待著昴會給出這樣的發言。

然而,若想要傳達真情實意的話,它們對昴來說就是做不到的了。

【要帶你離開孤獨,雖然我也有翻來覆去地想過,就採用類似這樣帥氣的說法的。……但無論哪個,不管怎麼想都只覺得是順勢敷衍了事。所以就捫心自問地思考過了。我到底是如何看待你的,到底想要對你說什麼】

面對無言以對的貝亞托麗絲,昴向她如實地呈上了自己的真心。

一邊,把就連如何接受這片真心都交給貝亞托麗絲、任憑她定奪的卑鄙的自己束之高閣。

【救你也好什麼也好,實際上你是根本不需要我的力量的。你又強大、又聰明又可愛……只要想做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理應什麼都能辦到的才對】

【————】

【你擁有足以一個人活下去的力量。這是當然的。不然的話,你也不可能撐過四百年啊。所以,要救你什麼的、要幫你之類的,這種話是傳不到你的心裡去的】

【————】

【但是,就算是又強大又聰明又可愛的你,也是害怕一個人活著的。那很辛苦。也很寂寞吧。所以,依賴於【那個人】的存在的你,是誰都沒有資格責備的】

【隨、隨隨便便……就拒絕了貝蒂心意的你……又瞭解貝蒂的、什麼……!】

咬緊嘴唇,貝亞托麗絲懷著近乎憎惡的感情狠狠瞪視著昴。

但是,顫抖著的它又沒能完全成為憎惡。看著懷揣立馬就會煙消云散似的激情、拚命想要留住它的貝亞托麗絲,昴左右搖了搖頭。

【我是、瞭解的哦。瞭解你很溫柔。要是有因做噩夢而呻吟的傢伙,你會握住他的手讓他安心。要是有遇到無計可施的困難的傢伙,你會伸出手為他開辟前進的道路。不管是多麼令人討厭、忍無可忍的傢伙,一旦失去關系親近的他你都會感到悲傷】

【別一副、好像什麼都知道的口氣……】

【沒有力量的我,是沒法成為你的幫助的。要說就算這樣也不想讓你孤單一人的我還能做什麼,就只有死皮賴臉地纏上來求你了】

睜大了雙眼的貝亞托麗絲的面前,昴向前伸出了右手。

只見它被火燙傷、已形成潰爛,看上去都慘不忍睹。即便如此,也比多次受傷、變得令人無法直視了的左手要好上得多。

昴通過擦拭、清理,把它調整到了適於牽起少女那漂亮小手的狀態。

【貝亞托麗絲。救救我吧】

【————】

【救救,沒有你、就會寂寞得活不下去的我】

這究竟,是多麼難看、多麼沒有出息的威脅啊。

沒有你、我就無法生存,所以就來牽住我的手吧,這就是在如此脅迫對方。

因為不知道自己能為對方做什麼,就把對方能為自己做到什麼告訴她,並以此為理由強行要她活著。

這實在是過於自私、不講道理、但卻是菜月‧昴所能做到的竭盡全力的要挾了。

【狡、猾……好狡猾啊】

受到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威脅,貝亞托麗絲在發自內心難以容忍的激情的驅使下,說話的嘴唇都顫抖了。

【這樣的、說法……就這樣,就像這樣、事到如今……還要讓貝蒂。但是,你已經說了你不是【那個人】……你已經拒絕了貝蒂,明明是這樣……!】

伴隨著支支吾吾的發言,貝亞托麗絲在對話語的迷茫、感情的猶豫、內心的困惑中,陷入了懊惱。

她從昴伸出的右手上離開視線,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懷裡的書籍。

從她的眼角處,有淚水流淌而下。

【四百年,貝蒂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人……!經過了這麼孤獨的時間,現在就算在這裡握住了你的手,你也總歸、馬上就要死的!人類的壽命什麼的,對貝蒂來說不過是眨眼間的一瞬……事到如今!還要依靠那種東西……!】

