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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條精靈戰記 天鏡的極北之星 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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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6 pm

  「快!再不快一點敵人就要追上來了!」
  也因為炮擊中幾乎算是停船狀態,除了伊庫塔等人的「新月號」追趕的敵艦外,還有不少爆炮艦在轉向上風處時費了不少功夫。由於船速不提昇到一定程度船舵就無法發揮功用,因此不能立刻做出迎風換舷的動作。
  「呼……呼……!」「怎麼能讓敵人追上!」「動啊!快動啊……!」
  在屁股著火的狀況下,齊歐卡的船員們專心一意地投入船上工作。原本收起的船帆接二連三撐開後,船速也逐漸提昇。實際感受到這點的船員們紛紛放心地吐了口氣。
  「趕……趕上了……!」「這距離能逃得掉!」「右舵!快點!」
  負責掌管船舵的舵手也加強手上力道……然而,就算同袍再怎麼催促,舵手也不會基於獨斷轉動船舵,而是會等待船長確認船速和船帆展開程度後的命令。
  「──好,右舵二格!」「是!」
  聽到所有船員都已經久等的指示,早已做好準備的舵手轉動船舵。然而,同時他也察覺手上的反應輕得不自然。
  「……?喂!怎麼回事!航行方向根本沒變!」
  艦長發出略帶焦急的喊聲。這段時間內舵手也繼續拚命轉動船舵,然而不管轉了多少,對船隻的航向都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只是在空轉──直覺到這點的舵手即使覺得不敢置信,但還是繞向船舵後方,檢查和船身相連的底部。
  「……艦……艦長……!」「什麼事!」
  聽到長官以尖銳聲音反問,負責掌舵的男子表情緊繃地舉起雙手。於是艦長看見──部下手中的動力傳達繩索從中間被悽慘截斷的模樣。
  「斷……斷了……?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發生這種事!」
  也難怪他如此慘叫。直接影響船艦航行能力的船舵周遭是他們從平常就特別留心並徹底維修保養的部分,動力傳達繩索在航行途中斷裂是絕對不能發生的狀況,更不用說現在處於準備逃離敵艦的關鍵時刻。
  出乎預料的意外讓兩人停止思考,這時船舵的一部分突然毫無前兆地碎裂。被碎片打到的艦長發出慘叫,而站在旁邊的舵手終於理解發生什麼事。
  「……敵……敵人的狙擊?該不會這繩索斷掉的原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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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6 pm

  「敵艦,中斷轉往上風處的動作!推測已經成功破壞船舵附近設備!」
  在帝國軍艦「日輪號」船頭甲板靠右舷處,觀察敵艦的觀測手對著頭上的前桅監視臺報告觀測結果。聽到報告後,在高處布陣的青年狙擊手微微點頭。
  「好,從這邊再瞄準一艘……!」
  利用固定器材,對物膛線風槍被架在監視臺的扶手上。托爾威‧雷米翁一邊單眼看向瞄準器,同時開始尋找下個獵物。腳邊有包括他搭檔沙菲的三隻風精靈正在把壓縮空氣送進中型炮身裡。
  正如「對物」這名稱所示,這武器射出的大型子彈比起對人,反而在破壞器物時更能發揮威力。雖然相當依賴使用者的技術,但是既然現在和敵艦之間距離已經縮短至此,甚至能像先前那樣狙擊舵周遭的設備。和打倒指揮官時會由次席軍官遞補的狀況不同,只要破壞船舵,到修好之前都能確實阻止敵艦行動。
  「除非船舵能正常使用,不然他們已經無法逃往上風處。在這邊要盡可能讓爆炮艦故障並停住不動……!」
  才剛確定下個目標,托爾威的食指就扣下扳機。他們這些狙擊手擊出的每一槍都在企圖逃走的敵人腳上纏住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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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6 pm

  「──爆……爆炮艦三艘遭到敵方扣留!另外兩艘也正遭受追擊……!」
  在最先逃往上風處的齊歐卡艦隊旗艦「白翼丸」艦尾,透過望遠鏡確認僚艦狀況的船員發出慘叫。聽到報告的艾露露法伊狠狠咬牙。
  「果然還是有船來不及逃走嗎……!」
  這是能夠預料到的狀況。如果處於敵人已經逼近的狀況下,結束炮擊並逃往上風處的時機將會非常嚴苛。而且比較雙方船型,基本上帝國的前桅橫帆三桅船原本就比齊歐卡的三桅帆更適合逆風航行。艾露露法伊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明白會出現一、兩艘沒能成功脫離的船艦。然而對物膛線風槍的妨礙與帝國海軍船員們的駕船技術卻超過預想,讓這數字更為增加。
  「不過已經失去三艘,要是再增加會很不妙,至少必須留下半數……!」
  艾露露法伊打算採用的戰術是率領剩下的爆炮艦先暫時逃往二十艘僚艦的背後,然後直接在上風處重新組成單一戰列線。
  這種情況下,目標占領港口的帝國艦隊首先必須突破齊歐卡的二十艘一般船艦。但,成功闖過後又得再度面對爆炮艦。不太可能發生一口氣有大量敵艦闖越的情況,因此艾露露法伊等人只需要用炮擊確實解決少數漏網之魚即可。
  話雖如此,除非關鍵的爆炮艦能保持絕對數量,否則這作戰只是畫在紙上的大餅。最少也要有四艘──要是全體的半數無法逃離,那麼戰術本身就不可能實行。已經有三艘爆炮艦被對方抓住,正在受到猛烈追擊的兩艘是否能確實甩開敵人將成為決定這場戰役勝敗的分水嶺。
  「拜託了,葛雷奇……!你一定要保護他們!」
  在明白一切的狀況下,艾露露法伊喊出最信賴的海兵隊長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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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6 pm

  「好!逮住對方的尾巴了!就這樣跟緊!」
  在帝國軍艦「寶貝號」上,氣勢正旺的水兵們一起怒吼。他們追逐的爆炮艦已經近在眼前。被對物膛線風槍破壞繩索的敵艦暫時放慢了航行速度,而他們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小子們聽好,要進攻了!準備接舷戰!」
  槍兵依舊待在船頭甲板持續壓制射擊,而手持寬刃彎刀的水兵們則接二連三地來到他們後方聚集。由於先前多次受到遠距離炮擊的威脅,一旦敵人來到自己能夠碰到的位置,戰意就無止無盡地往上膨脹。
  「哼!終於!」「居然在船上打了個大洞……!」「讓你們嘗嘗厲害!」
  由於現狀是從艦尾追逐打算逃往上風處的敵艦,所以不需要畏懼來自船身側面的爆炮。只要能保持這狀態追上,還能獲得登船攻擊的絕佳位置。滿心期待那瞬間快點到來的士兵之一因為太過心急,把身體探出船頭……
  「你們這些混帳太得意忘形了!」
  卻因為來自船身側面的強烈衝擊而落入海中,根本無法抵抗。
  「嗚哇──!」「是敵艦!居然衝撞過來!」「敵人要登船了──!」
  船上瞬間沸騰。趁著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爆炮艦上,另一艘齊歐卡船艦從旁邊撞了上來。敵艦的撞角深深刺進「寶貝號」的舷側,手持武器的士兵們一個個登上兩船之間已經相連的甲板。
  「可惡!居然無視我們只顧著追擊,你們也想得太美了,帝國軍!該不會以為齊歐卡海軍只有爆炮艦吧!」
  歪著裂到耳朵的嘴巴,大搖大擺站在船頭的海兵隊長葛雷奇放聲吼叫。登上甲板的齊歐卡士兵和「寶貝號」船員開始戰鬥。
  背對怒吼和彈雨交錯的戰場,九死一生的爆炮艦逐漸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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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7 pm

  「……嗚!『寶貝號』和『飛魚號』被敵艦纏住了!爆炮艦會逃走!」
  從「槍魚號」船頭甲板觀察戰況的馬修大叫,在另一側的艦尾目睹同樣光景的庫奇海校下達命令。
  「迎風換舷!除了這艘船,沒有其他船位於能追上那艘爆炮艦的位置!」
  聽到老將的指示,擔任舵手的青年軍官把船舵打向右方。「槍魚號」到此為止已經靠著巧妙操控技術來避開兩艘敵艦的撞擊,結果就成為面對敵人以二十艘船艦構成的屏障後,少數能在這時間點成功突圍的艦艇之一。
  「要靠這艘船去追嗎……!那麼,我們也得行動!」
  發現船艦展開追擊的馬修也對船頭甲板的部下們下達新命令。於是無數的槍管以及對物膛線風槍那較粗長的炮身都一起朝向正逃往上風處的敵艦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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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8 pm

  「──傷腦筋,還以為總算成功逃走,沒想到還有敵人繼續追上來。」
  在齊歐卡艦隊旗艦「白翼丸」的艦尾甲板上,觀察僚艦情況的艾露露法伊低聲說道。她的視線前方有一艘打算逃往上風處的爆炮艦,正受到跟在後方的一艘帝國船艦──「槍魚號」的猛烈追擊。
  「在這種惡劣天候下,居然能那麼自在地駕馭船隻……相較之下,我方僚艦光是要控制船隻就已經竭盡全力,無法集中在炮擊上。」
  艾露露法伊狠狠咬牙。基於爆炮裝備在船體側面的僚艦構造,面對從艦尾追上來的敵艦,不管怎麼做都很難回以炮擊。如果想要確實應戰,必須改變和敵人之間的相對位置,然而那樣做會導致逃往上風處的動作變慢。
  要是大海的狀況更加平穩,齊歐卡水兵們對爆炮艦的操控也更加熟練,或許能巧妙駕船同時開炮攻擊──也就是「邊逃邊打」……然而,在爆炮艦實用化之後才過沒多久的現狀下,要求部下們嫻熟至此是強人所難。光是在航行方面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嚴重失誤,就該算是表現優秀。
  「──好,去救他們吧。把航行路線變更為朝向下風處。」
  她下達彷彿理所當然的決斷,副官愣了一下趕到她身邊。
  「您……您想讓本艦去救援嗎?太危險了!就算能幫助僚艦逃走,說不定會換成我們被敵人逮住……!」
  「必須扛起這風險。既然已經有三艘爆炮艦被敵人扣留,那一艘能不能逃走會成為影響勝敗的關鍵。」
  「我也明白這點,但是這艘『白翼丸』是我等的旗艦!包括太母大人您本身在內,要是有個萬一,將會無可挽回!就算要派船去救援,至少也要派出其他爆炮艦……嗚哇!」
  這瞬間,側面受到海浪拍擊的「白翼丸」船體劇烈搖晃。艾露露法伊用雙手輕柔撐住差點跌倒的副官,同時在對方耳邊低語。
  「……在浪濤如此險惡的大海上,先從這裡前往下風處,擊退敵人讓僚艦逃走後再逃回上風處,除了這艘『白翼丸』,還有其他船艦能辦到這種難題嗎?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人有能力指揮嗎?」
  找不出話回應的副官只能沉默。太母輕輕吻上對方的額頭,態度温柔地像是在安撫胡鬧的小孩。
  「……好了,不需要那麼擔心。只要由我負責指揮駕船,無論是多麼險惡的風浪都不足以畏懼。你們也知道──這艘船受到風的加護。」
  艾露露法伊堅定地如此斷言後,抬頭望向在頭上盤旋的愛鳥。
  「好了,走吧,米札伊!告訴我該往哪走!」
  嗶……上空傳來鳴叫聲。聽到這叫聲的同時,艾露露法伊也做好準備,讓船舵打向下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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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9 pm

