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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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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7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訪客

那一天,我花了一個月,終于做好蜘蛛絲的線圈了。

直徑約一公厘,長度約四十公尺。雖然感覺挺長的,不過我有兩個擺錘,考量到每個擺錘用八公尺左右的話,備用的只有三份,因此可不能胡亂使用。

沒有《操線》技能時,命中率光補正一成左右就費盡全力了,不過學會技能後,命中率也增加了。融入我血液的線補正可達兩成左右,但這種魔物線,應該能有更高的命中率。

而最重要的,就是魔物線很強韌。一般棉線即使用魔力強化,也被葛雷蔔輕而易舉砍斷了。當然這種魔物線無法單用于承受刀刃,不過砍斷在半空飛舞的這種線應該非常困難。

我一邊聽師傅的教導,一邊對魔物線進行防腐與耐火的處理,最後把代替弄丟的刀刃的暗器──投擲小刀束起來後,師傅忽地擡起頭,我也同時擡頭看向玄關。

「有人的氣息。」

「……把你的氣息消除,冷淡弟子。總之你進入房內。我來應門。」

「了解……師傅。」

這五個月間,無人造訪的這個場所,出現「人類」的氣息。

根據師傅的說法,認識的旅行商人每年會上門一次販賣鹽和素材,不過現在不是這種時期。

而且在門外的人物,連擁有斥候的探測技能的師傅和我,在對方靠近房屋周圍之前都沒有察覺。雖然斥候的能力不等同于強度……但對方並非泛泛之輩。

我按照師傅所說的進入深處的房間內,一邊消除氣息,一邊從門縫中窺看情況。

「……進來。」

師傅朝門出聲後,門無聲地被推開了,身形高大、外觀三十多歲的男人和屋外的光一起映入眼簾。男人有頭暗沈的金發,露出爽朗的淺笑,用有如舞台劇演員般的動作低頭致意。

「好久不見了,我敬愛的老師啊。您過得好嗎?」

「……我可沒把你當作弟子。你來做什麽,迪諾?」

聽見師傅冷淡的話,名爲迪諾的男人以裝模作樣的動作聳肩。

「我最近當上了殺手(assassin)公會北邊境地區的會長,因此前來問候,並帶來有點棘手的工作。我想委托敬愛的老師賽雷茱拉這個工作。」

「你那裏就沒有人可以使喚,偏找上遠離塵世的人?」

「雖然應付一般對象沒有問題,但目標是老練的落魄冒險者。認真實行的話,我這裏也會蒙受嚴重的損失。因此想『拜托』您。」

「……我已經洗手不幹『暗殺』了喔。」

迪諾似乎是「殺手公會」的人。師傅和那種組織是什麽關系呢?殺手公會會長的迪諾爲什麽稱呼師傅爲「我的老師」呢?

師傅的回答在預料中吧?迪諾不慌不忙輕輕點頭後,告知師傅宛如事先想好的話語。

「魔族軍,東部戰線的『戰鬼』賽雷茱拉。如果您活著的消息傳出去的話,騎士團將總動員前來討伐您吧?如果是這樣的您,級別4的冒險者隊伍對您而言並不難纏吧?」

「…………」

迪諾笑著威脅師傅。雖然我沒聽說過細節,不過從迪諾的說法察覺,師傅過去曾在戰場上殺害許多敵人吧?

師傅爲什麽脫離魔族軍,我不知道理由。然而師傅爲了逃離魔族的眼線,最簡單的做法恐怕就是投靠「黑社會」。

「而且……這裏還有其他人吧?看來不是以前暫居在此的那名奇妙女人,您收了其他弟子嗎?我身爲師兄,必須照顧那個人才行呢。」

「迪諾!」

盡管師傅對意圖牽扯進無關人士的迪諾釋放殺氣,但他面具般的笑容沒有動搖。

恐怕迪諾很清楚師傅無法與殺手公會爲敵。實力方面雖然是師傅比較強,可對方好歹是公會的會長。倘若鬧翻了,多少有方法可以逃跑吧?而且杠上他後讓他逃跑的話,除了師傅,連身爲弟子的我也會被殺手追殺。

魔術師與殺手的戰鬥方式不同,只要讓對方逃跑,立場就會顛倒。

無論「個體」多麽強大,要面對「組織」不斷持續戰鬥,即便是師傅也無法做到吧?很明白這點的師傅,邊拼命忍耐般地咬牙邊瞪著迪諾。

「……這是最後一次了。知道吧?」

「是的,那當然。我不會再對敬愛的老師做出無理的請求。那麽,關于目標的情報……」

心生愉悅,浮現扭曲的笑容後,迪諾開始說話。不過到此爲止了。

「那些話由『我』來聽。」

看見走出房間唐突打斷大人談話的「小孩子(我)」,兩人雙眼圓睜。

「冷淡弟子!你退下!」

我沒聽從吩咐走出房間,令師傅提高聲量。不過我也不打算退讓。對方繼續把我的存在當成盾牌勉強師傅,我無法再繼續忍受這件事。

我忽略師傅的話,走上前,上下打量迪諾這個男人,並對師傅說:

「師傅已經不能戰鬥了吧?」

「你……」

我的話令師傅無語,迪諾看著我們交談,饒富興味地眯起眼睛。

「哦……?是師弟?還是師妹呢?」

「很重要嗎?只是殺幾個冒險者,比起師傅靠蠻力打倒,應該更適合我出手。我來代替師傅做。」

「你說什麽!?」

我的話令師傅霎時忘記迪諾的存在,朝我靠近。

「小孩子不要在大人講話時插嘴!你知道嗎!?這個男人是來委托『殺人』的喔!」

「機率問題。」

雖然師傅什麽都沒說,不過她的身體恐怕無法好好戰鬥。師傅比我和迪諾更強。然而,師傅無法長時間戰鬥,我的判斷是,倘若能夠打倒目標,無法進入人族城鎮的師傅,活著回來的可能性比我出馬還低。

「既然對方是『人』的話,比起現在的師傅,我活下來的機率更高。只是這樣而已。」

「你只是個小孩子,以爲自己能夠成功暗殺!?級別4的冒險者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喔!」

的確,級別2的我對上級別4……而且還得打倒複數人,極其困難。

迪諾打算利用師傅,是因爲個體強大、性格謹慎、以隊伍合作的冒險者,和殺手的相性太差了。

即使由我出馬,被反過來打倒的可能性極高。不過身爲小孩子的話,能用我的外表讓對方大意,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戰鬥方法。而且──

「我還會變強。」

「…………」

目不轉睛對上她的眼神,我說出的話令師傅啞口無言。

縱使我只是個小孩子,也累積了不少「經驗」,走過好幾次「生死關頭」。師傅知道這些事,即使情感上無法接受,不過假如對上人類,能令人大意的我活下來的機率更高,正因爲了解我,也可以理解我仍在成長途中。

「──你能夠殺人嗎?」

原本沈默聽著我們談話的迪諾,用懷疑的視線看著我。不過我似乎看見他的眼底沈澱著純黑且滿懷愉悅的情緒。

太好了……只要他這麽扭曲的話,一定不會懷疑。

「沒問題。」

我不會死。也不會讓師傅死。爲此已做好覺悟,能夠對「無關人士」出手。

「很好。那就交給我可愛的師妹吧。不過,在這之前要請你去殺其他人當作考試,願意嗎?」

如我所料,幹脆地點頭答應的迪諾看著我,浮現愉悅的笑容。

「假如是我的『敵人』,就殺得掉。」

假如面對敵人,我下手不會猶豫。不過殺手公會會把殺害無辜市民的無聊工作交給我嗎?──我帶著這種輕藐的視線看向迪諾,察覺這個意思的迪諾浮現淡淡的苦笑。

「請放心吧。我可不是殺人狂,殺害對象也會嚴格挑選。況且,委托我敬愛老師賽雷茱拉的所有工作,目標全都不是善人。我會讓可愛的師妹處理同樣的垃圾。」

「我會自己判斷。」

委托殺手公會殺害的目標,不是極端的「垃圾」就是極端的「善人」。我認爲冒險者不是善人,不過師傅原本也就不會接下殺害善人的委托吧?

「那麽,請收下這個。請在指定的日期前往這裏。好了,我敬愛的老師賽雷茱拉,改天再見了。」

迪諾在當作便條用的小紙片上寫了場所與日期後交給我,向師傅問候過後,意外幹脆地離開了。

「「…………」」

迪諾的氣息完全消失後,客廳回歸成只剩兩個人的空間,師傅以五味雜陳的表情看著我。

雖然師傅講話粗魯,不過是個老好人,性格天真。她很後悔當時被現場的氣氛影響,沒有阻止小孩子的我赴死吧?

倘若是什麽都不曉得的人,以普通人的角度思考,應該覺得我肯定死定了。不過我不打算死。現在做不到的話,只要變強就好。因此我決定連來自迪諾的惡意都予以利用,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面對毫不動搖、只是用坦率的眼神回望的我,師傅也放棄似地歎了口氣後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

「…………」

事到如今要重新提出來討論,我也只會傷腦筋,這樣正好。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以前穿的旅行裝束後,把所有的匕首、新的擺錘和做好的毒藥放入袋中。

雖然快傍晚了,也不需要悠哉吃過晚餐再出發吧。我原本就是無根的流浪兒。早就做好隨時可以戰鬥的准備,因此也沒花多少時間打理。

我拿著行李走出房間,應該關在房內的師傅在客廳的桌前等著我。

「冷淡弟子,稍微陪我聊一下。」

「我知道了。」

我一邊戒備,一邊走向桌子旁,師傅看著這樣的我,又重重歎了口氣後,拿出幾個東西擺在桌上。

「事到如今,我不會阻止你。你不是應該被保護的小孩子。艾莉雅,以後我會把你當作獨立的『人』,尊重你的意志。」

師傅這麽說,接著聊起了自己。

雖然身爲魔族,也在好人家出生的師傅,雙親在與人族的戰爭中過世,師傅爲了扶養年幼的妹妹,成爲魔族軍的殺手。

在那之後連續戰鬥了好幾十年,學會強大的魔術,受到人族和魔族畏懼的師傅,在五十多年前的戰場上突然注意到自己「孓然一身」。

就連不認識的敵人也有家人,也有自己的人生。師傅憶起自己也有家人,領悟到未曾理解這些道理,只是聽從命令持續殺害敵人是多麽無意義。

已經拿出了輝煌戰績的現在,能夠將妹妹讓好人家收養。也爲了不讓妹妹和自己過著同樣的生活方式,師傅在某個戰場上假裝戰死,脫離了魔族軍。

正因曾經發生這些事,她也對我和那個女人等奇妙的人産生憐憫了吧?