【你所度過的四百年,對我來說可是連想像都沒法想像的時光啊。我也不會用理解一樣的口氣對你說三道四。別說四百年了,我連它二十分之一的長度都還沒活完呢。所以你害怕我死後時間的心情,我也一定、全都沒法理解的】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那你說的,不就根本什麼問題都沒……!】

【但是,我卻可以做到在明天、和你手拉著手在一起】

【————】

【不管是明天也好,後天也好,還是大後天也好。盡管四百年後不行,但這些日子我卻都能做到與你一起度過。盡管永遠在一起不行,但明天、今天,我卻都能做到一直珍惜、重視你】

【————】

【所以,貝亞托麗絲——選我吧】

昴已經、做出了選擇。

而選項也已經提示給了貝亞托麗絲。接下來,就取決於貝亞托麗絲自己的選擇了。

是繼續忠實遵守母親的遺言、在這裡被大火吞沒、為四百年的時光打上終止符?

還是違反與母親的約定,放棄寄託於【那個人】的希望、牽住菜月‧昴的手呢?

【你……又不是……】

【【那個人】。別再把我和那種、只在你的腦海裡描繪過的男人相提並論了。我就是我。是菜月‧昴。把你那持續了四百年的、對臉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混蛋的單相思,通通忘了吧】

【————】

【比起害怕可能早晚都會到來的離別的時光,不如和我一起度過一定會到來的明天吧。我很弱小,明明是這樣眼光卻又很高……所以只要和我在一起,愛管閒事的你就一定會變得、忙得連思考無聊寂寞的空閒都沒有的】

【……嗚、咕】

【選我吧,貝亞托麗絲】

無論多少次,直到能把話傳到為止都一直重復下去吧。

因為能夠理解,處在動搖中的少女的心情和內心。

為了能讓名為菜月‧昴的人類的任性,去代為承擔她對自我迷茫一事所感到的罪惡、以及對違反約定一事所心懷的慚愧。

——為了能讓這名少女獨自哭泣的事,不再發生。

【明明、很快就會走的……】

【永遠什麼的是不存在的。你所害怕的未來,是總有一天會來的。我拋下永生的你的那一刻也一定遲早會來。但是,只考慮離別的恐怖而放棄在一起的快樂什麼的,要做出那樣的行為,對你我來說人生都還有太多沒品嘗過的部分了】

【明明、會丟下貝蒂的……】

【和我在一起吧。和我一起活下去吧。和我一起奮斗吧。讓我們一起堆積回憶,讓它多到足以吹飛離別的恐怖、足以讓你挺起胸膛地笑著說出那時很快樂吧。多到足以挽回你在這裡度過的寂寞的四百年、還能有零頭找余吧】

【就算做了……那種事!也早晚、會一個人!】

昴上前了一步。縮短了距離。

能看見,顫抖著的少女的眼裡,正映出著自己的身影。

那相貌既難看、又寒酸,與讓少女等待了四百年的白馬王子的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處在那裡的,僅僅只是、一如既往的菜月‧昴。

【對能永生的你而言,和我一起度過的時間什麼的可能僅僅只是剎那間的一瞬。既然這樣,就讓我來把它牢牢地刻到你的靈魂中去啊。把屬於我的這一瞬間】

【————】

【——把名為菜月‧昴的男人,曾是個給你留下過、就算在永恆的時間中也絕不會褪色的、鮮明印象的男人,這一事實!】

伴隨著彷彿玻璃破碎的聲音,名為禁書庫的世界開始逐漸走向了崩壞。

不知何時,昴和貝亞托麗絲的周圍已被空間的皸裂和狂亂的烈火團團包圍。

但是,酷熱也好恐怖也好,現在都已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昴的心中,現在就只有貝亞托麗絲。