  「開始齊射!讓敵艦停止航行!」
  在馬修的號令下,壓縮空氣炸開的聲音交疊響起。被聚集到船頭甲板的風槍兵們正朝著在前方約五十公尺處航行的敵艦集中射擊。
  「船舵周遭果然被特別保護……!好,瞄準後桅的後檣縱帆繩索!只要讓對方的航行速度暫時變慢,我方就能夠追上!」
  根據他的指示,在船上占據比其他人更多空間的對物膛線風槍的射擊手改變目標。雖然比不上托爾威那如同媲美神技的技術,但他們也是受過嚴苛訓練的精銳狙擊手。沒花多少時間就展現出成果。
  「……命中!後檣縱帆繩索已斷裂!」
  在馬修的視線前方,失去繩索張力的後桅船帆之一正無力地隨風飄盪。由於受風面積因此減少,敵艦也慢慢降低速度。微胖少年用力握緊拳頭。
  「很好!這樣就能追上敵艦──」
  「爆炮艦從左舷方向接近!警戒炮擊──!」
  馬修正打算開始準備接舷戰,待在頭上監視臺的波爾蜜卻朝著下方喊出警告。他愣了一下看往左舷方向,只見那裡的確有一艘從上風處朝這裡接近的齊歐卡軍艦。微胖少年瞪大眼睛。
  「那艘船……!明明已經逃走,又為了幫助僚艦而回來嗎?不妙,這裡已經在對方炮擊的射程內……!」
  大吃一驚的馬修催促部下們提高警戒。同一時刻,在艦尾甲板上注意到敵艦從上風處航來的庫奇海校也湧上一陣危機感。
  「支援出現了嗎……!小心點,船員們!對方已經開始掉頭!沒多久之後就會遭到炮擊!」
  「槍魚號」船上竄過一陣緊張。所有船員幾乎才剛有這種感覺,在另一端掉頭的敵艦已傳出轟隆聲響。「快找個東西抓住!」──老將如此大叫後,來自橫向的衝擊立刻讓船體劇烈震動。
  「嗚喔喔……!快……快確認命中部分!」
  耐住衝擊後,馬修咬著牙發出指示。根據至今為止的經驗,他也能夠區別出近距離落海帶來的動搖和真正被打中時的衝擊。剛才的炮擊確實擊中了船體,問題是損害到什麼程度。
  「左……左舷後方的船身被打中一處!貫穿到船內!」
  「在吃水線上方還是下方!有沒有進水?」
  「略微上方!進水……現狀似乎是沒有!」
  部下以九死一生的表情報告。總算避開了致命傷嗎──馬修雖然如此判斷損害,卻無法就此安心。因為無法保證受到下次炮擊後還能平安無事。
  「可惡!該怎麼對應……!」
  微胖少年狠狠搔著頭。狀況不在伊庫塔傳授的計畫內,而且已經和當初一對一的追擊戰條件不同。考慮數秒後,他決定總之先請教長官的判斷並衝向艦尾甲板──來到目的地後,僅剩的少數樂觀卻遭到完全否定。
  「……!喂,發生什麼事……?」
  看到船員們以包圍船舵的形式聚集在一起,讓馬修的背後竄過一股寒氣。因為這狀況和西古魯姆海校受傷那時完全相同。少年推開水兵們闖入人牆內部後,發現在圓圏中心跪在地上喘個不停的老將。
  「庫……庫奇海校!您是因為剛才炮擊而哪裡受傷嗎……?」
  乍看之下沒發現外傷,然而白髮老人卻按著胸口縮成一團沒有回應。馬修正感到困惑,察覺異變的波爾蜜也從監視臺下來並趕來現場。
  「您怎麼了,庫奇爺爺!」
  聽到她驚慌失措的喊聲,老人終於有了反應。他拚命調整慌亂的呼吸,像是硬擠般地把每一句話慢慢說出口。
  「……我沒有……受傷……但,傷腦筋……剛剛的震動讓我發作了……」
  光講這些話似乎就造成很大負擔,庫奇海校用雙手很痛苦地抓緊胸口。根據先前發言配合這種模樣,馬修和波爾蜜都倒吸一口涼氣。
  「……胸部有病……?怎麼會……什麼時候開始的……!」
  和激動得雙肩發抖的波爾蜜相反,馬修反而覺得總算理解──仔細想想,他一直覺得不太對勁。這位年老的艦長把船艦託付給還年輕的部下。然而跟這種類似隱居的印象相反,在第一次與爆炮艦交手時展現的精彩指揮,還有讓處於發愣狀態的水兵們恢復戰意的那一喝,以及脫離絕境的駕船技術──光看這些表現,他應該沒有任何不足以擔任現役的條件。
  「由於庫奇海校健康惡化,接下來由波姆一等海尉代為指揮!所有人重新回到崗位,要直接衝向前方敵艦──!」
  看到老將退出,掌控船舵的青年軍官大聲喊道。這是正確的行動,要是沒有人代替老將負責指揮,戰爭就無法繼續。然而──這瞬間,似乎察覺到什麼的波爾蜜彈簧般地猛跳了起來,從旁邊握住船舵。
  「什麼──!妳這傢伙打算幹嘛!」
  「把船舵往右打!快點!會來不及!」
  波爾蜜甚至不願意浪費時間回答,直接使出渾身力量扳動船舵。突然的介入讓青年士官非常火大,他滿臉憤怒地舉起右手。
  「搞什麼!快點放手!妳這個敗家之犬!」
  使勁擊出的拳頭狠狠打中女性的臉頰。折斷的牙齒飛向空中,半失去意識的波爾蜜雙腳一軟。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放開抓住船舵的雙手。她的力量贏過把一隻手用來攻擊的青年士官,讓船舵一口氣往右轉。
  就在這瞬間,宛如神一時興起的狂風發出呼嘯風聲,從左舷刮向右舷。船桅和船桁想起嘎吱聲,受到強烈壓力的船身也往右側大幅傾斜。差點被拋入大海的船員們發出慘叫。
  等狂風在數秒後吹完,波爾蜜才放開船舵倒向甲板。微胖少年趕緊衝向她身邊。庫奇海校來回看著兩人和張著嘴巴愣愣呆站的青年軍官,斷斷續續地開口說道:
  「……風勢偏移了嗎……剛剛真危險……要是沒有把船舵打向右邊,大概會有哪面船帆被吹破,或是哪條繩索斷裂……」
  聽到這話的瞬間,不只青年軍官,連馬修也覺得背脊整個發冷……即使處於正常來說必須靠著縮減船帆面積以及下錨才能撐過的強大風勢中,目前的「槍魚號」卻依然把船帆展開到最大限度並繼續航行。雖然這全都是為了保持速度,然而這種亂來行為怎麼可能沒有風險。太強烈的風連對帆船也不會手下留情,要是從正面迎向超過耐久限度的強風,船帆就會被輕易扯破。
  「別擅自決定,波姆海尉……我雖然是這副德性,但還沒有說要把指揮權讓給你。」
  「……嗚!雖……雖然您那樣說,但庫奇海校……」
  「我知道。既然我已經成了這樣,身為一等海尉的你接掌後續是自然的發展。如果是平時,我會毫不猶豫地交給你……但是,即使看在我的眼裡,這風勢還是激烈得超過限度。」
  老將的雙眼看往上方,厚重黑雲在空中翻滾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期待天候會好轉。
  隨著對現狀的理解,動搖也逐漸在船員間擴散。霍雷修‧西古魯姆和拉吉耶希‧庫奇──正因為有這兩位偉大船員,「槍魚號」才能克服凶暴大海支撐到現在。然而他們正在失去這雙翼──
  「沒有空猶豫……雖然明白這一點,我還是無法決定。在這個關鍵時刻,到底該讓誰坐上後任位置……」
  庫奇海校的視線轉往另一個方向,在馬修的攙扶下站起的波爾蜜正在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臉色大變的青年軍官逼近長官。
  「您……您該不會打算無視我的存在,把船交給那傢伙負責吧……?怎麼能接受那種事!怎麼能把船交給沒多久前才讓自己的船沉掉的敗家之犬……!」
  「我也反對!」
  一名橫眉豎眼的女性軍官介入對話,那正是二等海尉的尤琳。
  「在軍隊組織中,應該要隨時嚴格遵守上下階級!而且,要把所有船員的命都交給那女人……不可能!光是想像都讓人毛骨悚然!」
  尤琳帶著滿心憎惡不屑地說道,以簡直能殺人的視線貫穿波爾蜜。面對強烈反彈的兩名海尉,庫奇海校一邊押著發出劇痛的胸口,同時臉上浮現複雜的表情。
  「你們的發言很有道理……但,事實上這狀況的確也超出了你們有能力應付的範圍,就像剛才的風……」
  「沒那回事!剛才只是偶然……不,要不是被那女人妨礙,我自己也會發現!我不會失敗,我能做得更好……!」
  青年軍官堅持不退讓,庫奇海校也沒有靠權力強制壓抑這反彈的意思。因為和他人相比,最無法下決定的人正是老人本身。
  在短暫思索之後,他沒有把視線放到眼前的船員們身上,而是看向來自陸地的援軍少年。
  「──由你決定吧,馬修‧泰德基利奇。該把這船交給誰?」
  「……咦?」
  「我實在無法決定。由於心裡有太多多餘的感傷,影響我做出公正的判決。所以只能交給身為外人的你。交給曾經因為波爾蜜紐耶海尉的不成熟,而在『暴龍號』上受過比任何人都苛刻對待的你……」
  面對突然丟給自己的選擇權,讓馬修暫時停止思考。與此同時,發現判斷權將委交到他身上的兩名「槍魚號」海尉也像是把握機會那般地湊了過來。
  「喂!拜託你,選我吧!你應該也不想死在這裡吧?」
  「要是交給波爾蜜那傢伙,船一下子就會沉沒!既然你之前是待在『暴龍號』上,當然可以理解吧!拜託你,英雄大人,把船交給波姆!反正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這兩者的激烈態度雖然讓馬修有點狼狽,依然在內心開始自問自答。
  ──該把船交給誰?換句話說,自己和部下的命,全部都要託付給這個被選出的對象。
  「…………」
  他回想起剛見到波爾蜜紐耶海尉的情景。當初介紹彼此認識時,他還以為對方是和海盜軍這種事前評價相反的溫柔女性,也因此鬆了口氣。然而,這印象從登上對方船艦的那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在船上他每天都和托爾威一起遭受虐待。那不講理的蠻橫甚至讓馬修心裡湧上殺意,真的碰上實戰時,暴露出的難看模樣也讓他深感失望……然而正因為如此,他無法在那時就輕易放棄波爾蜜。畢竟那種不成熟的表現,讓馬修覺得彷彿看到過去的自己。
  他把視線從記憶拉回現在,眼前有兩個「槍魚號」的軍官正在強烈要求自己。波姆一等海尉和尤琳二等海尉。關於這兩人,彼此交情還沒有深厚到可以做出全面評價。雖然從兩人身上都可以看出對波爾蜜的明顯厭惡感情,但回想起自己待在「暴龍號」上的日子,馬修總覺得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反應。他不能以這點來作為輕蔑對方的根據,況且現在原本就不是該基於個人好惡來下判斷的局面。
  馬修進一步思考──那麼,這兩人和波爾蜜有什麼不同?至少不是駕船技術的差距。如果該以這為基準來決定,庫奇海校根本不會把選擇權交給他。應該是要基於連他也能理解的部分……不,現在必須要基於「正因為是自己才看得清」的某種條件,在他們之間作出區別。
  他重新觀察三人。只有波爾蜜看起來略小,三人差不多年紀。換句話說,沒有人在過去擁有勝過其他人的實際成績。反而對所有人來說,這場戰爭應該是第一次上陣吧?眼前排成一橫排的三人身上到底能看出什麼不同?
  根本不需要煩惱,答案是有沒有失敗過。有沒有犯下因為自己的不成熟,而導致船隻沉沒的過失。這是波爾蜜的劣勢,但波姆海尉和尤琳海尉沒有。她失敗過,他們沒有失敗──以這點不同為根據,眼前的兩人主張自己才是有資格被託付船隻的人選。
  因為自己沒失敗過所以放心交給我吧。考慮到是不是該接納這種主張時,馬修無論如何都無法同意,無法順利用言語解釋的格格不入感卡在胸前。為了找出正確答案,他的視線漫無目標地在空中飄移──這時,他注意到站在略遠處的波爾蜜身影。
  波爾蜜只是站著,沒有提出任何主張,也沒有解釋什麼。為了讓自己無論聽到什麼結論都要正面接受,她只是靜靜地下定決心,等待馬修做出判決。
  「…………噢……」
  看到那繃緊表情的瞬間,少年得出自己尋找的解答。他毫無猶豫地講出答案。
  「由妳負責指揮,波爾蜜紐耶海尉。」
  馬修也把所有覺悟都投入這次指名。被叫到的波爾蜜肩膀微微顫抖,其他兩人先是愣住,接著張開口打算提出猛烈抗議,但馬修卻搶先一步開始說明:
  「……自己不會失敗,一定能做得更好。波姆海尉、尤琳海尉,你們剛剛這樣說過吧?」
  微胖少年直直看著兩人的眼睛,如此開啟話端。伴隨決心的發言充滿力量。
  「我到今天為止,曾經失敗許多次,從小失敗到大失敗都有。曾經因為失敗而遭遇危險,甚至讓部下喪命。講到後悔和反省的次數,連數也數不清……可是,這些經驗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在北域的死鬥掠過少年腦海,那些日子烙印在靈魂上的教訓在這裡結出果實。
  「──所謂失敗,是一種每次都會伴隨著痛苦的經驗。否定失敗的傢伙,等於是自己阻止了成長的可能性……所以比起沒失敗過的人,我更相信曾經失敗的人。既然在這個關鍵時機必須選擇──我想把命運交給曾經犯下最嚴重的失敗,而且依然正面面對這經驗的傢伙。」
  果斷地講到這邊,馬修看向少女。波爾蜜也拚命地克制自己顫抖的肩膀,敬禮回應他的視線。她帶著感謝,以全心全意來承接少年託付的意志。
  「…………呼……」
  對於兩人間的交流,老將什麼都沒說。他已經決定要把一切命運委交給他們,所以他只是微微拉起嘴角,輕輕點頭而已。
  正當風向準備改變的時候──第三次炮擊命中「槍魚號」的船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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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29 pm