不過,雖然成功逃離了沒有意義的命運,身爲魔族的師傅不被任何種族接納,只能投靠不拘泥種族、實力主義的「地下社會」。

她似乎也曾在其中之一的殺手公會,教導當時北方邊境地區的會長之子迪諾魔術。

「知道嗎,因爲很重要,你仔細聽好了。我變得無法正常戰鬥,不只是因爲長期戰鬥的緣故。是因爲這個。」

師傅用手指戳著自己的心髒一帶。

師傅擁有四種魔力屬性。縱使一般的看法是屬性越多越優秀,但回顧曆史,這類英雄幾乎活不久。師傅說,那不是因爲成爲英雄後而被人殺害,而是因爲從心髒長出的「魔石」讓英雄死亡。

假如擁有三種屬性的話,沒什麽大問題。不過擁有全屬性、才華洋溢的英雄,由于因此肥大化的魔石,身體變得無法長壽,而擁有四種屬性的師傅也因爲過于勉強自己,身體變得無法長時間戰鬥。

記得愛蕾娜也擁有四種屬性,她說過,由于過于強大的魔力而弄壞身體了。

不過倘若師傅的話是真的,幼小的心髒無法承受肥大的魔石吧?我推測,說不定增加的魔力造成身體急遽成長,是人類爲了減輕心髒的負擔而如此進化。

假如擁有四種屬性,只要不勉強自己就能壽滿天年;不過縱使知道過度勉強會早死,似乎仍有些魔術師的家系讓孩子擁有多個屬性,以展示其貴族家的優秀之處。

同理,在迷宮等處獲得的【加護(gift)】,原本就是人類之身無法承受的力量,假如使用似乎就會大幅減短壽命,縱使有機會獲得,也絕對不要出手……果然好聽話都有「隱情」。

「接著給你餞別禮。」

師傅當作餞別禮送給我的,是師傅以前用的裝備。雖然布制品經過五十年幾乎不能用了,然而用魔物皮革做的短靴和手甲,只用布擦過就恢複了光澤。

「對現在的你有點大,不過就忍耐一下吧。這是用叫做『半夜幽蝠』的魔物皮革做的,因此吸音性很優秀。而高階魔物的皮即使多少擦傷,也會透過水分和使用者的魔力慢慢再生。你看,鞋底也再生了吧?」

不只這樣,靴子內也設計了好幾個機關,近戰時能派上用場。其他還有嵌入魔鋼材質的左手用手甲,和射程雖短,但能藏在身上的小型十字弓。另外還收到師傅做的藥水及猛毒藥,以及師傅以前用的魔物皮革的零錢包。

「你絕對要活下來,找出自己活著的意義喔,冷淡弟子。」

「嗯……師傅。」

***

(……對象,確認。)

與森林中賽雷茱拉的隱藏之家有段距離的樹叢中,有一個年輕男人確認到從屋內走出的孩童身影,注視著對方。那個男人是殺手公會的監視員,雖然戰鬥力爲級別2,並不高,但擁有等級3的《探測》技能與等級1的《遠視》技能,專門負責監視目標。

他這次的任務是監視賽雷茱拉及她的弟子是否逃跑。原本身爲暗長耳族的賽雷茱拉即使逃跑也無法混入人族的社會,不過這次接下工作的是她的弟子,監視的主要理由是確認對方是否做出奇妙的舉動。

迪諾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賽雷茱拉和她的弟子。賽雷茱拉不會和殺手公會爲敵。不過弟子很有可能偷偷逃跑。

(……什麽?)

走出房屋的孩童身影突然消失了。雖然用等級3的《探測》技能能夠模糊地捕捉到她的身影,不過男人的監視是與《遠視》技能組合運用才可發揮本領,若看不見身影,精准度就會降低。

即使如此,男人的《探測》技能偵測到孩童沒有走向通往村子的獸道,而是朝著自己所在的方位移動。

(難道她發現我了?)

由于迪諾出現而有所警戒了嗎?然而普通的探測應該很難在距離這麽遠的昏暗森林中找出潛伏的男人。

男人藏住氣息,等待孩童的氣息通過偏離自己幾十公尺的場所後,以爲是錯覺而安心下來吐氣的瞬間,他注意到朝著自己逼迫而來的「利刃」。

「──!?」

他霎時擡起頭避開利刃。不過在下個瞬間,躲開的利刃上綁著的線纏繞住男人的脖子,把他往背後拉,將他從樹上拖下來。

「嗚!」

頭部落地的男人打算用手著地而伸出手臂,在他的手碰到大地的前一刻,背後有人踢開他的手,令他以頭部落地。

喀啦……頸部骨折的聲音在男人腦中響起。仰躺倒地,脖子以奇妙的角度扭曲著看向天空的男人眼中,映出用冰冷的眼神低頭看著自己的孩童身影。

爲什麽人在這裏?剛剛才通過的氣息又是什麽?男人用眼神訴說著死前最後的疑問,而將他的脖子不留情地用匕首砍斷的孩童──艾莉雅,確認對方死亡後,表情毫不動搖,寒氣逼人的聲音落在黑暗之中。

「你們全都是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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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7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教堂坐落的城鎮

果然如此……如我所料,迪諾派人監視。

師傅無法和殺手公會爲敵。一方面也因爲無法長時間戰鬥,不過身爲暗長耳族的師傅,光是在這個人族的國家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場所就非常辛苦了。縱然或許能逃跑,然而爲此又得依靠地下社會。

但我不一樣。身爲人族的我,能夠逃往任何地方,也能融入村落中以隱藏行蹤。因此迪諾才派人在這個場所監視。不是爲了防止我逃跑以執行工作,而是爲了把師傅當做人質。

迪諾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依靠身爲孩童的我吧?所以我認爲,迪諾輕易答應我代替師傅,是爲了把我當作人質束縛在殺手公會。

迪諾的內心扭曲了。我可以從他的眼中看見把我當作道具,好把師傅從精神上逼到極限的喜悅。

可縱使扭曲得這麽嚴重,當時迪諾也太快妥協了。就算是我,即使是魔術師的弟子,也不會信任孩童可以執行暗殺。所以我認爲爽快離開的迪諾一定有留下監視的眼線,而如我所料,有個監視員。

對方似乎是專門監視的,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不過只要知道一定「在」的話,能用顔色看見魔素的我,就能夠順利發現。

以防萬一,我做出幻術的虛像──【幻影(shadow)】,邊讓對方大意,邊用隱匿靠近,用擺錘收拾了他。雖然我預測了他不是戰鬥員,然而能在事情鬧大前收拾是我運氣好。

我會與殺手公會爲敵。我還不想讓師傅知道這件事。

我只從男人身上拿走金錢,把放血後變輕的屍體搬到有野獸的場所丟棄。之後野狼應該會把他吃得只剩下骨頭吧?

出發吧。我在這座森林度過了五個月,季節從初夏進入秋末,我已經八歲,身高又長高了,外表成長到約十一歲了。雖然強健度和體重都還不夠,唯有速度已經接近成人,現在面對成人,應該比以前更能戰鬥了。

除了身體,頭發也留得挺長的,不過除了師傅修剪的部分以外,我沒有剪短,而是把留長的頭發綁成辮子,繞住脖子以免礙事。

「再會了……師傅。」

我不曉得是否還能夠回來。我也不能保證可以回來。所以和師傅已經道別過了。即使如此,最後僅低喃一句話後,我直接背起行李,走向以前做的簡易據點。

我不會直接前往村子。由于經過五個月了,我想葛雷蔔所在的組織監視也松懈了,但最好還是別大意。

而我在離開這個貴族領之前,還有一件事得做。

雖然冬天馬上就到了,不過位于南方的克雷迪爾王國沒有寒冷到會降雪。即使如此,這個季節露營時不生火多少比較嚴苛,然而只要使用身體強化,身體倒也沒有發生不適。

我使出隱匿、夜視和探測,花費約兩天穿過森林,到達令人懷念的森林的簡易據點。雖然一半的據點已經快被枯葉掩埋了,不過比從頭搭建來得好。我用樹枝除去枯葉,替換腐朽的木棒,焚燒除蟲草。

這段期間,我走向河邊采集黏土,接著返回據點,開始做起某樣物品。

隔天,我用披肩遮住臉,走在夜晚的城鎮上。我在鎮外向旅行商人詢問傳聞,確定確實趕上了。

幸好在季節真正幹燥前趕上了。盡管師傅也推測約有半年的緩衝時間,但也有可能推測落空。

那家夥爲了治療傷口,應該無法動彈。我把他的生命削弱到只剩一口氣,縱使得忍受饑餓,他爲了活下去,應該也在假死狀態下掙紮。

然而空氣開始幹燥,也瀕臨極限了吧?我按照上次的經驗,成功找到他的所在地。他肯定就在附近。爲了取回力量再度襲來。

我趁著黑夜,對賽雷斯家附近的水道施展【流水】,流入含有魔力的水,接著感覺到氣息,知道他快速接近。

「我來做出了斷了……『水精靈』。」

:arrow_forward:水之下級精靈

【魔力值:135/503】

【綜合戰鬥力:148/553】

【※狀態:瘋狂、衰弱】

『──────!』

他果然還活著。縱使葛雷蔔的戰技破壞了防止蒸發的殼,精靈卻沒那麽簡單會被消滅……葛雷蔔真的做了多余的事。

附身在野狗溺水膨脹的屍體上的水精靈,大概是沒有余力用魔法了嗎?他操控狗的溺水屍體向我襲來。

『──────!!』

『──【硬化】──』

我使出體術躲開水精靈的攻擊,用小型彈弓射出施加【硬化】的子彈。

『──────!?』

我這次用的是拿黏土做的兩公分大小的「子彈」。在上次戰鬥時,我瞭解只要削弱水精靈的魔力即可,因此不需要講究武器。

我一面躲避水精靈的攻擊,也確實用子彈命中目標,逐漸削弱水精靈的生命。動作好慢。他很虛弱……我還是想在當時親手解決。可是,我不能放著水精靈不管,讓那對姊弟暴露在危險之中。而且我也有親手打倒你的理由。

雖說不講究武器,但我仍用燒烤黏土做了一把小匕首。

戰鬥技能會在賭上性命的實戰中大幅成長。縱使我在這五個月間持續鍛煉,縱使打倒巨蜘蛛時也沒提升──

「就把水精靈(你)的命當作我的『糧食』吧。」

我收起彈弓,右手拿出黏土匕首,從正面迎擊水精靈的攻擊。

我看過好幾次那個「招式」。我看過維洛用那一招打倒山賊。女盜賊用了,而我直接承受了那道攻擊。

我讓烙印在眼底的那個招式重新刻印在靈魂般輸入魔力,不畏懼正面逼近而來的水精靈,相信自己能使用,發動技能。

「──【二段突擊(double edge)】──!」

我發動短劍術等級2的戰技【二段突擊】,粉碎溺水屍體的牙,貫穿對方眉間。

『────────!!』

戰技的魔力粉碎水精靈的防禦,土屬性【硬化】的魔力貫穿其核心,野狗的溺水屍體發出無聲的死前慘叫,流出大量的水,水精靈的魔力擴散,最後宛如淚滴般閃亮的魔石掉落在地上。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2

【魔力值:112/165】△5UP 【體力值:92/110】△6UP

【肌力:6(7)】△1UP【耐力:6(7)】【敏捷:8(10)】△1UP【靈巧:7】

《短劍術等級2》△1UP《體術等級2》《投擲等級2》《操線等級1》

《光魔法等級2》《暗魔法等級2》《無屬性魔法等級2》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威壓等級2》

