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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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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5 am

1、派對


  “什麼玩意?”
  拐了那個彎的當兒,兩個主婦異口同聲的喊出聲來。
  一般的住宅區,通常都九曲十三彎,但是那裏應是一眼望盡的直路。
  只要拐了那個彎,前面就是幾百米長的一條直線,可是現在,著條直路……
  馬路的其中一邊,有十座左右格局相同的四層樓建築物毗鄰而建,在著高級住宅區內,它們的出現,總令人有稍微格格不入之感,但沒法子,因為這裏是某公司的職員宿舍。
  可是,著些職員宿舍如今被令人景仰的豪邸環繞,變成肩狹身長,局促一角。原本這一帶的地價起碼一坪幾千萬至上億元,住的全是身家相當的有錢人。
  跟職員宿舍夾道的另一邊,乃是圍牆。
  並非開玩笑,的確是延綿三百米長的圍牆,不知真相的人甚至以為那是監獄。
  著大公館的主人叫吉尺。
  住在職員宿舍的兩個主婦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沿著長長的圍牆停滿一排排的汽車,不知到底有多少部,場面壯觀之至。
  “發生什麼事?”兩個主婦邊走邊談。
  “一頂是有什麼宴會。”
  “有幾部車?一、三……”
  “算了吧!”其中一個皺眉。“光是有司機的平治就數不清了。”
  “說的也是。”
  二人望著那僅有一條馬路之隔卻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光景走遠了。
  太陽即將下山,秋天的一夜悄悄來臨。

  “早苗。”
  敲門後,吉汲君代喊。
  “大家都到齊啦。早苗,准備好了沒有?”
  沒有回應。吉汲君代的手搭在門鈕上。
  “我進來啦。”
  說完,她擅自開了門。
  早苗坐在窗旁的椅子上,注視外面天黑的情景。
  “怎麼啦?你的生日哦!不好讓朋友等太久。”
  “嘿!”早苗的臉轉向母親。“我這就去。”
  已經准備好了。母親替她選的法國料子,訂做成禮服穿在早苗身上出奇地好看。
  “好美,早苗。”君代微笑。“差點眼花了。”
  “哦?是嗎?”
  我曉得。光是這件禮服就要幾十萬,還有項鏈、手鐲,皮鞋……竟連習摜了侈奢的早苗也為這身裝扮而心跳。
  然而……這個歡喜,包括在家中開派對的事,對早苗來說總是若有所缺。
  因為最希望見到的人並沒有來……
  她走出房間,從寬敞的樓梯下去。
  客廳和起居室裏,近百名少女衣香鬃影濟濟一堂,煞是壯觀。
  水晶吊燈的光反照每一個人身上的飾物,燦爛奪目。
  早苗從幼稚園到十七歲的今天,一直上同一間女校。那不是世人一般的知名學校,而是人數稀少,只限名門女孩入學的貴族女校,“那個世界”的人對這所學校無所不知。
  今天,同學年的學生們都受邀請了;由於一學年只有兩班,幾乎全都聚集在此了。除此之外,還有學會的前輩、學姐及學妹,出席人數共不下一百位。
  “早苗!恭喜你!”
  早苗最要好的朋友原知子,在派對會場入口迎接早苗。一聲恭喜,在場在人同時鼓掌。
  早苗被安排站在高起一級的舞臺上,那裏擺著三角大鋼琴,待會應該有好些胭友表演鋼琴或小提琴。
  “安靜!”原知子大聲喊。
  由於知子身材高大,聲音清朗,這種角色最適合她。
  “今天是我們的公主,吉汲早苗的十七歲生日。大家盡情大吃大喝——不過,這不是自己的家,不准喝酒哦!大家一同祝賀早苗生日快樂!”
  掌聲和歡呼聲嘩然四起。
  母親君代稍微藏身站在舞臺勞邊,眼眸中有光芒在閃動。
  “那麼,現在請早苗小學的恩師,同時也是我的可怕班主任木暮老師,為她說幾名話,然後帶頭說乾杯!”
  一個小個子老婦人從少女群中出現。她穿的不是華麗衣裳,而是紫色高級套裝,與她的白發十分相襯。
  “早苗同學是——”木暮正子用洪亮的聲音開始說話。
  原知子使用手提麥克風,木暮正子沒有麥克風,聲音卻能傳到每個角落。
  “夫人。”傳來低低的呼喚聲。
  君代回頭一看,只見在吉汲家服侍了三十年以上的沼本,穿深色西裝站在那裏。
  “怎麼啦?”
  沼本不作聲,略退一,二步。有什麼事呢?這個時候沼本不會為些瑣事來找她的。
  君代雖為在木暮正子的說話途中退場而遲疑,最後還匆匆地從客廳走到玄關。
  “什麼事?”
  “玄關有客到。”年記五十開外,頭發拔頂的沼本木無表情地說。
  “那就立刻請進來呀。”
  “不——正確地說,稱不上客人。”
  對於沼本的說話,君代會意了。
  “那個人?”
  “是的。”
  “從哪兒進來的?不是叫人好好看住的……”
  “如何?”
  君代遲疑一下。“好吧,讓我來。他在哪兒?”
  沼本默默地打開玄關厚重的門
  一個穿毛衣牛仔褲的高個子少年站在那裏。
  “我應該說過不要你再來的。”君代平靜又堅決地說。
  “我沒聽她親口說過。”少年反唇相譏,“今天是她生日吧!”
  “嗯。派對在開著。早苗不能出來,你請回去吧!”
  “你不讓她出來。”少年說。“我去。”
  君代按住擅自闖入的少年。
  “不能!不是叫你不要接近早苗了麼?”
  “除非你把她鎖進保險庫,否則。我何時都能見她!”
  “好好聽著!早苗她——”
  君代說到一半時,會場傳來和唱“乾杯”的聲音。然後是鼓掌聲,君代突然放鬆肩膀。
  “好吧!我讓你和早苗見見面,不過只有十分鐘,因為來了許多客人。”
  “知道啦。”少年說。
  “十分鐘後,你得離開。明白嗎?”
  “相信我好了。”
  君代對沼本說:“帶他去會客室。先把門關上。”
  “遵命。”沼本依舊無表情地鞠躬。
  君代目送少年跟著f召本走開後,沒有回到客廳,而是快步跑上二樓。
  君代的臉稍微退去血色,雙唇仿佛有所決定似地緊抿著。
   
         ☆        ☆        ☆
   
  “媽媽去了哪兒?”早苗訝異地環視周圍。
  自助餐形式的派對已經開始,大家邊吃豪華菜邊聊天。會場熱鬧得近乎喧囂。
  受邀請的不僅是早苗的朋友,以木暮正子為首的老師們也來了將近十名。
  媽媽竟然沒有跟老師們打招呼,這事也屬奇妙。
  “早苗!”拍她肩膀的是第一個替她致詞的原知子。“今天的餐點,好棒!”
  從知子的體形可以想像到她的食量如何。她一向挑嘴,知子表示好棒,可知食物挺不簡單。
  “謝謝。多吃一點。”早苗說。
  “我連保鮮盒也帶來啦。”知子開玩笑地說。“你母親呢?怎沒看見她?”
  “奇怪。把派對撇在一邊,去了哪兒?”
  “大概有事吧!你母親也頂忙的,跟我媽一樣。”知子說。
  “還有更重要的。”
  “什麼事?”
  知子壓低聲音。“你的他呢?在哪兒等你?”
  “你說小西?”早苗聳聳肩,“這種場合,怎麼可能叫他來?”
  “可是剛才我見到他啦!”
  早苗盯著知子——
  “在哪兒?”
  “走廊。我上洗手間時,驚鴻一瞥,他穿牛仔褲……肯定是他。”
  “真的?哎,肯定?”早苗不禁捉住知子的手臂。
  “好痛啊,別捉住我,雖然我胖,多肥肉。”知子皺眉。
  “真的呀。你想我怎會拿這種事開你玩笑?”
  “他在哪兒?”
  “我看到他開門走進一房間。往走廊向右走是洗手間吧,從那兒往左轉的盡頭是——”
  “會客室。”早苗說“我去看看。”
  “奇怪,你竟不知道。為何他在那個地方?”
  “知子,謝謝你。”
  早苗己聽不見知子說什麼。她把手裏的果汁杯放在就近的桌子上,穿過人潮往門口走去。
  進出的門是開著沒關的,早苗正要出去時,差點跟進來的男人相撞。
  “噢一—吉尺同學。”
  “啊!校長先生。”
  早苗停下腳步,他是K女校的校長吉村省三。
  應該年近六十了,可是體格健碩,大塊頭的,充滿活力。
  “遲到了。抱歉。”吉村校長說。“我有其他聚會,一直走不開。”
  “不用客氣——謝謝你抽空來。”早苗匆匆說。“家母叫我,待會再——”
  早苗快步從走廓走向會客室。
  他來了!早苗的心髒得跳厲害,她曉得自己的雙頰早已熱得像火饒。
  難道母親知道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擅自偷偷跑進來。
  一定是母親讓他去會客室的,可是——為什麼?
  心中滿是不安。
  當然,那些事不會改變我和小西的感情!
  正要打開會客室的門之際,早苗有了瞬間的躊躇,因她習慣了先敲門。
  可是現在不同,早苗啪地打開了門。
  母親背向門而站,早苗開門當兒,她霍地轉過身來。
  “媽。”早苗說。“小西是不是在這裏?他去了哪兒?”
  不見小西的人影,早苗猜是母親把他趕走了。
  “媽——”
  她正想追間,話語便停了。
  “怎麼啦?媽——你的手?”
  早苗察覺母親雙手粘著紅色的東西,嚇得瞠目結舌。
  “那一—是血吧?你受傷了?”
  “不……早苗……”
  早苗急急奔上前去,然後一看到了,仰面躺在裏頭地板上的小西。
  他的胸前深深插著一把刀,血遮蓋了胸和腹。小西睜眼張口,一動不動。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早苗亂了方寸,“快——快叫救護車……”
  “沒有用,他已經死了。”
  是的,這已是事實。
  早苗看到小西,早知道他己死了,只是拒絕接受它吧。
  “你殺了他?殺了小西”
  早苗癱坐在小西旁邊。
  “媽……為什麼做這種事!”
  “早苗——”君代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
  “為何殺了他啊!”早苗的聲音也顫抖。“不如殺我更好!”
  “早苗,且慢。”君代終於回復意識。“你聽我說——”
  “不想聽!”早苗拼命搖頭。“殺人!媽殺人!”
  “安靜!”有聲音說。
  沼本站在門口。
  “沼本——”
  “夫人。”沼本關上門了。“你把少年帶來這個房間的事,誰也不曉得。這裏暫時保持原伏,把房間上鎖。今晚派對結束後,才把屍體搬到別的地方去。
  “可是……”
  “只要搬去遠一點的地方,不會知道是在這裏被殺的。”
  “沼本,你——”
  早苗的話被沼本打斷了。
  “難道小姐想送夫人坐牢不成?”
  早苗遲疑了。
  遲疑就等於做出結論。
  小西已經死了,然後把母親交給員警……不能!萬萬不能!
  早苗大哭起來。
  “夫人,快把這些汙跡洗掉,再回去派對。早苗小姐也是。”
  早苗和君代面面相覦。
  眼淚汪汪的早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母親的臉。
  派對的喧嚷聲穿過走廊傳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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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5 am

2、綾子的決定


  “啊——啊。”
  甫踏入大廈的大堂,佐佐本家的次女夕裏子就打了個大哈欠。
  十八歲的青春玉女〔自稱之詞也〕登場的一幕,似乎缺了點瀟灑,可是“惡魔似的日子”——考試持續到今天,愛困也不是沒道理的。
  以前一考完試就龍馬精神,到了十八歲時已漸漸大不如前了。
  “我老矣……”
  夕裏子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按電梯的鈕。電梯停在最高一層。
  “用完就讓電梯到回一樓嘛。”夕裏子喃咕著。
  由於學校考試,回來得早。午餐跟好友片瀨敦子站著吃面解決了,晚餐吃什麼好呢?
  在等待徐徐下來的電梯期間,夕裏子又哈欠連連。
  “太疲倦了。”
  如果一進房間就躺下來,可能立刻呼呼大睡—算了。到時叫外賣回來吃,或者到附近吃好了……反正爸爸出差去了。
  佐佐本家的母親在六年前去世了,爸爸從此獨身。然後,一家的生活起由次女夕裏子一手承擔。
  本來應當承擔那個角色的長女綾子,雖然已是雙十年華的大學生,性格卻如小學生般膽怯;而夕裏子素來堅強過人,因而擔當重任。三女是十五歲的珠美,向來金錢至上,怎麼也不像初中三女生。
  難得三姊妹一直相處融洽。
  好了,電梯終於放下來了。
  “終於來啦!好遲呀!”
  縱使夕裏子發牢騷,電梯也不可能對她說“抱歉”。
  電梯門徐徐地開了。夕裏子嚇一跳,她以為是空的,不料有人在內。
  “對不起。”
  夕裏子慌忙閃過一邊。當然,她以為那位女士會走出來。
  可是,那個看來四十多歲的女人,似乎沒察覺電梯停了,還呆呆地靠著牆璧。
  “請問——”夕裏子喊。“你出來嗎?”
  “噢?”對方終於回過神來。“喚,對不起。我在發呆……”
  夕裏子跟她對調進電梯之際,女人喊住她。“恕我冒昧,你是不是姓佐佐本?”
  “嘿,我是佐佐本——有什麼事?”
  “不……我只是想知道。”
  那女人的眼神突然帶著敵意,不是夕裏子疑心重,那個人的眼神明顯地變得很可怕。
  “請問——”
  夕裏子在困惑不已時,女人倏然轉過身去,快步走開。
  夕裏子側側頭喃喃自語。“奇怪……”
  素昧生平的人。她不記得怎會跟一個從末謀面的女人結怨。
  總之,夕裏子想睡覺,她想趕快進房間倒頭就睡。
  “我回來啦。”夕裏子進到玄關時大叫。
  不過,不會有人理睬她的。夕裏子有考試的關系所以早放學,姐姐是大學生,九月就考完試了,妹妹的中學也比她早一星期就結束考試。
  “啊,好困。”
  夕裏子把書包拋進自己的房間,哈欠連連地走去客廳。
  最近按裝了電話錄音,回來後一定開錄音帶來聽。不先做完這件事就不睡覺,正是夕裏子的作風。
  紅燈亮著,有錄音。
  夕裏子按了重播按鈕,然後傳來錄音帶翻動的聲音,停了一下開始重播。
  “姐姐,考得怎麼樣?今天有課外活動,七點左右回家,那個時候大概會餓得要命,晚餐拜託了。你可愛的妹妹!”
  珠美的聲音。
  “什麼。可愛的妹妹嘛。”夕裏子苦笑著倒在沙發上,“那麼做點什麼吃的好呢……”
  嘟一聲,出現下一錄音。
  “喂,我是國友,好嗎?”
  夕裏子赫然坐起身來,傳來的是國友刑警——夕裏子的“他”的聲音。
  M警署的刑警國友,因著一宗牽連佐佐本家的命案而結識三位獨特的姊妹花。特別是對喜歡插手案件的夕裏子情有獨鐘,雖然年齡有點差異,可是彼此都有情意、
  “好久不見。剛好處理好一椿大案件,今天難得有一天假期。若是你方便的話,今晚一起吃飯如何?傍晚再給你回話。”
  夕裏子也挺實際。馬上就清醒過來。
  “我去我去!可是珠美那小妞……”
  哎,一—罷了,什麼也不吃也不會死去的。又不是小孩子。只要留個字條,她會自己隨便吃吧!
  對,何況還有姐姐在。
  又嘟一聲響,另一個錄音出現。
  “我是為我兒子的事而打這個電話的。”
  “噢?什麼事呢?”夕裏子吃一驚。
  是個從沒聽過的女人聲音。
  “我是誰,你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呀……”
  聲音是從錄音帶傳來,不可能互相對話的。
  “殺子之罪,要你償命!”
  夕裏子瞪圓了眼。
  “明白嗎?我一定要殺了你。好好等著!”
  “是她!”夕裏子說。
  剛才搭電梯下來的女人,狠狠瞪著自己的怪女人。聲音一模一樣。
  大概先打錄音電話。後親自來這幢大廈吧!可是——我殺了誰?綾子或珠美,當然包括夕裏子本身,都不會殺人。
  一定是誤會。這件事必須告訴國友才行。
  嘟——還沒完。
  “喂,夕裏子嗎?”
  這次傳來綾子的聲音。姐姐依然一副愛理不理的聲音。
  “什麼事?”
  “我是綾子。”
  “知道啦。”夕裏子說。
  “好好聽著。”
  “是是是!”
  “我——快死啦。”
  “哦。是嗎?”
  “我決定了,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我決定自我了斷。夕裏子、珠美,多年以來承蒙照顧……”
  夕裏子拼命眨眼。
  “喂喂喂——等等嘛!”
  “即使大姐不在了,你們兩個要好好過日了哦。我的那一份幸福也留給你們……”
  綾子的聲音哽咽了,她本來就愛哭。
  “再見,夕裏子、珠美!”
  電話掛斷了,錄音帶在此結束。
  “姐姐……不好了!”
  夕裏子臉都白了。綾子不是那種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
  “可是——幹嘛要尋死?”
  夕裏子毫無頭緒。然而不管有什麼理由,都必須阻止姐姐這樣做!
  她之所以束手無策,是因為不曉得姐姐人在何處,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怎麼辦?
  正當頭痛不已時,玄關的鈴響了。是不是姐姐?改變主意啦,然後若無其事地回來的事,綾子會做得出來。
  “來啦!”夕裏子沖向玄關。
  就在開門那一剎那,夕裏子突然想起剛才錄音電話中,怪女人說“我要殺了你”的事。萬一現在站在外面的就是那個女人,自己准沒命。但是——
  “呵,你在呀!”
  站在那兒的是國友。
  “國友!好極啦!”夕裏子籲一口氣。“我正苦惱著。先進來再說!”
  “怎麼啦?”國友訝異地說。“我已經出來了,想到反正要走一趟。所以過來看看……是不是另外有約會?”
  “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你聽我說!”
  強迫國友咚地坐在客廳沙發後,夕裏子翻動錄音帶,再重播一次。
  聽了怪女人“我要殺了你”的錄音後,國友也嚇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意思?有人狙擊你?”
  “這不重要,你聽下面的!”
  “還有嗎?”
  聽了綾子的錄音,國友更加莫名其妙。
  “綾子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猜不著。”“有沒有什麼頭緒?例如最近她是否悶悶不樂……”
  “沒有——她只說沒什麼胃口。不過,平時她就不是太有精神的人嘛。”
  “話是這麼說——若是這樣無從找起呀。”
  “別這麼說,必須設法找到她呀!”
  “嗯。總之,從她可能去的地方找起好了,像朋友家,咖啡室之類。如果一個人想自殺,通常回去自己最喜歡去的地方轉一圈。”
  “最喜歡的地方……”
  “想到什麼地方沒有?”
  “姐姐是個不愛出門的人,若是可能的話,她回一直在家裏懶著不動。”
  “是嗎?”國友也瞭解綾子的性情。“到底發生什麼事?失戀嗎?著個年紀的人經常都回為感情煩惱的。”
  “可是姐姐是個什麼都表現在臉上的人,如果談戀愛,我們不可能不知道的。”
  “是嗎?會不會忘了做功課?”
  “又不是小學生。”
  “只好先打電話去她朋友家問問看了。”
  “也好。”夕裏子點點頭。“我想姐姐房裏有電話號碼記錄簿。”
  夕裏子和國友走進綾子的房間。
  “桌子上面沒有……放在哪兒呢?”
  夕裏子在四處尋找時,國友拍拍她的肩膀。“夕裏子,你的想法是對的。”
  “什麼想法?”
  “你說綾子最喜歡待在家裏。”
  夕裏子望向國友指示的方向——綾子橫臥在床上,十分舒適地酣睡著。
   
         ☆        ☆        ☆
   
  “給我好好解釋!”夕裏子用力猛拍桌子。
  “冷靜些。”國友在勸解。“又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
  “對嗎。”珠美邊喝湯邊說。“託福,得國友先生請吃晚飯。人嘛,必須從積極方面看才行。”
  “話是這麼說,卻叫我的壽命縮短了!”
  “三天左右吧?夕裏子姐姐,你還是可以活到九十歲!”
  “你是什麼意思?”
  “總之,現在平平實安地吃飯不是很好嗎?”
  經過國友的調停,局面終于平靜下來。
  本來國友想跟夕裏子兩個去吃稍有情調的法國餐,現在帶著三姊妹,為錢包著想只好選擇比較普通的餐廳了。
  夕裏子雖然嘟嘟囔囔的,卻第一個把湯喝光。
  “不過,綾子錄下的那些話,大概有什麼原因吧!若是做得到,我也幫幫忙好了。”
  “好個冠冕堂皇的原因。”夕裏子調侃地說。“她的苦惱深刻到可以若無其事的呼呼大睡。”
  綾子喝完湯,放下湯匙,說,“已經毫無遺憾了。”
  其他三人面面相覬。
  “如果是我,我就全部吃完才說。”珠美說。
  “說清楚些。什麼事?”夕裏子歎氣。“我們欺負姐姐了?”
  “怎會呢!”綾子搖搖頭。“有這麼兩個好妹妹,我過去一直都很幸福。”
  “我不愛聽。過去,兩個字。別說這些毫無生氣的話好不好?”
  “其實,今天我去醫院來。”綾子幽幽地說。
  “呵?是不是有BB了?”珠美說。
  “你別一語驚人好不好?”夕裏子怒目而視。
  “最近總覺得胃部情況不大好,時時作痛。我想還是專科醫生檢查看看的好。”
  “對姐姐來說,這個決定做得真好。”夕裏子說。“那醫生說什麼?”
  綾子不知怎地,露出極其軟弱的微笑。
  “夕裏子,不必瞞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
  “知道什麼?”夕裏子吃了一驚。“我什麼也不知道呀。”
  “好,就當你不知道。不要緊。”綾子說,“然後,醫生向我宣佈一件事。”
  “宣佈?”
  夕裏子也嚇得臉色一變,難道姐姐——
  “嗯。他說是神經性胃炎。”
  夕裏子假咳一聲。“哎。胃炎罷,犯不著用‘宣佈’兩個字。嚇死人啦。”
  “這是綾子太敏感的緣故。”國友微笑。“你太多心了,又諸事費神掛慮。好好鬆弛一下就沒事的。”
  還有呢?夕裏子好不容易忍住沒說出來。
  “對呀,不要自尋煩惱了。”
  “大家都那麼關心我,我好開心。”綾子說。“可是,不必瞞我。我知道了。”
  夕裏子終于瞭解姐姐吞吞吐吐的原因。
  “姐,即是你覺得自己不是真的胃炎,而是患有更重的病一—”
  “你明知的。醫生悄悄叫你出來談了是不是?說我只是普通的胃炎……”
  “好了好了!我幾時去見醫生了?我一直考試考到今天哦。”
  “謝謝。我明白是怎麼的一回事了。”綾子點點頭。
  “哎,真的沒有那回事呀。知道嗎?姐姐的的確確患的是胃炎哦!”
  “好,我明白。我己無牽無掛了,不必擔心我,可憐我呀。”
  這真不行,這麼鑽牛角尖的人,說什麼也無補於事。
  “國友,你說點什麼呀。”夕裏子轉向國友發脾氣。
  “嘿……哎,綾子,幹嘛你認為自己不是真的胃炎?”
  “說那句話時,醫生把視線移開,不正面望我。”
  “然後?”
  “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他向我隱瞞了真相。當然,當時我很震驚,雖然打了那個電話,不過已經鎮定下來了,我會以平靜的心情迎接要來的命運。”
  “哎,你真的想得太多了。”
  正在你一言我一語之間,侍應生送上另一道萊來了
  “嘩,好好吃。大家快吃,不然萊涼啦。”
  綾子的話,叫夕裏子深深歎息。
  我快胄炎啦,真是的!夕裏子一氣之下,把魚料理一轉眼就吃個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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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陌生的情人