  「哼!真沒勁……!」
  葛雷奇狂妄地低聲這樣說道,甩動沾滿鮮血的戰斧。撞擊帝國軍艦「寶貝號」並登船攻擊的齊歐卡「蹂躪丸」的海兵們趁著敵人畏懼,讓白刃戰取得優勢。
  「壓制前方甲板!敵人已經被逼向艦尾和船內,要開始掃蕩行動嗎?」
  「只要裝裝樣子就好。要是認真追殺,退無可退的那些傢伙也會下定決心吧。這種時候要挑個適當時機叫對方投降。」
  面對血氣上衝的部下們,葛雷奇用小指挖著耳朵並開口訓誡。和恐怖的外表不同,他的信條是要把戰場上的互相殘殺抑制到最小限度。
  「如果敵人不打算投降,那也無所謂。只要把船帆船桅那些全都破壞到船隻無法航行的地步,就可以閃人了──你們快點!只是打下一艘船不會讓我們的工作結束!」
  受到嚴厲的聲音鼓勵,齊歐卡海兵們的動作加快。這時候,有部下從背後對著在船頭旁觀的海兵隊長大叫:
  「隊長!有其他帝國船艦從右舷靠近!」
  「什麼……?」
  聽到報告的葛雷奇把視線移向右舷,只見那裡的確出現一艘把船頭直直朝向他們衝過來的軍艦。看到敵人接近,他低聲咂嘴。
  「這艘船一開始肚子就被我們撞破了,若是要來幫助同袍,動作未免也太慢了吧……喂,你們!可以不必戰鬥了!把周圍看到的所有繩索都斬斷,然後回自己的船上去!要是誰敢拖拖拉拉,就會被我丟下!」
  他在判斷狀況時不帶任何猶豫。闖上帝國船艦的海兵們動作變得更加忙碌,他們在短時間內把一切破壞殆盡後離開敵艦。當所有人都回到原本的船艦上時,問題的帝國艦已經來到眼前。
  「好,左滿舵!」
  艦長的命令在船上響起,沒多久之後船隻就開始移動。撞上帝國艦側腹的撞角已經在戰鬥期間拔出,因此不會妨礙到航行。
  「蹂躪丸」以半推開「寶貝號」的形式,把船舵打向左方。面對從右斜後方逼近的敵艦,這樣等於是把眼前的帝國艦當成盾牌。
  「這下敵人就無法直直朝著我們過來,因為僚艦會妨礙到前進路線。要是還打算繼續追上來就只能繞路,但對方往上風處的逆風航行角度從一開始就已經逼近極限,只能從下風處繞過……換句話說,不管他們怎麼掙扎,都是我方比較有利。」
  葛雷奇按照理論導出最善手段,咧嘴一笑。從已經無法航行的「寶貝號」旁邊通過後,帝國船艦很快就按照他的預測,從僚艦的另一側繞了過來繼續追趕。然而對方似乎拉大逆風航行時的角度,彼此的距離比預想中更近。
  「嘖!真是糾纏不清……!」
  包括船員的熟練度在內,帝國船艦逆風航行的性能超出葛雷奇的預測。他不但承認這事實,並且迅速修正判斷──在這種距離下,要重新把航行方向朝往下風處並實行撞角攻擊會有困難。應該會從並肩航行的同航戰演變成縮短距離的接舷攻擊吧。
  「……算了,如果對方想玩這種戰法,就偶爾配合一下!你們這些傢伙,要把戰果帶回去給少將啊!」
  看到長官舉拳往上揮,部下們也鼓起戰意回應。靠著對「白翼太母」的堅定思慕以及長相猙獰的海兵隊長的統帥力,他們保持的士氣不但能應付上一戰的疲勞,甚至還有剩餘。
  「槍兵弓兵,到達射擊配置了吧!瞄準、瞄準、射擊!」
  葛雷奇一聲令下,箭矢和子彈都擊向處於下風位置的敵艦。對方也在幾乎同一時間點反擊。雖然士兵在交錯的彈雨中紛紛負傷,但這點程度並不會讓他們的戰意動搖。
  「船體靠近!準備登船攻擊──!」
  為了對應白刃戰,海兵們紛紛拿起寬刃彎刀,視野內已經可以看到在敵艦上做著同樣準備的帝國士兵們。在這段期間內,分隔兩船的大海也愈來愈狹窄。在讓人屏息的時間中,海兵們不斷提昇自己的戰意。
  彼此的距離來到三公尺以下。判斷時機差不多的士兵們抱著用來登船的板子往前。他們一方面因為掠過頭頂的子彈而心驚膽跳,一方面打算把有一定寬度的板子倒向敵艦──然而在他們的眼前,在所有人都無法預料到的時機,有個紅色影子無聲降落。
  「咦──」
  還來不及表示訝異,抱著板子的士兵就被斬裂脖子。近距離目睹鮮血噴出的後續海兵也幾乎在同時被人從肋骨之間貫穿心臟。
  「嗚啊──」「──咦?」「嗚……!」
  襲擊他們的瞬間之死還在繼續擴大,從意識到那是威脅的人開始按順序倒下。因此,他們暫時無法理解自己搭乘的船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是……是敵人!已經闖上──嗚哇!」
  第八個被砍倒的海兵終於留下僅僅是把狀況告知周圍的成果。在他發表遺言後,至今為止看起來只是一陣紅色疾風的威脅在海兵們的眼裡迅速成型。被海風吹動的炎髮,沾滿鮮血的右手軍刀與左手短劍。
  「什……」「二……二刀──」「這傢伙……!」
  面對因為戰慄而瞪大雙眼的齊歐卡戰士們,形成人型的紅色旋風──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毫無鬆懈地把雙刀尖端對準敵人。
  「以言語構成的世界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是屬於武器的時間──但是要以劍來交談!」
  斬斷所有大意心態的劍光閃過。受到這魄力影響,齊歐卡的海兵們也做好要互相砍殺的決心。然而,在眾人注意力集中到單身闖入的雅特麗身上時,從接舷的帝國艦──「猛虎號」上也接二連三有其他帝國兵攻來。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了!在磨蹭個什麼!」
  對於隔著前衛士兵,位置比較後方的葛雷奇來說,前方戰鬥狀況有點偏向死角,讓他對自軍對應處於被動的情形產生疑問和焦躁。然而,這種疑問在他登上高台的那一瞬間就全數瓦解。得到高度後,他的視線裡出現精心培育出的勇猛海兵們一一被砍倒的模樣,還伴隨著炎髮少女揮動的雙刀軌跡。
  「啥──?」
  長相猙獰的海兵隊長首先懷疑自己的眼睛。然而無論他眨眼幾次,這光景依然沒變。斬斷生命的軍刀和短劍,雙刀的劍光展現出的絕望美感讓他想起一個名字。
  「……最強劍(伊格塞姆)?開什麼玩笑啊,為什麼那個怪物在海上!」
  覺得像是作了惡夢的葛雷奇大叫。海兵們在他面前形成一道牆,紅色的劍士單身揮劍突破一角,後續的帝國兵們闖入從那一角出現的破綻並擴大縫隙。有人替他們指出該瞄準的要害後,帝國兵的行動沒有猶豫。也因為一開始遭到對方先制,齊歐卡士兵已經快要被敵軍的氣勢壓倒。
  「這下不妙……」
  忍不住低聲這樣自語的瞬間,葛雷奇察覺敵艦上有槍口對準自己,立刻從高台上往下跳。他完全不在意從頭上掠過的子彈,對著上方的監視臺大叫。
  「槍兵!想辦法對付那個怪物!別讓對方繼續擾亂前衛!」
  「可是……有……有困難!從這位置只能勉強跟上行動,要避免誤射同袍並狙擊單一目標實在──嗚啊!」
  在葛雷奇抬頭望向的前方,槍兵的上半身突然一斜,翻過扶手從監視臺上倒栽蔥落下。海兵隊長繃著臉衝向落下位置,只見那邊躺著脖子已經轉向不合理方向的部下屍體。
  「泰夫可……可惡!」
  順著湧上的怒氣,他把右手的戰斧斧柄前端用力敲向甲板……既然敵艦上面也有槍兵,必須讓自軍槍兵專心對射,否則就會再發生跟剛剛一樣的狀況。換句話說,在白刃戰現場發生的事態必須要靠他自己想出辦法應付。
  「……要我負責對部下怒吼以外的工作嗎……很好,這筆帳可欠得大了!」
  雖然受到激情影響還是瞬間想出對策的葛雷奇對著附近的副官大吼。
  「去把交涉旗拿來!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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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32 pm