《隱匿等級2》《夜視等級2》《探測等級2》《毒耐性等級1》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143(身體強化中:162)】△15UP

「…………」

這麽一來,水精靈也能回到精靈界了吧……我邊握著水精靈掉落的奇妙魔石,邊擡頭看向夜空,我在這場戰鬥中勝利,《短劍術》提升到等級2了。

接下來的戰鬥需要等級2的短劍術,雖然等不及身體的成長而必須修得,但面對一般對手無法提升。所以我才借由「砍了」精靈這類特殊的生命,做好拼死的覺悟釋放戰技,強硬地讓短劍術提升至等級2。

其實未滿十歲難以學會等級2的近戰技能,看來我學會了。不過沒空沈浸在余韻之中。就算隔了一段距離,由于用了魔力和戰技,從賽雷斯家傳來人聲。

我立刻使用隱匿,潛伏在暗夜的黑暗中。我稍微移動視線看過去,從賽雷斯家宅邸二樓的露台上,看見瑪麗亞和羅迪姊弟露出不安的神色探頭。

「…………」

雖然原本就認爲他們沒事,幸好能確認到平安的模樣。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我打算離開這個場所時,聽見羅迪低喃著「艾莉雅」。

***

我趁著夜晚離開賽雷斯男爵的城鎮,前往目的地。我盡量不走馬路。盡可能避開天色亮的時段,在夜晚移動。我逆著半年前從丹多魯走來的路,花了約十天左右,到達海迪爾伯爵領。

海迪爾伯爵領有兩個較大的城鎮,其中一個是海迪爾伯爵的宅邸所在、商業興盛的城鎮,另一個是産業興盛、許多工匠居住的城鎮。冒險者公會和商業公會等重要設施位于伯爵居住的城鎮,不過我有事前往的是工匠居住的另一個城鎮。

這個城鎮的特征,就是完善規劃成南側工匠居住的住宅區,以及北側的工業區。早晨與晚上大批工匠的移動似乎非常熱鬧,不過白天意外地飄散著閑散又沈靜的氣氛。

關于這個原因,位于住宅區與工業區的交界處,有一棟這個北邊境地區最巨大的教堂,在淨是低矮建築物栉比鱗次的這個城鎮上,唯有那間教堂高聳伫立,散發不同的光采。

那座教堂就是我的目的地,可說是「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根據地的場所。

雖然光看外表令人懷疑是否真的與殺手公會有關,不過與迪諾給我的便條和師傅告訴我的內容一致。

盡管師傅直接告訴我場所了,然而迪諾的便條沒有直接寫上地點,而是記載著聯絡領路人的方法。

我用披肩遮住臉,在城鎮內盡可能不使用隱匿。在不曉得有哪個組織的人在的狀況下使用隱匿,就像一邊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一邊走路一樣。

我花了一天在城鎮四處走動參觀,隔天前往販賣食材和生活用品的地區,在那裏的小巷子內把一枚銀幣丟給一個乞丐。

「幫我『帶路』。」

「……去『哪裏』?」

乞丐單手接下以極快速度被丟出的銀幣,微微挑起肮髒的單眉,回了我「那句話」。

「帶我到『墳場』。」

「……跟我來。」

乞丐無聲地起身,我則跟在先走的他後面幾步距離移動。

這名乞丐是殺手公會的「領路人」。他不是一般的領路人,也兼任這一帶的監視嗎?擁有級別2水准的戰鬥力。

「會長跟我說過你的事。沒想到真的是小孩子。」

「……你不確認嗎?」

「我們不會被這個地區的領主逮捕。就算你是其他領地的諜報員,如果輕舉妄動,是你要上處刑台。」

「原來如此。」

……領主也是統治者之一嗎?

「我就帶到這裏。接著你一個人過去。在八十八之六。」

這個場所,是從教堂一旁的樓梯往下走的巨大地下墳場。我在唯有廉價獸脂的燈光照亮的黑暗中前進,進入寫著八十八的石造小屋,打開第六個棺材,接著出現通往更地底的樓梯。

我走下樓梯,通過令人呼吸困難般的狹窄通路後,來到開闊的空間,一踏入那裏,有個身穿奇妙黑色洋裝的年輕女人看著我,揚起鮮豔的紅唇笑了。

「等你好久了,暗長耳族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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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7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殺手公會

在位于教堂地底的殺手公會迎接我的,是坐在用石頭削磨制成的桌子上,身穿奇妙洋裝的女生。

年紀大概是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她有令人驚訝的白色肌膚與端整的五官,長長的黑發梳在頭部兩側,如彈簧般卷曲,身上的黑色洋裝鑲了許多裝飾品,像極了那個女人「知識」中的「哥德蘿莉」。

「你是那個魔族的弟子吧?由于是魔術師的弟子,似乎擁有基本的魔力,不過那種水准的戰鬥力能殺人嗎?感覺頂多射小刀命中目標罷了。」

我在觀察那個哥德蘿莉女時,她也對我用了鑒定,鮮豔的紅唇吐出惡毒的話。

「你是誰?」

「我是你的前輩喔,新人。注意你的語氣。我可是很討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說不定會不小心殺了你喔?」

「…………」

:arrow_forward:哥德蘿莉女 種族:人族♀

【魔力值:115/120】【體力值:173/177】

【綜合戰鬥力:242(身體強化中:297)】

她與外表不同,很強呢。從這個數值來看,至少擁有一種屬性魔術,我推測戰鬥方式是級別3的輕戰士或使用投擲。通常未滿二十歲少有人升上級別3,因此這個年紀就擁有這種水准的戰鬥力,看來是個高手。

不過,這就是公會的殺手……?

「怎麽了?魔族的弟子不懂『問候』嗎?你長得還不錯,如果我喜歡,也可以把你當作我的寵物喲?」

哥德蘿莉女的嘴唇扭曲成奸笑的形狀,她依然坐著,把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的尖端朝向我。

這個女人的「問候」指的是「給我舔鞋子」嗎?我當然沒有意願這麽做,但這樣一來就會和這個女生起衝突吧?……不過,她原本就是出于這個目的而挑撥我的吧?

我正面對上她大概贏不了。如果用盡手中所有底牌或許能贏,但我不想現在被摸透。好了,該怎麽辦呢……這種人對她示弱就容易得意忘形,然而就算這樣,我也不想在第一天引發騷動……

「琦拉,你在那裏做什麽?」

此時,忽地傳來的聲音讓哥德蘿莉女稍微轉頭,而我依然提防著哥德蘿莉女,只轉動眼球看過去。

「……迪諾,我什麽也沒做喔。」

「那麽你來這裏做什麽?」

「因爲我很閑,想說可以教新人許多事喔?呵呵。」

「是嗎?」

出現的人是這個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會長迪諾。根據他們的對話,知道我來到這裏的哥德蘿莉女──琦拉,心血來潮想來找我麻煩。

看來雖爲殺手公會,也並非所有人都是沈默寡言的專家。只看她外表,表情也隨心所欲變來變去,琦拉消除之前隱約露出的威壓,露出微笑。

就我的印象,雖然這裏和其他公會一樣聚集了自由奔放的人,不過比起冒險者,個人特性似乎更爲強烈。

迪諾看著琦拉,微微皺起眉頭,也許心想提醒也沒用吧,他並未特別叮咛,重新看向我。

「歡迎,我的師妹。殺手公會歡迎您大駕光臨喲,艾莉雅。」

迪諾宛如舞台劇演員般舉動誇張,說出歡迎我的話。

「工作是什麽?」

「……你不配合的程度令人無法想像是我的師妹呢。唉,這部分我也會慢慢習慣的,首先由我帶你參觀這裏吧。這個時間,公會的成員應該都在喔。」

「人家原本想帶他參觀的~」

一旁的琦拉發出貓一般的聲音對我微笑。不過這個女生的注意力從迪諾轉移到我身上後,就屢次散發出只有我感受得到的殺氣。

比起殺手……更像快樂主義的殺人魔吧?爲什麽這種人會待在殺手公會?難道比起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這種殺人魔更多嗎?……真麻煩。

「你們都別吵了。公會內禁止私鬥。如果對同伴亮出武器攻擊的話會受到處罰,雙方都知道了吧?」

「知道~」

迪諾似乎注意到琦拉的挑釁了。被譴責後用輕佻的語氣回答的琦拉,就像要去散步似地從桌上跳下來──

咻!

她順著跳下桌子的動作,從袖口露出匕首,砍了過來。

我偏過臉,以最小的動作躲開連身體強化都沒用、玩樂般的斬擊。

我一丁點都不相信琦拉。有處罰,就表示有人會做出這種事。雖然這個女生言行舉止充滿謊言,某種意義上卻如同「確信」一樣,我「相信」琦拉會對我出手。

我預測了好幾種必定會遭遇的攻擊,當琦拉的匕首在我的臉上割出一道小傷時,我也用隱藏的暗器淺淺劃過琦拉的臉頰。

「──!」

我的反擊出乎她意料嗎?在彼此血沫飛濺之際,琦拉往後跳拉開距離,我一邊看著她戒備,一邊對迪諾問道。

「你不會說是我的錯吧?」

「……真沒辦法。」

他可不會說遭遇攻擊也不可以反擊吧。迪諾錯愕地歎了口氣。

「我的……我的臉被劃傷了……」

琦拉用低沈的聲音喃喃自語,全身散發出汙泥般濃稠的殺氣。

「這個『小灰頭』的可惡小鬼!竟然對人家出手!!」

琦拉以令人看不清動作的速度揮舞匕首。

「琦拉!!」

不過迪諾憤怒的聲音阻止了再次打算襲擊我的琦拉。

「繼續攻擊的話,就由我擔任對手喔?你從以前的行動就有問題,假如打算再度鬧事,就會成爲肅清對象。」

「……唔!」

就算看起來情緒激昂,也沒有失去理智到違抗殺手公會的地步吧?即使如此,琦拉並沒有回答迪諾的話,僅沈默地用充滿憎惡的眼神瞪著我。

琦拉這樣子又讓迪諾歎氣,再度重新看向我。

「艾莉雅,你也別被挑撥了。那麽我稍微帶你參觀公會內部後,再來談工作吧。」

「我知道了。」

用手擦拭臉頰的傷口,我跟著帶路的迪諾起步走向深處,在其身影完全看不見爲止,琦拉憎惡的視線一直盯著我的背。

結果還是鬧事了嗎……真是麻煩的女生。她大概很重視自己的臉,也或許是被我這種孩童弄傷重要的臉一事,傷到她高高在上的自尊了吧?