而貝亞托麗絲的心中,現在也只有昴存在。

貝亞托麗絲那顫抖著的雙手,正緊緊抓著從母親那裡得來的書籍。

昴懷著、解開她的手指就能治癒四百年的孤獨的確信,伸出了手。

吶喊道。

【選我吧!貝亞托麗絲!!】

【——啊】

【——不就是希望能有誰來把你帶出去!你才總是!一直坐在門前的嗎!!】

伴隨著決定性的聲音,世界終於迎來了屬於它真正的終結。

名為禁書庫的囚禁少女的孤獨的牢籠,在世界的剝離和火焰的包圍中消失了。

就在、那之前。

——隨著一聲輕響,一本書落到了禁書庫的地上。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17 pm

10

被大火包圍的羅茲瓦爾邸逐漸燒塌的景象,正由奧托等人在遠處無言地眺望著。

【————】

奧托與佩特拉、以及由奧托所背的蕾姆三人,已平安無事地穿過宅邸的避難通道、抵達魔獸包圍網的外圍完成了避難。

羅茲瓦爾邸的後山、通往避難通道的山中小屋已事先精心張開了結界,周圍野生的魔獸自不用說,就連參與襲擊的魔獸也無法靠近。

而在這個地方,默默守望著火光沖天的宅邸的也並不只有奧托一行。

山中小屋裡,還有大量沒有前往【聖域】的阿拉姆村居民的身影——昴擔心他們會被捲入宅邸的襲擊、從而事先安排到了這裡的結界避難。

考慮到那一大群魔獸的規模,這份不安已被證明瞭不是多慮。對此,不僅奧托,恐怕村民們也深有同感吧。

不過,在場的眾人卻誰都沒有為安然抵達這裡而慶喜、大喊歡呼的從容。

現在,所有人都僅僅在懷著祈禱般的心情注視著宅邸,等待著能有肉眼可見的變化產生。同時,相信著仍留在宅邸中繼續抗爭的昴等人的平安。

【————】

奧托也推遲了所受燙傷的治療、凝視著宅邸。緊隨其旁的佩特拉,則正用以她幼小的年紀無法想像的力氣抓緊著奧托的手臂。

想必她一定提心吊膽、惴惴不安,擔心得無法忍受吧。年幼的少女對昴抱有淡淡的好感是一目瞭然的。一想到少女的憂心忡忡,奧托也不禁祈禱起昴的平安無事來。

為了安慰少女的內心,用手輕輕撫摸了下她那亮茶色的頭發。對瞬間、驚訝地看向自己的佩特拉輕輕一笑後,奧托便重新望向了宅邸——然後注意到了。

【……那是】

只見熊熊燃燒的宅邸,主樓的最上層。奧托一行剛利用過的避難通道所在的辦公室,一股氣勢磅礴的火焰從那裡噴射而出。窗戶盡皆爆碎,溢出的烈火瞬間填滿宅邸的最上層,羅茲瓦爾邸終於迎來抵抗的極限,屈服於火勢開始了坍塌。

【啊……】

見到那樣的光景,佩特拉輕聲作響了喉嚨。

下一秒,流露在她眼中的就將是絕望了嗎?奧托正准備以大人的身份拭去她的悲傷,就在這時,

【奧托先生!快看那個!】

【啊噠!?】

表情變得一臉凝重的奧托的側臉,受到了來自佩特拉的小手掌的一陣猛拍。

因眼冒金星的沖擊而倍感驚愕,奧托不由目瞪口呆。但他馬上就看到了佩特拉正欣喜若狂地手指宅邸的動作,這才驚慌失措地回過頭,然後理解了。

阿拉姆村的人們,也和佩特拉一樣,爆發出了歡呼聲。

【哈、哈哈……】

——只見,從倒塌在一片火光下的羅茲瓦爾邸中,有一束白光騰空而起,扶搖直上、怒沖雲霄。

那束光彷彿流星一般,在高空變換了角度後,就描繪出燦爛的軌跡,目標直指遙遠的東方疾飛而去。就好像是在說著,那裡就是目的地似的。

而在那個方向有什麼,奧托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對佩特拉【剛才的!剛才的是!】狂喜的樣子微微一笑,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是真的、累死了啊】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19 pm