  從闖上船開戰後開始計算,在打倒第十二名敵兵時,雅特麗也注意到他們背後舉起的紅白直條紋旗幟。
  「提案交涉……?還真快,明明才剛開始交戰。」
  雖然抹不去心中的訝異,但過了一會注意到交涉旗的後方「猛虎號」也傳來暫時停戰的命令,因此雅特麗也命令部下重新拉開和敵兵之間的距離。雙方勢力各待在左舷側和右舷側,讓「蹂躪丸」上形成以縱向分成兩邊的對峙狀況。
  「──喂喂,發現是女人就已經讓人夠驚訝了。」
  不久之後,有個身軀高大的男子分開齊歐卡側海兵們形成的人牆出現。看到一邊嘴巴裂到耳朵旁邊的葛雷奇後,帝國軍起了一陣騷動。
  「而且靠近一看,沒想到這麼年輕。妳現在多大年紀?伊格塞姆的小姑娘。」
  「大概是你的一半吧。不過,我想現在不是介意我年齡的場合。」
  從這樣回應的她身後,負責指揮攻擊敵艦行動的「猛虎號」原本的白刃隊長走了出來。即使比不上葛雷奇但也擁有健壯體格的他親自擋在雅特麗前方,不畏懼外表特別的齊歐卡軍人,開口說話。
  「我是隸屬於帝國軍艦『猛虎號』的古拉西納‧比茲利海曹。我本身沒有進行交涉的權限。但可以把我視為窗口。提出要求吧。」
  「那真是謝了。我是隸屬於齊歐卡軍艦『蹂躪丸』的葛雷奇‧亞琉薩德利。基本上擁有海校階級,但嚴格來說不算是船員。總之呢,把我當成後面那群海兵的老大就行。」
  「了解,亞琉薩德利海校。然而,這樣一來你也沒有直接交涉權吧?」
  「駕船方面也就算了,但像這種遭到攻擊的場合,我被交付了現場判斷的全權。所以你們可以省略麻煩的手續,和在這裡的我交涉也沒問題。」
  葛雷奇說完,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比茲利海曹也接受地點點頭。
  「那麼,就聽聽你的要求吧。如果是要投降,我可以承諾所有船員的安全。」
  「開什麼玩笑,戰鬥才剛開幕──算了,的確是我們這邊潑了冷水,這真是過意不去,所以我就講簡潔點吧。」
  葛雷奇揮動右手戰斧,把前端指向炎髮少女。
  「我要打倒怪物,讓我和那個伊格塞姆決鬥。」
  他一表明要求,下一瞬間船上不分敵我都起了一陣騷動。比茲利海曹對吵鬧的部下大吼「安靜點」來制住他們後,皺起眉頭轉向葛雷奇。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我是可以轉達。但是,很明顯我方長官會拒絕。這提案對我等沒有任何好處。」
  「放心,我會加上有魅力的條件。如果我輸了這場決鬥,屆時『蹂躪丸』會對你們全面投降,舉白旗正式投降。要是有機會避免士兵受損,對你們來說應該也不是壞事吧?」
  「……那麼假設由你勝利呢?我等也得投降嗎?」
  「要是你們肯投降是很好啦,但不可能有這種好事吧。所以到時,就重新振作起來再度開戰不就得了?認真互相砍殺,直到哪邊認輸討饒為止。反正雙方都是從一開始就打著這種主意吧?」
  「…………」
  「你們沒有損失。只要用天秤衡量得失後,應該沒有理由拒絕──算了,如果是因為無法相信身為關鍵的伊格塞姆小姑娘,那可就另當別論啦。」
  這不只是在挑釁比茲利海曹,也是在挑釁旁觀狀況的雅特麗本人。葛雷奇瞄了她一眼,繼續追加燃料。
  「我說小姑娘,要是妳在這種狀況下逃避我挑起的決鬥,『最強』這兩個字就成了天大的鬼扯。即使戰事勝利,伊格塞姆的名聲也會從今天起威信掃地。不,這種情況下應該說是會沉入海底吧?」
  他這樣煽動後,故意發出低俗的笑聲。當然雅特麗毫不動搖。不過,反而是旁邊的比茲利海曹心裡感到不太舒服。
  「……那麼,我就以這條件來傳達你的要求吧。雅特麗希諾中尉,真的不要緊嗎?」
  「無論判斷如何,我都會服從命令。」
  聽到她的乾脆回應後,比茲利海曹也捨去猶豫,為了派出傳令而稍微後退。留在原地的雅特麗繼續和葛雷奇對峙,在緊繃的氣氛中,面貌猙獰的海兵隊長還想繼續唇槍舌戰。
  「──妳知道嗎,小姑娘。這附近的海域經常會出現大型鯊魚。」
  「…………」
  「那些傢伙並不是特別喜歡吃人,因為有更多更容易入口的食物。但是為什麼牠們還是會襲擊人類──所以這是我的臆測──我想大概是因為好奇吧?有沒見過的生物在水裡掙扎,這是什麼呢?為了滿足這興趣才靠近。人類的話會用手摸摸看,但很遺憾那些傢伙沒有手,所以會咬咬看。對於那些傢伙來說,這是最安定的做法。」
  葛雷奇邊說,邊往下看向浪濤起伏的海面。受到他影響而看向大海的帝國兵們產生水面下有無數吃人鯊魚的錯覺,紛紛用力嚥下一口唾沫。
  「動機只是好奇心,結果卻很悲慘。到對方滿足為止,都不會讓人好過。手、腳、腹部──不只一次兩次,牠們會開開心心地多次啃咬看上的位置。比起沒保養的刀劍,銳利又參差不齊的牙齒經常替換,總是跟新的沒兩樣。一瞬就會咬破皮膚撕開肌肉,最後甚至連骨頭都被嚼碎。到那時,附近一帶的水面已經染成一片紅。」
  被迫想像出殘酷光景的帝國兵們全都面孔扭曲,雖然對他們十分有效果,但關鍵的對手卻沒有表現出感情動搖的反應。葛雷奇繼續糾纏。
  「小姑娘妳啊……剛剛在甲板上跑得很開心嘛?但我勸妳最好要更慎重一點,可不要落到不小心掉進海裡,然後才回想起剛剛那些事的下場。」
  葛雷奇邊笑,邊偷偷觀察對手的反應。果然表情沒有變化──然而,講這麼多之後應該會留下印象。要是能在戰鬥中讓她腳步多少變遲鈍,那就算賺到了。
  「是嗎,謝謝你提供貴重的情報──那麼我這邊也可以提一件事情嗎?亞琉薩德利海校。」
  過了一會,炎髮少女開口。以為她會保持沉默到最後的葛雷奇有點意外,但,他完全沒表現出這種內心想法,而是乾脆點頭。
  「嗯,無所謂。如果有比大型鯊魚更可怕的事情我倒想聽聽看。」
  裂到耳旁的嘴挑釁般地扭曲。雅特麗看著比那異常容貌更稍微往下的位置,不客氣地說道:
  「你的肩膀,在發抖。」
  只有一句話,就讓現場氣氛完全結凍。至今為止曾讓許多部下畏懼顫抖的葛雷奇凶狠笑容整個固定住,臉上宛如石膏般失去血色。
  ──你在做什麼!快點以一笑置之的態度回應啊!
  理性這樣大叫,然而,這才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他的本能早就清楚。
  ──被看穿了。
  當他領悟到這一點的瞬間,葛雷奇承認。耍小聰明的舌戰完全沒有意義,真正挖了墓穴的人是自己。
  面對比大型鯊魚還恐怖的東西,產生畏懼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本身!
  「獲得艦長的許可了!我方接受你的提案,在原地執行決鬥!」
  比茲利海曹一邊大叫,一邊趕回雅特麗身邊。聽到這決定的瞬間,葛雷奇粗魯地把右手上的戰斧扔向甲板。
  「……把我的整套裝備拿來!」
  聽到命令的部下們慌忙衝下樓梯口,跑進船內。不久之後再度出現的他們三人一起扛過來的東西,是長度超過身高,顯然不比戰斧遜色的大盾和大槍。兩邊的尺寸都超過一般規格,盾牌是軍官用的護身盾上面再釘上鐵板。
  即使這些裝備對海兵們來說顯然超過負荷,對人高馬大的葛雷奇來說卻是夠用的武器。他右手拿著大槍,左手舉著大盾,走向周圍的人牆中心。就像是在回應他,紅色劍士也邁步往前。
  「你不使用那把看起來很誇張的戰斧嗎?意思是這是認真的裝備?」
  「如果妳是會因為外觀而嚇到的對手,我倒是很願意用那個……不過很混帳的是,這次立場相反。」
  葛雷奇擺出大部分的身體都被長方形大盾擋住的姿勢,謹慎小心地和敵人對峙。一方面利用大盾上方挖出的四方型洞穴來確保正面的視野,同時用力握緊右手的大槍。
  「雖然可恨,但我要承認。想讓怪物害怕的我是個白痴──我不會再做沒用的行動,要以適合的方法來打倒妳。」
  「是嗎,我很期待。」
  雅特麗簡短回應後,把軍刀從鞘裡拔出,也擺出應戰姿勢。他們的周圍為了防止有人介入決鬥,雙方勢力的互相牽制已經形成膠著。在這種時候,雅特麗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雅特麗希諾中尉,這時候講這話雖然不恰當,但我是妳的支持者。」
  站在水兵們前方的比茲利海曹一臉認真地這樣表明。已經面對敵人的雅特麗並沒有回頭,但他不介意地繼續說道。
  「希望這立場之後也能繼續……我想說的話只有這些。」
  這番發言笨拙又質樸,要說是激勵也未免過於保守。然而炎髮劍士確實掌握發言裡灌注的所有心意,毫無猶豫地點頭回應。
  「不需擔心。」
  她短短這樣說完之後,對面的葛雷奇立刻刺出槍尖代替招呼。雅特利用軍刀稍微彈開這一刺,清脆的金屬聲音成為信號,決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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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34 pm