  “她鑽牛角尖鑽到那個地步,叫人驚多於怒啊。”夕裏子說。
  “可是,我想綾子沒事的。只要一直什麼事也沒有,她本人也會知道只是普通的胃炎的。”
  國友把車子停在路邊。
  “這是哪兒?”
  “普通的路邊。”
  “好像很暗似的。”
  “很安靜吧?兩個人聊天,還是在這種地方最好。”
  飯後,國友先用車送綾子和珠美回寓所,再跟夕裏子兩個去兜風。
  說是兜風,其實去的地方並不遠,這裏離她們的寓所頂多十分鐘車程。
  怎麼說,夕裏子乃是十八歲的高中生。
  “抱歉哦。”夕裏子說。“花你一大筆錢。”
  “你不必在意那些。”國友笑說。“我算得上是有薪階級嘛。”
  “假若不是有太多人,我們可以去更時髦的餐廳了。”
  “下次發獎金時再去好了。”
  國友假咳幾聲,若無其事——其實煞有其事的,把手繞到夕裏子的肩上。
  “不過——”
  “什麼?”
  “姐姐一定長命百歲的。”夕裏子苦笑。“而我過分為百事擔憂。說不定身體更早有毛病。”
  “別亂講。”國友輕摟夕裏子的肩膀,夕裏子的頭偎靠在他肩上。
  “國友,你跟姐姐結婚好不好?”
  “喂,怎麼突然這樣說?你不喜歡我了?”
  “也不是的……”
  “我可沒忘了你才十八歲,可是—可是法律上,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
  “你好會討我開心。”
  兩人輕輕一吻。一切看來都很好,沒音樂也沒耀眼燈光,氣氛極其平靜自然。
  “哎!”
  這種時候,突然想起毫無關系的事,乃是夕裏子的“怪嗜”。
  “嗯?”
  “差點忘掉啦。那個要殺我的電話——”
  “對!”國友也猛然一驚。“因著綾子的事,竟然全忘掉了這件事了。”
  “怎麼每次都這佯。”夕裏子歎氣。
  “你這是指什麼事?”
  “每次爸爸出差,就有不好的事發生。”
  那是事實。不過,夕裏子相當喜歡那些“不好的事”也是事實。
  當然國友不會把他所想的說出來。
  “對那個電話有什麼頭緒?”
  “有就麻煩了。因她說我殺了他的兒子。”
  “是嗎?即是說,一名母親要為死去的兒子報仇。可是,為何打去佐佐本家?”
  “不曉得呀。”
  “不是你們三個,就是你父親……”
  “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殺了人?”
  被夕裏子杏眼一瞪,國友慌忙說:
  “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對方可能這樣以為罷了。”
  “我可能見過打電話來的女人。”
  “你說什麼?”
  夕裏子把在電梯跟女人擦肩而過的事細說一遍。
  “原來這樣,看來是那女人沒錯了。不過,你根本不認識那女人吧!”
  “完全不認識。姐姐或珠美……怎麼想也不可能認識她。”
  夕裏子側頭表示不解時,國友突然說。“那就不妙了。”
  “嗯?”
  “那女人知道你們的寓所,萬一她現在去了那邊……綾子和珠美並不曉得那女人說要殺你的事……”
  “不好!”夕裏子臉色一變。“趕快回去!回公寓去!”
  “好!”
  國友發動引擎,強行開上行人道上掉頭,不顧一切地猛踩油門往大廈方向駛去。

  綾子洗了一個長長的澡,有點頭暈暈地走了出來。
  一想到性命已不久時,不如花多點時間來享受洗澡的樂趣。
  即使不如此,綾子本來洗澡的速度就很慢。這晚她洗了足足一個小時,就是沒患重病也有可能在浴室裏因滑倒而碰撞到腦部死掉。
  患有低血壓的綾子,雖可藉著洗澡來促進血液循環,清醒腦袋,但這樣沒有節制,又過尤不及。
  綾子頭暈好了點時,換上睡衣向客廳走去。
  “珠美,到你洗啦。”
  往客廳方向裏望,珠美果然坐在那裏。
  不過,還有一個沒見過的中年婦人坐在珠美旁邊。
  “噢,失禮了。”
  綾子穿的是睡衣,於是慌忙道歉……
  可是,連綾子也一眼看出,對方並不是普通客人。那女人用尖尖的匕首壓在珠美的小腹上。
  “綾子姐姐……”珠美臉青青的。
  “請問——有何貴幹?”綾子說。
  “好像是有事找夕裏子姐姐。”珠美說。
  “找夕裏子嗎?——我是她姐姐綾子。舍妹外出了,有什麼事找她?”
  遇到這種事情,綾子並不是不害怕。只是她需要“更多”時間去體會那恐懼感覺,因此映在旁人眼裏是驚人的鎮定沉著。
  “她殺了我兒子。我來替兒子報仇的。”那女人說。
  “唉,一定是搞錯了。”綾子說,“夕裏子不會殺人的。”
  “她沒有直接殺人。但是逼死我兒子卻是你妹妹!”
  女人似乎已經豁出去了,她握刀的手一點也不抖。
  “是嗎?不過一—還是好好談一談比較好。萬一搞錯的話,再也沒法挽回啦。”
  “我不管。我兒子的命也是挽不回了。”女人握好匕首緊緊貼住珠美的頸脖。“我等她回來。”
  綾子想夕裏子即使跟國友親熱,也不會太過分,應該很快回來的。不可能就這樣去酒店吧!若是這樣,要制伏這個女人,大概也免不了會有人受傷。
  “好的。”綾子向女人走近。
  “不要過來。”女人威嚇著。“你走近的話,我殺了她!”
  珠美也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不停下來。”綾子說。“不過請殺了我。”
  “你說什麼?”
  “作為姐姐,我對自己妹妹所做的事也有責任,而且我有病,命不長了。與其接受痛苦的治療,不如一刀殺了我來得痛快——怎麼樣?”
  “說得好聽!”
  “不是假話。假如殺了我,夕裏子也會傷心,她會替我報仇的。”綾子淡淡地說。“來,請!”
  她直挺挺站在女人面前。
  “你以為我不敢?我就做給你看!我要殺死你們!”
  女人霍地站起來,揮起匕首朝向綾子。珠美“嘩”的一聲大喊起來。
  難得的女性化叫聲。
  可是當女人撲過來,綾子不閃也不避,只是站著盯住女人看時,女人高高提起的匕首並不再往下刺。
  “請,不要客氣。”綾子說。
  當然對方並沒有客氣。
  “我張開眼睛,你很難下手是不是?那我閉起眼睛好了。”
  綾子的細心,在微小之處顯露出來。
  閉起眼睛的綾子,就像站著睡了一樣,但她站得不太穩。咚一聲,匕首從女人手中掉在地上。
  綾子睜開眼睛時,女人突然全身喪失氣力似地癱坐在地。然後放聲大哭……
  “你沒事吧?”綾子蹲下去問。
  當國友和夕裏子沖進客廳時,縷子正在為那女人端茶。

  “你說什麼?你兒子認識我?”夕裏子不由反問。
  “是的。”
  那女人自稱是小西清子。雖然她無法動手殺綾子,但她看夕裏子的眼睛絕對稱不上是友善。
  “他真的說是佐佐本夕裏子?”
  “沒錯。”小西清子驀地抬起頭來。“榮一的記事簿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你的名字、地址和電話號碼。這樣你還堅持不認識榮一?”
  “可是真的不認識嘛。”夕裏子搖搖頭。“他的死令我覺得不幸。不過,我沒說謊,我對榮一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
  “死無對證罷了。”小西清子完全不相信的樣子。“拘捕我好了。連刑警也帶來了—安排得很周到呢。”
  “請別誤會。”夕裏子氣鼓鼓地。“國友是我的朋友。”
  “喔,那是為了應付這個場面才拉攏人嘍?”
  “什麼拉攏……”
  “夕裏子。”綾子說。“你真的不認識她的兒子?不要有所隱瞞,必須誠實才行。”
  “姐姐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呀!”夕裏子氣上心頭。
  “當然我相信你。不過,這位母親的怒氣也是真的,她沒有撒謊,這我知道。”
  “也許是的,不過……”夕裏子沉著臉盤起胳膊。
  “怎樣?綾子。”國友說。“你要控告這位女士嗎?”
  “不。”綾子即刻搖頭。“換作是我,我一定刺死對方了。她是好人哪。”
  小西清子愣然注視綾子的臉,終於放鬆肩膀。“我弄錯了……”她說:“這麼好的女孩,她的妹妹不可能說謊。”
  夕裏子松一口氣,看來不必擔心被殺了。
  “我走了……”小西清子站起來。
  “早就該走了。”被刀恐嚇的珠美畢竟沒有姐姐那麼寬容大量,准備馬上趕她走時,被夕裏子喊住。
  “等等。你以後打算怎樣?”
  “兒子沒有了,我活著也沒意思。我想跟兒子一起進墳墓。”
  聽見這樣的話,夕裏子不能不說話,國友在一旁搖頭歎氣。
  “慢著。你兒子自殺的事必然有原因,是不是調查一下比較好?”
  小西清子困惑不解。“可是……為什麼……”
  “不是我說的。這只是這位夕裏子小姐的想法。”國友說。
  “說對了。”夕裏子微笑。“我會幫忙。”
  “我也幫你。”綾子加入。
  “我不。”珠美低聲小呼,卻被感動得哭起來的小西清子的聲音掩蓋掉。
  “珠美,你怎麼不去睡覺?”夕裏子說。
  “我也要聽。”珠美坐在沙發上。“需要有人計算查案費用吧!”
  夕裏子笑著拍拍珠美的肩膀。
  小西清子把負責調查小西榮一自殺案的所屬警署告訴各人。
  “那邊有我認識的人。我聯絡看看。”
  說完,國友立刻拿起電話。
  珠美拿了便條紙,用原子筆記下“市內電話一通。”
  運氣不錯,國友找到了對方,談了一會,當他放下話筒時,臉有難色。
  “怎麼啦?國友。”
  “嗯……你來一下。”
  國友催促夕裏子出客廳。
  來到夕裏子書桌那邊時,國友說:“看樣子是你的預感對了。”
  “什麼意思?”
  “你說當你父親出差時,就有不好的事發生——剛才問到了,小西榮一好像不是自殺。”
  “即是——被殺?”
  “是的。縱使是他自己刺自己的胸口,刀上的指紋方向顯示不對。”
  “那是有人刺他之後留下的指紋羅。”
  “嗯。這樣就棘手了。”國友搖搖頭。“我不希望你與這種事有任何牽連。”
  “沒法子呀,我的名字既然出現在他的簿子上,當然警方會來查我啦!”
  “是嗎?讓我好好解釋好了。”國友略一沉吟。“可是,真不懂。為何你的名字會出現在你毫不相識的男孩記事本上……”
  “我是殺人嫌凶?”
  “怎會呢!他母親之所以恨你,是因她一心以為你拋棄了她兒子,他才因此自殺之故。一旦是被殺的,情形又大不相同了。”
  “是呢?好極了。我還不想去監獄哪。”
  “不祥的話別亂說。”國友輕吻夕裏子的額頭。“待我多拿幾天假,親自調查此事。”
  “我也去!”
  “你是高中生,讀書第一。”
  “考試之後,我有三天假期。”
  看到洋洋得意的夕裏子,國友又歎氣。
  “真是,沒有好事。”
  夕裏子笑容可掬地挽住國友的手臂說:
  “跟我在一起,怎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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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5 am

4、珠美的好奇心


  “好事之徒,真是的!”珠美邊啃午餐的麵包邊喃喃地說。
  “呵,怎麼啦?”
  跟她同班,感情要好的原直子走過來。胖墩墩的身體登地坐在她旁邊。
  “坐這裏行不行?”
  “我說不行,你也不容易移動吧!”
  “嘿,說的也是。”
  原直子為人大方,屬於說她什麼都不生氣的類型。珠美也樂得與她交往。
  兩人坐在校園長凳上。珠美攤開報紙,臉色深重地看著。
  “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原直子和珠美一樣在啃著麵包。
  “經濟版。”
  “呵?好偉大。准備念社會科學系?”
  “蔬萊漲價啦,最近漲了不少。讀了就有趣了,而且有益處。”
  “這麼回事呀。”
  “哎,你家有錢,可以不管這些。”
  “是呀!”原直子坦率點點頭。“以世人標准來說,算是有錢人家。”
  “以個人來也一樣。”
  二人一起大笑。
  珠美“當然”喜歡錢,但不至於因著對方有錢就喜歡那個人。通常有錢人都有點吝嗇,珠美的情形只是吝嗇而已……
  不過,原直子由於身體比較弱(人不可貌相),性恪非常文靜溫柔,雖然二人相識不久珠美和她卻頗能相投。
  “有錢人也相當不易為哦。”原直子說。“我家還算可以,還有更有錢的人家哦。”
  “應該是吧——直子,你跟那些名門望族也有來往吧!”
  “一點點啦。但我認識不多。我姐姐念的是K女校,她的有錢朋友比較多。”
  “K女校?讀那間學校頂花錢的咧。”珠美即刻說。“噢,有了有了。”
  看到社會新聞版時,小西榮一不是自殺,而是被殺的報道映入眼簾。
  “小西榮一—十八歲被殺了,血本無歸啦!”珠美陳述她那套感想。
  “珠美,你認識這個人?”直子問。
  “不認識。只是事情有點奇怪……幹嘛這樣問?”
  “我姐姐好像認識他。”
  “你姐姐?真的?”珠美瞪圓了眼。“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我姐姐的。”直子聳聳肩。“姐姐喜歡中年男人。”
  “呵,思想好成熟呀。”
  “她說中年人有錢。”
  這點珠美也能理解。
  “但她不可能真的有個中年情人吧?”話題扯到旁枝去了。
  “不清楚……姐姐對這種事很會保密的。”
  “聽說這間女校有許多醜聞,只是沒公佈,所以大家不知道。”
  “哦?那她怎樣結識小西榮一—”
  “這是秘密哦。”
  “為什麼?”
  “姐姐告訴我的,說是秘密,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說—一唉,糟了。”直子終於意識到不能洩露秘密了。“告訴珠美也不行。”
  “噢,直子,你只把我看作普通朋友的好“朋友”?我當你是——”珠美想了一下。“是‘特別好的朋友’。”
  假如被問到“好朋友”跟“特別好的朋友”有什麼不同,珠美也答不上來,然而直子畢竟是直子,頭腦比較簡單。
  “噢,對呀,那麼告訴你也無妨。”她答應下來。“是這樣的。姐姐班上有個叫吉尺早苗的女孩,吉尺家是本市顯赫的名門,不久前開生日派對,請了幾百位客人哪。”
  “犀利!費用多少?”
  “當然是免費的。聽說萊飯非常精美,從N酒店來了廚師與侍首幾十人到會呢。”
  “任吃任喝?”
  “當然啦,是自助餐。姐姐吃太多,第二天辛苦得起不來哪。”
  “我想去!”珠美發出由衷之言。“那麼,小西榮一呢?”
  “吉尺家的早苗是獨生女,總之疼得不得了,真的長得很可愛。我也跟姐姐一起被請過一次,房子大得難以置信。為了避免迷路,庭院裏放了指引圖哪。”
  “呵?我們家用不著那個〔那還用說〕。”珠美感慨的。“哎,你被招待時。吃了些什麼。”
  “有水果嗜哩啦,還有……咦,不是談小西榮一麼?”
  “對!對呀,小西榮一的嗜哩。”珠美有點混亂了。“我們談到哪兒?”
  “談到吉尺早苗是個可愛的女孩。”
  “啊,是嗎?那個早苗好象很喜歡小西榮一。”
  “那是她的情人羅?”
  “聽姐姐說,起碼早苗那方面相當著迷。”
  “哦!不過男的好像不是名門出身嘛。”
  “所以麻煩就在這裏,早苗母親極力反對,不讓他們見面呢!”
  “她父親呢?”
  “已經去世了。那大房子,只住她母女二人,當然還有傭人在。”
  “好浪費!”珠美禁不住說。“換作是我,我就租給別人,自己搬去住公寓。”
  “反正有錢,有啥關系?”
  “說的也是……”
  這麼說來,小西榮一也是只有母親,吉尺早苗也是——挺有趣的。
  “不順利也是理所當然的了。”珠美說。
  “什麼不順利?”
  “不,沒什麼。這件事很有趣。”
  “要說的還多呢,不過說到這裏,我覺有點……”
  “直子,我把你當作‘豁命的好朋友’哦。”
  這是什麼意思?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屍體在這裏吧!”
  這是一個公園。夕裏子正在這公園內環視周圍。
  說起來屍體躺臥的地點也真奇妙。在公園裏自殺不是不可以〔現在懷疑是被殺情形又不同了〕,不過應該挑選草叢之中、長凳之上等不太引人注目的地點才是。
  可是,實際上屍體是在噴水池那裏找到的。
  “不,不是那邊。”國友走過來。
  “嘎?”
  噴水池噴水的位置頗高,從那裏流出的水形成梯級狀的瀑布,一直流到下麵。現在夕裏子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不是這裏?”
  “在那邊流水的地方。”
  “水裏面?”
  “對,而且是在水淺處,身體幾乎全露出水面。”
  “奇怪。為何在水中?”夕裏子側側頭。“臉向上,抑或……”
  “好像是向上。”
  “在這個地點被殺,很怪。”夕裏子再次打量四周。“這個地方,並非很容易被人看見?”
  事實上,夕裏子所站的地點,可以俯視公園入口和對面的馬路,是個絕佳的眺望位置。
  “大概另有內情。”夕裏子說。“找到什麼線索嗎?”
  “目前什麼也沒有。兇器好像是普通常見的匕首,又沒找到其他指紋。”
  “難道沒有目擊者?”
  “怎麼說呢?公園沒有人住嘛。”
  “可是現在是秋天呀,很好的季節。”
  “什麼季節?”
  “情侶的季節。到了晚上,我想會有許多情侶來這裏。”
  “是嗎?若是情侶的話,也許完全看不見別人了。”夕裏子說,“今晚來實地驗證如何?”
  “好哇。”國友雙眼一亮。
  “為了查案哦。”
  “當然。不然你以為為什麼?”
  “你心知肚明。”夕裏子捅一捅國友。
  傳來嘩嘩聲響。
  “我捅響它的嗎?”
  “不,叫我打電話的通知。”國友咋舌。“電話在公園入口附近吧。沒法子,我去一趟好了。”
  “好的。我在這裏等你。”
  國友匆匆走開後,夕裏子溜達走到附近的長凳坐下。
  這是個令人身心舒暢的一日。有點兒風,卻很乾爽。
  在鬧市中,這公園算是頗大的,可是公園周圍被高樓圍繞,晴空的面積也縮小不少。
  真不像會有凶殺案發生,夕裏子想。
  對十八歲的夕裏子來說,人間的憎恨或殺意,似乎離自己很遠,不太覺得恐怖。
  假如夕裏子本身恨人或想殺人的話,也許對這種事覺得恐懼。
  “我能活著,真是幸運。”
  夕裏子想,國友擔心自己也是很自然的事。
  突然,夕裏子的視線停留在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身上。
  女孩臉色稍微蒼白,衣著華麗,長得很美,很有氣質,服裝更是夕裏子之輩比不上的。
  把牛仔褲打扮的夕裏子,跟一身洋裝的幹金小姐作比較,也真無謂了。
  無論如何,她不屬於那種在這個時間到公園散步的人。
  當夕裏子注視她時,少女正停在噴水池前。
  正當想著她想幹什麼時,少女把插在胸前的白玫瑰摘下來。扔到水中。
  那少女認識小西榮一!夕裏子肯定。
  如果無人的話,少女可能會合十,然而她只是佇立不動,凝視池水。
  然後斷念似地歎一聲,拔足離去。
  夕裏子遲疑一下。國友去打電話了,還沒回來,假如擅自離開的話,國友一定會擔心。可是——那不是我的錯!
  當然,夕裏子決定跟蹤那少女。
  走出公園後,少女往車站方向走。夕裏子松一口氣,萬一她截計程車就麻煩了不,自己也截車跟隨就行了,又不是沒帶錢在身。
  夕裏子尋找國友的蹤影,電話亭那裏,三名高中女生聚在一起高聲嚷著,大概會搞很久,國友肯定已跑去別的地方打電話了。
  夕裏子放棄找國友。
  啊,訊號燈在轉動!等等我!夕裏子強行奔過去,訊號燈已轉紅色。
  少女的步伐急促,仿佛被人催促似地急急步走。
  到了人多的路上,可能會跟丟了,夕裏子決定縮短一點跟蹤的距離。
  少女在某間大樓的入口處轉了彎,她幹麼到那裏去?
  怎麼看她都不像打工女郎,或者她是去買東西吧?一般的辦公大廈一樓或地庫都是商店街。
  跟丟就糟了。夕裏子快步走進那同大樓的入口——
  “咦?”
  不見少女的蹤影,但不可能走太遠才是。
  難道逃跑了?是否察覺被跟蹤?
  傳來聲音,夕裏子嚇一跳,轉過身來。
  少女就站在旁邊。可是夕裏子不光為此而嚇一跳,少女的臉色白得像紙。
  “你——”
  夕裏子話沒說完,少女已用柔弱的聲音說。“對不起……幫我打電話回家——”
  “你沒事吧?”
  少女沒答話。她搖搖晃晃地倒向夕裏子。
  “喂!振作些!”
  夕裏子慌忙扶住少女。然而不管對方多麼瘦小,夕裏子並不是大力水手,她不能不盡力阻止少女一骨碌倒在地上。
  “喂!振作些!”
  糟糕!夕裏子對路過的人喊。
  “對不起!請幫幫忙!”

  “我不再信任人了!”夕裏子憤然說。
  “每個人都有不同苦衷嘛。”文文靜靜、不慌不忙的,當然是綾子。
  “不管怎麼忙,看到女孩子暈倒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呀!”
  夕裏子想到就生氣。
  這裏是佐佐本家的寓所。
  不管夕裏子怎麼喊,路過的人僅僅飛快地瞄兩個女孩一眼而已,不肯伸手幫忙。
  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年輕的上班族青年,幫忙把少女抬進管理員室。可是那個只能稱做“老人”的管理員,露出不要麻煩我的表情說:“這樣擅自帶人進來,我很難做。”結果硬是不讓她們進去。
  夕裏子冒火了,回他一句“那不打攪了”。——結果,把少女帶到家裏來。
  計程車抵步時,那兩個青年幫忙抬少女上車,回到公寓時,恰好遇到綾子回來。
  “叫救護車就好了嘛。”綾子說。
  “當時火冒三幹丈,沒想到。”夕裏子說。“不過,她臉色恢復不少啦。”
  “對。”綾子端詳少女的臉,嚴肅地說,“好可愛。不過紅顏薄命,可能活不長了……跟我一樣。”
  “姐姐,你還這麼認真呀。”夕裏子苦笑。“對了,我得聯絡國友。”
  突然不見了她,國友一定很擔心。
  正要打電話時,對方打來了——
  “佐佐本宅。”
  “夕裏子?”
  “國友?對不起!”
  “你——真是!”國友十分生氣。
  “對不起,但沒法子。能不能來這兒一趟?我來把事件一一說明。”
  “在這之前,我也必須先說明。”國友歎氣。
  “哦,說明什麼?”
  “剛剛發出你的搜索令了。”國友說。
  “急性子!”放下電話後,夕裏子喃喃自語。
  不過這並非惡意,這只證明國友緊張夕裏子的事。
  “夕裏子。”綾子走進客廳。
  “什麼?”
  回頭一看,那少女和綾子站在一起。
  “噢,感覺怎樣?臉色好看多了。”
  “喔……”少女發出半睡半醒的聲宮。“是你救了我的麼?”
  “也不是救你……你不是不舒服麼?好像暈倒了,所以把你帶來這裏。”
  “是嗎?”少女的手貼住額頭。
  “坐坐好嗎?”
  “喔……”
  “我去泡紅茶。”綾子走進廚房。
  “對不起。”少女在沙發坐下。“我完全記不起來了。”
  “哦。那種事也是有的。”夕裏子說。“你——沒拿手袋之類,但不能叫你家人擔心。打個電話回家如何?”
  少女愣了一下,點點頭。
  “啊——好的。”
  “這裏有電話,用吧。”
  “嘿。”
  少女來到電話面前,拿起話筒,手指擺在按鈕上面,突然停住。
  “怎麼啦?如果有我在不方便的話……”
  “不,不是的。”少女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家電話號碼是幾號,我忘了。”
  “哦,”常有的事。因為很少打電話回自己的家嘛。”夕裏子勉勵地說。“何不打去電話查詢處問問看?打一○四,他會告訴你。”
  “嘎……可是不行。”少女放下話筒說。
  “為什麼?”
  “我一—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少女說。
  “你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家在哪兒,都忘了。”少女束手無策的樣子。“我怎麼啦?”
  這是我要問的,夕裏子想。大概又會使國友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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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5 am

5、誘拐行動


  “早!”珠美以清爽的臉孔出現在早晨的飯廳。
  “早……”綾子以半睡的狀態說。
  她有低血壓,最怕早起。
  “呃,夕裏子姐姐,好早哇。”珠美坐下來說。“學校今天放假?你就好啦。”
  “今天星期六,不是嗎?不用飯盒吧?”
  “嘿。我和朋友去吃飯。”珠美喝著濃濃的咖啡。
  “珠美,你昨晚很晚回家是不是?”夕裏子說。“到哪兒瞎逛去了?”
  “好失禮。我在朋友家做功課嘛。”
  “真的?”
  “不信你妹妹?這麼可愛的妹妹!”
  “不行啊,夜遊。”綾子提出稍微不合時宜的警告。“如果我死了。你們兩個可不能羞辱佐佐本家的名聲——”
  “又說了。”珠美歎氣。“那種玩笑已經過時啦。”
  “我瞭解你們的心情——”
  “隨便你了不瞭解都好。”珠美不理會綾子。“哎,姐姐。”
  “什麼嘛?”
  “我得到好情報哦。”
  “呵。哪里大減價?”
  “不是說這個!”
  “再不快點就遲到啦。”
  “對了,你出多少?”
  “幹什麼?”
  “收買情報呀。”
  “不買。喂,趕快。”
  珠美鼓起腮幫子。“好不容易拿到對你有幫助的情報。”
  珠美埋怨著,但她絕不免費出賣這個重大資料。“那麼,今晚再談判好了。”說著,一邊啃多士一邊站起來。
  就在這時候—個從未謀面的少女,站在飯廳門前。
  “早安。”少女打招呼。
  “早……”珠美呆呆地望著她。
  昨晚回來時已十一點多,誰也沒把少女的事向她說明。
  珠美把夕裏子拉到玄關處。
  “喂,她是誰?”
  “今晚再解釋。”夕裏子說。“再不出門就遲到啦。”
  “怎麼啦。”珠美穿鞋子拿書包。“我以為家裏又多了一個姊妹。”
  “怎麼可能!”
  “夕裏子姐姐的私生女?”
  “去你的!”
  “我走啦!”珠美從玄關沖了出去。
  “真是,多管閒事。”
  夕裏子回到飯廳時,那少女在清洗剛用過的碗碟。
  “啊,沒關系啦,放下放下—你吃什麼?沒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嗯……”少女坐下來。“我要紅茶好了。”
  “茶包可以嗎?—感覺怎樣?”
  “嗯,已經沒事了。”
  “想起什麼了沒?”
  “不,依然想不起來。”
  “哦。不要急的好。”綾子用迷惘的眼神說。“我想起來啦。”
  “她的名字?”
  “不。今天大學休課的事。”綾子站起來。“我還要睡——有事叫醒我吧!”
  綾子走開了。
  夕裏子搖搖頭,喃喃地說。“那麼能睡,怎會有不治之症?”