假如這個公會都是這種人的話,真的很麻煩;不過參觀時,我幾乎沒看見人。

「幾乎沒人呢。」

「請不要把這裏和冒險者公會或盜賊公會那種新手也能出入的地方相提並論。我們和僞善冒險者的斥候(scout),以及對欲望忠實的愚蠢盜賊(thief)都不同。」

……斥候和盜賊也說過類似的話呢。

暗殺這種工作性質,讓殺手公會的成員只限于受過特殊訓練的人。特殊的技術。特殊的才能。只有願意接受殺人的人,才能夠抵達殺手公會的大門,迪諾這麽說。

這個克雷迪爾王國的冒險者人數,包含新手的話有好幾萬人。說到盜賊公會,包含乞丐或貧民窟的罪犯的話,人數要更多吧?不過殺手公會由于其特殊的性質,國內似乎只有幾百人左右。雖然殺手公會在各都市都會花錢雇用監視員和幫手,不過不殺人的那些人不會踏入公會。

然而,以殺手的人數而言並不正確。有自由接案的殺手,也有貴族培育的殺手部隊。無法掌握人數的主因,是因爲不曉得工作結束後成功存活藏匿起來了,還是真的死掉了。

根據師傅的說法,這個國家殺手公會的分部數量,用雙手手指就能夠數完。而這個北邊境地區,似乎承接包含丹多魯一帶的暗殺,不過迪諾表示,這個分部中,會在公會中露臉的成員不到一百人。

即使是人數這麽少的公會,只要肯找,或許可以找到能夠用【治療】治好琦拉臉上傷口的人,不過受傷的是她的自尊,我束手無策,也不想治好。

「…………」

雖然人煙稀少,走著走著,便從黑暗中隱約感受到視線。

他們在看我。他們在審視我。我真的有用處嗎?孩童能夠暗殺嗎?我的武器是什麽?戰鬥力的水准如何?以及審視是否「能殺掉」我般的視線。

「怎麽了嗎?師妹。」

「沒什麽……」

迪諾的嘴角微微往上揚……盡管早就知道了,不過他性格還真差勁。

「是嗎?那麽首先就來聊聊原本應該請托我心愛老師的『委托』吧。」

逛了一圈後,到達像是休息室、放置著椅子的場所後,迪諾開始談起工作。

暗殺對象是落魄冒險者的四人隊伍「晨曦傭兵」。即便聽說是級別4的隊伍,但實際上只有隊長的男人爲級別4,其他成員似乎是級別3。之所以稱他們爲落魄冒險者,是因爲那些人並非正當的冒險者,而是搶奪財物的慣犯。

冒險者也會接下回收貴重素材或物品的委托。不過那些人似乎曾在回收的物品比起委托費還高的場合聲稱委托失敗,直接帶著物品逃跑。

但他們這次惹錯人了。這次的委托人是貴族。這些人似乎回收了貴族委托的家人遺物,結果帶著遺物逃跑了。那麽只要把他們視爲罪犯告發,或者交給冒險者公會處理就好,然而回收的物品本身似乎不能浮上台面,因此委托人貴族便也兼作報複,委托殺手公會暗殺帶著遺物逃跑的那些人,以及回收物品。

「我一開始也說過,要測試你,確認是否能把委托交給你。只要能夠殺害那些人我就相信你。不過,如果失敗或逃跑的話,我就會讓賽雷茱拉負起責任喔?」

「考試的內容?」

我聽見些微恐嚇般的話與受到威壓,即使如此,表情仍一動也不動、淡淡回問,令迪諾刻意聳了聳肩。

「委托人是前冒險者。暗殺目標是三人組的冒險者,不過現已判明那三人的本業不是冒險者,而是盜賊公會的成員。」

那名前冒險者在某個場所遭受那些盜賊的襲擊。他中了圈套,且青梅竹馬兼情人的女子遭受殺害,盡管那名冒險者向衛兵控訴應該逮捕那些人,不過由于遇害場所的性質特殊,便以證據不充分而不問罪。

委托人的前冒險者對台面上的世界絕望,即使借了大筆金錢也委托殺手公會,希望那些盜賊死亡。

那個場所一般人不會靠近,有人死亡也不足爲奇……那些盜賊是專門在迷宮當「新手獵人」的強盜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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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8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新的決意

殺手公會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暗殺僞裝成冒險者「狩獵新手」的盜賊們……隊伍名稱是「刃牙」。

以前承接工作的師傅與前任公會長談妥不接來自惡徒的委托,因此給我的似乎就是這種工作。不過,迪諾之所以這樣做,大概是讓我暗殺一般人卻失敗,被捉住而泄漏了情報的話,他不想付出心力去擦屁股吧?

暗殺一般人失手就會被逮捕。暗殺惡徒失手就會被殺。身爲守護組織秘密的立場,該選擇哪邊無庸置疑。

「雖然只是考試,我會支付酬勞。順利達成委托的話,會交付十倍的酬勞。這是預付款。」

我伸手在半空中接下迪諾用手指彈了幾枚過來的硬幣……預付款是三枚金幣啊。

一枚金幣等同于成人後剛開始工作的年輕人拿到的月薪。有小孩子的年輕夫妻每月花費兩、三枚金幣就能生活,因此三十枚金幣也可認爲是足以匹敵年收的一大筆錢,不過若考量到得與三個盜賊厮殺就很微妙了。

然而,若思及一半的委托費是由公會收下,那名引退的新手冒險者確實是借了一大筆錢委托這個工作。

「還有,右邊深處的房間內有武器。都是以前的成員留下的物品,或者把還能用的裝備回收而來,想用的話你可以隨便拿去用。」

「了解。」

這個位于地下的殺手公會,似乎是從原本的礦坑改建的,因此相當寬敞。地面上的教堂也一樣,是爲了幾百年前因礦坑意外而死亡的人們所蓋的,現在也成爲頗知名的觀光名勝。

地下的礦坑空氣沈澱,不過能感受風些微的流動,應該有好幾個通風孔吧?內部幾乎沒有提燈類的燈光,是爲了不讓空氣混濁,以及成員幾乎擁有夜視能力的緣故?……應該還有其他理由。

「……【燈火(light)】。」

我到達放置武器的房間後,點亮【燈火】以便挑選。

雖然確實放置了武器,但與其說是武器庫,更接近倉庫,排列的武器幾乎都覆上一層灰,或者刀刃生鏽。都是些死亡殺手的遺物吧?沒什麽好貨,但也有投擲小刀和代替磨刀石用的金屬搪磨棒,我拿起這些東西時,房間入口突然傳來聲音。

「嗨,都是些沒用的垃圾吧?你就是新人『小灰頭』嗎?」

「……誰?」

我感受到靠近的氣息。不過由于對方太過堂堂正正走過來了,因此我反而在這裏等他。

「我嗎?叫我蓋伊吧。請多指教啦,小灰頭。」

:arrow_forward:蓋伊 種族:人族♂

【魔力值:90/95】【體力值:255/270】

【綜合戰鬥力:251(身體強化中:294)】

擁有淡褐色皮膚的庫魯蘇人青年露出白色牙齒,浮現友善的微笑。

年齡約二十歲左右吧?戰鬥力和琦拉沒差多少,不過從他的魔力值來看,少了戰鬥續航力,單純只是身體能力強大吧?這麽一來,即使戰鬥力本身不高,實戰中應該有級別3的高水准實力。

話說回來,他叫做「蓋伊」……嗎?這個國家許多男人都叫這個名字,容易記住但也相對難記。但更重要的是……

「什麽『小灰頭』?」

「你剛剛和那個琦拉衝突過了吧?她的聲音連我都能聽見耶!」

他聽見琦拉大叫「小灰頭的可惡小鬼」的聲音了嗎?

雖然我不被排斥叫「小灰頭」……比起這個,以隨處可見的名字自稱的蓋伊,搞不好連迪諾、琦拉也一樣,說不定報上的不是本名,有可能是假名。

這個名爲蓋伊的男人,在公會中給人較爲正派的印象。實際上我不曉得他是否正派,說起來身爲殺手時就不能視爲「正派」了,不過先別管是否能夠信任,比起那個琦拉要好多了。

「那麽,蓋伊來這裏做什麽?」

「我很好奇傳聞中賽雷茱拉的弟子是什麽人。沒想到年紀這麽小……我想你已經注意到了,這裏沒幾個正派人物。尤其注意別接近『賢人』和『戈德』。至今已經有好幾名同伴犧牲了。」

「賢人……」

我不禁呢喃明顯不是人名的稱號後,蓋伊告訴我許多事。

賢人是將近五百歲的森林長耳族的老人,他是研究詛咒的咒術師。他聲稱自己在做實驗而對公會成員降下詛咒,好幾人因而死去,沒有留下證據。

而他身爲森林長耳族,似乎敵視能力強大的暗長耳族魔術師的師傅,可能對我這個弟子施加危害。

詛咒嗎……師傅的講課也有提到這些內容。那是進行複雜的儀式,對遠方的目標施加危害,或者抑制目標行動的一種魔術,根據師傅的說法,是准備的勞力與成果不符,「非實用性的領域」。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傅那麽排斥。師傅也提過殺手公會中有咒術師。師傅不喜歡特化非人道的魔術,彼此都厭惡對方魔術的用法吧?

蓋伊也告訴了我這個公會中其他的應注意人物。

矮人戰鬥狂,「狂戰士沙爾加」。

使用暗魔術的殺手,「操影手拉達」。

用謊言與美貌魅惑人心,「愉悅的琦拉」。

長耳族的老咒術師,「賢人」。

不過最危險的,就是和賢人一起聽見的那個名字,「劊子手戈德」。

「……你是否聽見從這裏也能聽見的微弱『呻吟聲』?」

「…………」

我原以爲是通風口的風聲。不過經他這麽一提,確實很像生物的「呻吟聲」。

「他不是人,已經是怪物了。他沒有足夠的智能進行像樣的暗殺,只有在肅清公會成員時才會放他出來……」

「是喔……」

原來如此……琦拉聽見「肅清」後幹脆收手,是這個緣故嗎?

「唉,只要不靠近他就沒事啦……說起來,你的工作已經決定好了嗎?」

「……解決新手獵人的盜賊。」

「哦哦,也有這種工作呢。雖然麻煩,但委托費也不高,因此被往後延……你可以嗎?我沒有小看你,但以小孩子的第一份工作而言很吃力喔?」

「沒看過目標,不知道。」

「唉,也是啦。你可別在第一份工作就死掉啰?殺手公會只要遇上可用之才,連小孩子都會給予工作。畢竟對方大意的話,就連一根釘子也能殺掉成人。不過這種工作在第一個任務的死亡率是最高的,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了。」

蓋伊留下鼓勵的話和友善的笑容後,吹著口哨,踩著輕盈的步伐離開武器庫。

縱使搞不太懂他,多虧這些話,我粗略了解了輪廓。盡管不曉得有多正確,我就當作基本資訊有效利用吧。

「…………」

迪諾在這個公會中准備了我的房間,但我現在不打算住進去。和蓋伊談話期間,我也經常感覺到在窺探這裏般的氣息與可疑的敵意。

光待在這裏便經常伴隨死亡的危險。而且這個地下據點飄散些許討人厭的臭味。我當天就離開殺手公會,沒有碰到任何人,出發前往目的地。

目前,我的目標──盜賊團「刃牙」的據點似乎在從丹多魯邊境伯爵領往東一周左右的位置,珊多雷亞伯爵領有迷宮的城鎮中。

迷宮嗎……雖然有「知識」,但我是第一次遭遇,因此在腦中彙整資訊。

迷宮原本的意思是「地牢」或「地下城」,不過在這個世界的意思是魔物盤踞的「遺迹」或「迷宮」。魔物盤踞並非指魔物占據了迷宮,而是如文字所述,附著在遺迹上成爲一體。

據說那種魔物,是太古的「寄居蟹」由于魔素而成爲魔物。就像那種寄居蟹把貝殼背在身上以守護其身般,把洞窟當作「殼」,把生物呼喚至裏面,以獲得這些生物的魔力與生命力存活。