  看到充滿整個視野的多雲天空後,馬修終於察覺自己面朝上倒著。
  「……嗚……」
  他才稍微動了一下,悶痛感就竄過全身。雖然似乎沒有流血,但被抛向甲板的身體各處都在發出慘叫。這次的炮擊似乎擊中他的位置附近。
  「損……損害如何……」
  總算撐起上半身的馬修看向周遭。慘狀超過預想,聚集在艦尾的船員們全都倒下,看起來像是擊中地點的甲板被挖掉一大塊。運氣不好待在那附近的水兵們受到特別嚴重的傷害,裡面甚至還有人的手腳快要斷了。
  「可惡……這下不妙……」
  馬修一邊聽著慘叫形成的合唱,同時看穿事態比眼前所見更為嚴重。已經超越限度的惡劣天候;在西古魯姆海校之後,庫奇海校也跟著退出;第三次被擊中──戰事尚未結束,連續的不幸事件就已經讓船員們的內心快要崩潰。
  可以實際體驗到這點,全是因為馬修本身也有同樣感覺。實際上現在並沒有受到無法站起來的傷勢,但雙腳卻使不出力氣。或許已經不行了──他緊緊閉上想要講出這種喪氣話的嘴角,拚命地尋找可依靠的對象。
  「波……波爾蜜紐耶海尉,快點開始指揮,不要繼續沉默!要是不早點恢復紀律,真的會無法挽回──」
  警告到這邊,微胖少年的聲音卻愈來愈沒有力氣。
  「……波爾蜜紐耶……海尉……?」
  他以顫抖的聲音呼喚對方。然而,視線前方卻看不到波爾蜜的身影。在被擊中之前,波爾蜜確實站在右舷扶手附近,但是現在那邊只留下嶄新的血跡。
  「……不會吧……喂,這不是真的吧……?」
  馬修拖著使不上力的雙腳,爬向血跡。同時他也讓視線忙碌地搜尋周遭,但無論看向艦尾甲板的何處,都無法找到波爾蜜的身影。換句話說──
  「嗚……!」
  他得到最糟的結論。馬修強迫自己否認這種思考,繼續往前爬。
  「快回答!波爾蜜紐耶海尉!拜託妳告訴我妳沒事……!」
  在懇求沒有回應的狀況下,馬修到達血跡處。至今為止他已經把船上看得到的範圍內都大致確認過,根據無慈悲的消去法,結果是他必須面對最不想去思考的可能性。帶著畏懼的雙眼越過就在旁邊的扶手──朝向翻滾著海浪,彷彿會吞噬一切的灰色海面。
  「波爾蜜……!」
  馬修抓著扶手以視線往下方搜尋。他自己很清楚這是無意義的行為,就算標準放再寬,這都不是落水者能浮上的海面狀況。這冰冷的現實貫穿心臟,原本緊握著扶手的馬修雙手一口氣失去了力氣。
  「可惡……可惡……!」
  至今為止一直頑固拒絕喪氣話的他終於無法忍耐,從嘴裡吐出嗚咽──才剛剛相信她而已!才剛剛決定要信賴對方,把信念託付給她而已!
  「……可惡……」
  被無力感擊倒的馬修保持跪在甲板上的姿勢,無法行動。全身都像鉛塊般沉重,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自己會死在這裡嗎──至今為止曾經多次閃過腦中的預感這次終於化為貨真價實的實感,逐步逼近。
  沒有方法對抗,也沒有意志對抗。在已經只能等死的絕望中……
  他突然──聽到歌聲。
  「──太陽升起 海鷗歌唱──」
  船員們一起抬起頭。他們尋找唱歌者的身影,無數的視線朝向上方。
  「──潮水循環 浪濤拍岸 現在正是出航的時機──」
  下一瞬間,他們在主桅的船桁上看到同一個幻影。即使立足點不安定也能穩穩站立的高大身軀,戴在頭上的三角帽子,以及右臉的傷痕。
  臉上出現的無畏微笑,還有不知何為畏懼的冒險者表情,讓每個人都看得出神,忘記呼吸。那就是海盜軍這集團的基礎,在所有船員之間傳承下去的不朽傳說。
  「──現在搭上船 解開繫船纜吧 航向前方就再也不回頭──」
  共有的幻想只維持短短一瞬。眾人回神後,發現實際上站在那裡的人物並沒有必須抬頭仰望的高大身輻,也沒戴著三角帽子。只不過是一個眾人都很熟悉,擁有一頭帶紅色金髮的年輕女子。而且她的左手還不斷流血,連下方的船帆都被染成紅色。
  然而她果然和傳說相同。因為她擁有同樣意志,唱著同一首歌曲。
  「棕櫚船歌……」
  和船員們一起抬頭望著那身影的馬修喃喃說道。
  ──據說在風暴中航海時,被許多敵人追擊時,遭難後食物快要耗盡時,那位偉大船員總是唱著這首歌鼓勵同伴。
  「──前往未知之地 航向未知大海 擁抱無限憧憬 想法往前奔馳──」
  不分天災人禍,跨越七大海的旅途中遭遇了數不清的苦難。他們的這段旅程要是沒有這首歌象徵的決心,恐怕無法達成吧。目送一行人出發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抱著同樣想法──他們一定不會有任何人活著回來。
  「──風暴來襲 乾渴煎熬 自身明日將化為屍體嗎
  為時尚早 若要長眠 要前往世界盡頭的水底──」
  然而在這種忘記後退的航海旅程最後,他們卻回來了。朝著西方出發的船隻繞過世界一圈,從東方大海抵達故國。不是他們期待的盡頭之海,持續追尋的旅程終點和開始地點其實相連,世界是封閉的圓。
  許久沒有踏上故鄉土地的他據說帶著苦笑說了──沒找到比理想更適合的地點,想拋棄這裡結果卻失敗。
  「──揚起船帆吧 承接風勢吧 只有夢想的終點才是旅程的終點──」
  男子本人離世之後,精神還是留在海上。許多船員把朝著世界盡頭前進的意志和羅盤一起抱在懷裡。
  「──無所畏懼 不惜生命 我只是想看看 這片大海的前方──」
  受到歌聲的鼓舞,倒在艦尾甲板上的「槍魚號」船員們一個個起身。他們無論如何都必須這樣做,因為他們是自尊高潔的卡托瓦納海盜軍,繼承偉大喀爾謝夫船長遺志的人們!
  「……醒了嗎!好,那就上吧,你們這些傢伙!準備迎風換舷!」
  站在船桁上的波爾蜜紐耶‧尤爾古斯以指揮官的身分大聲吼叫。這命令化為一道光明,讓幾乎全面潰散的「槍魚號」恢復士氣和紀律。
  「……哈……哈哈……!那傢伙……!」
  感覺僵硬的手腳終於恢復血流的馬修也再度站起。在他眼前,確定船員取回士氣的波爾蜜迅速爬下繩梯,接著以充滿活力的聲音對在艦尾甲板上等待的少年搭話。
  「馬修,讓你久等了!按照你的指名,從現在起由我負責指揮!」
  「喔……好……!」
  由於連語氣都和先前完全不同,馬修不由得有點狼狽。有一瞬間還懷疑她是不是又回復在「暴龍號」上的行徑,但立刻改變想法,覺得並不相同。現在她的模樣,並不是為了守住那微小自尊而緊繃的態度。臉上表情並不帶刺,聲調也沒有多餘的壓迫感。眼前是一個態度放鬆沉著,做回自我的女海盜。
  「那邊那兩個人!把傷患送進船艙裡!庫奇海校和重傷者優先!」
  波爾蜜一邊俐落地做出指示,同時直線穿過艦尾甲板。視線很快就對上才剛在船舵前起身的波姆海尉和尤琳海尉。靠近因為到此的事態發展而有點被嚇呆的兩人後,波爾蜜毫不猶豫地低下頭請託:
  「波姆海尉、尤琳海尉……拜託你們把力量借給我。為了撐過這個絕境,無論如何都需要你們的幫助。」
  「咦……啊……?」「不……那個……」
  「波姆繼續擔任舵手,尤琳可以去監督控帆嗎──妳啊,從訓練生那時起,就很擅長看出展帆的極限吧?現在的風是這種樣子,所以全靠妳了。」
  波爾蜜輕拍和自己有不少舊恨的對手肩膀,咧嘴露齒一笑。敵意或許是被那無防備的笑容給沖散,尤琳猶豫了一會,就跑向被託付的崗位。
  「……這樣很好。後面交給妳了,波爾蜜紐耶海尉。」
  正在被運往船艙內的庫奇海校最後在擔架上對部下講了這句話。波爾蜜看了他一眼,也重重點頭回應。
  「我會努力達成任務──波姆,左滿舵!」
  回應得到的指示,青年軍官反射性地把船舵往左切。伴隨著迎風換舷的動作,至今為止追擊的爆炮艦往視線右側流去。抓著扶手忍耐船身傾斜的馬修開口發問:
  「左滿舵……?要結束追擊逃往下風處應該要往右打吧?妳打算做什麼,波爾蜜!」
  「要改變目標!我要放過先前追擊的傢伙,不過,要追擊剛剛以炮擊介入的那艘船!根據我的判斷,那是敵人的旗艦!」
  女海盜帶著自信如此斷言。在至今為止的敵艦隊監視任務中,波爾蜜一直在分析對方。艦隊運動的情況,舉起信號旗的順序,還有利用光信號聯絡的情況──根據這類對敵情的觀察,她判斷八艘爆炮艦之中有一艘是敵方旗艦。
  「如果是旗艦,艦隊司令官應該也在上面!只要攻下那艘船,說不定就能讓這場戰役結束!」
  「……是嗎,我明白了!」
  馬修沒有繼續要求說明,下定要遵從她方針的決心。既然已經決定要把指揮委交給波爾蜜,他並不打算插手在駕船上的判斷。為了在這種情況下盡力做出自己的最好表現,微胖少年也開始分析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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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37 pm

  「──朝著這邊過來了?真耐打,都已經賞了三發……!」
  在齊歐卡艦隊旗艦「白翼丸」艦尾甲板上,艾露露法伊也注意到「槍魚號」大幅改變航向的動作。雙方的距離大概比一百公尺還近一點,為了避免在開炮攻擊時誤擊僚艦,她讓船艦接近到這種位置。
  「太母大人!僚艦已經平安脫離!我等也逃往上風處吧!」
  「……我是很想那樣做。不過已經說過好幾次,逆風航行時是敵方比較有利。在距離已經縮短至此的狀態下,就算逃走,或許也會在半途就被追上。」
  被迫要做出必須審慎評估的判斷,艾露露法伊下意識讓思考加速──和敵人之間的位置關係,彼此的裝備,船艦和船員的損害程度。分析過這些條件之後,她做出結論。
  「……決定了,不逃。就這樣航向下風處並迎擊對方。」
  聽到太母決定的方針後,副官背後竄過一陣緊張。
  「您……您打算和對方一對一決鬥嗎?」
  「沒錯。我方是爆炮艦,對方是一般船艦──沒有輸給對方的理由。幸好其他敵艦似乎被葛雷奇他們擋下了,勝利的條件已經湊齊。」
  「雖然是那樣沒錯……但事有萬一……!」
  「我應該說過,只要由我負責指揮就沒有萬一──準備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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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條精靈戰記 天鏡的極北之星 第五卷 - 頁 3 Empty 回復: 發條精靈戰記 天鏡的極北之星 第五卷