  “賣多少錢好呢?”
  離開大廈寓所的珠美,邊走邊自言自語。
  當然,她指的是有關小西榮一的情報給夕裏子的事。
  她並沒有壞心眼。若是免費提供的話,珠美認為“對不起”貴重的情報。
  話雖如此,但從原直子得來的情報,珠美並無特別投資而到手,若是索價太高的話,多少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她必須好好請直子吃一頓,為了這原故,那筆錢必須加進預算才行。
  “就說三千圓好了。”
  價錢決定好後,珠美安心地加快步伐。
  “對不起。”有人喊住她。
  “哦?”
  珠美回頭一看,但見一個陰沉沉的叔叔輩站在眼前,珠美頓時有不祥之感。
  “佐佐本夕裏子是——”
  “我姐姐。”
  “哦,原來你是她妹妹。”那男人點點頭。
  “有什麼事?我要趕去學校。”
  “可以做我的車嗎?”男人望一眼停在旁邊的車子。
  “你送我去學校嗎?”
  “你真風趣。”
  “如果沒事,我要走啦。”
  “你想折斷一條手臂嗎?”男人弄響指頭關節。看來他的手頗強壯。
  “我……”
  “只要乖乖上車,你不會吃虧的。若是大吵大鬧的話,我會跑掉,不過在那之前,你將折斷一條手臂,一秒就夠。你選哪個?”
  珠美似乎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我要坐車。”
  “好孩子。”
  說完,男人一把捉住珠美的肩膀,力道驚人。對方雖只是輕輕一捉,珠美頓時感到有點疼痛。幸好選擇坐車,珠美想。
  坐上前座,車子開動時,男人邊駕駛邊說。“好好綁了安全帶吧!”
  “是是是!”
  有點被人愚弄的感覺,不過珠美聽話地綁上了安全帶。車子很新,坐起來挺舒服的。
  “好車。”珠美說。她覺得不說也不禮貌。
  “懂嗎?這是新車,別弄髒了。”
  “是。”珠美乖巧地說。有受傷之處虞不反抗,乃是珠美的做人態度。
  “請問——”
  “什麼?”
  “你帶我去哪兒?”
  “我不能說。”男人說。
  “那一—為了什麼帶我走?”
  “你想是為了什麼?”
  珠美想了一下。“大概因為我可愛吧!也許我對中年男人有吸引力。”
  “原來如此。”
  “不過,我是貨真價實的處女,價錢很高哦。”
  男人笑起來。笑聲不是太凶惡那種,不知怎地,珠美松一口氣。當然,和藹可親的殺人魔也多的是。
  “別擔心。不會把你怎麼樣,只是用作交換而已。”
  “跟廢紙交換?”
  “你真有趣”。男人似乎樂開了懷。“不是,是跟在你家裏的女孩交換。”
  “女孩?啊,那個有點傻乎乎的女孩呀。”
  “你姐姐誘拐了她,因此我也誘拐你。”
  “家姐誘拐人?”珠美瞪目結舌。“不可能!”
  “肯定是的。我親眼看見,她把暈倒了的小姐抬上計程車。”
  “呵?”
  小姐呀?那女孩的確有那種氣派。
  但是,若是誘拐的話,她怎可以自由行動?
  這人會不會搞錯了?珠美很想知道,也許她感染到夕裏子的“偵探病”了。
  “我想事情很快會結束。”男人說。
  “小心會花去你不少的飯食哦。我是饞嘴貓!”珠美嚴肅地說。

  “記不記得小西榮一這個名字?”國友問。
  少女的表情絲毫不動,只是側側頭表示不知道。
  “你不是向公園的噴水池投花麼?”
  “不記得。”
  “你是坐車去那邊,抑或搭電車?”
  “我……不知道。”
  一切對應都是這副調兒。
  夕裏子催促國友進去飯廳。
  “你怎麼想?”
  “什麼也說不出來。”國友說。“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的事並不常見。”
  “她會不會是說謊?”
  “怎會呢?看不出來。”國友搖搖頭。
  “但她認識小西榮一呀。”
  “嘿,那是肯定的。”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去那邊的。若是一個人,應該拿手袋之類才是。”
  “大概有人在什麼地方等她吧。”
  “對——若是那樣,搞不好是她想從那個等她的人那是逃跑了。”
  “晤,有那個可能性。”國友點頭。
  “總之,你能不能查查看搜索令發出了沒有?”
  “好的,那是我的職責。”國友微笑。“還有一個請求。”
  “什麼?插手危險的事,適可而止好不好?”
  “好失禮呀。”夕裏子打開冰箱,拿出一罐果醬。“這蓋子很硬,打不開。替我打開好嗎?”
  “好。”國友笑說。
  可是,他的對手相當頑固,無論國友如何用力,罐蓋依然打不開。
  “沒法子。”國友歎氣。“用刀尖撬開它吧!”
  “沒問題嗎?”
  “交給我辦就好,這樣做——”
  手一滑,刀尖刺到手指,國友怪叫一聲。
  “小心呀。”夕裏子作出遲來的忠告。“有沒有受傷?”
  “一點點,不礙事。”
  “等等。那個架子上有急救箱。”
  夕裏子拿來急救箱,找出膏藥布。
  國友用水龍頭的水洗傷口。
  “喂,用紗棉抹一抹。消毒嘛!”
  “別搞錯是大掃除嘛。”國友苦笑,擰一擰罐蓋,“開啦!”
  “是。伸出手指來——我捆啦。”完全捆上膏藥布後,夕裏子說。“行了,不會出血啦。”
  “不到出血那個地步。”國友笑了。
  “不能大意的,說不定因出血過量而死。”
  “怎會呢!”國友說。“又不是小西榮一。”
  “慢著!”
  夕裏子突然大聲喊,國友嚇一跳。
  “什麼事?”
  “那個公園怎麼會有屍體的事,我懂啦!”
  “怎麼說?”
  “在水中……而且必須是流動的水。”
  “流動的水……”
  “那樣子,屍體身上的血就不會積存了麼?”
  “對呀。因為水是一直流動的關系。”
  “為了不要做成不自然呀。即是說,其實那裏沒有流血。”
  “等等。怎麼回事?”
  “很簡單。因為第一現場不是那裏。”
  國友點點頭。
  “嗯。”他摸摸下巴。“對呀,屍體是運去那裏的。可是,如果一直放在那裏,沒有積血的關系,就知道是在別處被殺了。”
  “哦,答案正確。”
  “可不是?”夕裏子洋洋得意。“想不想付我顧問費?”也許受到珠美的影響。
  “我打電話給承辦的人。”
  國友走向客廳,正要拿起話筒時,電話朗朗作響。
  “佐佐本宅——啊?不,我不是她父親。請等一下。”國友對夕裏子說:“珠美的老師。”
  “學校老師?什麼事呢?”
  “不曉得。他誤以為我是她父親。”國友不悅地說。
  “喂喂,我是姐姐——啊?珠美沒去學校?可是今早她跟平時一樣出門了……”
  聽著聽著,夕裏子的表情變得僵硬。
  “怎麼啦?”國友問。
  “一—是,好的——我會好好注意的——謝謝。”
  夕裏子放下話筒,籲一口氣。
  “珠美怎麼啦?”
  “老師說她沒上學。”
  “她不是出去了麼?”
  “嘿。不過……聽說同班同學看到她了。”
  “在哪兒?”
  “她和中年男人坐一部車去了。”
  “中年男人?”
  “嘿。據說又說又笑的——那孩子真是!”夕裏子癱坐在沙發上。“她在搞什麼把戲呀?”
  “不過,事情有點古怪。”
  “是啊。雖然珠美視錢如命,她卻不是做那種事賺外快的人。”
  “我同意。雖然有時會為了金錢而變得蠻冷酷,但本性卻是很認真的人,而且也有相當多可愛之處。”
  “哦。”夕裏子瞪國友一眼。“你對她有意思?”
  “不——怎會呢?”
  “哼!”夕裏子把臉扭到一邊,然後沉思。“她跑到哪兒去了?”
  電話又響了,夕裏子立刻拿起話筒。
  “喂喂,姐姐嗎?”珠美的聲音。
  “珠美!你在哪兒?竟然逃學?”
  “慢著!”珠美仿佛心情不佳的樣子。“別這樣嘰裏瓜啦的對你被拐的妹妹說話好不好?”
  “我才不想嘰裏呱啦!剛才你學校——你說什麼?被拐?”
  “對。我被那家的叔叔威脅著。”
  “胡說八道也沒用!”
  “我不是胡說八道!”
  “有人看到了。你嘻嘻哈哈地笑著上人家的車子!”
  “嘎?誰看到了?”
  “不知道!總之,你馬上去學校向老師道歉!”
  “慢慢慢著!哎,你聽我說呀!”
  “說什麼嘛。”
  “我真的被拐了嘛。你等一下,我叫歹徒來聽—哎,姐姐不相信我。”
  珠美在另一端嘩啦嘩啦說著。
  “喂喂。”男人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妹妹是認真的好孩子。請不要引誘她做壞事!”夕裏子用吃人的聲音說。
  “哎哎——”對方好像有點焦急。“你妹妹說得對,是我誘拐她的。”
  “是嗎?贖金多少?一億?十億?”
  “不是為錢。”
  “那是什麼?我的身體?”
  在旁聽著的國友瞪大了眼。
  “跟你拐走的女孩交換。”
  “你說什麼?”夕裏子終於正經地傾聽對方的話。“我拐走的?拐走什麼?”
  “別說你不知道。”對方也有點生氣的佯子。“我看到了,你把女孩弄暈,搬上計程車!”
  “我把女孩弄暈?”夕裏子終於明白了,他說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
  “開玩笑!”
  夕裏子像連珠炮似地把帶那女孩回來的原委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頓。
  恐怕沒有人會對誘拐犯打來的電話說那麼多了。
  “懂嗎?”夕裏子說得氣喘喘地等候對方發言。
  對方好像又在吱吱喳喳地跟珠美說什麼。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珠美的聲音說。
  “嘿。”男人假咳一聲,說。“看來發生了點誤會……”
  “明白了嗎。”
  “明白了。”男人畏縮起來。
  “我這邊也很頭痛。因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小姐什麼也記不起來?那就不好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希望你來這裏解釋一下。”
  “好!我馬上去。”
  “且慢!”夕裏子說。“這女孩是誰?”
  “哦……她是……”
  “你不說,我以誘拐罪起訴你!”
  “好的。”對方似乎在冒冷汗。“她是吉尺家的小姐,名叫早苗。”
  嘎?對面傳來珠美驚詫的叫聲。
  怎麼回事?夕裏子愈發頭痛了。
  “總之,你懂得這裏的地址吧!馬上過來。”說完,夕裏子掛斷電話。
  收線前,聽到珠美的聲音說,
  “我不是告訴你了?你拗不過我二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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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6 am

6、名門


  “早苗!”
  那女人一進房間就向少女奔過去。
  少女怯生生地躲開身去。
  “等等,夫人。”
  “沼本,這是怎麼回事?”
  “非常對不起。”
  那女人終于察覺還有其他人在。她挺直背脊,用清亮的聲音問。“請問是哪一位?”
  “失敬。”國友先挺身而出。“我是M警署的國友。”
  “警界的朋友?”女人稍微垂下眼簾。“我是吉尺君代。為了早苗的事——”
  “嗯……事情有點複雜。”國友首先禮尚往來一番。“這位是佐佐本家的幹金,夕裏子小姐,珠美小姐。”
  國友也緊張得很,不是沒道理的,這房子實在太有氣派了。
  他們被引進的地方,乃是好幾十個榻榻米大的客廳……
  “其實,我在調查小西榮一被殺事件——”國友不停假咳。
  夕裏子對國友的緊張態度看不過眼。
  “嘿——是我見到這位小姐暈倒,所以扶她一把的。”
  “暈倒?你說早苗?”
  “然後她忘掉一切,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是的。”珠美插嘴。“這位叔叔拐帶我。”
  “你說什麼?”
  “夫人,這件事是這樣的——”男人說。
  “他說不要贖金,要我跟她交換。”
  “都是一場誤會,於是——”
  看來有必要整理對話和先後次序了。
  “總而言之!”突然國友大聲喊,大家嚇一跳,靜下來。
  國友呼一口氣。“總之,從頭開始說明好了。”
  然而,談話絕沒有因此顧利進行。其間,夕裏子氣忿地表示:“早苗小姐暈倒時,路人全都裝得若無其事。”
  珠美又不時怨聲載道。“我本來打算把這個情報以五幹圓賣出的!”
  花了將近一小時,總算全部人都瞭解全盤概略了。唯一不瞭解全貌的是關鍵人物早苗,一臉茫然地環視周遭。
  “原來這樣。”吉尺君代點點頭。
  她的表情與剛才大大不同,先向夕裏子說,“謝謝你照顧早苗。”
  “不,應該的。如今世態炎涼,冷漠的人太多了。”
  “珠美小姐嗎?給你添麻煩,很抱歉。”
  “不。”珠美搖搖頭。“如果私下和解的話,我算便宜點好了。”
  “開玩笑的!”夕裏子慌忙擋住。
  “對了。”國友說。“關于早苗小姐的情況,待會再談,夫人。”
  “好。”
  “你認識小西榮一吧!”
  隔了一會,君代才說,“是的。”
  “他和早苗小姐是情侶關系,對嗎?”
  “不曉得對方怎麼想……總之,早苗好像被吸引著。”
  “他被殺的地點,不是被發現的地點。”國友歇一歇。
  “而是這裏,對不?”
  君代低頭不語。客廳裏有片刻的沉寂,然後沼本假咳一聲,挺身而出。
  “我可以說一句話嗎?”
  “什麼呢?”國友問。
  “首先我為自己搞錯,誤將那位小姐綁架的事道歉!”
  “算便宜點好了。”珠美說。
  “另外,小西榮一的確是在這裏被殺的。屍體是我搬走的。”
  “果然。”國友點點頭。“那麼,殺他的是誰?”
  “是我。”沼本說。君代大吃一驚。
  “沼本——”
  “夫人,看來你以為是自己做的,其實錯了,我是兇手。”“怎會呢?”珠美率直地說。“假的。”
  “為何你說是假的?”
  “叔叔不是力大無比麼?不必使用刀刃也足以殺死他啦。”
  沼本一時語塞。
  “原來如此。”國友苦笑。“看來猜對了。實際是誰幹的,你知道吧!”
  “等一等。”君代似乎很困惑。“沼本,那你認為小西是我殺的嘍?”
  “夫人,所以我——”
  “不是我殺的!”
  “嘎?”
  君代和沼本對望一眼。
  “看樣子,你們缺少溝通啦。”國友說。
  “那一晚,我的確告訴沼本,把小西榮一帶進會客室。”
  君代打開會客室的門,用手指示會客室內。
  “我告訴小西,只能讓他和早苗見十分鐘。可是,在那之前,我想做一件事。”
  “怎麼說?”
  國友走進裏頭,俯視那染了血的地毯。
  “錢。”君代說。“我想給他一筆錢,叫他死了心。”
  “那麼說,你把他來了的事告訴了早苗小姐?”
  “我沒說。我叫沼本杷小西帶來這裏後,上樓去寫支票。”“支票——多少錢?”
  “一干萬圓。”
  “犀利!”珠美小聲叫。
  “當我拿著支票進來時,小西榮一已經被殺了。”
  “他躺在這兒?”
  “是的。我呆立時;門又打開,早苗走進來。為何她知道小西在這裏,我不曉得。”
  我曉得,珠美在咕噥著。
  “然後我走進來。”沼本說。“我太粗心了,見到那個光景,我以為是夫人——”
  “你在這裏做了幾十年,竟然不瞭解我的為人哪。”君代苦笑。
  “萬分抱歉。”
  “不。你肯包庇我,我很開心。”
  “夫人!”
  沼本拿起君代的手,吻她的手背,動作十分誇張。
  “總之,小西榮一在此被殺。”國友說。“即是說,兇手在這間房子裏。”
  “若兩位都不是兇手的話……”夕裏子說。
  “當晚,誰在這裏?”
  沼本望一眼君代,說,“來了一百多位客人。”
  “對了,當晚是早苗小姐的生日派對吧!”夕裏子說。
  “難道那些客人之中有兇手?”
  “怎會呢?”君代不安地說。“全是早苗同校的朋友和師長們哦。”
  “其他呢?”
  “還有從酒店到會的廚師和侍者,再沒有其他人了……”
  “若是沒有別人的話,兇手就是你們其中一位了。”國友沉思著。“萬一。學校朋友之中有兇手的話……可能性有沒有?”“會有那種事嗎?”君代仿佛束手無策的樣子。
  “問題是,是否有學校的人認識小西榮一。”夕裏子說。“旦慢。”國友皺皺眉頭。“對……我在想在哪兒聽過這個地址。”
  “什麼地址?”
  “在這附近,有沒有職員宿舍?”
  “有。”沼本說。“恰好在馬路的另一邊。各位來這裏時,我想一定經過前面。”
  “剛才被這間豪宅奪走注意力了。是嗎?在對面嗎?”
  “職員宿舍怎麼啦?”夕裏子說。
  “小西榮一的家,就在對面的宿舍裏。”
  “原來這樣啊!”
  “可是,單是母子兩個能住職員宿舍嗎?”珠美插嘴。
  “我猜是宿舍管理員吧!因我不是承辦的人,詳情沒問清楚。”
  總之,只知道小西榮一是在這裏被殺的。可是,誰殺了他?為何殺他?關鍵之點依然暖味不清。
  “擅自移動屍體這一點,原則上是有罪的。”國友說。
  “那是我一個人擅自做的事。”沼本一臉嚴肅地說。
  “問題是誰幹的。”
  “動機嗎?當晚來這裏的人,都沒有殺人動機呀?”
  “K女校的人認識小西榮一的事不太可能,不過不能不查查看,從一百名客人身上查起。”
  光是想到這裏,就叫國友頭痛了……
  “早苗。”吉尺君代呼喚女兒,但不得要領。
  “刑警先生。”她轉向國友。
  “嗯?”
  “我想帶早苗回自己房間去,可以嗎?說不定她會想起一切。”
  “當然可以。請。”
  君代、早苗和沼本都暫時離開會客室,夕裏子等人松一口氣。
  “好累。”夕裏子說。
  “我也有同感。住這種房子也很不容易啊。”
  “住的人沒有那種感覺吧!對了,這件事你怎麼想?”夕裏子問。
  “晤……小西榮一肯定是在這裏被殺的。地毯有血跡。”“應該調查一下吧?”
  “當然。只要查出血型是死者本人的話……”
  “可是,為何置之不理?”珠美說。
  “什麼事置之不理?”
  “血跡呀。那不是發生過凶案的證據麼?”
  “說的也是。”
  “那為何不收幹淨?”
  “那麼大的地毯,不容易收拾——”
  “如此富裕的人,要收拾還不容易?”
  國友點點頭。“的確如此。一是他們完全沒把那事放在心上,不然就是別有用心。”
  “是母親殺的事,你覺得可不可能?”
  “可能。她想用錢解決,如果被拒絕了,可能下毒手。”“換作我就要錢不要人了。”珠美說。
  “那個叫沼本的,有點來歷不明。”
  “有必要調查他的身分。”
  “還有一個嫌凶。”珠美說。夕裏子好奇地問:“誰?”
  “當然是那女孩啦。”
  “你說早苗?”
  “對呀。她若看到小西榮很乾脆地被母親收賣了,一怒之下,說不定殺了他。”
  “也有道理。”國友佩服地說。“珠美很聰明嘛。”
  “果然。”夕裏子鼓起腮幫子。“你果然對珠美有意思。”
  “喂,怎會——”
  “你們何不共同生活?”夕裏子氣得扭過臉去。
  名探因嫉妒而放棄查案的事,前所末聞。
  “我不喜歡中年人,放心好了。”
  “中年人?國友還很年輕,不是中年!”夕裏子又立刻生氣了。
  “且慢。總之……君代或沼本是兇手的證據沒有哇。”
  “對呀。”珠美說。“K女校也有人認識小西榮一的。”
  “你怎知道?”
  “我聽直子說的。”
  珠美將直子告訴她的事和盤托出。
  “幹嘛不早點說!”夕裏子瞪眼。
  “我沒機會說呀。何況,我也沒想到家裏的怪女孩就是吉尺早苗。”
  國友點點頭。“這麼一來,這件事有必要從頭查起了。”他說。
  “首先要查出小西榮一和早苗是怎樣相識的。那個一—姓原的女孩,怎麼認識小西榮一……”
  “還有事發當晚的事。”夕裏子說。“假設姓原的見到小西榮一的話——”
  “是的。說不定別的女孩上洗手間時見到什麼人。”
  “你指看到兇手?”
  “可能性是有的。因為這裏發生命案的事現在才揭曉。”“可是——很難哪。”珠美說。“K女校不是名門麼?即使警方提出要錄口供,恐怕不容易吧!”
  “而且兇手假設在其中的話。”
  “不光是學生,老師也受邀請了。”
  “女校老師,幹嘛要殺小西榮一?”
  “從現在開始調查吧。”國友說。
  “那麼——國友准備親自重新調查?”
  “不,不是我的管區,不能干涉。當然,我可以建議。”
  “潛入好了。”珠美咧嘴一笑。“又輪到姐姐出場啦。”“算啦。怎那麼簡單——”夕裏子說。
  “不是你。我說綾子姐姐。”
  “姐姐?幹嘛是她?”
  “不是在別的時候,通常潛入做臥底的是大姐麼?”
  “怎樣潛入?總不能突然插班吧?”
  “可是,她是大學生,不是有實習教師的經驗麼?”
  “不可能。姐姐怎麼可能做得到。”夕裏子苦笑。
  “說的也是,剛才純粹是假設罷了。”珠美笑一笑。“不過,覺不覺得有趣?姐姐做老師的話。”
  “教什麼?”
  “晤……比如體育之類。”
  “她連三級跳馬也會摔跤哦。”
  “這才有趣呀,不是嗎?”
  “光是想像的話。”夕裏子笑說。
  “若是打排球,當她接球時,一定被球正面打中腦瓜,准會栽筋斗了。”
  “姐姐這時一定在打噴嚏啦。”夕裏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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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6 am

7、實習生


  隆一聲,腦袋作響。
  綾子在想,究竟發生什麼事。怎會遇到這種豈有此理事……
  正覺得天旋地轉之際,綾子暈倒在原地。
  “老師!不要緊吧?”學生們從四方奔過來。
  啊……我要死了;綾子想。不過也好,若是在一群可愛學生的圍繞之下結束一生的話……
  “被我的發球打中了!”原知子說。“老師,振作些!”
  “嗯……”
  綾子被扶起後,環視四周。
  難道這裏是天國?
  不,天國不會鑲地板的,應是大理石之類更堂皇的裝飾。
  對了。這裏是K女校的體育館,換句話說,我還活著。
  “老師,站得起來嗎?”
  在幾個學生的扶持下,綾子終於站了起來。
  “嗯……沒事了。”
  “坐在那邊的凳子比較好。”
  “好……對不起,讓我坐一會。你們繼續比賽好了。”
  “是。”
  除了原知子外,其他女孩都往排球場去了。
  在知子的幫助下,綾子終於坐在角落的長凳上,用毛巾揩一揩沒出汗的額頭。
  “我發球很有力,不曉得飛到哪兒去了。”知子說。
  “沒關系。你回去吧,松井同學。”
  “我不是松井。”
  “野田?中野?黑川?……啊,原田。”
  “我是原知子。”
  “啊,是嗎?”綾子終於想起來。“臉孔和名字總是不一致。來,你去吧!”
  “是!”
  原知子精神奕奕地跑到球場去了。
  綾子目送她的背影,歎一口氣。幹嘛我要來做這種事。