爲了有效率地取得魔力與生命力,必須讓生物互相紛爭、失去性命,因此迷宮似乎進化成甚至會從死亡生物的殘留思念中吸收知識,巧妙地吸引智能低的魔物,且從礦石等物中産生人類感到興趣的道具等。

據說這個國家內最大規模的三個迷宮,人的殘留思念成爲精靈,會賜予到達最深處的人【加護】,不過那種場所由國家管理,因此盜賊難以進入,大多似乎把像這次的一般中規模迷宮當作狩獵場。

我前往鎮上,購買所需物品後,前往珊多雷亞伯爵領。

旅途是先從這個海迪爾伯爵領南下,進入丹多魯領,從那裏朝著東邊旅行約十天。趕路的話約一周左右就能到達,不過我也想在這段期間一邊修行一邊前進,因此這個行程不能再縮短了。

我還不夠強大。雖然在師傅底下做了基礎的鍛煉,但足以反映技能和能力值的「經驗」並不足夠。

原本師傅和我的計畫,就是十歲前穩健地做基礎的修行,讓能力逐漸反映出來,不過由于意料外的事態,我不得不在依然弱小時離開那座森林。

我把這個情況視爲好機會。

我住進師傅的住處,接受她的庇護後,睽違幾年能夠好好睡覺。然而那樣是「小孩子在撒嬌」。在沒注意時,我就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樣,太依賴師傅的親切了。

雖然師傅嘴巴壞,卻顧慮、保護年幼的我。可是不行。我終于察覺這樣不行。備受師傅疼愛的這五個月間,比起最初無法好好睡上一覺的三個月間,我的能力成長明顯變慢了。

我要再次把身心放在極限狀態下,重新鍛煉。只是個孩童的我爲了與葛雷蔔對抗,保護重要的人們,必須進行削減精神和靈魂般的修行。

由于師傅的教導,殘缺不全的知識補充到一定程度了。也學會了必要的武器用法和招式。

我要拯救師傅。我要拯救愛蕾娜。我要獲得不從命運面前逃跑的力量。因此我一步都不會停下來,必須繼續前進。

幸好,在那座森林中鮮少遇見,能當作修行,強大到足以殺掉我的「敵人」,殺手公會全都幫我准備好了。

我沒有走馬路,也沒有進入城鎮,隱藏氣息,在夜晚的森林中奔馳。

夜晚的森林是修行的場所。這裏有超越我能力值的野獸和魔物。隱匿、尋找氣息,用洞察力看清,看透黑暗,使出所有身體能力穿過黑暗,磨練學會的招式。

「咕嘎!」

忽地出現一只大哥布林。在黑暗的森林中正面遭遇,彼此都在刹那間吃了一驚後,我在大哥布林回過神前將感情沈進心底深處。

「──!」

我吐出一口氣後,伸出帶著魔鋼手套的手掌,往上打擊大哥布林的下腭。我鑽入即使我從它視野中消失,也照樣揮出的大哥布林的手下方,同時放出擺錘的線,纏住它脖子。

「嘎!?」

我沒讓它看見我的身影。我用線纏住大哥布林的脖子,在黑暗中搞不清楚狀況,只感到痛苦的大哥布林一片混亂。我繞到背後,邊拉住線,邊用鞋跟踢往它後腦,直接把它的身體往上吊起後,用全身重量拉扯。

「……咕……嘎!」

窒息的大哥布林倒下,我拿出黑色匕首,從耳朵刺進腦部,給它最後一擊。

「…………」

我對魔物(你)沒有怨恨。你是我遇見的敵人。只是這樣而已。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2

【魔力值:158/170】△5UP 【體力值:123/130】△20UP

【肌力:6(7)】【耐力7(8)】△1UP【敏捷:10(12)】△2UP【靈巧:7】

《短劍術等級2》《體術等級2》《投擲等級2》《操線等級2》△1UP

《光魔法等級2》《暗魔法等級2》《無屬性魔法等級2》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威壓等級2》

《隱匿等級2》《夜視等級2》《探測等級2》《毒耐性等級1》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171(身體強化中:190)】△28UP

師傅告訴了我。戰鬥類技能無法憑著物理上的技量成長。

血管和內髒正確的位置。對何處做出何種程度的攻擊才能夠打倒敵人?只要理解這些事,要讓對方活著或予以殺害都會變得容易。

技能不會光憑技術成長,憑著「知識」也會成長。年幼的我在短短幾個月內學會技能,變得能夠戰鬥的理由就在這裏。

我在移動期間,一直持續鍛煉精神與身體,十天後到達了東側海岸的珊多雷亞伯爵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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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新手獵人

「……歡迎光臨。」

锵啷……門上的鈴铛響起,進入店裏的客人模樣令壯年的店長微微皺起眉頭。

這裏是煉金術師經營的藥鋪。雖然是間藥鋪,但並非只賣治療人的傷口和疾病的藥,也有驅鼠藥和除草劑等,另外盡管數量不多,也販賣一些煉金材料。

那位客人穿著遮住全身的舊外套,用帽兜遮住臉。由于偶爾也有客人上門購買危險藥物或材料,因此店長心想這位客人也是這種人。

即便來者可疑,不過他不會挑客人。尤其是遮住長相造訪的客人中,也有刻意弄髒外表的貴族傭人,因此若是隨便拒絕,之後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有魔物的素材嗎?」

「有……不過只有煉金材料喔?如果想買珍品,就去冒險者公會或商業公會吧。」

聲音聽起來像年輕女生的那名客人聽見店長的話後搖頭,點了這個鎮上常見的素材,以及這間店有賣但少見的素材。

「你似乎很年輕,是煉金術師嗎?這些材料的組合真少見,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用在什麽上嗎?」

店長拿著客人點的商品從店面後方走出,同樣身爲煉金術師而出于興趣詢問後,付錢後欲離開商店的那名客人停下腳步一會兒,微微回頭。

「只是用來『驅除害蟲』喔。」

***

珊多雷亞伯爵領是從王都前往鄰國勾朵魯公國的主幹道通過的場所,其領都雖比不上丹多魯,也非常繁榮。由于靠海的緣故嗎?從城鎮傳來微微的奇妙味道,我注意到那是「知識」中海潮的味道。

來到此地之前的修行,讓我的旅服和外套都弄得很髒。平時我會從貧民區隨便找個場所侵入,不過這次我也會前往冒險者公會,因此用【淨化】清潔身體,從正門付了一枚銀幣後進入鎮上。

差不多該換套衣服了嗎……衣服破爛到即使清理後,擔任守衛的衛兵也用奇妙的視線看著我;不管怎樣,爲了設「圈套」也需要打理基本外貌。

首先我用外套的帽兜深深遮住臉,四處勘查城鎮的情況。城鎮的主要設施大多位于大道上,而無論在哪個鎮上,冒險者公會都在商業公會的一旁。

目標是新手獵人的盜賊,其犯行大多在迷宮內進行,因此我必須前往冒險者公會獲得迷宮的資訊,不過在這之前有事情得做。

我爲了打發這段時間而在攤販享用熱湯,向老板問話後,這一帶只有一個迷宮,那裏似乎有「蟲類魔物」出沒。

「即使有個迷宮,不過狩獵蟲這種東西也沒辦法當作名産。」

「沒有好東西嗎?」

「不對,全身都有喔。蟲的內髒似乎能采集到藥的材料。給人的感覺是不太舒服,但藥費能變便宜是件好事。雖然沒辦法當作名産啦!」

「哦……」

這個世界,用魔素強化過的生物不太生病。不過一般人多少會生病,若染上普通疾病,飲用「滋養強壯藥」後睡一覺是常見的治療法。

這麽一來,這裏的迷宮的蟲身上就能采集到這種素材嗎?我想到這樣一來就有能使用的蟲素材,便詢問可信任的煉金術師的商店,前往那裏。

我買了煉金材料,融入夜晚的城鎮,等待環境變暗,在表示深夜零點的「第一鍾」敲響前稍早,我到達了目的地。

此處是這個鎮上最大的教會。我進入一整天都對外開放、無人的忏悔室後,坐在木頭長椅上,等待時刻來臨。

當……

時鍾塔敲響一聲鍾,我聽見魔道具的鎖開啓的微弱聲音。我擡起原本坐在屁股下、理應無法打開的椅面,回收放置于裏面的一疊文件,留下幾枚銀幣當作情報費後,把椅面恢複原狀,接著直接離開教會。

由于這裏是座大城鎮,這個時間也有人待在酒館,不過教會的這一帶沒什麽人,我看著應該無人的路上,發出微弱的聲音。

「哼~……」

我消除氣息,進入貧民街,在找到的廢屋中查看回收的文件。

這份文件上記載了當地的聯絡員調查的目標情報。最後的日期是兩天前,這種程度的話,可說幾乎爲最新情報。

身爲新手獵人的盜賊「刃牙」離開從這個城鎮距離約半天左右場所的迷宮,于兩天前的白天來到這裏的冒險者公會露臉。

他們的行動以一周爲單位,包含移動在迷宮潛伏四天,休息三天,而「工作」後休息的期間物色下一個獵物。獵物的條件爲少于兩人的低級別冒險者,若身上的衣服不錯則搶走金錢與裝備,若外表不錯則綁架後透過公會賣掉。

就算沒有找到合適的獵物,也不會勉強狩獵一般人,這種時候就作爲普通的冒險者活動,不讓人注意到他們是盜賊。

即使如此,由于這次的委托人向公會告發,因此他們在冒險者公會中的風評變差。然而因爲缺乏證據,沒有處罰他們,不如說粗暴的冒險者懷疑是新手自找苦頭,也有人因此同情他們。

由于被冒險者公會盯上,刃牙可能因此改變據點,希望盡快處理……就這樣。

「……【火花(fire)】。」

我燒了文件後離開廢屋。

我大致上訂好計劃了。接著只剩下我是否有實力執行。雖然也出現另一件應該處理的事,爲了處理包含這件事在內的課題,我潛入另一間民家的倉庫,開始制作某個物品。

隔天,我用【淨化】清潔自己,在昨晚巡視鎮上時發現、推測水准不錯的舊衣店開門時進入店裏。

「歡迎光……」

看著一開店就穿著肮髒外套隱藏外表進入店內的我,店員的年輕女子愣住了。

「……我說,這裏是女生的舊衣店喔?」

「沒問題。我基本上是女生。」

我拿下帽兜讓有些困惑的店員看,她看見我的臉後驚訝地眨眼。我解除了用幻術做的灰發。這種狀態似乎令我看起來像個女生,原本感到可疑的店員表情終于恢複笑容。

「你是旅人嗎?那種打扮,我原本以爲是流浪兒。如果喜歡現在這種衣服,雖然不多,但也有小男生的衣服喔。你就隨便看看……我原本想這麽說,反正現在沒有其他客人,我來幫你挑吧。」