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39 pm

  「來了……!」
  看到敵艦開始往下風處移動的模樣,波爾蜜全身都在發抖。大約七成是恐懼,三成是因為興奮。不管怎樣,只有敵人也願意一決勝負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扣掉還沒弄清楚狀況就受到致命傷的前一次,對波爾蜜來說,這也是她第一次和爆炮艦一對一正面對決。然而,現在的她有知識和決心。
  ──聽好了,小波兒。面對爆炮艦的課題只有一點,那就是要如何邊躲開炮擊邊縮短距離。
  這是待在「黃龍號」上時,黑髮少年告訴她的事情。到今天為止,波爾蜜都把每一句話拿來在腦中不斷回想,並和身為船員的自身經驗相對照。
  ──爆炮裝設在船體的側面,所以敵人無論如何都會想把側面對準我們這邊。在這種情況下,過去常用的反航戰或同航戰會是對手占有完全優勢,這妳懂吧?
  當雙方船艦平行並排時,對敵人來說正是炮擊能打中的最佳機會。只要基於這個前提,再站在敵方的觀點思考就行,應該能推算出有一定準確度的敵方炮擊時機。
  「……就是現在!右滿舵!」「是!」
  船頭方向可以看到隔著四十公尺多一點的敵艦從面前駛過。波爾蜜推測出從敵艦船體側面往前延伸的射線和「槍魚號」重合的時機,對船員下達迎風換舷的指示。配合船舵和船桁的動作,船體流暢地回頭──下一瞬間,左舷旁邊立刻濺起伴隨著衝擊的水柱。
  「好,躲過了……!」
  波爾蜜握住拳頭,體會成功的感覺。由於她的推測正確,在避開炮擊的同時還大幅縮短彼此間距──下一個問題是,看到炮擊失敗的敵人會如何行動。
  既然已經開炮,右舷側的大炮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準備好下一次炮擊,最快也要到兩分半後。為了對應那時機,敵人會繼續維持這個前進路線呢?還是會逆風航行呢?或者是會往下風處前進──波爾蜜屏氣凝神地觀察敵艦的行動。
  「……沒有改變航行方向,那麼!」
  如果彼此都繼續維持這種航線與速度,「槍魚號」很快就會追上敵艦的斜後方。當然應該判斷敵人也會想要避免這種狀況,所以大概會在即將被追到時採用什麼手段。例如會讓船帆背風好放慢速度讓雙方並排,或是會趁著還領先時乾脆把船舵切往下風處,一邊展開炮擊一邊垂直通過「槍魚號」的船頭。
  「如果是前者,我方要再度迎風換舷……趁著對方放慢速度時超過艦尾,然後趁勢搶下上風位置。如果是後者,就只要配合敵艦掉頭時,我方也轉動船舵並趁機撞擊對方船體側面。根據時機,或許會遭受炮擊,但那時毫無疑問,我方的撞角大概也已經撞上對方……」
  不管事態會往哪邊發展,都能夠確保有利形勢。然而下一瞬間,波爾蜜立刻明白自己的判斷有多天真。
  「──什麼……!」
  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齊歐卡船艦用力甩動船尾。靠著只用前桅船帆受風,同時讓風直接通過其他船桅的船帆,讓船頭部分一口氣朝向下風處。受此影響船尾也以順時鐘方向轉動──結果敵艦成功做出波爾蜜根本沒預料到的一百八十度以上的掉頭動作。
  這瞬間,女海盜的背脊竄過一陣寒意。超過一百八十度的掉頭──這代表敵艦的左右側將會逆轉。換句話說目前面對「槍魚號」的這一面並不是剛剛開炮過還在裝填中的右舷側,而是尚未用過的左舷側……!
  「右滿舵!」
  這判斷完全是千鈞一髮。「槍魚號」瞬間逃往下風處,而炮彈則從船尾驚險掃過。而且更讓人心驚膽跳的是,這次的炮擊是瞄準吃水線下方的極低空彈道。要是命令再晚個幾秒,船體肯定會受到致命傷。
  「剛剛的發展……難道是故意引誘我們嗎……?」
  尤爾古斯的後裔帶著沒有極限的恐懼,凝視從左舷側逐漸遠離的齊歐卡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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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54 pm

  「──居然能在那時把船舵往下風處切換,瞬間判斷力值得稱讚。」
  看到真正想打倒敵人的炮擊沒打中的結果,艾露露法伊率直地稱讚敵方將領。由於她原本以為剛才的陷阱有八成機會能夠解決對方,所以對成功打破這預想的對手更感佩服。
  「是不是該判斷自己對帝國海軍的技能水準評價過低呢?還是要再度稱讚還未見到的對方參謀的洞察力呢……不,應該兩者皆是吧。如果只有一邊條件,應該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互相競爭的事態。」
  艾露露法伊的自言自語也是在告誡自己,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輕視對方的意思。
  「不過──即使如此,我方的壓倒性有利還是不變。就算把剛才當作是第一回合,結果也是六比四,我方占有優勢。只要繼續打下去,這個差距就會確實累積。差別只有能早點還是晚點分出勝負而已。」
  被拉近的距離也因為敵人在閃躲炮擊時回到下風處而一切歸零。只要重複同樣的戰況,艾露露法伊有絕對不會輸給對方的自信。
  「我可以認同技術和智慧──即使如此,你們還是沒有風的庇佑!」
  嗶……天空傳來愛鳥的鳴聲。她毫無遺漏地接收愛鳥傳達的訊息,對船員下達下一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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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54 pm

  「──喝!」
  在齊歐卡軍艦「蹂躪丸」上。葛雷奇往前刺出的槍尖不知道揮空了幾次,每一次都會有個迅速移動的紅色影子試圖從左右繞過來,卻被他持續以左手的大盾頑強守下。
  「太棒了,不愧是隊長!」「占了上風!要保持下去!」「為同伴報仇吧!」
  一邊聽著來自背後的部下聲援,長相猙獰的海兵隊長在內心咒罵──每個傢伙都只會在那邊放一些不負責任的嘴炮,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長官正在跟什麼玩意戰鬥?
  「嗚喔!」
  配合他刺出槍的動作,軍刀的突刺沿著空檔從手腕旁邊驚險掃過。葛雷奇帶著焦躁,感受到每交手一回合,對方往前攻的動作就會變得更大膽更精準。
  「這個怪物……!」
  不管是船上的狹窄空間,還是因為惡劣天候而不斷搖晃的立足點,對於身為海兵的葛雷奇來說都是日常的一部分。長槍和大盾的組合也是為了在狹窄環境中讓敵人的動作受到更多限制而再三研究出的答案。所有條件應該都會為葛雷奇帶來最大的優勢──不,實際上的確有發生效果吧,因為一他現在還能站著。
  「妳這傢伙也該差不多一點!」
  重新拉開距離的雅特麗背對投錨台。看到等待已久的這個好機會,舉起盾牌的葛雷奇整個人往前衝。對方的右側堆著繩索,如果不想被撞下海只能往左邊洮。先看穿這些的葛雷奇為了截斷對方的唯一退路,同時把長槍往前刺──結果兩個攻擊都落空。
  「──嗚!」
  下一瞬間,利刃從頭頂襲來。以撐在大盾上的左手作為支撐點來跳過葛雷奇的巨大身軀後,炎髮少女靠著類似空翻的動作來使出斬擊往葛雷奇身上招呼。葛雷奇能做的事情,只有反射性地把手從盾牌上拔出,然後整個人往下倒。
  「嘖……!」
  千鈞一髮保住一命的他站起來,雅特麗已經在眼前重新舉好軍刀。即使單手拿著武器,她的空翻似乎還是順利著地。和滿身大汗的葛雷奇相反,少女甚至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真不是人。
  裂到耳邊的嘴有點抽搐。失去支撐的大盾從投錨台落進海裡,但現在不是介意那種事的時候。葛雷奇一邊重新用雙手拿好長槍,同時冒著冷汗往後退。這時他以若無其事的態度想把腰包朝向對手──
  「這招我之前也有看過。」
  看穿他意圖的雅特麗立刻腳踏甲板往前衝。隔著些微距離閃過葛雷奇直覺使出的迎擊後,接著從低姿勢使出斬擊來切斷腰包的固定處。
  「什麼……!」
  腰包掉到甲板上發出聲音,裡面滾出葛雷奇的搭檔風精靈。看到裝在風精靈腹部的槍管極短風槍後,雅特麗稍微嘆了口氣。
  「又是個下功夫準備的東西……不過,瞄準的動作有點太明顯。而且因為注意力放到藏起來的王牌上,長槍的動作也變隨便了。」
  「……嗚!」
  「基本上,把遠距離武器拿到決鬥裡來使用根本可以算是違規。居然做出這種行為,讓我相當不愉快──雖然我不會要求在此終止,但如果要繼續,接下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劍尖帶著壓力的雅特麗開口宣言。然而換個角度,也可以聽出「到目前為止是以不殺人的程度手下留情」的意思。葛雷奇感覺到肚子深處湧上想乾笑的衝動。
  ──沒錯,這傢伙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殺我。
  這點葛雷奇自己也有察覺。對實力上擁有壓倒性優勢的炎髮少女來說,與其殺死對手,以不會致命的程度打倒並逼迫對方投降會是比較好的做法。失去指揮官的士兵還能戰鬥,但被指揮官下令投降的士兵只能乖乖服從。基本上雅特麗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葛雷奇那句「自己在決鬥中輸掉就會整艘船投降」的事前承諾。
  面對實力在自己之下的對手,不需要殺掉對方,而是要讓對方承認敗北。這正是最強之人的風範。然而,葛雷奇在心中否定──這份自尊以相反角度來看,也可以稱為驕傲。
  「可惡!」
  他以長槍牽制,同時慢慢後退。一邊沿著船舷旁邊的通路朝著船頭移動,並且在心裡偷偷計算時機……唯一有機會解決怪物的最佳時機。
  ──我從一開始就跟妳這傢伙相反。
  在走到通路半途時,葛雷奇停下腳步。看在對方眼裡,一定會覺得是因為走投無路而準備下定決心吧。實際上,握著長槍的發抖雙手絕對不是演技。然而……
  ──即使無視所有的決鬥規則,我的腦裡也只有要確實殺死妳這傢伙的念頭!
  在這個關鍵時刻,葛雷奇下的決心並不是赴死的心理準備,而是必殺的決心。
  「給我倒下吧!」
  葛雷奇邊怒吼邊用力蹬向甲板。吼聲成了信號,他的頭上有三個殺意蠢蠢欲動。
  在前桅的船桁上,對旁觀決鬥的帝國兵們來說是個死角的角度後,藏著葛雷奇的三名部下,每一個手上都拿著十字弓。由於開始決鬥的位置靠近艦尾,所以船頭這邊的伏兵並沒有受到警戒。這是在舉起交涉旗前就已經先做好的安排,也是葛雷奇的真正策略。
  ──解決了!
  海兵隊長如此確信。這個距離內部下們不會射偏,放出的箭矢應該會一起貫穿對手。還可以在對方畏懼時再賞個致命一槍,直到決出勝負的那瞬間為止,他在腦中做著各式想像。
  「──呼……」
  在葛雷奇的視線前方,雅特麗的左手拔出原本還插在腰間的短劍。事到如今才想認真起來已經太遲了──這樣嘲笑她的葛雷奇下一瞬間就目睹惡夢。
  雅特麗一邊往前踏,手中的雙刀一邊描繪出像是漩渦的弧線。為了貫穿她而射出的三根箭矢每一根都像是被吸引過去那般撞上軌道──然後被雙刀互補畫出的橢圓彈開,全都落到甲板上。
  「──怎麼可能──」
  只有一個橢圓就解決了三根箭矢。這神技帶來的絕望性美麗讓葛雷奇忘記狀況看得出神。接著他回想起──過去曾被自己嘲笑為瞎掰的傳言。也就是在士兵們之間,和畏懼反應一起流傳的伊格塞姆「彈開箭矢」的傳說。
  「你真是學不會教副!海兵!」
  吼完這句的雅特麗往前衝,輕鬆閃過因為訝異而變遲鈍的槍尖,直探葛雷奇的胸口。來自下方叫的斬擊稍微割開他的臉,在對手因為激痛而畏縮的瞬間,雅特麗用軍刀的刀柄前端瞄準下巴狠狠敲擊。
  「嗚啊……!」
  船上響起下顎骨頭裂開的聲音,腦部也受到衝擊的巨大身軀毫無抵抗力地屈膝跪地。炎髮劍士把劍尖指向他的眼前,以嚴厲的語氣開口發問:
  「這是最後的機會,選吧──要投降,還是死?」
  鮮紅的雙眼透露出最明顯的訊息,根據聽到的答案,她有可能會立刻動手砍下腦袋。葛雷奇也不得不領悟,除了還能撿回一條命,自己已經不剩任何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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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55 pm