  “請無論如何找到殺死小西榮的兇手才好。”吉尺君代鞠躬。
  “嗯……”國友和夕裏子面面相覷。
  可是,其中一名“嫌凶”親自鞠躬委託“替我找兇手”的事,畢竟使國友為難。
  而且,命案不屬于國友的管區。
  君代的話中意思,並非由於“我受賺疑,替我找到兇手澄清罪名”,而是完全沒想到自已被懷疑的樣子。
  也許她以為只要說“我沒做過”,別人就有義務去相信她也說不定。
  “早苗依然想不起自己是誰。”君代說。“於是我想到了,若是從小西榮一的事,能夠喚醒她的記憶的話——”
  夕裏子覺得她的理由有點自私。本來她想用錢使對方收手,現在卻想利用那個契機來喚醒女兒的記憶……
  不過,站在為人母親的立場,她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或沼本都沒做的關系,我認為兇手是在當晚出席派對的客人之中。除了廚師和侍者之外,就是學校的人了。”
  “那麼,可以正式向K女校提出麼?”國友問。
  “若是可能,是否可以悄悄進行?”
  “所謂的悄悄——”
  “小女目前休學中,過一段時間才上學。到時萬一我們的事給學校添麻煩的話……”
  “可是你說悄悄進行,難道有什麼好辦法?”
  “有哇,只要有人去當教師就行了。”
  夕裏子啞然,恰好珠美不在,不然一定瓜瓜叫說“盜用我的想法”了。
  “可是,臨時臨急的,找不到有資格當教師的人呀。”
  “總找得到的。”君代說。“只要有我的推薦,那間學校大致上都會接受的。那間學校的體育館和泳池,是我出錢建的。”
  夕裏子和國友明白了。
  如此一來,侯補人選只有一個。夕裏子和珠美都要上學,況且,無論夕裏子怎樣努力都好,總不能教同年的學生。
  “太危險啦。”君代回去以後,國友提出反對。“那是凶殺案的搜查哦。”
  “我曉得……但我們不是完全不相干呀,小西榮一的簿子上有我的地址和名字也是事實。”
  “嘿,那點我也很在意。”
  實際上,承辦此案的刑警也認為夕裏子有點嫌疑。
  對方不像國友那麼熟識夕裏子,也是難怪。在某種意義上,國友也希望早日找到真凶歸案。
  “萬一真凶在學校裏,揭穿綾子的身分……”
  “我想沒問題。”夕裏子說。
  “為什麼?”
  “你想,誰會想到姐姐是偵探?”
  國友不由點點頭。

  “不行啊!”綾子赫然回到現實。
  “不管怎樣自稱‘不是真教師’,現在起碼對學生而言是‘老師’。不能做這種事!作為教師的義務——”
  綾子想起昨天第一次來到這同學校時,見到校長吉村省三的事。
  吉村省三是個高大威猛,充滿活力的男人。
  “佐佐木綾子小姐嗎?請。”
  踏入校長室時,校長以洪亮的聲音請她就座。
  由於用佐佐本不太好,因此使用以前用過的“佐佐木”作名字,少了一支橫木。
  “請多多指教。”
  本來想說我是個笨拙的人,才疏學淺之類,終於省略掉。
  “哦,你很年輕。”吉村校長注視綾子。“二十歲嗎?”
  “是的。”
  “對我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喔,這樣子就洩露年齡啦。”吉村豪爽地笑。
  “但你看來十分年輕。”綾子說。
  吉村仿佛受寵若驚的樣子。
  “是嗎?那真叫人開心。”他假咳一聲。“我聽吉尺太太說了大概情形了。”
  “嗯。”
  我沒聽說,綾子想說,好不容易才閉口不語。
  “現在對教書有熱情的年輕人愈來愈少了。像你這樣的年輕老師,真叫人壯膽。”
  “我——只是個實習生。”
  “我瞭解的。不過,你又年輕又漂亮,好羡慕!”
  “呃。”
  “我也幾乎想做學生哪。”
  綾子想像吉村穿著外套格子裙的裝束上課的姿態,有一瞬間的不寒而怵。
  “你擔任的是體育老師吧!”吉村說。
  這是大問題。
  “不要!”綾子曾經向夕裏子抗議。
  什麼運動都不行的體育教師,豈不淒慘?可是夕裏子保證說:
  “不要緊!女校的體育嘛,只是玩玩罷了。”又說:“不然姐姐有自信教什麼?”
  遇到這樣直接又“殘酷”的質問時,最終綾子只好接受“體育教師”的使命。
  可是吉村校長拍桌子說:“普通女校都不重視體育,有些學校隨便搪塞,當作小孩子玩游戲了事。但我校不一樣!”他大義凜然的說。“我校的體育以嚴格出名,教師與學生成為一體,一起流汗,這樣可以產生教師和學生的心靈溝通。”
  相當不同的說法哪,綾子想。
  不過,除了怕自己不行這點之外,綾子對吉村校長的話既感動又起共鳴……

  “不行!”又在發呆了。
  放眼一看,學生們已停止活動,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這可不行!雖然我是冒牌教師,畢竟還是要跟學生一起跑,一起流汗,一起笑,一起哭才是……
  這才是所謂的“教育”!
  原本的目的已從綾子腦海中消失,不由自主的被眼前事實同化了。
  綾子站起來走過去,發出最嚴肅的聲音說:“大家在幹什麼?必須好好認真的打球才行!”
  所有人都嚇一大跳。
  “老師……”原知子說。
  “什麼?”
  “課已經上完了,剛剛響鐘啦。”
  “是嗎……”綾子羞紅了臉,再一次覺得夕裏子的可惡。
  “好,下課。”綾子說。
  學生們哄然笑彎了腰。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綾子獨自站在那兒發愣……

  綾子的情緒十分低落。
  這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尤其嚴重。
  怎麼說,第一天上了三小時體育課,其間被排球擊中三次,引起貧血兩次,在打過蠟的體育館地板上滑跌三次……
  腰痛頭暈,好悲慘的一日。
  從明天起由夕裏子代課好了。
  綾子如此決定。
  走進職員室,咚地坐在椅子上——“好累!”
  只要站著看就行了,夕裏子說。那樣“站著看”相當不輕松。
  這樣下去,搞不好在死於絕症之前,折斷頸骨死掉,綾子想。
  “佐佐木老師。”女人的聲音。
  佐佐木?啊,我就是佐佐木。
  需要一點時間才意識到,這樣下去,也許結婚時要丈夫改姓的好。
  “是!”
  抬起臉一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性在冷冷地俯視自己。
  “我叫木暮。”
  木暮。對了,派對那天有出席的人。年過七十了,絲毫沒有倦容。
  因為她不是體育老師,綾子想。
  “木暮老師嗎?我是佐佐木綾子,請多多指教。”
  正當站起來致意時,木暮正子說。
  “你知道嗎?這是我的座位。”
  ——綾子的情緒更加低落了。
  不過,怎麼說,這是無經驗教師的頭一日。也許不必看得太嚴重。
  在桌前的綾子暫時動彈不得。可能因著病痛腐蝕我的身體所致,綾子想。不然怎會如此疲憊而且不想動?
  其實僅僅“過度疲勞”而已。
  “老師。”有聲音喊。綾子沒有回過頭去。
  好像是學生的聲音,多半是找別的老師有事吧?應該不會有學生找我才對。
  是的。沒有人會關心我……
  “佐佐木老師。”
  “嗯?”
  回頭一看,原知子和兩三個女生站在那裏。“有什麼事?”
  會不會說叫我自動辭職?綾子想到的是相當厲害的被害妄想。
  “這是給你的,請。”
  桌上擺的是一隻小瓶子。
  “這是什麼?”
  “營養劑。”原知子說。“老師的身體必須壯實一些才行。”
  “對。不過,大家都說老師很可愛,很喜歡你。”
  她們魚貫著走出去。
  綾子的心火熱起來—何等可愛的學生!
  “都是好孩子……”綾子含著眼淚,打開瓶蓋。“我領受了。”
  然後一口氣喝光。

  “沒事吧?”
  窺望的是個頭發梳得服服貼貼,有點裝模作樣的年輕男子。
  “我……”綾子想抬起頭來,卻皺起眉頭。只覺頭痛得厲害,而且頭暈。
  “終於清醒了。”男人笑一笑。“三村老師,她已經沒事啦。”
  “喂。”一個年輕女教師探臉進來。“感覺怎樣?”
  “不太……好。”綾子望望左右。“這是什麼地方?”
  “保健室。”三村昌子說。
  她是歷史老師,綾子想起來了。
  “我是教英語的宮永。”裝模作樣的男人說,他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今早我出去辦事,沒來得及打招呼。”
  “你好。”綾子繼續躺在床上。“我——怎麼啦?”
  “你的酒量不好?”
  “完全不能喝酒。”
  “那就糟了。”富永說。“學生們的惡作劇。她們讓你喝了飲料對不?”
  “嘿,是營養劑,她們說可強身健體。”
  “其實是拔蘭地哦,酒性很烈,不能喝的人受不住的。”
  “啊。”
  “你一轉眼就暈倒了,急性酒精中毒。”
  “即是喝醉了。”三村昌子說。
  “嚇一跳……”綾子說著,慢慢坐起身子。
  “大家都愛捉弄新老師。”宮永笑道。
  “但她是實習生哦,好過分。”三村昌子皺眉,“記不記得是哪些學生?告訴班主任,請她留意的好。”
  綾子搖搖頭說。“不,不要緊。”
  “可是——”
  “我想她們是為了使我有精神,以為我能喝的關系,如果受責備多可憐。”
  “好完美的信賴。”宮永嘲諷的說。“就怕沒完沒了……”
  “與你無關吧!”三村昌子瞪著他。
  兩人年紀差不多一樣。
  “我已經沒事了。對不起。”綾子說。
  “腳步不穩哪。”宮永伸出手來,“我送你回去好嗎?”
  “護送的狼是可怕的。”三村說。
  “喂,別說得那麼難聽!”
  “現在一—幾點了?”綾子問。
  “晚上七點。”
  “唉——我必須回去了。”
  走了幾步,又搖搖晃晃。
  “小心!”三村昌子慌忙扶住她。“那不如到附近喝杯咖啡,等稍微清醒才回去好了。”
  “對不起……”綾子口齒不清的說。

  “有留意到嗎,吉尺早苗休學了。”
  “怎樣呢?真令人擔心。”
  “你為何擔心她?”
  “她是我學生嘛。”
  “還有其他理由嘛。”
  “你想說什麼?”三村昌子狠狠地瞪著宮永。
  綾子覺得精神好多了。
  吉尺早苗——綾子察覺他們是在說那女孩的事。
  “聽說吉尺——家裏非常富裕。”綾子說。“聽學生說的。”
  “在這間學校的家長中,以她家為首富了。”宮永說。
  “不過身體很弱,怪可憐的。”三村說。
  “是嗎?我不同情她。”宮永聳聳肩。“上次去了她的大公館後,我的看法完全改變啦。”
  “怎麼……又不是她的錯。生來就有錢嘛。”
  “生日也請近百位客人,不尋常嘛。”
  “這麼說來,這兩個人都出席了派對了。”
  “那個學生叫吉尺早苗。”三村昌子向綾子說明。“前些時候,她家開派對,我們也受邀請。”
  “其他老師都去了嗎?”
  “不是全部,大部分罷了,校長先生也去了。”
  “他稍微遲到。”宮永說。“大概轉去女人那裏風流吧!”
  “他說有會議……”三村說。
  “好令人懷疑,誰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校長先生嗎?”綾子大吃一驚。
  的確,她也覺得校長相當有男性魅力,但是根本沒意識到他是“男人”。
  “你也小心的好。”宮永對綾子說。“他有對可愛女孩下手快的獨特評價。”
  “你只教人壞事。”三村昌子苦笑。
  “本校是女校,不大容許學生結交異牲吧!”綾子說。
  “外表是的。不過,現在的女孩們呀,即使用繩子綁住也有辦法跑掉的。”宮永說。
  “適當的交往也是有必要的。”三村昌子說。“如果嚴格禁止,他們索性偷偷見面,反而造成不良的後果。”
  “可是—一自由就麻煩啦。”
  “那豈不是程度上問題?”
  “可是,自從上次的事件以後,理事會變得神經質啦。”
  “上次的事件?”綾子問:“什麼事件喔?”
  “其實是——”
  “等等。”三村昌子悄聲說。“局長來了。”
  “嘎!”
  不知何時,進來一個胖墩墩的男人,在進門附近的位子上翻看報紙。
  記得今早介紹過了,綾子想。
  “他是事務局長大內。”宮永低聲說。“小心,那傢伙神出鬼沒。”
  “在學校是當權派。”三村昌子點頭。“可別被他盯上了。”
  綾子望望那男人,叫大內嗎?
  給人穩重印象的男子。綾子呆呆地盯著看。這樣不帶先入為主觀念看人,反而意外地看穿一個人的內心。
  據綾子所見,起碼大內不會給人陰險冷酷之感。當然,雖然稱不上豁達開朗,卻有種寂寞的陰影背負在身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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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6 am

8、隱伏的危機


  “那麼遲歸,還以為發生事情了。”夕裏子邊為綾子預備晚飯邊說。“沒想到竟被灌醉了。”
  “不是我喜歡的。”綾子希罕地反駁。
  “太過份了,這樣灌人飲酒。”珠美憤憤不平。“我告訴直子,向她要賠償費。”
  “難得用佐佐木為名哦。”夕裏子說。
  “是嗎?那就等破了案再說好了。”珠美不客氣地寫在本子上。“這樣子貸方數字增加不少咧。”
  “不過,一天就探聽到許多內幕,很不錯啦。”夕裏子吹棒一番。“他們說得。上次的事件。究竟指什麼,搞不好跟命案有關。”
  “對。不過大家都不太想提的樣子。”綾子說。“心情終于平復了,肚子餓啦。”
  “好好吃一頓吧,老師!”
  “少來。”綾子臉紅了。
  “不過嘛,綾子姐姐挺適合當老師的。”珠美說。
  “對呀。”當事人綾子點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
  “呵?盡管遇到如此過分對待?”夕裏子吃驚地說。
  “不是的。”綾子搖搖頭。
  “什麼不是?”
  “那些孩子絕對不是惡作劇。”
  “那是什麼?真心地勸酒?”
  “當然,她們騙我是事實。但是必須想想背後的隱情。”綾子大義凜然地說。“她們太寂寞了,跟老師之間也缺少心靈接觸,所以,她們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夕裏子和珠美面面相覷。
  “我在回家的電車上想到的,因此我決定,無論遭受任何惡作劇,絕對不生氣。”
  這樣說著時,綾子臉上甚至流露出某種威嚴感。

  綾子在沐浴期間,夕裏子和珠美緊挨在一起,竊竊私語。
  “綾子姐姐有沒有問題?”
  “嘿……我有點擔心。”
  電話作響。夕裏子走過去接聽,是國友打來的。
  “呵。怎樣?綾子老師的第一日?”
  “好像差強人意。”夕裏子說。“知道什麼了嗎?”
  “我問了吉尺君代,她說她也不曉得早苗和小西是在哪兒及怎樣相識的。”
  “真的?”
  “也許另有隱情吧!”
  “小西榮一的母親呢?”
  “她聽說後,大吃一驚。她說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跟對門豪宅的千金小姐談戀愛。”
  “那就無甚幫助羅。”
  “承辦局頭痛極了。從常理推斷,應該懷疑吉尺君代才是,但又不能魯莽行事。”
  “從兇器上找到什麼嗎?”
  “目前毫無眉目,凶刀是到處可以買到的便宜貨。”
  “可是,吉尺君代會預備那種東西嗎?”
  “如果是她買的東西,就是有計劃的行兇了,但是無評無據。”
  “小西榮一的事,詳情清不清楚?”
  “聽說不是太用功的學生。就如君代所擔心的,他有可能是為了零用錢而接近早苗。”
  “他和K女校有些什麼關連不成?”
  “目前沒找到。為何這樣問?”
  “早苗和小西之所以相識,由於兩人住得近的關系,但與其他女孩幾乎沒有認識的機會才是。”
  “晤,尤其是教師或校長。”
  “對啊。查查看吧!”
  “知道。”國友歎氣。“對了——你好嗎?”
  “喔。你呢?”
  “很好。”
  “好極了。”
  二人無緣無故地沉默下來。
  “哎。”夕裏子說。
  “什麼?”
  “你在……你在很遠的地方麼?”
  “並不是太遠。”
  “那一—過來給我一個晚安的吻好不好?”
  “好,我來。”
  夕裏子輕輕放下話筒。
  “嘩!”一聲驚呼。
  當時,綾子正好走在校舍旁邊的路上。
  K女校歷史悠久,校舍也頗陳舊,因而到處進行修補工程。
  綾子經過的某部分校舍,正有修補屋頂工程,可是現在是午休時間,工程現場沒有人影。
  綾子正在專心思考下午的體育課,總之,這班缺席者多,身體不好的孩子占多數。
  自己也患上不治之症〔?〕的綾子,打從心底同情她們,心想一定要做點什麼才行。
  “她們應該多跑步。”綾子自言自語。“這是鍛煉體力的最佳方法。”
  當她邊走邊自言自語之際——傳來“嘩”的一聲驚呼。
  綾子停下腳步,發生什麼事了?隨著震耳的“轟”聲,一塊重重的磚瓦從頭上掉下,在綾子面前跌得粉碎。
  碎片飛濺,綾子的裙子淺得全白,她邊用手拂去,邊抬眼望上去。
  “老師,你沒事吧?”驚呼的學生奔過來。由於是午休,其他學生也陸續聚集過來。
  “我沒事。”綾子微笑。
  “好險啊!”
  “對。如果踏前一步的話……”
  就當此刻,有人說“讓開”,走過來的是三村昌子。
  “佐佐木老師!有沒有受傷?”
  “沒有。”綾子搖頭。
  “誰在上面?”三村昌子問。“是不是你叫的?”
  “我只看到磚瓦跌下而已。”
  “誰在上面?”三村昌子間,那個學生聳聳肩答。“我沒留意到。”
  “這件事關性命哦。”
  “算啦。”綾子安慰三村昌子。“我什麼事也沒有。”
  “可是——”
  “把這些碎磚收拾一下吧。這樣擱著會阻礙行人。”綾子開始收拾地面的磚塊……

  “再一圈!”綾子說。“大家加油!”
  “是——”收到反應了。真愉快,綾子想。
  起初學生們完全不起勁。就是跑步,其中有人簡直在步行而已。
  可是,綾子率先環繞學校周圍跑一圈之後……因貧血而暈倒了。
  學生們都大吃一驚。然而更吃一驚的是,仍然臉色蒼白的綾子,又搖搖晃晃地開始跑步。
  “老師,別跑了吧!”
  聲音在背後響起,但綾子繼續跑著,不知何時,學生也都跟上來了。
  再跑一週期間,綾子也逐漸進入狀態了,其他學生也是。
  綾子已經繞校四周了。
  要做就做到!綾子的人生中,第一次對這句話產生認同感。
  學校本身面積不很大,綾子等人先從校門出到外面,過外邊的馬路,又從後門進入校內。
  通往後門的馬路,則是很少人走的斜坡,從前面繞回來時,乃是不太陡的下坡路。綾子帶頭拐了彎。
  一部貨車停在拐彎處。幾時停在那裏的呢?綾子想,剛才拐彎時是沒有的。
  綾子不理會,穿過它旁邊,走向下坡路。貨車像追趕綾子似地溜下下坡路。
  學生們拐了彎,察覺到貨車加快速度,向綾子迫近。
  “老師!”其中一個學生喊。“危險!”
  “老師,躲開!”
  “小心後面!後面!”
  聲音爭相喊著,可是進不到一心一意破風而跑的綾子耳裏。
  還有一小段路程就到後門了,綾子加快步伐。
  如何?這樣有節奏地跑著!我有這種運動才能咧!
  “嘩!”學生們瞪大了眼,貨車颯一聲越過綾子旁邊去遠了。
  綾子在後門的地方停下來,對那群呆然眺望的學生們喊。“你們在幹什麼?再不快點加油的話,老師跑第一啦。”
  斜坡下麵傳來轟隆一聲響。
  綾子望向聲音來處,看傻了眼。剛才越過她前面的貨車,撞上正面的護欄,停在那裏。
  “唉,是不是司機打瞌睡?”綾子說。
  “好舒服。”綾子輕松地說。
  她在浴室淋著溫熱的花灑。
  一天的課結束了。身體每部分都非常疲倦,這種感覺她第一次有。
  因為這裏是女校,花灑室相當寬敞,現在放了學,誰也不在。
  課外社團活動,剛剛才開始。
  老師這門工作,真好,綾子想。與人接觸的工作,必竟最有反應。
  明天的體育課,讓學生們做什麼好呢?綾子完全忘掉來這學校的目的了。
  花灑室的門靜靜打開。從綾子所在的地點,看不見進門處。當然,她在淋著花灑,連聲音也聽不見。
  “明天的課……跳繩也好。”
  說不定明天下雨,下雨就在教室裏自修。那樣子很快就蕩過去了。
  若是跳繩的話,全體可在體育館進行,即使有別的班級使用體育館,只要有屋頂的地方,哪里都可以跳。
  對!這是好主意,叫大家把繩子帶來就是了。
  躡手躡腳走進花灑室的人影,手裏拿著長繩之類的東西。
  那人來到綾子所在的屏風另一邊,將繩子的一端接在花灑的水管上。
  那是電線。
  突出外面的線,被捆在水管上。
  那人慢慢把電線拉長。
  插頭在盥洗台的地方。那人悄悄把電線的另一端湊近插頭。
  “對了。”綾子自言自語。“不能慢吞吞了。”
  她決定今天回家時,去買運動衣和跑步鞋。因她跑步跑出興趣來了。
  綾子關掉花灑,拿起浴巾圍住身體,邁步離開。
  接下去的瞬間,電流掠過剛才綾子所在的花灑。當然,綾子一無所知的吹著口哨,走進更衣室。

  來到校門的地方,綾子停下步來。四五個學生站在那裏。什麼事呢?
  不可能被一夥人圍打吧!
  “幹什麼呀?”綾子喊。“不早點回家不行的。”
  原知子在其中。仿佛扭扭怩怩的知子,被其他女孩推擠著,往前挺出一步,鞠躬說,
  “老師,對不起。”
  “什麼事?”綾子很認真地反問。
  “嗯——關於營養劑的事。”知子仿佛難以啟齒的樣子。“後來聽說很嚴重。”
  “啊,那件事呀。”綾子笑了。“的確嚇了一跳。不過,喝醉是我第一次經驗,蠻有趣的。”
  知子松一口氣。
  “好極了,還以為老師恨死我們了。”
  “為何老師要恨學生?沒有那麼豈有此理的事。”
  “老師真好人。”知子說。“而且膽色過人。”
  “膽色?”
  “磚瓦掉下時,差點被貨車撞到時,都能面不改容。”
  “啊,那個呀。不是的,是我太鈍了,也許兩三天后才會臉青青暈倒。”
  學生們哄然大笑,綾子也笑了。
  能夠一起笑,是何等美妙的氣氛!綾子好開心。
  “哎,回家的路上,是否禁止吃東西?”
  “是的。”
  “那麼,我請大家。”綾子說。
  “可是——”
  “偶爾打破規則的話,才知道為何需要規則,為何不需要哦。”綾子拍拍知子的肩膀。“來,萬一有事,由我負責!放心跟我來好了。”
  “太好了。”大家跳起來。“萬歲!”
  “佐佐木老師,萬歲!”
  “安靜些。”綾子微笑。“走吧!知不知道哪兒有好吃的店?”
  “蛋鍋貼!”
  “我要甜的!”
  “不如去酒廊!”
  “傻瓜!適合老師的,必竟是蛋糕店呀。”
  “車站後面有一家。”
  “一言為定!”
  意見取得一致後,眾人開始有節奏地邁步。肩並著肩,蹦蹦跳著!
  綾子的心像小孩子般跳躍。
  活著竟然如此歡樂!
  綾子想,幸好來到這間學校。
  本來的目的,已從現在的綾子腦海中煙消雲散。
  總之,綾子很快樂,很開心,很充實。
  有個人影從校舍進門處一直目送綾子和學生們的背影,當然綾子完全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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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6 am