店員知道我是孩童,語氣也配合變得比較親切。我關于服裝的知識不多,因此她這麽說真是得救了,然而我想買的不是孩童的衣服。

「有看起來像女生的衣服嗎?」

我買衣服的目的是穿上「女裝」。畢竟我原本就是女孩子,這種表現雖然奇怪,不過這次我打算作有女人味的打扮。

舊衣店分爲兩種,一種是販賣便宜的平民二手衣的店,另一種是販賣來自富裕階級或下級貴族、材質頗爲高級的舊衣服的商店。這間店屬于後者,店內有不錯的品項。

店員一邊爲我介紹,選了一套方便行動且高雅的暗綠色連身裙。也挑了編織的布靴和新外套搭配這件衣服,就算原本的破爛衣服讓店員面色難看,她也讓我在店裏換上衣服,我從更衣室走出來後,店員的眼神整個變了。

「……我可以幫你綁頭發嗎?」

「是可以……」

「要不要嘗試化點妝,淡妝就好……?」

「…………」

我被不知爲何呼吸紊亂的女店員做了各種打扮,購物結束後已經約過了一小時,我感到有點疲勞,相對的,店員則不知爲何浮現滿足的笑容。

所有「准備」結束後,我一踏入冒險者公會,原本細微的喧鬧聲靜下來,來到這裏的途中也曾感受到的帶有某種涵義的視線盯著我。

這個城鎮中的大部分冒險者爲了獲得魔石和素材,不是前往鎮外狩獵魔物,就是前往迷宮。不過公會有時也會發出酬勞不錯、港口的體力工作或護衛的工作,因此許多冒險者一大早就來到公會查看委托。

然而,唯有信用良好的冒險者能承接好工作,低級別的冒險者爲了獲得信任,承接危險的工作後一一死去。冒險者公會也兼具同伴死去的人,和打算找尋同伴的人聚集、相遇的場所。

以前我和維洛一起來到公會時,也感受過若他不在會被纏上的氛圍,但這次視線的意義不太一樣。

「歡迎來到冒險者公會。請問是來發委托的嗎?」

「我想登錄成爲冒險者。我是等級一的『光魔術師』。」

櫃台小姐聽見我的話後,臉部有點抽搐,公會內恢複了原本吵雜的聲音。

我造訪冒險者公會的其中一種理由就是「使用假身分和假名」。以前登錄的冒險者身分可能被葛雷蔔的組織監視。雖然他們應該認爲我已經死了,但凡事小心爲上,且假身分和公會證可以隨用隨丟。

而另一個理由是設下「圈套」。

公會的櫃台小姐之所以抽搐著臉,是平民的魔術師不常見,且年輕的光魔術師有可能被其他冒險者過度使喚而倒下的危險,不過正因如此,才能當作圈套的「誘餌」。

「請過來這裏。」

櫃台小姐語氣僵硬,快嘴這麽說後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裏面。她果然對我說教了,提到在公會說出自己的能力,以及這樣會遇到危險,不過爲時已晚。

「我知道了。那麽請讓我接受考試。」

「你、你呀!」

我知道她在擔心我,但我也有不可退讓的理由。

我用女仆修行時學會的禮儀拜托她讓我考試,盡管櫃台小姐又一副想訓斥我的樣子,不過她身爲公會職員,無法拒絕請求,接著我用【治療】治好腰痛的公會職員,順利成爲級別1的光魔術師「亞妮」。

原本「艾莉雅」也是假名,然而假身分再多也不傷腦筋。如果是想出名的冒險者,登錄多個名字只是浪費時間,不過地下社會的人用假名可說理所當然。

「那麽請稍等半小時左右。」

有些心情欠佳的櫃台小姐這樣說,我在公會證明的「識別證(tag)」完成前,盯著牆上貼滿木工等體力工作的委托時,被黏膩的視線從頭看到腳。

現在的我穿著暗綠色的連身裙、編織的布靴和鬥篷般的薄外套。我放下頭發,拿著魔術師用的舊法杖,腰間挂著匕首,背了個皮革背包,外表應該是「不谙世事的新手魔術師」。

我的身高又長高了,外表年紀超過十一歲。且由于舊衣店的店員小姐不知爲何努力了一番,她保證看起來像十二歲或嬌小的十三歲女孩。

雖然變裝用了一枚金幣,不過衣服能重複穿,店員小姐也給我不少折扣,就當作賺到了吧。

「…………」

即使我被人直盯著看,卻沒有人前來搭話。我原本想打扮成下級貴族千金的模樣,不過更輕便的打扮或許比較妥當?可是都這麽受人注目,也在公會登錄了,現在無法換上其他打扮,看來必須等上幾天……就在我做好這種心理准備時,背後有人語氣遲疑地叫住我。

「餵、餵,難道你一個人?」

「……什麽?」

我轉頭一看,叫住我的是成人……應該比成人小一點,是約十四歲或十五歲的少年們。

「我們這個夏天剛成爲冒險者。不過只有前衛,沒有魔術師……」

「呃、嗯!」

「你願意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冒險……」

「…………」

……上門的人不對。

「非常抱歉。」

我的目標不是他們。爲了避免紛爭,我正面對著他們低頭拒絕……不過沒反應。我心想怎麽了,擡頭一看,那些少年紅著臉僵在原地。

「……?」

「不、不是,那個……」

說真的,到底怎麽了?我疑惑偏頭,最先出聲叫我的少年開始不知所措,其他冒險者也看向這裏。

……惹他們生氣了嗎?裝大小姐裝得太過頭,或許太有禮貌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餵,小子們!這位小妹妹也很傷腦筋喔?」

這麽說而責備少年們的,是三名二十多歲的冒險者。他們其中一人介入我和少年們之間,其他兩人則抓住少年們的肩膀,把他們拉遠我。

雖然氣勢被外表比自己強大的冒險者壓過,不過最先說話的少年也不退讓地開口。

「我、我們好好地邀她冒險──」

「身爲冒險者就別纏著女生啦,去外面狩獵哥布林吧。」

一名冒險者輕瞪著那些少年,把他們趕跑後,他們屢次挂心地轉頭看,但也乖乖離開冒險者公會。看見他們離開後,最先出聲的短發男人要我安心似地浮現笑容,接著說了些顧慮我的話。

「小妹妹,真是一場災難。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一個人很危險喔。」

「不過我已經趕跑他們,所以沒事了。」

「冒險者中不光只有那些人。那些人也很年輕,就原諒他們吧。」

其他兩個男人也浮現親切的笑容,一邊說著好聽話,一邊對我做獨處不好的「心理誘導」。

「……謝謝你們。」

我靜靜低頭,露出不太擅長、賽拉教我的營業笑容後,他們將我這種態度正向解釋成我依然還在害怕。

「你在緊張嗎?沒事的,已經不用怕了。」

「不過那些人似乎挺執著小妹妹的,沒關系嗎?」

「他們說不定在外面等著呢。」

其中一人說話要人放心,同時另外兩人也閑聊似地煽動他人不安。

「是嗎……」

這麽一來真的很麻煩,我稍微皺起眉頭後,最先出聲的男人便露出爽朗的笑容,就像早已准備好說詞般對我說了一個提議。

「如果你願意,至少今明兩天和我們一起行動如何?在能確認安全之前就好。」

「啊,這個主意不錯。」

「這麽做我們也能安心了。」

面對滿嘴顧慮我的好聽話,和藹可親笑著的三人,我做出稍微思考的反應後,感到抱歉似地小力點頭。

「……那麽可以拜托各位嗎?」

佩帶單手劍與盾牌的短發男人。

佩帶手斧和弓箭的紅發男人。

佩帶兩把短劍的平頭男人。

他們的外貌與記載的「情報」一致。

……看來這次「中獎」了。

***

冒險者「刃牙」三人在冒險者公會越來越有名。當然,不是好名聲,是臭名。

好幾個與他們扯上關系的年輕冒險者在迷宮行蹤不明。在時常伴隨死亡的迷宮,新手常一個不注意就失去性命,冒險者公會也沒有視爲大問題,不過一組年輕男女的冒險者之一向公會控訴在迷宮中被「刃牙」襲擊後,狀況改變了。

然而遺體被魔物吃掉,沒有留在迷宮中,由于毫無證據,無法向他們興師問罪,但取而代之,冒險者公會開始不信任他們。

「那個男人受傷那麽嚴重,竟然能活著來到公會……」

「至今都太順利了啦。別想說把女人賣掉,一如往常殺了對方,把錢搶走就好了。」

「結果,那個女人也爲了讓男人逃走而死啦。在這個鎮上差不多混不下去了吧?做得太過火,會被盜賊公會給肅清的喔?」

他們三人是冒險者,也是屬于盜賊公會的「盜賊」。

他們沒有僞裝,兩種職業都是真的,不過盜賊才是本業。缺少盜賊技能、身爲下級盜賊的他們想到的,不是需要發揮技術在鎮上偷東西的作法,而是在迷宮狩獵新手以獲得金錢。

盜賊之所以不會殺害一般人,是因爲事情鬧大會被盜賊公會盯上。然而犯罪場所選在「迷宮」,對象是「冒險者」的話,則是灰色地帶,但這次被懷疑犯罪,因此盜賊公會也開始盯上他們了。

「轉移陣地是沒差,不過在上軌道前錢夠用嗎?」

「你錢花太凶了。夠付給公會上繳的會費嗎?」

「不管怎麽做,不多賺點錢可撐不下去啊……」

改變場所,從零開始「工作」,必須向那個地區的公會分部繳納會費,對下級盜賊的他們而言是一大筆支出。爲了賺足所需的錢,決定在這裏再幹個幾票,不過這麽做又有其他問題。

在這塊土地頂多能再工作一、兩次吧。就算殺了新手冒險者,能得到的金額也有限。爲了獲得一大筆錢,綁架女人或小孩是最快的途徑,然而他們的能力不足以在不傷害目標的情況下擄人。

至今他們也不在乎讓對方多少受點傷,價錢降低,一樣賣到公會。但想在短期間賺到一大筆錢,就不能讓目標身上留下治不好的傷痕。不過他們的戰鬥力不過級別2,就算身爲女人,只要冒險者認真抵抗的話,也可能像之前一樣不小心殺掉女人。

而某天夜晚,宛如看穿他們的煩惱,有名「盜賊」叫住他們。

「你們要不要買安眠藥?」

沒在這一帶看過對方,是淡褐色皮膚的庫魯蘇男人,不過那男的出示了盜賊公會的暗號,表示他在這個地區公會分部上繳的會費不夠,因此把藥帶過來廉價出售,希望他們買下。

雖然三枚銀幣是不小的支出,與留下有疤傷口的醫藥費相比仍便宜許多了。以防萬一確認了效果,假如用這種藥,他們認爲必須挑上可確實高價賣出的獵物,隔天爲了物色而前往冒險者公會,結果遇見了一位少女。

那名少女是前來冒險者公會登錄的新手魔術師。而且是聖教會以外少見的光魔術師,加上是個外表秀麗的少女,刹那間就引起公會內冒險者的興趣。

不對,她從踏入公會後就自然而然吸引人的目光。縱使以女性而言依然年幼,也是個「有氣場」的少女,甚至讓人不禁直盯著她。

可以理解那些少年爲何都看著迷了。少女恐怕是好人家出身的吧?她穿著外套,就算拿著舊法杖,從一舉一動都讓人隱約感到良好的家世。

從服裝來看似乎是有錢人,長相也很標致。雖然讓她做那種工作太年幼了點,不過有教養的年輕女孩能高價賣給貴族的好事者。會用光魔術的話,能賣更多錢吧?