11

同一時間,就像奧托放心地鬆了口氣一樣,只在腰間綁了塊破布的半裸著的加菲爾,也望見了同一道光,咬了咬牙。

【哈!這不是干得挺漂亮嘛,大將!這才是!所謂的【霍星死也會遵守口頭約定】啊!】

逃出烈火燃燒的宅邸、又全力以赴突破了魔獸包圍網的加菲爾,說著便放聲傻笑了起來。

盡管渾身上下都布滿了煙灰和燒傷,說是滿目瘡痍也不為過,但他卻仍一臉笑開了花的樣子。

【嘎哈哈哈哈……好痛!?】

【都傷成這樣了,就別那麼鬧騰了啊!傷口會沒法癒合的哦!】

伴隨著說話聲,一記松軟的拳頭打在了傻笑著的加菲爾的後腦勺上。加菲爾雙手抱頭、回頭看去,只見站在那裡的是一臉生氣的芙蕾德莉卡。

【啊,難道老姐你就一點都不高興嗎,大將他們可是都平安無事啊】

【那還用說,我當然也很高興啊。……交給昴大人去做真的太好了。貝亞托麗絲大人要是得救了,我心裡的煩惱也能除去了啊】

芙蕾德莉卡邊說邊用手撫了下胸口,安心地鬆了口氣。看著姐姐的那個樣子,加菲爾不禁失笑,【可是啊】,以此為開場白地說,

【這話就算被你用裹著塊布的難為情的樣子說出來,也一點都不帥氣啊】

【——!這也沒辦法的不是嗎!又沒空等我脫完衣服再獸化!】

聽加菲爾一說,裸露的身體上只捲了塊窗簾的芙蕾德莉卡滿臉通紅地、憤慨地回答道。

一邊承受姐姐的憤怒,加菲爾一邊望了眼就在附近的樹蔭下躺著的少女——梅麗,眯起了眼。

那場激戰中,艾爾莎就是為了跑去營救將被捲入崩塌的梅麗,才錯過了戰勝加菲爾的良機。若是沒有那件事,勝負應該就倒轉了。

結果,梅麗卻被獸化了的芙蕾德莉卡帶走,加菲爾與艾爾莎在沒了干擾的戰場上分出了勝負——自己獲勝了。理應如此。

明明是這樣,卻總有種被對方得勝而逃了的心情揮之不去,只是因為自己還不成熟的關系嗎?

還是說,第一次殺了人的餘味,無法原諒自己沈浸於勝利的喜悅嗎?

不管怎樣——,

【勝利的回味也好殺人的感觸也罷,現在就先都扔到一邊吧。接下來,就是本大爺無論怎麼努力都力所不及的地方了啊。……拜託你了哦,大將】

伸出拳頭,加菲爾瞪視著夜空中飛向東方的白光的尾跡,露了露獠牙。

凝視著同樣的方向,芙蕾德莉卡也祈禱般地把手疊放在了胸前。

【畢竟,等所有的事都收拾干凈後,還有個必須要一起在他的臉上來一拳的混蛋呢!】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3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2月 26, 2018 7:22 pm

12

——還是抓住了。

明知不能抓,還是抓著不放了。

明明很久以前就明白,一旦牽起這隻手,一旦依賴上這份溫暖,就會再也無法回到獨自一人孤獨的夜晚了。

明明應該有勸誡過自己,依靠總有一天會失去的溫暖賴以生存什麼的,是愚蠢到發瘋似的行為。

被那個聲音、呼喚。

被那雙眼睛、注視。

被那隻手、需要。

明明應該早就知道了,要拒絕這些什麼的,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昴。

【啊啊、就是這樣哦】

——昴、昴。

【沒錯。是我的名字】

——昴、昴、昴。

——昴!!

【終於、肯這麼叫我了啊】
lung
lung
Admin

文章數 : 26080
注冊日期 : 2009-07-12

回頂端 向下

33頁(共41頁) 上一頁  1 ... 18 ... 32, 33, 34 ... 37 ... 41  下一步

回頂端


 
這個論壇的權限:
無法 在這個版面回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