9、黑暗中的等待


  終於來了。
  老實說,夕裏子一點也不心驚。
  況且,不管姐姐如何閒散都好,總不至拿不到學分以至留班,否則珠美一定大嚷。“一年的學費浪費啦!”
  不過,在這種地方談話,有點奇怪罷了。
  不,雖說是奇怪,這裏的確是適合慢慢討論的好地方,只是對于末成年的夕裏子而言有點不方便而已。
  盡管沒有規定十八歲的高中生不能進酒店,還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太自在,令人無法沉著。
  “歡迎光臨。”侍者表面上笑盈盈地迎上前來,內心一定在想這女孩究竟來幹什麼了。
  “噢,我約了人。”夕裏子環視酒吧內部。“吉村先生。”
  “吉村先生嗎?好的。”
  “聽到吉村的名字時,夕裏子察覺到那個侍者臉上浮起一絲奇妙的笑容,說不上十分善意的笑。
  “他還沒到。請到這邊來。”
  “好。”
  夕裏子被領到酒吧裏頭的位子。
  酒吧內部本來已是微暗,這一帶更是暗。這種暗法似乎有點太過了,夕裏子想。
  幾乎想問,這裏是否電燈壞掉了。
  “喝什麼?”
  被人如此問,總不能說一杯“威士卡吧!”
  “嗯—一有橙汁嗎?”
  “好的。”
  是吉村叫我來的,一杯橙汁總會替我付帳吧。
  夕裏子是被K女校的吉村校長叫來這裏的。
  今天從學校回來後,綾子和珠美都還沒回來,而在錄音電話裏,則留下了吉村打來的訊意。
  “這是K女校的吉村,希望務必跟佐佐木夕裏子小姐見個面。假如方便的話,今晚八時請到P酒店的酒吧來,再見。”
  相當有威嚴的聲音。

  這兩星期以來,綾子也渾身幹勁地“上班”去。原本的目的,即是探聽小西榮一和K女校關系的“任務”,似乎完全忘得一干二淨。
  “知道什麼了沒?”夕裏子用話套弄她。
  “知道什麼?”綾子反問,想了一下,終於會意。“啊!命案的事呀。再等一陣子嘛,要打開學生的心並不簡單。”
  以綾子來說,這是相當有力的台詞,可是問得多了,夕裏子覺得有被愚弄之感。
  肯定的,綾子對這份臨時的“教職”產生無限的熱誠。
  “我要把剩下不多的人生,獻給可愛的學生們!”綾子這樣說時,被冷冷地嘲諷一番。“又來了!”
  可是,綾子絕不會因此氣餒。
  不管怎洋,由於綾子沒有正式的教師資恪,這些充實的日子,應該也是“過眼雲煙的夢”,很快就結束。
  夕裏子對於經由綾子找尋小西榮一被殺線索的事已放棄一半。聽國友說,查案方面也毫無進展……

  就這時候,接到吉村校長的錄音電話。夕裏子覺得有了一線希望,於是單獨前往P酒店。
  她可以猜到談話內容。大概是叫綾子自動辭職吧!無論哪里的校長都好,一旦請到她那種教師,不必一個月就神經衰弱了。
  想到國友一旦聽說自己准備潛入K女校時,又會氣得滿臉通紅了。
  不過,如果小西榮一純粹是吉尺早苗的情人的話,除了吉尺君代以外,不可能有其他嫌疑人物了。
  奇怪的是,原知子竟然也認識小西榮一,如果原知子認識他,意昧著可能還有別人認識他了。
  除了吉尺君代是大富婆,跟許多重要人物有聯系,警方不敢隨便動她這點之外,夕裏子不認為君代是兇手。就如珠美所指出的一樣,讓染血的地毯原封不動,不會是殺人犯所作所為。反而是叫沼本的男人,令人有來歷不明,莫測高深之感。
  吉尺君代和沼本,夕裏子突然想到,他們會是純粹的女主人和僕人的關系麼?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疏忽了這一點……加上早苗失去記憶這事也有點古怪。
  雖然不能肯定她是假的,但她故意裝作失憶的可能性不小。若裝作的話,理由安在?
  “久侯啦。”
  注滿橙汁的玻離杯放在眼前,夕裏子嚇了一跳。因她陷入沉思中,一時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謝謝……”她故意道謝,拿起杯子。連普通的橙汁也裝在別致的玻璃杯裏,看起來分外美味。
  剛剛榨出來的鮮橙汁,幾乎沒甜味,但是仍然芬芳可口。因為口乾的緣故,夕裏子一飲而盡。
  想著是否還要再來一杯。若是珠美的話,肯定這樣做。
  “對不起。”侍者走過來。“剛剛接到吉村先生的電話。”
  “給我的嗎?”
  “他說十分抱歉,因事會遲到三十分鐘左右。”
  三十分鐘?如此一來,回家也稍遲了。
  夕裏子留了字條在寓所。如果寫說跟吉村校長見面的話,綾子會懷疑,於是只寫“我出去見朋友”。
  不如打個電話回去,假如國友有來聯絡的話,叫他來這裏找我也好。
  “對不起。”夕裏子站起來。“我想打個電話。”
  “請,這邊。”侍者走向櫃檯那邊。
  夕裏子准備跟著走—啊?怎麼啦?頭昏腦脹,腳步踉蹌,無法直行。我怎麼啦?
  “怎麼啦?”侍者走回來。
  “我——有點頭暈——”
  話沒說完,夕裏子雙膝無力,站不起來,差點摔倒之際,被侍者扶住。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
  “貧血嗎?總之找個地方躺一躺——”
  “對不起,這種事從末有過——”
  夕裏子的身體傾靠在侍者身上,好不容易才拖曳著腿邁步。
  “這邊有地方可以躺,請休息一下。”
  “真是……對不起……”
  眼前世界在骨碌碌打轉,水晶吊燈仿如鐘擺似地晃動著。
  怎樣走過來的?察覺時,眼前有床。
  “請在這裏休息一下。”
  侍者的聲音聽起來仿佛來自遠方。
  “啊……不要緊。沒什麼……”
  夕裏子一骨碌躺在床上說,可是舌頭打結,不曉得成不成話。
  “嗯……吉村先生……”
  “假如他來了,我會向他說明。”
  “對不起……我想休息一下就沒事。”
  “稍微閉起眼睛的好。”
  “好……好的……”
  夕裏子閉起眼睛。真的。好像很舒服。也許我太累了。
  的確,凡事都要去處理才行,綾子和珠美都慢吞吞的。假如沒有我,她們活不下去。
  這樣下去,我幾時才能結婚……不過,我才十八歲想這些事稍微早了些。
  若是嫁給國友一—十七、十八都無所謂,哎,國友,國友。這個名字,對於夕裏子的確就像很悅耳的搖籃曲一樣。
  夕裏子就這樣沉入夢鄉……

  “淬!”珠美發不出像十五歲玉女的粗音,放下夕裏子的字條。“可愛的妹妹筋疲力倦地回到家裏,竟然不在家……”
  “假如姐姐在家,她大概又說‘很吵,你出去外面好不好’了。這就是麼女的特性吧!怎說,一個人總是覺得寂寞的。”“綾子姐姐變成熱血教師啦。”
  最近,綾子總是很晚回家。“我要為明天的課作準備。”她說。
  那樣的老師,好可怕,珠美想。
  光是自己熱心的話,學生一旦不響應就發怒,或者情緒低落。
  發生教師打傷學生事件的話,通常都是這種“熱心的好好先生”所為。不過,對真正的所謂好好先生,學生也有不同的“反應方式”,一是“反抗”,一是“無視”。
  人不是機械。如果“一加一”都等於“二”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姐姐應該沒問題吧!”珠美喃喃自語。
  綾子就是如何情緒低落,也絕不會對學生勃然大怒。
  這樣下去,不知幾時才有晚飯吃,找點東西填肚子再說!
  珠美打開冰箱。“有沒有吃的……”
  正在搜索時,門鈴響了。
  “是不是姐姐?”
  出到玄關,還是謹慎地從防盜孔窺望一下——怎麼看都不是綾子或夕裏子。
  無論兩人如何矯裝,都不可能變成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吧!
  “哪一位呀?”珠美隔著門喊。
  “K女校的人。”傳來洪亮如男高音的聲音。
  難道綾子姐姐貧血暈倒了不成?珠美打開大門。
  “你好。”男人用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打招呼。“這裏是不是佐佐木綾子老師的府上?”
  “嘿——是的。”
  外面的名脾當然寫的是“佐佐本”,不過若不留神的會看成是“佐佐木”的。
  “我是K女校的事務局長大內……你是——”
  “妹妹。”
  “妹妹小姐嗎?那綾子小姐是——”
  “我姐姐。她還沒回來。”
  “是嗎?我可以等她一下嗎?”
  “請。”
  珠美把大內帶進客廳,禮貌上也要端茶出來。
  “呃,謝了,你是中學生?”
  “初中三。”
  “妹妹很懂事啊。”
  “是嗎?”
  受人稱贊不會不高興,不過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
  珠美也感興趣地坐在沙發上問。
  “請問——我姐姐怎麼樣?”
  “嘿,她教得很好。”
  “是嗎?那麼,幾時開除她?”
  “為何開除她?”大內瞪大眼。
  “不,因你特意跑來,我以為是談開除她的事。”
  “沒有的事。”大內搖搖頭。“佐佐木老師非常受學生們歡迎。教課認真,最近很少見到對教育有熱情的老師了。”
  綾子姐姐嘛,也許是的,珠美想。
  “今天我來,是應理事會的要求。”
  “理事會?”
  “佐佐木老師的評價,在家長和理事之間也傳開了,於是大家希望趁現在提出請求。”
  “什麼請求?”
  “現在她是大學派來的實習生,我們希望她畢業後,務必來我校服務是盼。”
  “嘎?”
  沒想到綾子姐姐這麼吃得開!珠美放心了,因為不會有別的公司錄取姐姐做事的!
  “能不能——連妹妹也一起聘用?”珠美的話,叫大內直眨巴眼。
  “啊,總之——泡紅茶怎麼樣?”突然服務好起來。
  “不不,不必客氣。”
  “在女校工作——大概很不容易吧!”珠美試探著說。
  “是啊。不過我校的情形則沒有多大問題。”
  “是啊。K女校是有名的千金學校嘛。”
  大內笑一笑。“幹金也是普通女孩子,要緊的是不能管得太嚴,太嚴的話,就會出現問題。”
  “我也有同感!”
  “是嗎?你倒是善解人意。”
  “我是東京人。”珠美盤起雙臂。“雖然不是神田出生的。”
  大內笑了。
  “哎,佐佐木老師,竟然有個如此風趣的妹妹。”
  “我有個朋友,是你學校的學生的妹妹。”
  “哦?誰呢?”
  “姓原的,原直子。她姐姐叫原知子。”
  大內的臉上掠一個奇妙的表倩。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那個女孩呀,我認識……”大內點點頭。
  可是珠美看穿了——直子的姐姐,似乎是K女校“不受歡迎的人物”……
  這時,玄關傳來開門聲。
  “我回來啦。”綾子的聲音。
  “哎,姐姐回來了。”珠美迎上前去。“姐姐……”
  “我想到好主意啦!”綾子雙眼發亮地說。“關於跳繩方法,大家一起跳的話,沒什麼好玩對不對?於是我想,不如三人一組,彼此算分數。怎樣,是不是好主意?”
  “姐姐,有客人。”
  “啊?”走進客廳,見到大內,綾子說。“噢,局長。”
  珠美嚇一跳。若是平時的綾子,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每天碰面的人時,她會問“你是哪位”而不出奇,那才是綾子本色。現在看來,也許姐姐真的命不長了。珠美開始真的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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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7 am

10、千鈞一發


  “啊,我幾時……”夕裏子迷迷糊糊地叫起來。
  我家幾時開始養狗來著?
  鼻頭被什麼滑溜溜地舔著,夕裏子嚷,“不要嘛,癢死了……”然後睜開眼睛。
  眼前有張男人的臉——離她只有五公分左右。
  夕裏子瞠目結舌,叫出聲來。“嘩!你是誰?”
  “哦哦,別叫得太大聲。”男人嘻皮笑臉地說。很年輕,大約二十七、八,有點油頭粉臉的男人。
  “你幹什麼?!”
  夕裏子想坐起來—奇怪,手腳不聽使喚。
  “還要十分鐘,藥力才會消失。”
  “藥?”
  夕裏子想起來了。在酒店的酒吧裏頭暈,被人帶到什麼地方……
  這裏是——酒店客房。
  “藥在那杯橙汁中?”
  “對了。”男人點點頭。“哎,反正你有這個意思對不?即使對手不同,有錢就行了,不是嗎?”
  “什麼這個那個意思……你說什麼呀?”
  “你想說話?你的舌頭還轉不過來,我不明白你說什麼。”男人說。
  “你敢——我不會放過你的!”
  原來如此。一旦激動地大聲說話時,舌頭就會打結。
  “現在的情況,不太好玩。”男人打量夕裏子。“待你稍微恢復知覺再玩好了。有感覺又動不了,那才好玩。”
  我又不是冷凍食品,需要解凍——這王八!
  夕裏子想盡法子活動手腳,然而一動也動不得。
  “我去淋個花灑。”男人脫去外套,解開領帶。“回來時,恰好是吃的時候啦。”
  “你——到底是誰!”夕裏子想喊,然而僅止於蚊子叫似地呻吟。
  “待會才自我介紹。”男人打了個有點恐怖的眼色。“你不可能是第一次吧?別那麼生氣。身體麻木時,做愛也頂美妙的哦。”
  男人吹著口哨走進浴室去了。
  夕裏子拼命設法移動身體,可是藥力未散。
  怎麼辦?
  浴室傳來混著男人哼歌聲的花灑聲。
  難道那個吉村校長的電話是假的?現在這個男人的聲音跟那個電話好像不太一樣。
  那個酒吧的王八侍者!我不會放過他的!
  生氣也沒用。總之,這樣下去的話,就要讓那個男人為所欲為了!
  開玩笑!連我所愛的國友也只能讓他吻一吻而已。可是——怎樣?
  “喂,你乖不乖?”
  男人從浴室探臉出來,赤裸著,只在腰際圍著浴巾。
  “我這就去,歡喜等候吧!”
  誰會歡喜來著?這禽獸!
  夕裏子甚至興起科幻小說的想法,是否能以心靈感應跟國友聯絡上!可是,不管美女〔自詡〕多聰明都好,並沒有具備這種超能力。
  那種男人,去你的!
  夕裏子咬牙切齒,企圖活動重如鉛的手。動了一下,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去求救……
  浴室傳來那個娘娘腔男人哼著歌兒的聲音一—砰!
  咦?什麼聲音?
  聽起來像是碰到什麼的聲音。男人的歌聲聽不見了。怎麼回事?
  夕裏子側耳傾聽片刻,什麼聲響也沒有。
  “喂!”夕裏子怒吼。“你在幹什麼?”
  當然不希望他探臉出來,再也不想見到那張臉……
  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聲音從浴室傳出來。
  夕裏子手腳的麻痹感逐漸消失—行啦!藥力消失了!
  感覺逐漸回來,癢癢的感覺還在,夕裏子總算可以從床上坐起來了。
  “神助我也!平日多做善事,善有善報!”她一個喜不自禁。
  站在地上也沒事了。來吧,好傢伙!
  沒有挽起袖子,夕裏子從衣櫃拿出衣架,颯颯聲揮動著走近浴室,准備用這東西揍他一頓。
  悄悄窺望一下一男人身上只圍著浴巾,躺在瓷磚地上。
  “哈哈,原來如此。”夕裏子頭點點。
  男人大概腳下一滑,頭碰到浴缸,然後暈倒在地。
  “天罰他也!”夕裏子愉快地俯視他。“好了,怎麼做呢?”
  當然,就這樣押送他去警局也可以,但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對了!”
  夕裏子回到房間,探索男人脫下的外套口袋,找到一個裝月票之類的夾子,見到他的身分證時,夕裏子大吃一驚。
  “怎會這樣!”

  “哎喲……”男人呻吟著。
  終於清醒過來的男人,仿佛想不起怎麼回事的樣子直眨巴眼,然後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奇怪的地方。
  “怎麼回事?”
  那裏是浴室——不,浴室不奇怪,而是自己怎麼會以拘束的姿勢躺在浴缸中。
  “這是什麼呀?咦?”
  正要坐起來時,男人突然覺得呼吸困難。他的脖子上捆著繩子,繩子緊緊綁在浴缸的水龍頭上。
  “誰幹的——”
  他想伸手去解開繩子時,這才發現雙手不能動。他的手也被繩子綁在馬桶的水管上。即使身體能坐起來,脖子又被勒住,怎麼也動彈不得。
  “咦,你醒啦?老師!”
  笑眯眯地俯視他的,當然是夕裏子。
  “你——”男人臉都青了。
  “很遺憾,你暈了好久,我這邊的藥力已完全消失啦。”
  “喂喂,那是遊戲而已。你——”
  “我只是奉K女校的吉村校長之命而來的哦,宮永老師。”
  “你知道我——”
  “外套口袋的身分證告訴我的。”夕裏子狠狠瞪著他。
  “用迷藥弄暈女孩當玩具來玩,那是教師所為嗎?”
  “不——是我不好,我道歉。拜託,替我解開繩子。我的腦袋碰到的地方很痛——”
  “你是石頭,不要緊。只是起了一個小瘤而已。”夕裏子說。“待會我叫員警來,你和那個酒吧侍者就會被控以強暴婦女未遂罪名啦。”
  “喂!”宮永睜大眼。“不會的!不要!那樣子……學校會開除我!”
  “這種教師留在女校,太危險啦。當然要開除掉!”
  “你誤會了!我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
  “不,這個……”宮永立即停口,吞吞吐吐地。“那你真的只是在等校長而已嗎?”
  “當然啦!”
  宮永歎氣。“畜牲!怎那麼心急!”
  “你罵的是那個侍者吧?換句話說,過去凡是來到那間酒吧的女孩,都是以這種方式來娛樂人的羅?”
  “不……那是……”
  “能不能說清楚些?”
  夕裏子伸手扭動花灑的開關掣,花灑的水傾注在浴缸中只圍浴巾的宮永身上。
  “嘩!冷死了!”宮永喊。夕裏子關起水龍頭,停了花灑。
  “水溫調節降到最低的度數了,出來的是冷水。”
  “別玩我了!快點替我解開這繩索!”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嗎?”
  宮永很憤怒,疾言厲色地說。“你不乖乖聽話的話,當心我料理你!”
  “你說什麼?”
  “你說不說?還是要我報瞥?”
  “不說。想想以後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哼。”夕裏子點點頭。“相當頑固呀。”
  她伸手過去,將水溫調節的掣扭到相反的方向。
  “幹什麼?”宮永不安地說。
  “過一會兒,最熱的水就出來了,七,八十度左右吧!到時浴巾下的‘敏感部位’將充分得到熱水傾注。”
  夕裏子用力去扭動花灑的水龍頭。
  熱水颯地猛速噴出。
  “住手!喂,住手——啊!燙死了!”宮永怪叫。夕裏子迅速停止花灑。
  “還未到最高的溫度,怎樣?想不想參加‘忍忍忍比賽’?”
  “好吧,我說。快住手!”
  宮永冒一身冷汗。
  “好。”夕裏子盤起雙臂。“先從這一件事說起。幹嘛你把我當作遊戲對象?”
  “不……我和那個侍者老早相識。我是聽他說的,校長經常在那個酒吧跟年輕女孩碰頭,然後過夜……”
  “K女校的校長?”夕裏子瞪大眼。“真的嗎?假如你胡說八道的話——”
  “真的!我發誓!”宮永慌忙說。“我家離這間酒吧很近。於是說好,下次有那種女子來時,務必通知我。”
  “變態教師,”夕裏子憤慨不已。“不過,校長會覺得奇怪吧?”
  “反正那些都是拿零用錢的女孩,對方是誰並不介意。校長以為女孩走了,也沒資格埋怨什麼……我沒想到你真的有事要見校長呀。”
  “真不巧。”夕裏子調侃地說。“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還有嗎?”宮永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K女校最近不是有事發生了麼?那是什麼?”
  “幹嘛問那個?”宮永啞然。
  “問的是我哦。”夕裏子露出凶惡的表情。“抑或你想作花灑浴?”
  “知道啦。不要!”
  夕裏子的手離開花灑的開關掣。
  “那就說吧!”
  “我不曉得是不是你所說的‘那一單’。”
  “總之說說看好了。”
  宮永有點遲疑。“這是理事會的叮囑,絕對不能洩露出去。萬一知道是我說的,准遭革職。”
  “以這副打扮押送警局的話,也會革職的。”夕裏子反駁。
  “有過一次派對的事。”宮永說。
  “派對?”
  “對。我校高中部為慈善而策劃的派對,收集會費,收益捐給孤兒的慈善派對,學生們主動策劃的。在我校乃創舉。”
  “那次事件出了問題?”
  “不,派對本身很成功。校長很高興。”
  “那麼……”
  “出席派對的男校團體中,其中一個跟我們的學生談戀愛。事後爆光了,引起騷動。”
  “對方是不良少年?”
  “不是。只是——不是有錢子弟。”
  “這樣成了問題?”
  “我校吸引學生的幌子是培養好新娘。家長們也相信,只要讓女兒上敝校就沒錯。”
  “談戀愛有什麼錯?”夕裏子氣得撅嘴。“算了。後來怎樣?”
  “為了不讓他們兩個見面,校方好像很頭痛。譬如派人監視那男孩的上下學,徹底調查他的身分之類,總之幹方百計隔離他們。”
  “做得很過分哪。”
  “然而——那男生最近被殺了。當然,我想是跟敝校無關,但是萬一敝校的名字出現在傳媒時,對私立學校而言,卻是致命傷。現在理事會還緊張兮兮的。”
  “被殺的是——小西榮一,對不?”
  “的確是那個名子吧!我並非直接知道詳情。”
  “真的?”
  “真的呀。”宮永露出可憐的表情。“饒了我吧!”
  夕裏子想了一下。“好吧,這次放過你。如果再做這種事的話,到時我不會聽任何藉口啦。”
  當然需要證實吉村校長在酒吧跟女孩相約,然後過夜的事情的真偽。夕裏子想,縱使再向宮永逼供,恐怕問不出什麼大不了的內情了。
  “那麼,替我解開繩子吧!”
  “且慢。”夕裏子走去房間,泡著宮永脫下的所有的衣物來。“我很親切吧!替你拿衣服來啦。”
  然後把他的衣服擺在盥洗台的水龍頭下麵,扭動開關擎,水猛速注下,衣服立刻濕透了。
  “喂……”
  “這樣子,在衣服弄幹以前,你出不去啦。反正租用一晚,慢慢來吧。”夕裏子解開宮永手腕的繩子,“祝你好運,老師!”
  夕裏子吹著口哨,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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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7 am

11、小姐不見了


  “怎麼啦?”國友走進夕裏子等候的咖啡室,籲一口氣。
  “突然叫我出來,嚇了一跳。”
  “對不起,知道你忙。”難得夕裏子這麼溫柔。
  “沒關系。剛好命案的期限到了,現在在開總結會議——啊,我要咖啡。”國友點了飲品。“咖啡對胃不好?”
  “對呀。你若搞壞身體,我會哭的。”
  “知道啦——等等,替我換熱鮮奶好了。”
  “女侍變了臉色啦。”夕裏子笑說。
  “已經不是誇耀身體強健的年齡了。你怎樣?又遇到危險啦?”
  “嗯。被迷藥弄睡了,帶到酒店床上。”
  “呵?然後把對方一拳打倒了?”國友並沒有當真。
  “真的嘛。對方是K女校的宮永老師。”
  國友的臉漸漸僵硬起來。
  “夕裏子……那你真的……”
  “有了瑕疵的我,你不再喜歡了?”夕裏子幽幽地用哀傷的眼神注視他。
  “你說什麼呀?你以為我的愛會因那種事而改變嗎?”
  “別生氣。”夕裏子慌忙說。“結果平安無事了。”
  “哦。”國友放下心頭大石。“可是,那傢伙真的——”
  “就是呀。幸好我平日品行端正。”
  聽了夕裏子道出原委後,國友脹紅了臉。
  “那種傢伙,應該用熱水煮熟他!”
  “又不是章魚。不要緊,他沒膽量報複的。重要的是吉村校長的問題。”
  “若他真的勾引無知少女,就太卑鄙無恥了。”
  “慎重地調查一下吧,說不定跟小西榮一命案有什麼關連。”
  “是嗎?只要斥責那個酒吧侍者,可能知道什麼線索。”
  “不要太快出手的好。不如派人監視,免得他躲起行蹤更好。”
  “好。立刻安排一下。”國友搖搖頭。“不過,如果不是那傢伙是滑腳跌暈的話……”
  “我決定不去想‘如果’的事。”夕裏子擔率地說。
  “與你交往以後,白發增多不少。”國友苦笑。“那你見到那個校長沒?”
  “沒有。我沒經過酒吧就離開了。雖然約了見面,但只是聽到對方的錄音留話,我只要說有事不得空去赴約就行了。”
  “是嗎?不過,你在錄音帶裏,是不是用‘佐佐木’為名?”
  “別擔心,從姐姐開始去K女校那時起,我就糾正過來了。”
  “在這些細節上你倒很細心。”
  “對呀。倘若能把這些優點應用在讀書方面的話,我想成績會很好。”夕裏子若無其事地說。
  “這樣可以得知K女校的教師們也認識小西榮一了。”
  “對。然而縱使有必要分開吉尺早苗和小西榮一,也不至構成殺人動機。”
  “說的也是。”
  “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什麼別情。小西榮一和學校人之間……”
  國友點點頭。“搜查方面依然毫無進展。綾子方面怎樣?”
  “不行。她已把教師當作職業啦。”
  “綾子本色。”國友笑說。“不過,不會有危險吧!”
  “我想不會的。”夕裏子開始有點不安。
  綾子差點被掉下的磚瓦打中的事,以及差點被無人駕駛貨車撞到的事,並沒有告訴夕裏子。
  “我向她好好證實一下。”夕裏子說。“否則真的命在旦夕就糟了。”