她或許和外表一樣不谙世事,從不肯退讓的少年們手中幫助她,說些好聽話安慰後,就像個小女孩輕易上當了,答應他們陪同幾天。

少女的名字是亞妮,十二歲。讓她展示了剛做好的冒險者公會的識別證,確認了她的名字,以及確實身爲新手魔術師。

由于名聲不好的他們叫住新手,公會櫃台小姐看見後似乎有所警戒,不過那位櫃台小姐和不谙世事的少女之間似乎發生過摩擦,因此他們看准機會就成功把亞妮帶出來了。

「都當上冒險者了,你對迷宮也有興趣吧?想嘗試潛入嗎?」

新手冒險者無法輕易探索迷宮。除了知識,還得攜帶提燈、糧食,若在迷宮裏過夜,則需要准備薄毛毯等各種物資。若缺少前輩冒險者的護衛,或許就沒有探索的機會了,這麽試著誘導後,亞妮稍作猶豫後小力點頭了。

(……真可愛。)

他可不是戀童癖。不過亞妮被年長的男人們當成公主般對待似乎挺難爲情的,她少話點頭的模樣,令他們面對這名打算綁架後賣掉的對象,也自然浮現開心的笑容,那並非演技。

從這座城鎮徒步至迷宮,距離約半天左右。現在是大白天,接下來前往的話,到達時就傍晚了,那麽亞妮可能會說想回頭,且考量冒險者公會有可能派追兵前來,便雇用了快速的馬車前往迷宮。

宛如逃離冒險者公會般把人帶走,或許再也無法在這個城鎮工作了,不過就算付了馬車費用,憑亞妮一個人也能賣到好價錢。

她的「氛圍」就是讓人能夠這麽想。亞妮似乎原本就話不多,搭馬車時也經常眺往外面的景色,其散發著夢幻般氛圍的側臉,宛如是連出聲搭話也令人猶豫,雙手無法觸及、在高處盛開的「一朵花」。

雖然長相可愛,卻不是螫人般的豔麗女人。個性安靜,並不天真活潑。即便如此,亞妮身上那不可思議的氛圍,讓她即使仍是個孩童,也隱藏著令身爲成人的他們不知爲何無法移開目光、帶著妖異的「魔性」。

假如她長大成人,將魅惑多少男人,出現多少即使抛棄未婚妻或地位也唯獨想追求她的人?想到這裏,瞬間令人戰栗。

閃閃發亮、摻雜桃色的金發被風吹拂的模樣,令三人宛如看入迷似地默默盯著對方,接著亞妮忽地轉頭,其翡翠色的眼睛令他們心跳加速。

「還沒到嗎?」

「啊、對,還沒到……」

逐漸看見目的地的中規模迷宮。據說這個迷宮約三百年前出現,構造仍只有三十階層,相對適合新手攻略。

這裏原本好像是座天然的洞窟,由于變成迷宮,因此道路變得寬廣平坦,岩壁散發著微弱光芒,構造上人類容易進入,魔物也容易居處。出沒的魔物以毛蟲等蟲類居多,除了采集魔石,或者把可制藥的魔物內髒帶回去以外,沒什麽有意思的地方,相對地則尚有未探索的區域,存在許多無人的死角。

「亞妮,往這裏走喲。」

「這裏有個不錯的狩獵場。」

「要對其他人保密喔。」

爲了讓少女踏入陷阱,穿過人多的迷宮一樓,引誘她前往二樓深處。

雖然缺乏戰鬥力的他們難以不傷到目標就成功擄人,不過這次手中有安眠藥。在休息和用餐時一點一滴摻入飲料中,若一次加入太多,強效的安眠藥有時會讓人當場死亡。

不過,明明曾摻入午餐裏,也加入了休息時的茶水中,但亞妮的樣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變化。

(……是否太慎重了?)

短發男人看向毫無戒備跟在後方的亞妮。

負責下毒的,是用弓的紅發男人。雖然那家夥喜歡女人,但應該不會對乳臭未幹的少女感興趣,也不會在這種工作上失手才對。即使如此,他屢次找亞妮講話,想討對方歡心的樣子,令短發男人煩躁起來。

(他應該沒有「認真」吧……?)

他認爲,是否過于顧慮目標,在摻安眠藥時失手了?

他有多認真?就算對方還是個孩童……然而,十年前……不對,能在五年前遇見她的話,或許就不會成爲無趣的盜賊,能夠成爲冒險者走在陽光下了。

內心浮現這種想法,視線不禁從她身上移開,結果看見平頭男人也對紅發男人的態度感到不怎麽有趣般歪著嘴角。

(難道……他也一樣嗎!?)

短發男人爲亞妮的「魔性」感到戰栗。難不成那兩人不想賣了她,打算將亞妮占爲己有嗎?

十年前……剛離開鄉下小鎮的三人充滿希望。如同在公會纏住亞妮的那些少年,放眼未來。然而從何時開始呢……他們放棄正當生活,變成踐踏他人的惡棍。

假如那些少年和亞妮組隊的話,能夠遇見精彩的冒險吧?但自己這一行人已經無法實現了。肮髒不堪的他們即使和亞妮在一起,也無法邁向充滿光輝的未來。

不過,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三個人不行。不過,如果只有一個人呢?

現在還能挽回……一個人的話,就能重頭來過。與其把亞妮交給會被亞妮的魔性魅惑的男人,不如讓自己與亞妮也有機會重新來過。

(啊啊……)

看著亞妮,她耀眼到令人眼前一片模糊。光看著她,胸口就變得痛苦。在朦胧的思緒中唯獨看著亞妮時,同樣看著她的紅發男人突然跪地,昏過去似地倒下了。

(發生什麽事了……?他在想些壞主意,所以遭受懲罰了嗎?)

打算靠近那個紅發男人的平頭男人,也在踏出一步的同時,膝蓋跪地,往前倒下。

(是嗎……他也在想些壞主意呀?)

思緒朦胧的短發男人這麽想。由于這些肮髒的人想把亞妮占爲己有,因此受到懲罰了。神在看著。神賜予自己重新來過的機會。

胸口宛如被擠壓般痛苦。視野變暗,已經只能看見她一人。將手伸向于光芒之中身影模糊的亞妮,短發男人如對神祈禱般膝蓋著地。

(什……麽?)

直接倒下的短發男人,無法理解自己爲何倒下。在沒注意時觸及迷宮的陷阱了嗎?不過沒事的。亞妮會用光魔術,倘若中毒,她也能治好自己。

宛如求助般,倒地的短發男人把手伸向亞妮。不過他眼中倒映的不是慈悲爲懷的天使微笑,而是面無表情,用冰冷的眼神低頭看著自己,拔出銳利黑刃的亞妮身影。

***

我在迷宮內的小房間,砍斷因中毒而無法動彈的三人喉嚨,給予最後一擊。

作爲達成委托的證據,把三人的識別證交給委托人就夠了吧。雖然乍看之下意外輕易收拾了,不過原因是他們大意了。盡管我是爲了讓人放下戒心才換上這身衣服,但假如他們多少對我有所警覺的話,就無法這麽輕易收拾掉。

由于那三人把我帶到其他冒險者不會來的場所,因此屍體的處理交給迷宮中的魔物就好。那麽──

咻!

我宛如趴在地面般,屈下身體躲開從背後射來的利刃,從我上方射過的弦月型的劍刺入迷宮的土牆。

「……差不多該現身了吧?」

我邊起身邊對暗處出聲,接著空氣微微晃動,一個男人宛如從黑暗中浮現般出現。

「……真奇怪。我對隱匿還挺有自信的,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的?」

現身的,是在殺手公會中告訴我許多事的庫魯蘇青年蓋伊。

只要瞄准工作結束那瞬間的「大意」,大致上能輕易殺害目標。我能夠輕易躲開攻擊,是因爲從一開始就保持警戒。

「從昨晚的教會開始。」

「從一開始嗎?嗚哇,我都沒自信啦。」

「你可以保持自信。因爲藏得很好。」

即使如此也比不上維洛。而且由于有能力,因此我眼中可見到清楚的「人形」。

「就算被小孩子這麽說……」

蓋伊有些懊惱地抓頭,眼神冰冷地看著我。

「那麽,剛剛的攻擊怎麽察覺的?就算發現了我,突然遭受攻擊能及時躲開嗎?」

「這不重要,你想幹嘛?」

從背後射向我的,是蓋伊所持,名爲短彎刀(scimitar)的武器,雖然順利躲開,但一個不小心會死的。

「你應該不會說……這是『打招呼』吧?」

「怎麽可能?」

露出奸笑的蓋伊從腰間抽出第二把短彎刀,拿在手中轉圈玩弄。

「是琦拉拜托我的。要讓你吃點苦頭。由于她被迪諾盯著不能行動,因此就由我下手啦。」

他應該不會想殺了身爲師傅「人質」的我吧?不對,琦拉的話或許想殺掉我,所以才被迪諾給盯著吧?

「什麽啊,小灰頭。你不吃驚嗎?我可是好好扮演了『友善的大哥哥』耶?」

「蓋伊才不吃驚嗎?你注意到我的性別了?」

「哦,你呀,穿得有模有樣的話還挺能裝的。如果我事前沒察覺,可會被騙過去的。唉,一般人或許不知道,不過就算是小孩子,成長到你這種身高,懂的人就能分辨喔。男女腰部的位置不一樣。」

「嘿……」

我還真不曉得。當作參考了。

「話說回來,還真幹脆就被幹掉了。雖然也對你下毒了,不過反過來被毒殺也太沒用啦。」

靠近的蓋伊踹向盜賊的屍體,隔著那具屍體,來到我攻擊距離的前一步,停下腳步。

「明明給了他們無臭無味,昂貴的安眠藥,這些沒用的人……!」

若有毒耐性,既可以忍受一定程度的毒,安眠藥的話也多少能推測一些材料。即便是強效藥物,假如蓋伊也牽扯其中的話,那麽可窺探到琦拉多麽認真。

「唉,你能力太強,就把運氣用完了。被琦拉盯上,是你的不幸。在臉上留下嚴重疤痕的話,她也能滿意,因此就乖乖吃上苦頭吧。以後啊,小孩子就別得意忘形啦。你想活久一點吧?」