  在依舊展開亂戰的雙方艦隊東側,「槍魚號」和「白翼丸」持續一進一退的攻防。面對試圖邊閃避炮擊邊接近的波爾蜜等人,艾露露法伊利用巧妙的駕船技術和爆炮運用讓他們無法得逞。在彼此都欠缺決定性一擊的情況下,一對一的對戰愈來愈白熱化。
  「齊歐卡居然有這種水準的船員……!」
  波爾蜜口中講出對敵方將領的稱讚。天候愈來愈惡化,已經到了還能航行就等於奇蹟的地步。要巧妙駕馭隨性風勢並操控船隻的行為幾乎和走鋼索一樣充滿風險。處於這種情況還可以偶爾表現出雜耍般的動作,讓人不由得認為敵艦擁有風神的庇佑。
  「怎麼能輸!我也能夠看見風!聽見風……!」
  波爾蜜讓五感提升到最敏銳的地步,直覺讀出狂風的動向──這毫無疑問正是天賦的才能。能夠直接串起環境和感性,身為尤爾古斯後裔才擁有的能力。
  「炮擊又要來了!迎風換舷!」
  在掉頭的那瞬間,前一刻船體的所在位置掀起水柱。波爾蜜已經逐漸習慣要如何去閃躲彼此還保持距離時的第一擊,問題是接近後的第二擊。既然敵人也死守著那條界線,要避開致命傷衝到對方面前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嗚──」
  波爾蜜甩甩頭抵抗突然襲來的輕微頭暈。這是嚴重的問題,因為在第三次被擊中時遭到碎片波及的左手現在依然流著鮮紅血液。
  「我得振作一點!這點小傷……!」
  雖然用繃帶做了緊急處理,但這並不是靠這樣就能完全止血的傷勢。其實嚴重到必須先縫上好幾針再好好靜養的程度。
  另一方面,微胖少年站在有點距離的位置,露出嚴肅表情看著靠意志力來掩飾貧如的波爾蜜身影。
  「那傢伙不妙……看來已經撐不久了。」
  比起剛才,明顯失去血色的波爾蜜臉色讓從船頭過來看看情況的馬修也產生危機感。實際感受到要是演變成長期戰就沒有勝算的他狠狠搔著後腦。
  「光是等待敵人犯錯行不通,必須主動製造我方能掌握的破綻。」
  馬修當然已經試過利用對物膛線風槍來狙擊。然而敵方也已經提高警戒,很難狙擊船舵周遭的重要部位。而且基本上受到強風影響,狙擊的精準度已經下降。如果是托爾威還可以另當別論,這艘船上的狙擊手難以期待成果。
  「可惡!沒有什麼目標嗎!在我們能打得到的範圍內,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為了尋求尚未找到的活路,馬修透過望遠鏡瞪著敵方船艦,這瞬間他的右眼──突然注意到上空有令人在意的東西。
  「那是什麼……鳥……?不,是老鷹……?」
  擁有白色羽翼的猛禽在狂風暴雨的天空中瀟灑翱翔。野生的鳥不可能在這種惡劣天候中飛上天,所以該判斷這是那艘齊歐卡船艦利用某種形式控制的動物吧?即使這樣,馬修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等一下,老鷹……?話說起來,我以前在哪裡聽說過……」
  微胖少年腦中的記憶抽屜正在發出喀喀聲響。他靠著些微的突兀感在過去的回憶裡翻找一陣,不久之後就在意外的地方找到一致的情報。
  小時候別人讀給他聽的喀爾謝夫船長東海冒險記,書中的第四章描述了在大陸東方海岸遇到的異民族。名為「鷹匠之民」,他們不是把精靈而是把猛禽作為搭檔,在一生中,都接受愛鳥教導關於天空與風的智慧。
  「……該不會是那個吧?」
  敵艦那宛如神技的駕船技術和從記憶深處挖掘出的情報一致。畢竟齊歐卡自認是多民族國家,所以這也不是絕無可能的事情。馬修認為自己的聯想具備一定的價值。
  「值得試試看……!」
  做出結論後,少年一直線衝回有部下們在等待的船頭──現在總之就是要把能試的事情全都試過一遍!
  「所有的槍兵都變更射擊對象!要瞄準在敵艦上空迴旋的那隻鳥!」
  這讓人摸不清意圖的指令雖然讓槍兵們感到困惑,但看到長官表情非常嚴肅後,他們暫時把疑問放到一邊,遵守命令。超過二十的槍口朝向一隻猛禽,接著他們一起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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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56 pm

  「咬得真緊……!雖然是敵人,但這糾纏值得尊敬!」
  艾露露法伊毫不介意拍打臉頰的雨滴,繼續指揮旗艦「白翼丸」。雖然無法完全靠炮擊逮中敵艦,但她堅持沒有讓出上風處的優勢位置。
  「事到如今雖然很想徹底競爭,但老實說,繼續把時間耗在這裡不是好事。下一次要分出勝負──拜託了,米札伊!」
  艾露露法伊把視線看向位於上空的愛鳥,同時再度對船員下達命令。「白翼丸」以從上上風處橫越對方船頭的形式來開往新航向。她打著要在爭奪位置的競爭中獲勝,而且這次一定要造成對方致命傷的算盤。
  雖然雙方船艦到此都不斷使出大膽的駕船動作,但另一方面,上風處和下風處的位置關係卻一直沒有改變。換言之平均來說「槍魚號」那邊會被迫面對比較嚴苛的駕船條件,這個差異的影響微弱但確實地以航行速度減緩的形式顯現。
  「敵人已經沒有當初的俐落。不管對方會怎麼行動,看了之後再反應就足以應付。」
  只差一步就可以把敵人逼上絕路,艾露露法伊如此確信。至今為止駕船的相互預測之所以能夠成立,是因為彼此的航行速度沒有太大差距。既然現在速度的優劣已經拉開一定程度,敵人也失去了推翻這劣勢的手段。
  「兩舷都準備炮擊!要在這裡確實解決對方!」
  和敵艦的距離已經來到五十公尺以下。在即將衝入炮擊射線之前,「槍魚號」又讓船逆風航行。然而很遺憾,動作本身太慢所以沒能形成迴避行動。「白翼丸」從容打過船舵追上敵艦。
  「哎呀危險!右舵二格!」
  嗶──愛鳥的叫聲傳入耳裡。藉此得知風勢會轉換的艾露露法伊命令舵手調整船舵。才剛回頭,凶暴的橫風就穿過船帆之間。
  這個合作行動正是艾露露法伊‧泰涅齊謝拉身為「鷹匠之民」的緣由。在船艦上空迴旋的米札伊會正確讀出風的動向並告知主人,只有艾露露法伊能辦別出叫聲中的微妙不同。
  只要有這個,對於「白翼太母」來說,無論天候多麼惡劣都不足為懼。不需要畏懼突如其來的疾風,隨時可以維持從容沉著的駕船。是過去收留她的男子提案把鷹匠的技術轉用到軍事上。
  「右舷和敵艦並行!從進入射線的炮眼開始攻擊──」
  當她正打算下達這個命令的瞬間,頭上響起愛鳥的叫聲。然而這次並不是通知風向的信號,聽起來異常尖銳緊急的叫聲毫無疑問是慘叫。
  「──米札伊?」
  她反射性望向空中,於是親眼目睹──被風吹來吹去並往下墜落的白色影子,那是從幼年時期就一直同甘共苦的搭檔毫無抵抗力地被吸向大海的模樣。
  「嗚……!」
  由於途中被船帆遮住視線,因此艾露露法伊無法看清愛鳥是不是落進海裡。為了確認她想從艦尾趕向船頭,卻被旁邊的副官慌忙叫住。
  「請等一下,太母大人!敵人有行動……!」
  因為這喊聲而回神的艾露露法伊回頭望向左舷,發現原本幾乎已經要並列的敵艦現在大幅落後。是趁著她稍微轉開視線時,用了逆帆強制減緩速度。
  「糟了,失去炮擊機會……!」
  注意到自己失誤的太母臉色緊繃。對於敵人來說,用逆帆強制減緩速度也是苦肉之計,要是能冷靜對應,應該能反過來造成重大傷害。然而,因為她的注意力在該做出判斷時被愛鳥引走,因此艾露露法伊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怎麼辦,太母大人。要回到上風處重來一次嗎?」
  即使副官如此提問,她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立刻回答。至今為止都有米札伊的幫助所以才能毫不猶豫地行動。既然現在已經失去牠的庇護,接下來的駕船就會伴隨著重大風險。艾露露法伊感覺到背後留下讓人不舒服的冷汗。
  「太母大人,請下決斷!」
  「……嗚!」
  話雖如此,現在也沒有空慢慢煩惱。短短思考後,艾露露法伊抱著彷彿在空中翱翔到一半卻被剝奪翅膀的心情,終於提出下個命令。
  「迎風換舷……不,順風換舷!把船舵往右打!」
  由於過於畏懼沒有抓準風勢的風險,太母的判斷轉為慎重。至今為止的大膽彷彿只是一場夢境,這個指示非常消極──厚重的羽毛下方逐漸顯露出她作為船員的不足之處。
  「所有船桅都要儘速縮減船帆面積!保持現狀會很危險──」
  而隨心所欲的風神並沒有放過艾露露法伊的失誤。
  「──什麼!」
  在閃電照亮黑暗大空的那瞬間,彷彿是受到天罰,「白翼丸」的船體受到強烈風壓的襲擊。繩索還來不及發出嘎吱聲就直接斷裂彈開,正面遭受烈風吹襲的前桅船帆有兩面被撕成碎片在空中飛舞。破壞在瞬間發生,不允許船員們做出任何抵抗。
  「嗚哇啊啊啊!」「混帳!前桅的大橫帆和上桅帆都破損!」
  他們的指揮官茫然地聽著響遍整艘船的慘叫合唱。風只是隨性一擊,「白翼丸」就受到無法估計的損失。而且在艾露露法伊接受這現實前,更大的威脅已經從左舷襲來。
  「太……太母大人!您看那個……!大浪來了!」
  回神的她轉過視線,發現有大量海水化為超過船體的高牆逐漸逼近。面對這巨大的逼迫感,艾露露法伊心驚膽跳──再沒多久浪就會來了!
  「左──左滿舵!把船頭對準大浪!」
  再這樣下去,船隻本身會被海浪吞沒並翻覆。如果想避開這種後果,只能把受浪面積減少到最小並想辦法撐過去。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收到命令的舵手強行轉動因為速度降慢而非常不聽使喚的船舵。
  「要來得及啊……!」
  艾露露法伊屏氣凝神地在心中祈禱。然而這時,她的視線角落卻出現讓人難以置信的東西。
  「──什麼!」
  只能縮起身子承受。同樣面對讓太母做出如此判斷的威脅,敵人卻沒有堅持防守。「槍魚號」從斜角衝入海水形成的斜面,就這樣乘浪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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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0:59 pm