  “好極啦,你復原了。”原知子說。
  “嘿……”吉尺早苗點點頭。
  “我好擔心,因你一直沒上學嘛。正在談著應該去探望你。”
  “哦。”
  “不過,除了臉色不好以外,看起來很精神嘛。”
  “嗯。”
  由於早苗休學了一段時間,昨晚知子接到她母親君代的電話,請知子陪同早苗前往K女校。
  以前知子和早苗也經常一起上學的緣故,知子並不特別覺得麻煩。
  在巴士站等車期間,知子說。“哎,體育課來了一位好好玩的老師哦,叫做佐佐木老師,總之很獨特。聽說是實習的大學生。”
  “哦。”
  早苗的表情,令人分辨不出她有沒有在聽。
  “她稍微動一下,馬上因貧血而暈倒;做地面運動時,往前翻卻跌到旁邊去,打排球用腳來踢一不過,很為學生著想,人很好。早苗可能跟那類型的人很合得來。”知子有趣地說。“那種人真的少見,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知子……”早苗說話時,身子搖晃了一下。
  “早苗!不要緊吧?”知子慌忙扶住她。“不舒服?”
  “有點……頭暈。”
  “那—在這邊坐下好了。”知子讓早苗坐在車站旁的小板凳上。“怎樣?”
  “我想喝水……”
  “水?好。”知子環視周圍。“啊,那邊有麥當勞。我去要一杯水。”
  “對不起。”
  “沒關系啦。你坐著。”
  知子沖進剛開店不久的麥當勞,要了一杯水。
  那時巴士來了,停了一下又開走。
  “謝謝!”
  知子拿著紙杯回到巴士站時……板凳上已沒有早苗的影子。
  “早苗——早苗!”
  早苗的學生書包還放在那兒。只不過是兩三分鐘的事,她不會走得好遠才對!
  “那輛巴士!”
  知子伸長脖子去尋找那部已經混進車潮中看不見的巴士。
  “不好啦!”
  知子扔掉紙杯,奔向附近的電話亭。

  “剛剛安排了加強巡邏車的巡邏,一旦發現像令千金的女孩就嚴加保護。”國友說。
  “麻煩你們了。”吉尺君代行個禮。
  “哪里,那是我們分內的工作。”國友說。“早苗小姐還是在失憶狀態麼?”
  “嗯……”君代仿佛沒自信,在吉尺家的大客廳時,她看起來小了一圈,上次見她時沒有這種感覺。“起碼她本人這樣說。”
  “原來如此。”
  “雖然擔心她,但是想到如果去上學的話,可能會恢復一點記憶—沒想到變成這樣。”君代深深歎氣。
  “可是,聽她同行的原知子說,總覺得早苗小姐好像是意圖藏起行蹤的。”國友說。“即是說她看到巴士來了,故意說想喝水而支開朋友,趁機坐上巴士,而且據司機說,她在下一站就下了車。大概知道如果一直坐在車上的話,很快就找到她吧!”
  “嗯……”
  “換句話說,早苗小姐是有計劃地失蹤的。她之失憶,說不定也只是裝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
  “那是我想問的,夫人。”國友說。“早苗小姐和小西榮被分開,是否因此她恨夫人?”
  “也許……是的。”君代低聲說。“我認為是為早苗好才這樣做的。”
  “是嗎?可是,一旦搞出人命——”
  “不是我殺的。”
  “即使是,早苗小姐可能不那麼想,因此她可能故意藏起行蹤。”
  “但……她去了哪兒?”
  “夫人應該很清楚才是。”
  君代搖搖頭。“我猜不著。”
  “怎麼想也不可能去了學校朋友那裏。如此一來,我們也無從找起了。”
  “我想想看。”君代站起來。“一想到什麼就跟你聯絡。”言下之意是請回去。
  “那就告辭了。我這邊也是,一旦掌握任何小線索就聯絡你。”
  國友走出客廳時,沼本就在眼前,不禁令國友悚然一驚。
  國友回去之後,君代繼續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夫人。”沼本依然站在那裏。
  “進來吧。”君代說。
  沼本走進來,關起門。
  “事情令人頭痛起來啦。”沼本說。
  “過來這兒。”君代的手放在沙發上。
  當沼本在君代身邊坐下時,君代輕輕一歎,泄了氣似的整個人伏在沼本的胸懷裏。
  “夫人。”
  “沼本……應該怎辦才好?”
  “沒事的。小姐外表看似柔弱,其實內心非常堅強。”
  “不是啊。”君代搖搖頭。“我不認為那孩子故意鬧事。我是她母親啊,非常瞭解她的事,只是……”
  “我明白的。”
  “那孩子很敏感,可能她發覺我和你的事了。”
  “夫人——”
  “不,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女人有權得著幸福,沒理由不能愛人。這點我想早苗也會明白的。”
  “可是,對像是我時,小姐可能——”
  “不。那孩子不會有那種偏見的,錯的是我沒有清楚告訴她。只要好好向她說明……”
  “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天拖一天……,說不定那孩子早察覺到了。”
  “那是她離家出走的原因麼?”
  “當她被發現失憶時,我最先想到的是這件事。若是她裝作失憶的話,意味著她不想留在這個家了……”
  “她到哪兒去了呢?”沼本說。
  “猜不著。雖然那孩子的交遊並不廣闊。”兩人沉默片刻。
  “夫人。”沼本說。“我想小姐在意的畢竟是小西榮一的死。”
  “她以為是我殺的?”
  “不然就以為是我。無論如何,對小姐都是一樣的事。”
  “是的。此外沒有別的兇手的可能性了。”
  “因此我想……”
  “你有什麼好主意?”
  “不。很正常的想法。那個小西榮一也不是我喜歡的,他缺少誠意。如果讓他們交往下去的話,小姐總會清醒過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年輕人的死亡真相搞清楚。”
  “話是這麼說——”
  “因此,只要我找到兇手就行了。”
  “你嗎?”
  “是的。如此一來,小姐對夫人或對我的疑心也會澄清,同時對我另眼相看也說不定。”沼本有點難為情。“無論怎麼看都好,我想我不是小姐那樣的年輕女孩喜歡的類型。”
  “噢……”君代不由微笑。“但你起碼是我喜歡的類型呀。”
  “夫人……”
  君代在沼本的魁梧胸瞠上閉起眼睛。
  “可是,要找兇手,談何容易。”
  “你說得對。我不是偵探型的人。”
  “那怎麼辦?”
  “不必掛心,我有頭緒了。”沼本說。
  “哦,那就交給你辦好了。我放心啦……”
  客廳裏跟著完全安靜下來。
  “原來如此……”國友輕輕喃喃語著,躡手躡腳地從房門離去。
  就是說了告辭,也不一定就要馬上走,這樣反而帶來意料不到的情報。
  吉尺君代和沼本。難怪覺得他們有些古怪……

  “綾子姐姐有沒有買保險?”握出這個問題的當然是珠美。
  “好像還未買。為何這樣問?”回答的是夕裏子。
  綾子不是不在。今天綾子老師希罕地早歸,三姊妹正在一起用晚飯。
  可是,綾子不可能答覆那種問題。
  “現在保險公司大概不會接受了。”綾子說。“知道自己有不治之症才買保險,良心也過不去。”
  “還沒忘記嗎?了不起。”珠美故意說。“不愧是綾子教師。”
  “怎麼取笑我了?”綾子生氣了。“你知道嗎?事務局長親口說,叫我一畢業就馬上來K校服務哦。”
  “知道呀,你說過了。”
  “是嗎?他們承認我是優秀教師哪。”
  “知道啦。”夕裏子拍拍綾子的房膀。“沒有人說是假的。不過,珠美,幹嘛提出什麼保險的事?”
  “嗯,直子告訴我的。說姐姐在K女校遇過好幾次危險。”
  “危險?”夕裏子大吃一驚。。“姐姐,真的?”
  “比真珠更真。”珠美把磚瓦從綾子頭上掉下,以及差點被無人駕駛貨車撞到的事說出來。
  “幹嘛不說!”夕裏子皺眉。“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一有事就告訴我!”
  “別對姐姐大喊大叫。”綾子不滿地說。“教師這份職業有時是豁命的東西。”
  “豁命也有不同意思呢!”夕裏子洩氣地說。“珠美,你向原知子問清楚詳情。如果有必要,我叫國友去調查。”
  “嗯。不過,不管怎麼老友,很難開口叫人免費告訴我……”
  “我出一千元。”
  “我的傭金呢?加起來一千五元好了。”
  “好吧。那就一千五吧!”
  “特急的話,二千。”
  “不要太過分!”
  “是啦是啦。”珠美縮縮脖子。
  “吉尺早苗失蹤的事,學校傳開了?”夕裏子問。
  綾子說:“嘿,職員室也大騷動。”
  “連綾子姐姐也留意到的話,相當轟動了。”
  “不過,好像也有人松一口氣的。”
  “松一口氣?為什麼?”
  綾子慢條斯理地繼續用飯,說。“那個死掉的男孩叫什麼的……”
  “小西榮一?”
  “對。關於他的事,其實學校準備勒令吉尺早苗退學的,但是吉尺家不是非常有錢麼?因此不敢做得太過分,一旦她自己跑到哪兒去時,退學理由就成立了。”
  “原來如此。那麼校方只須說聲謝謝就白白領受泳池和體育館羅。”
  “好過分。談戀愛,為何必須退學?”綾子憤慨地說。
  “姐姐,那些話是聽誰說的?”
  “聽歷史教師,叫三村昌子說的。她是位出色的女性;夕裏子,你應該學她。”
  “目前與我無關吧。”夕裏子說。“不過要想一想了,萬一姐姐有所不測就糟糕了。”
  “所以要買保險——”
  “即使拿了保險也不能活呀!”
  “沒關系,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我對爸爸不能交代呀。哎,姐姐,不如你穿防彈衣去如何?”
  夕裏子雖然這樣說,但因為是她自己建議姐姐潛入女校的緣故,不敢說話說得太響亮。
  “別擔心。”當事人倒優哉遊哉。“我是全力以赴的,上帝一定保佑我。”
  上帝搬來了。夕裏子和珠美面面相覷,歎息不已。
  夕裏子想,假如綾子真的受狙擊,這意味著K女校方面確有著不想被查悉的“隱情”了。即是說,學校有“某人”知道綾子為何跑來K女校。
  “哎,我——”綾子的話被夕裏子打斷。
  “姐姐,當老師很辛苦吧。大學又不能溜課太久,不如辭職好不好?”
  “辭什麼職?”
  “老師之職呀。”
  “夕裏子,你想奪去我的生存意義麼?”綾子真的生氣了。“到了生命所剩無幾的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有用的地方。你竟然叫我辭職?你是不是我的妹妹?”
  夕裏子不由在心底咒詛那個把姐姐送去K女校的人〔即她自己〕,然後口裏喃喃自語,“你是不是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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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Empty 回復: 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7 am

12、危險契約


  “喂,你。”
  縱然被喊,珠美並沒有馬上止步。因她不認為是喊自己,況且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總得小心“各種的誘惑”。
  “佐佐本珠美。”
  咦?似曾聽過的聲音。
  珠美轉過身來。
  “喲,叔叔。”她說。“又來拐帶我了?”
  “哎哎,這話不太好聽啊。”沼本苦笑。“有事拜託你。我在等你。”
  “等我?”
  “對呀。若是方便,請你吃東西。甜品也行。”
  請吃!珠美不會漏掉這一句話。當然,若是陌生男人說請吃的話,珠美不至於傻乎乎地跟去,但她認識沼本,而且印象中覺得他不如外表那麼“壞”。
  “怎樣?”
  “好哇。”珠美說。“但我要先回公寓再出來,如何?”
  “好的,送你回去好嗎?”
  “不好。送人的狼是可怕的。”珠美笑道。“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珠美言出必行,一回寓所就馬上更衣出來,出來之前,沒忘記在錄音電話裏留話說跟沼本出去了。
  這一方面,她是冷酷的。無論怎麼信任對方都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過,這種情形不要緊。
  反而沼本顯得可憐兮兮,在全是女孩的可愛水果室內,被周圍女孩目不轉睹地盯著看他和珠美,使他窘得滿頭大汗。
  “唉,好熱,”沼本叫了咖啡。
  “我們年輕嘛。”珠美冷冷地說。“說吧,有什麼事?”
  “其實嘛——”沼本假咳一聲。“你知道小姐失蹤的事嗎?”
  “嗯。”
  “假如是她自己離家的話,我想理由畢竟在於小西榮一的事。”
  “應該是吧!”
  “呃——即是說,我嘛,希望設法找到殺小西的兇手。只要我親手捉拿到的話,小姐也會對我重新估計吧!”
  “早苗對叔叔重新佑計,又會怎佯?”珠美問。
  “這個——”沼本環顧左右,壓低聲音。“這是秘密哦。”
  “我最喜歡聽秘密!”
  “我想在最近的將來——向夫人求婚。”
  “嘎?”珠美睜大了眼。
  “別露出古怪的臉嘛。夫人也答應了。”
  “呵……好意外。”
  “可能不太匹配就是了。”
  “沒有的事。不是有‘美女與野獸’的電影版本麼?”珠美的話似乎不太能安慰人。“嘿,好好玩的組合!”
  “就是這樣。假如小姐不喜歡的話,我和夫人的婚事不會進行順利的。”
  “原來如此。”珠美點點頭。
  “還有,殺小西榮一的兇手,最好讓我捉到。你瞭解嗎?”
  “瞭解!”
  “因此跟你商量。你家的二姐是業余偵探,對嗎?”
  “嗯哼。不過,大姐和我都有那種天分就是了。”
  “我聽聞了。怎樣?假如你們找到兇手的,可否當作是我找到的呢?”
  “原來這樣……”珠美領悟得很快。“即是出讓功勞。”
  “說坦白點,是的。”沼本點點頭。“論腕力,我有自信不輸給大部分人,可是我最不擅於像推理小說裏尋找兇手。”“我們並非從事營利的偵探業。”珠美捅著吃到一半的芭菲說。“不過,姐姐們和我都做了不少豁命的危險事,因而花了不少錢。交通費、電話費、喬裝的道具……”
  珠美順口胡謅一番。
  “我很瞭解,當然沒說是免費的出讓。”
  珠美立刻坐直身體。
  “那麼,你肯以酬謝的形式付錢羅?”
  “嘿。我在吉尺公館服務了三十年,儲蓄也不少。我之跟夫人結婚,不希望你們以為目的是為了財產。”
  “很細心嘛。”珠美奉承一句。“那你可以付多少?”“嗯……不知有沒有行情?”
  “這我也不清楚。”珠美聳聳肩。“不過,假如你因此而順利地跟吉汲君代女士結了婚,即使慷慨一點也沒損失吧!”
  “你很懂得做買賣嘛。”沼本笑了。“那……一百萬怎麼樣?”
  “一百……”
  一百萬!不是一百元!
  可是,珠美不是那種在這種時候喜形於色的神經質人士。仔細一想,此事有喪命的危險,一百萬絕不算多。
  “代價是不錯了。”珠美側側頭。“可不可以額外加一些?一百萬的話,三個人不能分得均勻。”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好吧。一個人五十萬,一百五十萬,如何?”
  一下子加了五成。不錯不錯。
  “就這樣吧!”
  如果表現太貪心,搞不好血本無歸。珠美的吝嗇個性,在這方面一覽無遺。
  “不過,我一個人不能做決定,回去跟姐姐們商量看看。”
  “拜託了。這個電話號碼,直接接到我的房間。若是知道兇手是誰,可以通知我嗎?”
  沼本把便條紙交給珠美。
  “知道。實際的逮捕工作,只要交給叔叔就行了吧!”
  “正是如此。多多拜託啦。”
  珠美站起來,問。“這一餐,是不是開公帳?”

  颶、颶、颶,跳繩的繩子劃過空中,打在地板上。
  “好累!”大聲喊的是原知子。
  “已經要躺下了嗎?”走過來的是綾子。“好吧。那就休息一下好了。”
  “是!”
  聽到休息的宣佈,當然所有學生都好好服從。
  綾子環顧周圍。
  “這附近還有誰?”
  “不曉得……我們是逃避而來的。”知子說。
  “噢,為什麼?”
  “因為我們根本不行嘛。”
  “沒有的事,不是在加油了麼?比我跳得好多了。”
  不是奉承,綾子所說的話,句句都是由衷之言。連跳繩也跳不好的體育教師並不多見。
  當然,現在是上體育課。
  是今天最後的一堂課,而且只剩下十五分鐘。
  綾子的“跳繩鍛煉體力”論,受到學生的認同。綾子叫全體學生自備繩子回校,開始上課。可是,四十個學生在體育館一齊開始跳繩的話,一會弄花地板、二會塵埃滿天飛揚。
  因此綾子宣佈,“只要在學校範圍內,任何地方都可以。”
  然後是兩三人成一小姐,互相監視對方跳繩的次數。這個做法獲得一致好評,於是感情要好的各成一組,在大堂、樓梯下、露臺之類地點跳繩。
  綾子也在上課期間,在學校中跑來跑去,看望學生們的情形。
  跳繩像是小孩的遊戲,實際上運動量頗大,乃是很吃力的一種運動。如果連續跳一小時的話,肯定連健壯的女孩也會累倒。
  原知子和班上的松山裕子兩個人,在體育館後面舖水泥的突出地方跳繩。
  她們兩個的身型很相似,之所以避開其他同學,不是不能瞭解的。
  總之,兩個都胖墩墩的,當然很怕跳繩。
  跳了幾下,立刻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不要勉強。”綾子說。“休息一下的好。”
  由於她自己也跳不好,對於不會跳的學生也更表同情。換作普通的體育老師,大概只會說“努力就做得到”吧!”也許是的,可是綾子對那句話不服氣,努力的方式也因人而異啊。
  “你們休息十五分鐘才跳好了。”綾子說。“懂嗎?只十五分鐘哦。”
  “是。”知子上氣不接下氣地答。
  “那我侍會兒再來。”綾子吧搭吧搭地走了幾步,又撓著頭跑回來。“糟糕!又搞錯方向了。”
  “老師,可別迷路羅。”松山裕子說。
  不是開玩笑,在這間範圍不大的女校,綾子曾經迷路三次,需要學生們到處找她。
  “沒問題的。總之,若是不懂路就出到校園,然後尋找校舍方向,就曉得應該往哪兒走了——再見啦。”
  綾子得意洋洋地說明自己發現的“不迷路新法”後就離去。這樣下去,在沒學好“不迷路法”之前,想不迷路都困難了。
  “她真好玩。”知子說。
  “喂,知子。”裕子吃吃笑著捅一捅知子。
  “幹什麼?肚臍又跑出來了?”
  “不是啦。看看時鐘!她說休息十五分鐘,可是還有十五分鐘就下課啦。”
  “嘎?——噢,真的。”
  “那教師真是失策!我們賺到啦!這樣子今天不必太累就結束啦。”松山裕子咚地癱坐在水泥地上。“累死了!回去時,我想吃五碗紅豆湯!”
  知子仿佛在想東西。
  “知子!怎麼啦?”
  “不,我想不是這樣。”知子搖搖頭說。
  “什麼不是這樣?”
  “教師曉得的。曉得還剩下十五分鐘的事。”
  “是嗎?”
  “因此她嘮叨地說只休息十五分鐘。一定是的。”
  “有什麼關系?不必跳就好了嘛。”
  “對。所以……”知子看看繩子。“哎,休息十分鐘再跳一回吧!”
  “喔?為什麼?”
  “老師交給我們處理呀。可以休息十分鐘,也可以習跳多一會兒。讓我們選擇。”
  “是嗎?”裕子一臉狐疑。
  那位老師不是有這種特點麼?她讓學生自己選擇。對綾子〔也許不是正式教師的關系,所以教得輕松〕是個集體學生的“稀種”教師。其他教師認為“一不注意時,不知道學生在搞什麼”,但她不同,她認為“若是不去看住的話,學生不曉得自己能夠做什麼”。
  綾子並非從一開始就期待學生完全百分之百去做自己交代的事,因她懂得設身處地。
  成年人想偷懶怠工的多的是,若要小孩子完滿地實行的話,反而有點可怕。
  知子對於綾子所想的事——其實綾子沒那種“想法”—開始感受到了。也許是因那椿“營養劑”事件而把她們兩人拉近吧。
  “裕子,隨你喜歡好了。”知子說。“我休息十分鐘,跳五分鐘。”
  “好啦好啦。”裕子嘟起嘴巴。“陪你跳不就是了。”
  “一直休息會發冷的呀。又冒汗了,哎,我去洗手間一下。”
  “嗯。我拿繩子。”
  “好熱。”還在哈哈聲喘氣的她脫下運動棉衣。“替我拿住。”她把棉衣交給裕子。
  “嗯。”
  知子走開後,坐在水泥地上的裕子把知子交她保管的棉衣披在肩膀上掛著。
  胖人容易流汗,同時又怕冷。
  “好累!”裕子把臉埋在抱膝的地方,閉起眼睛。
  知子最近變得很認真。
  其實裕子和知子的感情不是很好。只是大家都很怕上體育課,於是跑在一起……
  啊,屁股痛……為何世上會有體育課?
  不妨看看成年人吧!不是所有人都有運動,一到中年就開始發胖,然而還是照樣喝酒,打通宵麻將……縱使打高爾夫球,肚子還是收不回去。
  然後囉唆地叫孩子跑呀、游泳呀、跳呀的。真想叫他們自己去做!
  不過——只要忍耐幾年,就能不顧一切地大吃大喝……
  吃就是她的生存意義罷了。
  傳來腳步聲。知子回來了嗎?
  裕子不想抬起頭來,以這個姿勢開始打瞌睡了。
  還是不跳的好。整整休息十分鐘有何不可?我動五分鐘,等於瘦的人運動三十分鐘那麼辛苦。
  隨知子喜歡好了,我會替她看住……
  不是知子。因她發覺腳步聲不是上體育課時穿的膠底鞋聲。
  那聲音是……
  當裕子想抬起臉時,那個人撿起放置一邊的繩子,大力捆在裕子的脖頸上。
  當她想發出聲音時,繩子一下子拉緊,深深吃入裕子的脖子裏。
  裕子的身體失去氣力,往前撲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裕子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寒冷。
  腳步聲急急遠去不久,知子回來了。
  “裕子,去那邊再跳一會好嗎?裕子,你在那裏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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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7 am

13、堅定的沉默


  “怎會這樣……”國友喃喃地說。
  當然,每次站在殺人現場時,禁不住憤怒的事也常有,然而見到如此年輕的少女被人如此殘忍地殺害時,更加覺得難受。
  快要天黑了,風也轉冷。
  松山裕子的屍體上蓋著布。相機鎂光燈在閃亮,監證人員跑來跑去。
  “國友。”有聲音說。
  “是你。”
  夕裏子跑過來。“很嚴重啊。”
  “嗯。綾子在上課中發生的事。她大概情緒十分低落吧!”
  “姐姐沒事。無論旁人說什麼都一樣。”夕裏子搖搖頭。
  “被殺的是誰?”
  “松山裕子。跟吉尺早苗同班的女孩。”
  “你認為有沒有關連?”
  “大概有吧。屍首沒有搏鬥的痕跡。從她背後接近,迅速勒住脖子致命的。”國友看看掉在地上的繩子。“是這條繩子吧。”
  “那是很明顯的蓄意殺人了。”
  “我想的是。好像沒有喧嚷,如果大聲喊的話,大概會有人聽見才是。”
  “松山裕子……有出席那個派對吧!”
  “嗯。不過……”
  國友的話沒說完,有聲音說“對不起”。過來的是事務局長大內。
  “麻煩大家了。”大內向國友謹慎地行個禮說。“可以讓學生們回家了麼?”
  “好。只是請吩咐她們,不要過度喧染案情,因為一旦新聞界採取行動的話,事情就無法控制了。”
  “這點我們也有同感。我會透過各班的主任老師,叫學生們注意的。”
  “我只想到死者的班上問問話,可以叫她們留下麼?有三十分鐘就夠。”
  “遵命。”大內的表情木衲而慎重。
  大內走開後,夕裏子說,“他來過我家。我沒見到他,據珠美說,是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人。”
  “有同感。”國友點點頭。“這件事會很破壞學校的形象,大概內心大受打擊吧!”
  “校長呢?”
  “今天他去了文部省。來電說立刻趕回來。”
  “兇手的線索呢?”
  “怎樣呢?”國友搖搖頭。“不知從這繩子能否取到指紋。我想兇手是個相當大膽的傢伙。當然,我們會試試看。”
  “有沒有目擊者?”
  “上課中發生的事,很難會有人看見。而且學校校園太小了,一次不能有兩班一起上體育課。”
  “其他班級的學生全都在教室裏呀。”
  “還有一班的體育老師今天請假,提早一小時回家了。即是只有松山裕子班出到外面。”
  “原來如此。”夕裏子點點頭。“且慢!”
  “什麼?”
  “從另一個角度看來,這反而成為線索啦。”夕裏子說。
  “因為那個時間內在上課的老師不能殺松山裕子。”
  “話是這麼說……不過,首先還是從動機著手才是。”
  “對。我想也有可能與小西榮一命案無關,而是私人恩怨所致。”
  “問題就在這裏。”
  國友說著時,夕裏子突然察覺姐姐綾子就站在旁邊,嚇了一跳。
  “姐姐!嚇死人了!怎麼走路沒有腳步聲?”
  “我已經死了。”綾子靜靜地說。
  夕裏子覺得不可能,但還是要證實一下綾子有沒有腳。
  “不是姐姐殺的。這點不會搞錯了。”
  “等於是我殺的。假如我不提議跳什麼繩的話——”
  “那樣的話,兇手就會使用其他方法的了。”
  “還有,如果不玩跳繩,而是打排球之類的活,就不至於讓松山和原知子兩個單獨在這裏了。”
  “等等。”夕裏子皺眉。“你說原知子?”
  “對呀。”
  “是的。”國友說。“松山裕子和原知子一組,在這裏跳繩。”
  “她們兩個身型相似,在這裏互相勉勵,一同加油的。然而——”綾子說。
  “你向原知子問話了沒?”夕裏子問國友。
  “待會才問。她好不容易才剛剛平靜下來。”
  “那麼,發現屍體的也是她?”
  “是的。你想有沒有可能?”國友的想法,夕裏子猜到了。
  “可能。”夕裏子點點頭。“姐姐,你也一起來。”
  “好。”
  綾子出奇地平靜,夕裏子反而不安起來,因此希望她留在身邊。
  “帶我去哪里都可以。”綾子說。“任何刑罰都行。進監獄時,應該預各什麼?洗臉用具這類……”
  “為何把你送去監獄?”國友溫柔地摟一摟綾子的肩膀。
  “我一定找到兇手的,你不需要怪責自己。”
  換作平時的夕裏子,一定有點酸溜溜地生氣,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引起綾子產生任何奇怪的念頭。於是她捅捅國友,大方地說,
  “對姐姐更溫柔也無妨。”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原知子說。
  “是嗎?很遺憾。”國友點點頭。“即是說,當你去洗手間回來時,松山同學已經——”
  “起初我以為她在打瞌睡。可是走近一看時,她脖子上捆著繩子……”
  雖然臉色依然蒼白,說話時卻很堅定而沉著。
  他們借用學校的會客室。房間並不太大,然而所有人都沉默寡言的關系,房間的空間顯得出奇寬敞。
  國友和知子在談著話,夕裏子和綾子也站在角落上旁聽。
  “怎樣?你和松山是不是很熟?”
  “也不太熟。”
  “是否聽她提過被什麼人狙擊的事?”
  “沒有聽說。”知子搖搖頭。
  “是嗎?”國友和夕裏子飛快地交換一瞥。“你——是否認為兇手所狙擊的其實是你?”
  知子直直地回視國友,問,
  “為什麼是我?”
  “不,只是問問看而已。”
  “我沒有被襲擊的感覺。”知子說。
  “是嗎?——謝謝你。可以了。”
  知子說。“我可以回去教室了麼?”
  “嗯。一—想起什麼,隨時跟我聯絡。”
  “知道。”
  知子走出去了。
  國友舒一口氣,說。“那女孩應該什麼才是。”
  “對。”
  夕裏子也有同樣的感覺,國友認為知子回答時過於無表情。大概不想被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吧!
  “但她不說出來。為什麼?”
  “是不是害怕?”
  “晤……假如這件事跟吉尺早苗的失蹤有關的話,她大概知道自己為何被狙擊吧!”
  “若是這樣——”夕裏子說到這裏時,會客室的門打開了。
  “員警先生。”探臉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咦,佐佐木老師也在呀?”
  “三村老師。”綾子終於回過神來。
  三村昌子向國友自我介紹之後,說。“其實,是我班上的學主說的,她說這件事還是讓員警先生知道的好。”
  “哦?”
  “進來吧。”
  在三村昌子的催促下,一個戴眼鏡,稍微柔弱的女孩走了進來。
  “當時我剛好上英語課。”女孩開始道來。
  “英語?”夕裏子反問。“老師是不是姓宮永?”
  “是的……有什麼事呢?”
  “不,沒什麼。”夕裏子飛快地望了國友一眼。
  “途中我想上洗手間。於是照會了宮永老師,走出教室。”
  “那是第六堂課。剛好是松山同學被殺的時候。”三村昌子說。
  “原來如此。然後呢?”
  “我從洗手間回來時,偶然瞥見某人穿過走廓而去。我覺得奇怪,心想那人上哪兒去。”
  “何以覺得奇怪?”
  “因為——從那兒直走,就出到體育館後面。”
  “你認得那是誰麼?”
  “嗯……”女孩似乎有點躊躇。“我認得——她就是早苗。”
  “肯定嗎?”國友提醒一句。
  “是的。肯定。”女孩說得非常自然。“可是——不可能是早苗殺的吧!”
  “是啊。”三村昌子拍拍女孩的肩膀。“別擔心,以後員警先生會好好調查的。”
  “是。”女孩松一口氣的樣子。“說了真好,宮永老師叫我不要說出去的。”
  “宮水老師叫你不要說?”國友說。
  “他真的說了?”三村昌子問。
  “嗯。當我把事情告訴老師時,他說。多餘的話不說比較好……”
  這時門又打開,當事人宮永探臉進來。
  “怎麼,你說了呀。”
  “宮永先生。”三村昌子表情嚴峻地說。“你叫她不要說出去,意圖何在?”
  “我沒叫她不准說出去,只說隨便說的話,反而使警方混淆罷了。”
  一想到這傢伙曾經想侵犯夕裏子時,國友的眼神自然可怕起來。
  “已經可以了。你回去吧。”三村昌子把學生送走。“宮永老師。你有什麼理由去堵住那個學生的嘴巴不成?”
  “隨便說個藉口罷了。我只是——”
  “證詞是很寶貴的東西。”國友說。“如果企圖堵塞證詞,嚴格地說是違法行為哦。”
  “太誇張啦。我只是覺得攪亂了查案不好罷了。”宮永不服氣地說。
  “是嗎?”
  “我想是的。”
  宮永回頭一看,夕裏子笑眯眯地站在那裏。
  宮永怵然一驚。“嗯——那個——即是——”
  “過些時候,希望再有個人指導。”夕裏子一本正經地說。“但是不要淋浴一項。”
  “你們說的是什麼事?”三村昌子望望夕裏子和宮永問。
  “不,沒什麼。開玩笑罷了。是不?”說完,宮永禁不住打個大大的噴嚏。
  “感冒了嗎?”夕裏子說。“下次還是穿幹掉的衣服比較好。”
  “我失陪了!”宮永慌忙走出會客室。
  三村昌子安慰綾子。“佐佐木老師——不必想得太多。”
  她歎氣。“真是的,怎會發生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你知道小西榮一和吉尺早苗的事吧。”國友說。
  三村昌子稍微遲疑一下。“嗯……校長吩咐過保密的。”
  “校內人士全都知道吧!”
  “嗯。引起很大的騷動。此外—我認為女校若是禁止學生跟異住交往的話,反而產生反效果。不讓她們作某種程度的自由交際,無法培養她們看異性的正確眼光。”
  “我也同意。”夕裏子點點頭。“所以我和各種各樣的人交朋友——噢,對不起。我是這位老師的妹妹。”
  “你不必跟各種人交朋友也可以了。”國友皺起眉頭。
  “我風聞了。”三村昌子微笑。“你是很有膽色的妹妹,男朋友是刑警。是否就是這位先生?”
  “姐姐!你說太多了!”夕裏子瞪眼。
  綾子搖著頭說。“所以我說我不在世上的好……”
  “不是!沒有的事。假如姐姐不在話,我和珠美都活不下去了!”夕裏子慌忙奉承綾子一下。
  “了不起的姊妹花。”三村昌子歎氣。“好羡慕!”
  “噢——關於小西榮一的事。”國友努力改變話題。
  “我是獨女,從幼兒園起一直念女校。”三村昌子說。
  “學校很嚴,只要發現學生跟男孩子交談,就受停學處分。”
  “犀利!”夕裏子瞪圓了眼。
  “這種生活會歪曲一個人的成長,過後就會出現不良的後果。我很瞭解。小西榮一的事也是。”
  “怎麼說?”
  “早苗來找我商量過。大家都是女人,容易談事情。而且我不會凡事都向校長打報告。”
  “當然啦。”綾子突然說。“對學生而言,老師是避難所。”
  “的確。”三村昌子點點頭。“佐佐木老師教了我許多東西。當了多年教師,很容易忘記基本的……”
  夕裏子在心中暗罵,我們為此而費煞心機嘛,三村昌子言歸正傳吧。
  “我受早苗所托,見了小西榮一。”
  “原來如此。”
  “可是——小西榮一不是早苗所憧憬的男孩。早苗很不幸。”三村昌子皺一皺眉。“對早苗,那是新鮮的,另外一個世界,大概很燦爛吧!可是小西榮一不過是有不良傾向的男孩而已。”
  “你們談些什麼?”
  “我向他說明早苗在校內處於難堪的立場,希望他在畢業以前慎重其事。我沒說不能交往,因那是當事人的自由。”
  “小西怎麼回答?”
  “他笑著說,不是我愛上她,是她發狂地愛上我而已。還有,甚至他說如果要了結的話,能不能給他賠償……”
  “錢嗎?”
  “因此我想,如果平日更多接觸異性朋友的話,早苗就不會一頭栽下去了。”
  “這些事有告訴早苗小姐嗎?”
  “我在遲疑著應不應該轉告時,命案發生了……這樣說可能對不起他,對於小西被殺,我反而松一口氣。雖然很不幸。”三村昌子稍微垂下眼簾說。
  “那晚,你有出席生日派對嗎?”夕裏子問。
  “我去了。”
  “你也知道小西榮一去了吉尺公館的事嗎?”
  “不知道!——他去了公館?”
  “屍體是在別的地方找到的,事實上他是在那邊的會客室被殺的。”
  “啊——我一點也不曉得。”三村昌子頓了一下。“到底是誰殺的?我一直以為他是跟同伴打架之類被殺的。”
  “目前的猜測是,他是因著跟吉汲早苗間的牽連而被殺的。”
  “那麼說——兇手可能在當晚派對的出席者之中?”
  “可是,盡管學校的名譽很重要,也不至於因此而殺人吧!”
  “嗯,當然。我不是那個意思——”
  三村昌子說到這裏時,門外傳來聲響。
  夕裏子急急走過去,啪地把門打開。
  “啊,刑警先生嗎?”那人說。“我是校長吉村。”
  夕裏子認為吉村老早在門外聽著談話,因為完全聽不見腳步聲。
  “那我失陪了·”三村昌子慌忙起身,走出會客室。
  “真是勞煩各位了。”吉村謹慎地說,坐在沙發上……
  “喂!”
  匆匆忙忙在走廓上走著的三村昌子,途中被人喊住,不由一驚。
  “宮永老師。”
  “唉,頭痛。那個刑警真厚險皮。”
  “是嗎?”三村昌子冷冷地說。“我以為你已經回家了。”
  “我在等你——”宮永說著,拉住三村昌子的手臂,彎過走廊,帶到上樓梯的地方。
  “什麼嘛?”
  “那件事羅。你想真是吉尺早苗做的?”
  “不知道。”昌子聳聳肩。“我還以為是你幹的。”
  “喂……玩笑不要開得太過分。”宮永皺眉。
  “玩笑?你不是早對那女孩有企圖麼?”
  “收收口好不好?”
  “佐佐木老師妹妹所說的是怎麼回事?”
  宮永一時語塞,結結巴巴地說。“噢……不太清楚……”
  在昌子的厲眼之下,宮永洩氣地說。“好啦好啦。”然後歎氣。“我沒想到是她的妹妹。”
  “你這人真糟糕!”
  “可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真的!當我知道對方沒意思玩時——”
  冷不防地,昌子摑了宮永一巴掌。宮永滿臉脹紅。
  “你幹什麼!”
  “只是做一件當然的事。你明明說過你愛我的。”
  “喝醋嗎?算了吧!多難看。”
  “多管閒事。我不想再見到你!”
  昌子拋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等等嘛。”宮永從後面抱住她。
  “住手——放開我!”
  “你無法離開我的,因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宮永強行摟住昌子索吻。昌子閃過一邊。
  “放手——你以為這是那裏?”
  “有什麼關系?校長還不是常常這樣做?”
  “跟校長無關!我已經——”
  三村昌子赫然僵住身體。
  宮永也察覺有人的跡象,把雙手松開。昌子把宮永推開。
  從樓梯的休息平臺俯視二人的,乃是木暮正子。
  “木暮老師……”三村昌子逃也似地躲開宮永,羞紅著臉垂下眼簾。“被你撞見難看的一幕……”
  “不。”木暮正子慢慢走下樓梯。在幽暗的地點,她的白發看起來是灰色的。“男女之間的事,沒有理想或道理可講。”她說。“不過,你對男性的識別力說不上高明呀。”
  “噢……我也不曉得,為何會被那種男人吸引。”
  “清醒之後,重頭來過好了。趁著還不太遲的時候?”木暮正子的手擱在昌子肩上。“若是不敢有第二次的話,很快就變成我這把年紀啦。”然後微笑。
  “木暮老師……”
  “你一定會找到適合自己的對象的——也許你離開這間學校比較好。”
  “我想想看。”
  兩人一同在無人的走廓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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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8 am

14、尋凶宣言


  “我——決定了。”綾子說。
  晚餐席上,再沒有絲毫的緊張氣氛,甚至只飄著令人昏昏欲睡的舒服感覺。
  “我很瞭解姐姐的心情。”夕裏子說。“不過,姐姐並不是想到有人要殺松山裕子才開始跳繩遊戲的。”
  “對嘛。”珠美點點頭。“蛋糕不吃白不吃哦。”
  飯桌上的食物十分豐富。
  為了勉勵情緒低落的綾子而開的“大食會”——其實跟平常的飯桌有所不同的是,菜肴稍微豐富,以及國友刑警稍後會到而已。
  此外,加上偶爾來玩的片瀨敦子——夕裏子的好友一—不明究竟地加入飯桌〔結果被逼幫忙做萊〕。
  “慶祝什麼?”敦子吃驚地說。
  “拯救姐姐大食會。”夕裏子作出愈發叫人莫明其妙的說明……
  可是,綾子的情形說是“情緒低落”,也未嘗不是恰當的形容詞。因她經常就有點“情緒低落”,這乃是她的一般狀態。
  這次的情況雖然更是嚴重,綾子反而看起來比平時堅強些。
  然而,這正是綾子嚇人的地方。
  開始用餐後,綾子沒有特別食欲不振的樣子,好端端地吃著。然後突然提出:“我決定了。”
  妹妹們還來不及安慰以前,她又重複,“我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知道啦。”夕裏子歎氣。“你准備怎樣做才能罷休?”“我呀,”綾子說。“我要親自捉拿殺死松山同學的兇手歸案。”
  “姐姐!”夕裏子瞪圓了眼。“那不是不可能的!萬一被殺反而不好。”
  “對。不要的好。”片瀨敦子也說。
  “被殺一點也不可怕,反正我命不長了,若是殺了我,反而感謝對方。”
  “但是一—”
  “到時,你們合力把兇手捉住吧!”
  珠美假咳一聲。“這種事,何不交給專家辦?我們是為此而納稅的。”
  “我知道。”綾子點點頭。“當然,也許我的力量辦不到,那時看夕裏子的了。”
  “什麼嘛?”
  “能不能拜訪國友?叫他讓我狠揍兇手一頓。”
  “那是不可能的。”
  “哦?你不是他的情人麼?”
  “情人歸情人……不能無理取鬧呀。”
  “那我直接求他好了。”
  這是綾子做得出來的事。
  這時,玄關的鈴響起。國友來了。
  “呵。還有食物剩餘沒有?”
  “坐下來,剛剛在說你。”夕裏子急急起身。“我去弄熱味增湯。”
  “呵。”片瀨敦子目送夕裏子。“了不起嘛,夕裏子。”
  “有個好妹妹,我可以安心死去了。”綾子說。
  “那件事——”國友忙說。“綾子的名聲非同小可。在K女校,沒有一個人說綾子不好的,又很受學生歡迎。哎,我要對你另眼相看啦。”
  “是嗎?”
  “是的。也許這是你的天職。”
  “謝謝你,國友。”綾子說。“有一件事請求你——”
  珠美把視線移開。
  “我很瞭解你的心情。”聽完後,國友點點頭。“可是,假如你為這件事而不教下去的話,你所教的其他學生怎麼辦?”
  “那——”
  “你有許多愛護你的學生,你不能為了一個人的滿足而背叛其他學生的期待。”
  “是的。”容易感動的綾子早已淚水盈眶。“國友,謝謝你,是我錯了……”
  “對呀。”夕裏子也聽見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不過,叫綾子當老師的,是你們出的主意吧!”
  如此被人一說,夕裏子也啞口無言。
  總之,珠美暗自松一口氣。
  一百五十萬!倘若兇手被綾子姐姐捉到的話,馬上見財化水了。
  “那就吃飯了。餓扁啦。”
  國友的話,又使飯桌熱鬧起來。
  “總覺得很沉重似的。”
  飯後喝咖啡時,國友開口說。
  夕裏子和片瀨敦子在一起。綾子再對教師之職產生熱情,關在房裏為明天的體力測驗製作資抖,珠美正在趕做功課。
  “為什麼?菜不好?”夕裏子說。“胃覺得沉重,是不是那裏不舒暇?”
  “非也,我說的是心情沉重。”國友強調。“你的烹飪技術是一流的!”
  “我也有幫忙哦。”敦子插嘴。
  “敦子別出聲。”夕裏子說。
  “怎麼,我幫完忙後,現在又嫌我礙手礙腳了,打完齋不要和尚了?”
  “哎呀,我是說這次的命案耶。”國友笑說。
  “有沒有線索?”
  “不行。”國友搖頭。“勒脖子的繩子上取不到指紋,而且沒有目擊者。”
  “吉尺早苗呢?”
  “行蹤不明。怎麼說,她是深閨長大的千金小姐,能去的地方並不多。”
  “我能去的地方多的是。”
  “可是,我不認為早苗會殺松山裕子。當然,雖然她也是女性,也不是不可能行兇的……”
  “兇手搞錯了,以為她是原知子。”
  “嗯。我從她同班同學口中聽到有趣的事。松山裕子被殺時,掉在旁邊的運動衫是原知子的。”
  “肯定嗎?”
  “一個同學說的,也請松山裕子的母親證實了。仔細查看後,發現上面有用簽字筆寫的T·H兩字,雖然英文字母已甚模糊。”
  “那就不會錯了。但是,何以原知子隱瞞不說?”
  “不可思議在此。松山裕子當時把運動衫披在肩上,從後面看起來像是原知子。”
  “兇手當然是從後面悄悄走進的。因此可以肯定,狙擊的是原知子。”
  “問題在於動機,以及何以原知子沒說出來。”
  “她知道自己為何受狙擊,因著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不提運動衫的事。”
  “有何企圖呢?”國友側側頭。
  “我想不要忽視原知子的好。”
  “同意。”國友站起來。“我借個電活。”
  “哎,夕裏子。”敦子說。
  “什麼?”
  “你和國友還是全談殺人之類的事?”
  “也不是的。”
  “偶爾不妨談情說愛。”
  “你替我擔心了?”
  “我們是好朋友嘛。”敦子說。
  “別管我。你何不找自己的情人?”
  “好傢伙!”教子指一指夕裏子的鼻子。
  國友回來,說,“我叫人去監視原知子了,不想再有人犧牲。”
  “對呀,搞不好……”夕裏子驀地想到什麼的樣子。
  “什麼?”
  “不,沒什麼。”夕裏子支吾過去。“吉村校長的事如何?”
  “晤,那個人相當不好對付。”
  這點夕裏子也感覺得出來。吉村那種人很會推搪,有些吸引人的地方,但不曉得內心在想什麼?
  “目前正在調查那間酒店的侍者,他過去好像也有不良記錄。我想除了校長之外,他可能也替別人介紹女孩子。”
  “可能性是有的。敦子你要小心一點。”
  “幹嘛要我小心?”敦子撅起嘴巴。“我對叔伯輩沒興趣。”
  “我不會饒恕那個宮永。”國友皺眉頭。“縱使他於命案無關,我也要訓斥他一頓。”
  “宮永是誰?”敦子問。
  “一個教師。他讓我喝迷藥,把我帶到酒店床上。”
  “嘎?”敦子瞪眼。“夕裏子,你被幹掉了?”
  “幸好我平日修行好。”夕裏子在宣佈她的威武事跡。
  “我倒希望你為別的事感到自豪。”國友歎氣。

  “嘿!”宏壯的聲音在校園裏回響。
  白色軟球描出弧形線條飛向空中,又啪地掉下。
  “犀利!最高紀錄。來,下一個!”綾子邊記錄邊說。正在進行體力測驗。
  投軟球、跳遠、五十米賽跑……充分利用窄小的校園來設計活動。學生們在跑來跑去。
  “好嘎!”女孩們的歡呼聲此起彼落。
  女校的關系,不可能創出太突破性的記錄。大家半帶著玩樂的心情,幹勁十足地做著。
  “好了!這班接下去跑五十米。”
  “嘩!不要!”聲音齊起。
  “雖然拿不到金牌,還得努力不懈呀!”綾子說。“不要緊!不管怎麼慢,也比老師快得多!”
  大家哄然大笑。
  “計時組,拿碼錶來!”
  綾子把碼錶交給幾個負責的學生後,舒一口氣。自己什麼也沒做,光是站著看,對她己是很累的運動了。
  “佐佐木老師。”有聲音喊。
  回頭一看,來者是三村昌子,過來看體力測驗的情形。
  “啊!三村老師,現在沒課?”
  “嗯。恰好空堂。”三村昌子注視那些在校園裏跑動的學生們。“年輕真好。”她說。
  “三村老師也很年輕呀。”綾子說。
  “還有你的力量。”昌子對綾子微笑。“縱然發生那樣的事件,大家依然朝氣勃勃。是你把朝氣傳送給大家的。”
  “沒有的事。”綾子搖搖頭。“我想學生們本來就很有朝氣。如果本來沒有的東西,教師是不可能給她們的。”
  “可是,能夠把它引發出來就很了不起啦。”昌子誠懇地說。“看到你,令我覺得自己好汙穢。那些汙穢是一點一點形成的,我沒察覺。當我見到像你這樣的人時,不由自慚形穢。”
  綾子正想說什麼時,一個學生跑過來。
  “佐佐木老師!原知子她——”
  “怎麼啦?”綾子緊張了。萬一知子有所不測……我必須以死謝罪才行。
  “剛剛電視台的人從校門進來,捉住原知子問東問西。”
  “你說什麼?”不必死了,取代的是強烈的憤怒。“在哪兒?帶我去!”
  “是!”
  綾子撥開學生群走過去一看,但見四五個拿麥克風和電視攝影機的男人圍著原知子。
  “朋友被殺了,總有什麼感想吧?”麥克風擺到知子面前。
  “什麼感想也沒有。別理我!”知子反駁。
  “學校堵住你的嘴巴不成?即是表示校方有事想隱瞞……”
  “慢著。”綾子拍拍那個拿麥克風的男人的肩膀。
  “嗯?”那個像是記者的男人回頭望綾子,以為她是學生。“噢,你也想上電視?那麼,她問完了到你,等等好了。”
  “我是老師。”
  “嘎?”
  “這裏是學校。你獲得誰的允許進來的?”
  “老師?看你像小女孩似的。”記者覺得有趣。
  “如果沒有得到批准,請離開。”
  “可是,我們的任務是追尋真理……噢,好哇。”他望著那些陸續聚往而來的女學生們。“健康又年輕,還有雪白的玉腿!喂,拍這邊!”他喊攝影師。
  什麼叫追尋真理來著!
  綾子勃然大怒。她這樣的人生起氣來是很怕人的。
  “老師,怎麼?加入學生們之間吧!這些不因同學被殺而洩氣的勇敢學生們!”
  “不洩氣,是啊。”綾子點點頭,向學生們走過去。“借給我。”
  她拿起一粒軟式壘球。
  “來!大家一同面向鏡頭,作出V字勝利手勢吧!”
  這時怎會作出勝利手勢呢?綾子再對學生們說:“同學們,捉好軟球,愈多愈好—好了嗎?一、二、三!”
  綾子擲出的球,不管如何無力道都好,距離僅僅二、三米的還是可以打中的。
  當一聲響,證明那個記者的腦袋是空洞的。
  “嘩!”
  “上啊!”
  剎那之間,軟球飛舞。電視台的男人們抱頭亂竄。“跑哇——哎喲,好痛!”
  旁觀的三村昌子忍不住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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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Empty 回復: 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8 am