  「往前衝啊啊啊啊啊!」
  在船體極度傾斜的船上,女海盜近乎嘶吼的喊聲響遍整艘船。其他船員也振奮氣勢不輸給她,但馬修和他的部下卻沒辦法跟進。他們光是要抓住繩索或扶手來忍耐恐懼感就已經竭盡全力。
  「這……這種事情合理嗎……!」
  也難怪他的聲音會變了調。主動乘浪的「槍魚號」船身已經傾斜到極限,到了看在目前船上人員的眼裡,過去都處於下方的大海現在卻出現在旁邊。只要船體再稍微傾斜一點,立刻就會翻覆成為海裡的海藻碎屑吧。不要命的冒險行徑在此衝上最極限。
  「怎麼能輸給對方!」
  和發青的臉色相反,波爾蜜的雙眼發出燦爛光芒。某種瘋狂促使她行動,而且也確實傳染給同一艘船上的船員們。被熱意沖昏頭的他們眼中都傳達出一樣的意見──沒有什麼好怕,這條命已經丟進海裡了!
  「撞擊敵人啊啊啊啊啊!」
  位於航線上的艦影已經非常靠近。面對大浪逼近,試圖以船頭相對並撐過去的敵艦一發現乘著同一波大浪來犯的「槍魚號」瘋狂行為,立刻在原地奮勇發動炮擊。船頭突出的船首斜桅被炮彈打斷,然而敵人已經近在眼前,無法停下!
  傳出厚木材被撞破的轟隆聲響。通知賭命乘浪攻擊的終點已經到達的劇烈衝擊竄過「槍魚號」的船體。撞角深深刺進敵艦側面,慢了一拍,大浪整個蓋了下來。在最後的最後才轉動的船舵讓船頭倒向海浪那邊,驚險地避過翻船──以「槍魚號」的船頭甲板作為中繼,現在兩艘軍艦幾乎完全相連。
  「逮到了……!」
  確認結果的瞬間,緊張情緒終於解脫,波爾蜜雙膝一軟。超過極限的貧血讓靠著意志力維持到現在的意識逐漸遠去,雙手雙腳也已經無法支撐身體,她倒在甲板上。
  「波爾蜜紐耶海尉……!」「快點把她送進船艙內!醫護兵──!」
  大喊之後,醫護兵們立刻從樓梯口衝了出來。波爾蜜被他們抬上擔架,同時以勉強能移動的眼睛稍微朝向船頭。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她幾乎擠不出聲音。然而波爾密卻覺得自己似乎透過三根船桅,看到船頭甲板上的少年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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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1:02 pm

  在艦尾甲板上的波爾蜜倒下的同時,微胖少年在另一側的船首甲板站起身子。眼前是彼此相連的敵艦。只剩下一點點的冷靜思考呼籲滿心焦躁想要立刻帶著部下衝上去的內心先等一會。
  「……能贏嗎?要是直接打起總體戰……」
  受到無法忽略的擔憂影響,馬修把視線朝向後方。趕來船頭甲板的水兵數量即使放寬標準也不能算多,但這也難怪,原本就已經因為受到多次炮擊而出現許多傷患,還有很多人因為剛才的亂來駕駛而筋疲力竭。
  「要……要進攻嗎……少尉……嗚噁……」「你……你們快站起來……」「……噁噁……」
  再加上馬修自己的部下也大部分呈現這副德性。只是吐了的還算好,還有些人因為暈船太嚴重而根本站不起來。馬修本身也是處於靠意志力壓抑嘔吐感的狀態,他完全不認為這樣能打一場像樣的白刃戰。
  「……敵人狀態應該不會比我方更慘。基本上對方沒有受到炮擊的損害,想必還保存著這部分的戰力……可惡,該怎麼辦!」
  愈思考愈覺得戰況不利,讓馬修抱頭苦思──沒時間讓他慢慢煩惱。現在敵人還沒從畏懼中回神,可是一旦明白我方不會進攻,對方就會反過來攻擊。那樣一來連氣勢都會被對方搶走,敗北也會成為確實結果。
  「話雖這麼說……但這種情況下還有辦法嗎!明明眼前有敵人,我方能戰鬥的士兵卻不足夠,根本已經束手無策……!」
  馬修的思考因走投無路而快要瘋狂。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像是自己跳出記憶抽屜那般響起。
  ──「輕鬆的戰爭」才是「正確的戰爭」!
  「──啊……」
  這瞬間,原本僵硬的意識突然不再緊繃,放鬆到幾乎不可思議的地步。
  「……是嗎?不能被限制住。」
  馬修自言自語,提醒自己的視野太過狹窄──白刃戰勝利並不是目的。那只是戰術目標之一,簡而言之,只不過是為了「戰勝」的手段。既然這方法無法使用,換成其他方法不就得了?
  想要在戰爭中獲勝。然而,無論如何都想避免進一步的戰鬥。有這種想法的指揮官在現場該做什麼事情?當馬修思考到這一步的瞬間,答案幾乎已經自己脫口而出。
  「……快準備交涉旗!」
  微胖少年以強烈語氣下令,聽到命令的副官從行李中拿出折疊成一團的旗幟並展開,附近的另一個士兵也跑去拿用來舉起這旗幟的旗竿。
  馬修一邊以眼角餘光看著他們準備,同時開口對船頭甲板的所有士兵下達命令。
  「還站得起來的傢伙整理好服裝和姿勢跟我走!──前往敵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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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1:02 pm

  遭到攻擊的齊歐卡艦隊旗艦「白翼丸」船上,艾露露法伊正在拚命統整快陷入混亂的士兵們。預測到敵人應該會立刻前來攻擊,他們也才剛做好準備。
  「聽好了,大家!敵人會拚命進攻,不能讓他們攻到船上!」
  聽到太母的命令,排成整排的槍身全朝向鄰接的敵艦──只要敵人一出現,立刻要把他們打成蜂窩。如此決定並做好準備後,下一瞬間卻有意外的東西在他們的視線中出現。那是被長旗竿舉高的紅白直條紋旗幟。
  「交涉旗……?先不要射擊!所有人拿好武器待機!」
  太母雖然對敵人的意圖感到懷疑,但依然決定總之先看看對方在演哪一齣。她命令副官舉起代表「接受交涉」的紅白橫條紋旗幟後,對著敵艦大喊:
  「我方願意回應交涉!以少人數前來本艦!」
  聽到這句話後,帝國兵終於從「槍魚號」上移動到這邊。根據軍服,這群人似乎不是正規海軍而是陸軍。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的人物是十幾歲的少年,這事實讓艾露露法伊吃了一驚。
  「呃……那個……我是帝國陸軍……不對!我……我是帝國軍艦『槍魚號』的船員,馬修‧泰德基利奇少尉!身為『槍魚號』代表,想和指揮官交涉。」
  看對方一臉慘白又吞吞吐吐的模樣,就連太母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我是齊歐卡軍艦『白翼丸』代表艾露露法伊‧泰涅齊謝拉。我願意回應交涉。不過讓我先弄清楚一件事,身為陸軍少尉的你為什麼是船艦的代表?」
  「到此為止的戰鬥中,艦長和之後的代理人共三人都已經倒下。現在留在艦上的軍官要是有了萬一,就會沒有人能負責指揮駕船,所以由我出面交涉。」
  聽到對方老實招出自軍身處的絕境,艾露露法伊不由得瞪大雙眼。以苦澀表情說明的模樣看不出試圖欺瞞的痕跡。
  「……我明白你們的情況了,那麼,就聽聽提案吧。」
  聽到艾露露法伊的催促後,微胖少年先做了兩次深呼吸,才如此回應。
  「──首先,中斷戰鬥。接下來,我希望彼此互相協助並開回港口。」
  講出口的提案有著讓齊歐卡士兵們全都不解地歪著腦袋的內容。
  「──我現在還無法判斷,但這是在說你們願意投降嗎?還是在要求我方投降?」
  「兩邊都不對。如果只針對這兩艘船,勝負已經沒有意義。」
  突然聽到充滿領悟的發言,讓艾露露法伊滿心困惑。馬修這時繼續說道:
  「……已經受損的船隻繼續留在風浪這麼激烈的海上未免太過危險。剛才受到我方撞擊,我想你們的艦內應該也開始進水。繼續交戰已經不具備現實意義,應該要互相幫助並回到陸地。」
  聽到對方從意外的角度如此苦勸,太母也把視線放往愈來愈失控的海面。
  「原來如此,的確有道理……不過,也要先弄清楚勝敗結果才能那樣做。就算現在是緊急時刻,我方也無法接受不確定是否會投降的敵軍進入港口。只有你們全面降伏後,我才能接受這提案。」
  「所以我說這件事已經沒意義了……」
  馬修還是堅持重複先前的發言。感覺雙方對話只是在浪費時間,讓太母終於失去耐心。
  「當然有意義!把解除武裝的你們送進海面平穩的灣內後,我們必須繼續進行海戰!在賭上艦隊命運的戰爭中,當然不能把俘虜以外的敵人送往後方!」
  聽到艾露露法伊以強烈語氣提出反論,馬修看著下方搖了搖頭。
  「妳從這部分就已經錯了──有望遠鏡吧,用那東西看看那邊。」
  少年指向下風處的方位,也就是帝國、齊歐卡雙方艦隊打成一圑的海域,目前應該還在激戰的場所。艾露露法伊從懷裡拿出望遠鏡,把帶著不耐的視線朝往那方向──不到幾秒,她就全身僵硬。
  「看出來了吧?──海戰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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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三 1月 20, 2016 11:02 pm

  「──哦呵呵呵呵呵!大豐收!大豐收!」
  帝國艦隊旗艦「黃龍號」船上響起嘹亮的笑聲,這笑聲來自美貌的男性──耶里涅芬‧尤爾古斯海軍上將看到跟在自己搭乘的巨艦左右及後方的僚艦,心情非常愉快。
  「鄧米耶,盡量以開朗態度提出報告!我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是,除了殘存的二十四艘艦艇,還有俘虜的齊歐卡艦十一艘──總數三十五艘。即使和開戰當初相比,全體加加減減後,戰力損耗非常輕微,上將。」
  「就是這樣!哦呵呵呵呵呵!」
  大笑化為勝利的歡呼聲,傳遍波濤洶湧的海面。在他搭乘的「黃龍號」周圍,數量和開戰當初並不遜色的軍艦排成隊列在海上航行……然而構成卻和之前不同。三分之二是歷經激戰仍舊殘存的帝國艦,但剩下三分之一是三桅帆船型的齊歐卡軍艦。不過無論哪一邊,主桅上現在都一樣揚起帝國軍旗。

  「──哎呀呀,我是有想過能辦得到,但這成果倒是高過預估。」
  擔任艦隊一分子的帝國軍艦「新月號」的船頭甲板上,黑髮少年露出帶著訝異的佩服表情。包括蘇雅在內的部下們也在他背後點頭附和。
  「壓制敵艦後立刻奪走控制權。嘴上講起來簡單,實行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必須先讓敵方船員徹底失去抵抗力,完成這步驟後,接下來還得派適合的人員前往船內各處,也就是要能控制構造和環境都不同的敵國軍艦──把受過這種訓練的水兵們派出去。」

  「──不過對當事者們來說,這一定不是特別的事情吧。壓制就等於是奪取,奪取的東西從那瞬間起就屬於自己。他們大概是從以前就堅信這種理論。」
  帝國軍艦「日輪號」艦尾甲板上,在炮身還留有溫度的對物膛線風槍旁邊,完成任務的托爾威也同樣眺望著艦隊的模樣。
  「齊歐卡艦隊向來都是採用從上風處衝撞後,再不濟也能把我方船艦拖下水陪葬的作戰。不是一人殺死一人,而是一船撞沉一船……不過,這種判斷有點太天真了。正常來說,俘虜敵艦並拿來轉用是需要花費好幾個小時的辛勞工作,敵人應該也是基於這種判斷才建立作戰計畫──」

  「但是帝國海軍卻成功在短時間內就完成這種困難工作,輕鬆得像是在呼吸。正可以說是完全發揮出海盜軍的特質。還有俘虜新船艦並操縱時,能從『黃龍號』上補充不足人員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吧。」
  從「猛虎號」船頭眺望周遭的雅特麗也自言自語。在她身邊,有基於「丟著不管可能會帶來危險」這理由而受到監視的葛雷奇。不但手腳被繩索綁住,嘴巴也被封住的海兵隊長只能以充滿怨恨的眼神瞪著旁邊的少女。
  「隨著殘存船艦數量的差距變大,戰鬥也變輕鬆,所以只看結果的話應該是大勝吧?雖然我方的損害也絕不算少……不過回想起當初的不利,應該要認定這是很棒的結果。畢竟,此時大勢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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