15、友情的證明


  “真是的。”珠美搖搖頭。“待嫁的妹妹有兩個哦。怎不想一想!”
  報紙上登出“K女校女教師,向電視台記者動粗?”的消息。
  “有啥關系?”原直子笑說。“大家都說是沒獲得批准就擅自闖入采訪的人不對。”
  “話是這麼說——”
  “而且當事者也是未出嫁的女孩嘛。”
  “那個人呀,無論嫁不嫁都不會改變什麼的。”珠美說。
  “哎,直子。”
  “嗯?”
  “你姐姐怎樣?很受打擊吧!”
  “噢……最近幾天悶悶不樂。”直子點點頭。
  “關於命案的事,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我也沒問。”
  “哦。”
  遺憾。假如知道兇手是誰就好了——雖然殺松山裕子的,跟殺小西榮一的不一定是同一個兇手。不過,夕裏子好像相信這兩宗命案是相關的,關於這些,夕裏子的直覺一向準確〔也許她本人堅持是‘推理’〕。
  午休時間,珠美和直子出到校園,到處溜達。說起散步,比較像適合老人家的活動,珠美卻認為這種活動最不浪費精力,是最省錢的消閒活動。
  “珠美。”直子說。“有個請求。”
  “什麼呢?說說看。我們不是朋友嗎?除了錢這個問題之外,我樂意幫忙。”
  很清楚珠美為人的直子笑了。“怎會向珠美借錢呢?因為不曉得你收多少利息呀。”
  “怎麼對好朋友說這種話?”珠美抗議。“即使要借,跟房屋貸款利息一樣就可以了。”
  “其實與我無關,是姐姐托我的。肯不肯幫我?”
  幫?那麼不能收利息不過,珠美非常重視所謂的友情。
  “好吧。應該做些什麼?”
  “姐姐現在被刑警跟蹤著。”
  “呵?”珠美說,其實她知道內情。
  “但她今晚非要悄悄出去不可。我不曉得她去哪兒,大概去男朋友家吧。”
  “男朋友?不錯嘛。”
  “於是她想設法擺脫刑警。能不能幫個忙?”
  “擺脫刑警?那種事不容易做到吧。”
  “所以要想辦法呀?我們想過了,光是我和姐姐兩個很難,因此,如果你肯幫忙就好了。”
  “嗯哼。”珠美想了一下。
  “拜託。”直子合掌。
  個子高大的直子合掌時,有點滑稽。
  “給你兼差費。”直子說。
  “不要啦。”無論怎樣,也不至於為這種事見錢眼開的。
  珠美禁不住說。“好吧,包在我身上。”
  “謝謝。我的好朋友。”直子用力捉住珠美的手臂。
  “好痛……別太用力好不好?”
  “抱歉。”直子慌忙鬆手。“珠美——這事要保密哦。”
  “知道啦。”
  “不准告訴任何人。拜託。”
  “你不信任我呀。”珠美苦笑。“給我一百萬也不說。”
  一百五十萬又如何?她決定不想下去。
  “那我應該怎麼做?”珠美問。
  “她想入夜後,晚上七點左右出門。因此,你那時來我家好不好?”
  “七點嗎?好的。”
  “若是方便,在七點以前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嗯。”
  這樣起碼拿回一點“本”。珠美想。這是我的“惡性”啊,珠美歎息。
  “怎麼啦?”直子好奇地問。
  “沒什麼。”珠美搖搖頭。“我只是感歎自己的不幸罷了。”
  直子更加一頭霧水……
  “咦,出去嗎?”
  見到珠美准備外出的打扮,夕裏子問。
  “去朋友家溫功課。”
  “哦。那晚飯呢?”
  “朋友請我吃飯。”
  “怎不早說!哎,算了,一道菜留到明天好了。很晚回來?”
  “說不定。”
  “加果太晚就打電話回來吧,我去接你。”
  “沒事的。”
  “不行,現在治安不好。姐姐也說晚一點回家,晚飯要延後吃啦。”
  “姐姐。”
  “什麼?”
  “命案方面,找到兇手的眉目了嗎?”
  “好像還沒,吉尺早苗的行蹤也不明。怎麼問起這個?”
  “問問而己,我走啦。”

  珠美離開大廈公寓。
  “唉呀。”出到外面後,不由自言自語。
  她曾經遲疑著,不知應否把直子請求的事告訴夕裏子。原知子提出想擺脫刑警的跟蹤一事,似乎有古怪。其實應該告訴夕裏子,採取一些措施才對……
  然而剛才是為朋友著想,可是“諾言畢竟是諾言”。愈是年輕愈覺得諾言比常識更重要。年輕時代的友情,乃是所謂“無條件”的東西。
  總之已經出來了,懊惱也沒用。珠美往直子家的方向走去。
  ——在她後面頗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有個人影開始跟蹤。當然珠美完全沒察覺到。
  走到直子的家,頂多二十分鐘左右。
  直子馬上出到玄關,讓珠美進去屋裏。知子能夠上K女校,住家當然頗有氣派。直子大概也會上那間高中吧!
  “姐姐,她是珠美。”直子介紹。
  真的,兩姊妹相像得近乎過分。
  “對不起。”知子說。“絕不會添麻煩給你的。”
  “沒關系。”珠美說。“你說的刑警,現在還在監視著嗎?”
  知子不作答,向珠美招招手,把她帶去玄關旁邊的小客廳。然後慢慢打開窗。
  “那邊不是有部小車子麼?”知子指一指。
  原來如此,一部隨處可見的小轎車。仔細一看,車裏有人影。
  “在那邊監視?”
  “對。大概是保護我的,反而添麻煩。”知子說,關上窗門。“來,吃飯吧。”
  她們的母親是大忙人,一年到頭出外,這天也會很晚才回來。
  因此,通常姊妹們都是吃外賣,或是冷凍食品。不過,現在外賣花樣很多,義大利燒餅到面條都有,味道也變化多端。
  珠美吃了許多。免費的嘛,不吃白不吃。
  七點以前便吃完,知子說。“准備出去啦。”
  “嗯。珠美,你等一下。”直子說。
  “慢慢來好了。吃太飽,有點辛苦。”珠美說。
  知子和直子走出客廳,剛才她們在客廳裏邊吃東西邊看電視。
  直子立刻上樓去了,知子好像去廚房。
  “她幹什麼?”珠美多少有點好奇心。
  悄悄出了客廳,窺望一下廚房。
  知子面向洗碗槽,不知在做什麼。
  “這把好了……”知子小聲說。
  她拿在手裏的是——一把小型的尖菜刀!
  “好,就它好了。”
  知子點點頭,用小小的毛巾把它卷起來包好。
  珠美慌忙回到客廳,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
  那把菜刀用來幹什麼?而且,晚上出去什麼地方,不可能是去煮菜燒飯吧!
  “怎麼辦……”
  似乎很危險的樣子。珠美畢竟後悔沒有事先告訴夕裏子。事到如今——
  “久候啦。”直子出現。“那就走吧!”
  “嗯。”
  沒法子了。珠美對於無可奈何的事,從來不會自尋煩惱地想“後果”。
  原氏姊妹和珠美聯袂出了家門。當然,刑警跟在後面是肯定的事。
  “一個?”知子問。
  直子漫不經意地往橫瞄了一眼,點點頭。“是一個。”
  “應該怎樣——”
  珠美說到一半,直子說。“大衣。”
  知子和直子穿的大衣款式一樣,不過知子是藍色的,直子是灰色的。
  “前面是高架橋,”直子說明。“我和姐姐會在橋下交換這件大衣。”
  “走出高架橋的地方,直子一個人往左分開走。珠美,請你跟我一起來。”
  原來如此。若是那樣,刑警當然跟在一個人的後面了。因他大概知道珠美和直子一起在家裏的。
  “在那邊哦。”知子說。
  走進架空鐵橋下面了,裏頭一盞燈也沒有,雖然只有十米左右長,卻是極其黑暗。
  “直子。”
  “嗯。”
  兩人迅速脫下大衣交換來穿。然後,把珠美夾在中間的姊妹,颯地左右對調位置。
  從架橋出來後,直子說“請指教”,然後往左邊拐去了。
  “就這樣走好了。”知子說。
  珠美和知子走了一段路,停下來。
  “等等。”知子說,好像走回證實一下的樣子。然後很快回來。
  “謝謝。很順利。”
  “是嗎?”珠美說。
  “抱歉,要你陪我。”
  “不,沒什麼……”
  “就在這裏分手好了。再見。”
  “再見。”
  珠美見知子截了一部經過的計程車。車子絕塵而去。
  珠美目送變小的計程車尾燈……
  計程車又來了,是部空車。珠美毫不遲疑地揚揚手,計程車停下來。

  這裏……不是K女校麼?
  珠美下了計程車,眺望已經變暗的校舍。從校門可以看見校園另一邊的校舍影子,天還未全黑,可以看到幾處燈光。
  原知子走進裏頭去了。
  怎麼辦?來到這裏後,珠美反而躊躇了。她不是那種喜歡插手與己無關痛癢的事的人,跟夕裏子大不相同。好奇心是很強,但不喜歡因此遇到危險。可是……
  由於明知知子藏著菜刀在身,總不能置之不理。萬一有人受傷或死掉的活,事後回想起來畢竟不是味兒。
  當然,若知子使人受傷,她也不會放過她。直子會傷心,如此一來……
  珠美悚然一驚——綾子姐姐!搞不好,綾子姐姐還留在學校!
  知子不可能是想殺綾子吧!
  然而一旦想到這些時,畢竟不能置之不理的回去。對,坐到這裏的計程車費也白費了。
  珠美推了一下校門旁邊的小便門,門唰地往內側打開。知子去了耶兒?總之,往有燈光的方向走好了。穿過校園,走向校舍。
  走近一看,校舍意外地明亮。進口的扉開著,裏頭的燈光照射到出來。
  哦……失禮啦。
  戰戰兢兢地窺望裏頭時,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是不是知子?
  珠美脫掉鞋子,從鞋架隨意借了一雙拖鞋換上。
  走廊上亮著幾盞常明燈,可以望見盡頭。從背後遠遠看見的姿影,可以斷定對方就是知子。
  珠美小心地不發出腳步聲,慢慢前行。
  珠美不知道K女校的內部結構如何,因此根本不懂知子往那裏去。
  總之不能跟丟了……
  知子在走廊拐了個彎,珠美稍微加快腳步。可是,拐彎後,珠美困惑了,走廊往左右延伸,而且有樓梯。猜不到知子去了耶邊。
  珠美正當遲疑著不知去向時,突然被聲音喊住。“你在幹什麼?”嚇得差點跳起來。
  回頭一看,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啊——”
  他是事務局長大內。
  “你……不是佐佐木老師的妹妹麼?”
  “幸會——姐姐承蒙照顧。”珠美行個禮。“我來看看姐姐是否還在學校。”一面飛快地環顧四周。
  “不,應該已經回去了。”大內說。
  “是嗎?那麼大概轉去哪兒了。”珠美做個笑臉。“對不起,因為我有點擔心的緣故。”
  “當然了。”大內說。“這裏發生過命案。不如打電話回家看看如何?”
  “嗯……”
  “這邊有直線的夜間電話。”大內催促她。“我替你帶路。”
  “好。”
  知子去了哪兒?珠美雖然很擔心,還是跟著走——
  就在這時,二樓傳來砰一聲什麼東西碰跌的猛烈聲響。
  “呀——”傳來尖叫聲。
  大內剎那間僵住了。先有行動的是珠美,她一口氣奔上樓梯。
  “慢著!”
  大內怒喊時,珠美已經跑上一半樓梯了。上到二樓,看到有燈光的門,不顧一切的把門推開。
  珠美瞪目結舌。
  大概是研究室吧,擺滿資料、書籍雜志的登架著。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乃是知子。然後,知子旁邊有個手腳被綁,失去知覺的少女——吉尺早苗。
  “珠美!”知子大吃一驚。“你怎會來這裏?”
  “別擔心——怎麼回事?”
  “快點解開早苗的繩索。”
  “是。”珠美俯腰彎向吉尺早苗。
  “慢著。”
  大內站在門口。知子迅速撿起掉在地上的菜刀。
  “走近的話,我就刺你!”她大喊。
  “你太多管鬧事了。”大內扭曲著臉。“她去了哪兒?”
  “三村老師嗎?她跑啦。”知子說。“我割傷了她的手臂。”
  “你說什麼?”大內頓時臉色鐵青。
  珠美不知發生什麼事,總之先解開早苗身上的繩索,可是早苗好像仍然失去知覺。
  “你想怎樣?”珠美問。
  “快跑呀。”知子說。
  “我不會讓你們跑掉的。”大內說。“不然我怎辦?”
  珠美不會作無謀的搏鬥。可是,面對這種局面,不能不設法做點什麼。
  “來,乖乖的把那東西交給我。”大內向知子一步一步逼近。
  不管知子如何高大,單憑一把小菜刀,怎麼也沒把握打贏大內。
  珠美的視線停在舊煙灰缸上,不是那種放在桌面,而是附腳豎在地面的煙灰缸。
  珠美抓起煙灰缸,嘿一聲不顧一切地揮動。咚一聲,打大內的膝蓋下。
  “哇嗚!”大內慘叫一聲,栽倒在地。大概很痛吧!珠美有點過意不去。
  “跑。”知子說。“扶住早苗!”
  兩人從左右分別扶起早苗,走出房同。三村昌子站在走廊上。
  “三村老師……”知子說。
  “原同學。”三村昌子架起流彈槍。“這是真東西。校長的槍。裏面裝了實彈哦。”
  “你想開槍打我們?”知子說。“連我和早苗也想殺掉,怎麼解釋?”
  “為何多管閒事……”三村昌子聲音打顫。“幹嘛要理那麼多!”
  這可不妙,珠美想。
  大內馬上就會出來。三村昌子也好像相當“豁出去”的樣子。
  搞不好真的開槍。假如在這裏被打死的話,有沒有保險金?然而不管賠償多少,我都無福消受了……
  就在此時——
  “三村老師。”似曾聽過的聲音。
  “姐姐!”珠美看到綾子上樓梯。“危險!快跑!”她喊。
  “佐佐木老師……”三村昌子說。“你還沒走?”
  “不。”綾子搖搖頭。“我忘了拿東西,所以跑回來。然後看到燈光,聽見時……三村老師——松山同學,是你殺的吧。”
  “她搞錯是我。”知子說。“因我知道,三村老師殺了小西榮一的事。”
  “為何做這種事……”綾子並沒有表現得太過驚愕。要使綾子震驚,乃是“至難的事情”。
  “三村老師企圖使小西和早苗分開,於是去見小西,她自己卻愛上了他。”知子說。
  “這樣嗎?”綾子點點頭。”這我可以瞭解。三村老師,就像十幾歲少女一樣純情,所以,即使年齡差距懸殊,卻不是問題。”
  “他說過……他喜歡的是我……”三村昌子的臉泛起紅暈。“然而,他卻跑到早苗的生日派對來!”
  “是我讓小西和三村老師見面的。”知子說。“因為早苗只信任我,對我無所不談。因此我覺得有責任……那晚,小西表示想清楚地向早苗提出分手,於是我假裝和他結伴,把他帶進吉尺早苗之前,三村老師發現了他……”
  “他告訴我,他對早苗死心了。可是看到那幢房子後,他改變主意了。他窺視她的財產啊!”
  “因此殺了他?”綾子歎氣。“殺了那種人,又有什麼作用?”
  “我知道……我受不了。”三村昌子站不穩,腳步踉蹌。
  “是我做的!”大內出到走廊。“我發現小西的屍體,以及站在屍體面前發呆的三村君,把她帶了出來,她把刀上的指紋抹掉。幸好客人很多,不顯眼。她之臉色蒼白,只要說是因人多悶熱,引起稍微貧血,就不引人思疑……”大內深歎一口氣。“我一直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
  “可是,畢竟無法改變你奪去人命的事實。”
  “是的。”大內話一說完,奔到三村昌子那邊,從她手裏拿過槍來,自己擺好架勢,槍口瞄向珠美等人。
  “有一件事請求你們。”大內說。“能不能當作是我殺死小西榮一和松山裕子?”
  “你別出聲。”大內制止三村昌子。“怎樣?假如你們答應,我就暫時不殺你們。”
  “其後你准備怎辦?”綾子問。
  “我會自首。”大內說。“我相信你們會遵守諾言。”
  “那是徒然的。”
  “你不答應?”
  “不是。可是,那樣做只會折磨三村老師罷了。”綾子說。“你以為那樣可以救到三村老師麼?”
  “你要送她坐牢?”
  “你為她受罪,可能自己滿足,而三村老師卻一生背負殺了三個人的重擔而活啊!”
  “三個人是什麼意思?”
  “小西榮一,松山裕子,還有你。”
  頃刻間誰也不開口說話。
  三村昌子慢慢走到大內面前。
  “的確是的。”三村昌子說。“佐佐木老師說得對,我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事作補償。”
  “三村君……”
  “不知為什麼,我有某種發燒似的恐懼感。如今想起來,那是一種難堪的長期恐懼……——三村昌子的聲音很平靜。
  “大內先生,請杷槍放下。”
  “好吧……”大內立刻像泄了氣似的。
  “我把槍還回去。”
  三村昌子兩手抱著槍,走過走廓。
  “好極啦。”樓梯那邊傳來聲音。
  “夕裏子姐姐。”珠美瞪大了眼。“國友也來了……”
  國友把短槍收進外套底下,走上來。
  “無須使用這傢伙,太好了。”
  “你們怎會來這兒?”
  “跟在你們後面來的。”
  “嘎?我還以為擺脫跟蹤了哪。”
  “那麼容易上當的話,當不了刑警啦。”國友說。“對了,原同學,為何不早點說出來?”
  “對不起。”知子垂下眼簾。“如果我說出三村老師的事,就會被早苗知道我講過小西榮一的壞話,我不想這樣做——老實說,小西榮一真是討厭的傢伙。”
  “不過,年輕的時候,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討厭’的。”綾子說。
  “也許是的。”知子點頭。“可是,松山被殺的事,是我的責任,因我隱瞞實情……”
  “三村老師怕你總有一天說出來,她之恐懼也是理所當然。”
  “我恨本不想揭發她的。”
  “你對松山同學的死有責任——”
  “我想親自向三村老師報複,但在報複之前,必須找到早苗。其實早苗也感覺出小西和三村老師之間有‘故事’。因此,我想親自問三村老師。”
  “一次的犯罪,引起一次又一次的犯罪。”國友歎氣。
  “大內先生,也想向你請教。”
  “好的。”大內點頭。“把吉尺同學關在這裏的是我。不是庇護三村君,這是事實。”
  “明白了。”
  “哎,三村老師怎會那麼久還沒回來?”夕裏子說。
  一片沉默,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不好!”大內喊著奔出去。
  那時候,從走廊深處發出的巨大槍聲,響徹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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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Empty 回復: 三姊妹之臥底老師

發表 由 Admin 周六 9月 17, 2011 2:58 am

尾聲


  “天氣真好。”夕裏子仰望晴空。
  “嘿。”國友也眯起眼睛仰望令人眩目的天空。“對睡眠不足的眼睛不好。”然後笑了。
  “一點也不浪漫。”夕裏子瞪他一眼,當然不帶惡意。
  兩人在K女校校門前等綾子放學。今天,綾子的“實習”生活結束,再度回復大學生身分。
  “這間學校頂麻煩哪。”夕裏子說。“老師竟是殺人犯……會不會連續有學生退學?”
  “怎樣呢?加上校長的醜聞。”
  “搞清楚了?”
  “嗯。昨晚拘捕了P酒店酒吧的侍者啦,揭發了他為校長介紹女孩子的事。”
  “真令人失望。”夕裏子歎氣。“我想再也不能把教師當‘聖職’看了。現在學生們也明白,教師也是凡人了。”
  “對。因此嘛,像綾子這樣的教師才能捉住學生的心。”
  一部車子在二人身邊停下。
  “刑警先生。”
  從車上下來的是吉尺君代。
  “噢,夫人。早苗小姐也來啦?”
  沼本打開車門,早苗走下來。她有點蒼白,不過精神很好。
  “累你們擔優啦。”君代向國友行禮。
  “不要緊。不過,不要再失憶了啦。”
  “是。”早苗臉紅了。“但是起初真的想不起來嘛。”
  “一定是對我和沼本的事起反感的緣故。”君代說。“然後發生那宗命案……”
  “為了我,給你們帶來許多麻煩……不過,我覺得小西很不幸。昨天去替他上香了。”
  “那就好了。”國友點點頭。“那麼,繼續上這間學校?”
  “當然。”早苗說。“這裏還有許多好教老師嘛。而且——她往沼本飛快地望一眼。“爸爸也贊成。”
  沼本竟然臉紅起來,跟他的個子不相稱。
  “對了。”早苗想起。“小西的母親托我向夕裏子姐姐道歉。”
  “為什麼?”
  “小西的記事簿上之所以有姐姐的名字,她說是她後來填寫上去的。”
  “她怎知道我……”
  “她是聽別人說的。因此她希望你替她找出她兒子的死亡真相,這才演出那套戲。她說非常抱歉。”
  “結果白忙一場哪。”夕裏子模仿珠美的語氣。“免費效勞。”
  “證明你有名氣呀。”國友說。
  “說的也是。”
  “值得商榷。”
  “什麼嘛。”夕裏子捅了國友一下。
  “說起免費的事——”沼本說。“我對珠美君做了一件對不起的事。請告訴她,我會送她紀念品。”
  “嘎……”夕裏子當然不知道一百五十萬的幕後故事。
  “有件事想請教。”國友對君代說。“那片染血的地毯,何以不馬上換掉?”
  “我想過的。可是,馬上換掉的話,只能用廉價品,跟佈置不配稱,反而礙眼。現在特別訂購了。由於是舶來貨,費時一個月。”
  “原來如此……”
  好東西需要時間,不能“馬上”便成。當然,國友或夕裏子都跟那些東西無緣。
  “啊,出來啦。”
  綾子兩手握著紙袋,往校門方向走來。
  很有精神。”國友點點頭。“綾子適合當老師。”
  “對。可能比進公司做事的害處少。”夕裏子說。
  綾子來到校門附近的時候。
  隨著嘩然歡呼聲,一群學生們從校舍沖了出來——
  一轉眼,校門就被學生們淹沒掉。
  “老師!再見!”
  “畢業後再來哦!”
  “一定要來!”
  “不准你去別的學校!”
  七嘴八舌的喊著叫著。
  “謝謝……大家,加油哦!”
  綾子立刻淚眼盈眶,聲音哽咽。
  學生們喊:“綾子老師,萬歲!”
  “萬歲,萬歲,萬歲!”
  異口同聲的變成大合唱。綾子哭著揮揮手說:“快。回去教室……”
  當然,她的聲音被學生們蓋過,聽不見了。

  “怎樣?新體驗如何?”
  在國友的車上,夕裏子對綾子說。
  “太美妙了。”綾子歎氣。“竟然有如此美好的工作。”
  “也許適合姐姐吧!”
  “真的這樣想?畢業後,我真的回去K女校啦,不當體育教師也無妨。”
  綾子的眼睛發亮。
  “可是,姐姐。”
  “什麼?”
  “你不是有不治之症麼?”
  “啊,對了。”綾子想了一下。“好吧。且讓不治之症等一陣子好了。”
  “就這麼辦。”夕裏子強忍笑意說。
  “夕裏子,你知道嗎?當你出一個主意,而學生們接受時,那種喜悅,太美妙了!你也試試看如何?我絕對推薦!”
  “偵探兼教師?”國友誇張地皺起眉頭。“那樣子的話,她連跟我拍拖的時間也沒有啦!”
  “不要緊。”綾子說。“我有好辦法。”
  “呵?什麼辦法?”
  “國友也當教師就好了嘛!”
  總之,天氣的確晴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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