蓋伊舉起短彎刀,散發出殺氣。由于這個男人魔力很低,單純只是能力值高,正面對上的話是個難纏的對手。

「雖然這些事都無所謂……但我還沒提到不吃驚的理由,以及能躲開剛剛襲擊的理由呢。」

「嗯?」

蓋伊保持隨時能攻擊的姿勢,聽見我的話後停止動作了一會兒。

「那是……」

我強化了從好幾分鍾前就一直使出的魔法。

「因爲我『相信』那女人絕對會對我出手。」

「啥?……啊?啊!?」

蓋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正打算往前踏出一步時,卻膝蓋發軟,混亂地叫出聲。

「什、什麽?難道……是毒嗎!?」

突然無法動彈的腳,讓蓋伊露出困惑的眼神瞪著我。

「什麽時候用的?你應該沒空用這種強效的毒才對!」

蓋伊身爲殺手的一份子,多少具有毒耐性吧。即使如此,強效毒應該有用,因此原本應對會用毒的我有所戒備。強效毒的味道和氣味都很刺鼻,無法混入食物中。雖然可塗在武器上,不過蓋伊沒有遭受攻擊。

所以蓋伊才誤會我在新手獵人食物中慢慢下毒了。

「爲什麽腳不能動……可惡……」

「這是師傅做的毒蜘蛛的神經毒。就算擁有毒耐性,也非常有效喔?」

若沒有毒耐性,就和新手獵人同樣意識模糊,連內髒的功能也停止了才對。相對地,由于擁有毒耐性,因此蓋伊無法在初期狀態注意到我用毒了。

「我一直都在用毒。」

我丟出作爲預備品而帶著的陶器瓶,瓶身脆弱的瓶子在蓋伊前方破裂。

「這是!」

「注意到了嗎?雖然是蟲的臭腺,你有聞過吧?」

這種液體雖然氣味難聞,但也散發淡淡甜味,是我在煉金術師的商店購買,以魔物毛蟲界定地盤時發出氣味的臭腺加工而成的材料,而這個迷宮不僅四處充滿了臭味,只要拿來稀釋也能當作農藥,直接使用原液也能避開魔物。

我用了這種驅趕魔物的道具,趕走了妨礙暗殺的魔物。接著──

「只要臭味這麽重,即使撒了一點氣味強烈的毒也不會被發現……」

「小灰頭……難道你!」

蓋伊注意到我做了什麽好事,雙眼圓睜。

「你很清楚自己也會中毒,而灑下這些毒嗎!?」

師傅的毒是強效毒。就算擁有毒耐性也承受不住。不過我知道這種毒的成分。

現在我也一直在用【解毒】。倘若不知道毒的成分就無效,只能逐漸減弱毒的作用,但氣化後的毒能夠當場處理。就算這樣,若集中力渙散則有中毒的風險,也難以正常戰鬥,不過我在賭上性命的賭局中勝利了。

蓋伊察覺這件事,表情錯愕地看著我。

「哈哈……真假。竟然把自己牽扯進來也要用毒,你瘋了嗎?」

「我知道。」

「……餵,認真嗎?你當真要對付我?原本只要你嘗點苦頭,就能圓滿收場耶?你知道做出這種事,賽雷茱拉會有什麽下場嗎?」

「…………」

我是師傅的「人質」,同樣道理,師傅也是束縛我的「枷鎖」。所以迪諾和蓋伊認爲我和師傅不會與殺手公會爲敵。不過──

「蓋伊明明是個殺手……卻很天真呢。」

「什麽……」

我再次朝向蓋伊丟出陶器瓶。蓋伊認爲那是毒,用還能動的上半身揮劍,他不是想弄破瓶身,而是打算將其彈飛。

喀锵!

「嗚!」

蓋伊的劍揮下的同時,我用射出的擺錘前端弄傷瓶身,蓋伊的劍打破瓶子,瓶內液體四處飛濺。

「不是……毒?這是什麽氣味?」

「我撒在這個房間的毒應該差不多擴散了。雖然也可以追加……已經不需要了。」

「!」

蓋伊或許也注意到了。我沒有攻擊蓋伊,而是退到房間深處,貼住迷宮牆壁;見我一邊使用隱匿一邊環起手,目不轉睛看著,令蓋伊著急地開始掙紮。

十幾秒……幾十秒……沒有數到一百,宛如等不及毒擴散般,傳來著急的魔物逼近而來的地鳴聲。

「小灰頭!你瘋了嗎!?做出這種事,真的會與殺手公會爲敵喔!」

雖然蓋伊拼命想逃離藥品灑落的地點,卻連三步也走不到。

我一開始灑下的是從魔物毛蟲的臭腺采集的驅魔物藥,不過臭腺的效果不只是透過氣味驅趕敵人。只要到了特定季節,雌性會利用這種臭腺呼喚雄性。

我用雌性臭腺制作的這種液體,與驅魔物藥混合後,就會散發強烈的費洛蒙氣味,招引同樣居住在迷宮內的雄性。

我知道這座迷宮是蟲類的迷宮,因而做出來的「底牌」。

「你就死在這裏吧。」

就算用隱匿也毫無意義。縱使少量,那種液體確實潑在蓋伊身上了。被大量出現,如雪崩般進入房間的魔物毛蟲發現的蓋伊,拿起短彎刀應戰。

縱使腳動彈不得,憑蓋伊的力量,對付幾只毛蟲魔物不成問題。不過,如果來了幾十只,會怎麽樣呢?而且越活動身體,毒就會蔓延全身,毛蟲魔物也會被味道吸引,接二連三蜂擁而至。

「小灰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蓋伊發出臨死前怨恨的叫聲,把短彎刀丟向我,我躲開後,把刺入土牆的武器當成腳踏台,遠離即將布滿整個地面的蟲堆,跳往天花板,把暗器插入土牆,貼在天花板的角落。

「──……拉──……──」

蓋伊最後伸出染血的手,說了什麽呢……

在骨肉碎裂的異質聲音中,我看著也不曉得是否還有意識與存在的蓋伊,回答他最後的問題。

「從一開始,我的『獵物』就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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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8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戰鬥的預兆

「祖父大人,請問您有空嗎?我有事情想找您商量。」

克雷迪爾王國王都,于王城中的宰相勤務室,其房間主人貝爾特•馮•梅蕗羅茲,眼神銳利地看著突如其來造訪的孫子。

他的視線前方,有著一頭摻雜著些許紅色的粉紅金頭發的少年,完全不害怕現任宰相祖父的視線,臉上浮現與發色相當的可愛笑容。

米海爾•梅蕗羅茲。梅蕗羅茲家嫡男的長子,這名少年今年十歲,由于身懷強大的魔力,這幾年成長至約十三歲平民的身高,遺傳自祖母的可愛容貌與勾人的微笑,讓他在王城擔任勤務的年輕女仆間蔚爲話題。

貝爾特的兒子、米海爾父親的梅蕗羅茲家嫡男,代替因宰相工作而無法離開王都的貝爾特治理梅蕗羅茲伯爵領,而尚未到達魔術學園就讀年齡的米海爾之所以人在王都,是因爲他身爲王太子隨從候選人的「友人」。

如同丹多魯邊境伯千金克拉拉擔任第一公主愛蕾娜的玩伴,作爲王太子的玩伴,則聚集了幾名家世良好的少爺們待下一任國王身邊,其中的米海爾以及總騎士團團長之子、即克拉拉的兄長洛克威爾•丹多魯,與王太子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你還真是令人看不透……」

「畢竟我已經習慣祖父大人的眼神了嘛。原本梅蕗羅茲家的人性格上就不太察言觀色啊。」

「……是啊。」

貝爾特理解自己和嫁往卡魯法恩帝國的姊姊也一樣,歪起了嘴唇,端起管家歐茲泡的茶喝下。

原本身爲一國王族的梅蕗羅茲家,無論是好是壞,都擁有這種特質。也因此能夠不畏懼王家,坦率說出意見,而貝爾特和米海爾也因此深受王族喜愛。

「這麽說,她也一樣呢……」

現在想起來,女兒不考慮立場與人私奔,也是這種梅蕗羅茲家性格強烈顯現而導致的結果吧。

至少女兒很清楚自己不適合當王妃。

「您在說我曾聽聞過的姑姑吧?資深的傭人曾跟我說過她很漂亮,我也曾拜見過留在宅邸內的肖像畫……聽說找到我的堂妹了?」

「……你在哪裏聽說的?」

雖然貝爾特瞪著說出包含王家在內只有少數人知道的「謠言」的米海爾,不過米海爾浮現和煦的笑容,輕松承受對方的視線。

恐怕他在這個年紀,已經擁有了獨特的情報網吧?思及此,當王太子當上國王時,比起貝爾特的長子,米海爾或許更適合宰相的位置,看著過于早熟的孫子,貝爾特稍稍歎了口氣。

「還要觀察幾年……那麽,有什麽事想商量?」

「進入正題前,這件事我只想告訴祖父大人。」

「……知道了。歐茲。」

「遵命。」

原本待在房間角落待命的歐茲,對貝爾特與米海爾低頭後離開房間。連身爲暗部騎士的他也不能聽,到底是什麽事?

「這樣就好嗎?」

「感謝您,祖父大人。我想您已經察覺了,此事有關王太子殿下。」

根據米海爾的說法,王太子最近似乎對市井生活感興趣。這件事本身並非壞事,不過王太子不想以「王太子」的立場,反而希望與米海爾等友人「微服」參觀王都。

王都中各處都設有維持治安的衛兵據點,也會派人巡邏,因此若非特殊情況,不會有危險。在這種良好的治安下,縱使無法獨自外出,卻依然可見伯爵等級的千金只帶著三名護衛和侍女在都內逛街購物的身影。

不過,王太子的立場不允許他這麽做。倘若待在王都內,得帶上十人左右的近衛騎士,購物時也必須包下整間高級店鋪。對方說想微服出巡,恐怕是受到沒帶著護衛就上街、自由奔放的前子爵千金的正妃所影響吧?

(………真令人感到棘手。)

別說官方行事,現在仍把政治方面的公務交由第二王妃的正妃,令貝爾特在內心抱怨,而米海爾也察覺祖父的想法,繼續講下去以趕緊結束話題。

「我好歹也讓他答應了至少帶上幾名護衛。不過由于公主殿下休養時的意外,縱使未遂,但確實被人綁走,這件事似乎成爲風聲傳出,因此城外的暗部護衛都面有難色。」

「是嗎……」

確實,那以暗部組織而言是失態了。即便人手不足,至少也由賽拉等暗部的上級騎士審核過,只配置了可信任的人在王族身邊;然而根據調查結果,得知了爲王家服務近三十年的葛雷蔔私自替換了人員的配置,刻意讓公主殿下的警備變得松懈。

雖然葛雷蔔年輕時擁有精神潔癖的一面,那全都是出于對王家的忠誠心而做出的行爲。實際上近十年來,過激的一面收斂不少,因而不知道王家派的他爲何做出這種事。

(不對……那是因精神潔癖引發的失控嗎?)

葛雷蔔也沒有達成貝爾特下的指示「確認桃發女孩」的任務就消失了,之後的回報指出,少女被「怪客」襲擊後行蹤不明。

貝爾特覺得現已尋獲的「孫女」不太對勁,想要否定的證據,因而派了葛雷蔔前去查看,不過已經沒有任何方法能找到生死不明的女孩了。

縱使賽拉的祖父霍斯能幹,卻無法客觀判斷友人留下的孩子。米海爾要歐茲離室,也是因爲不想在面前批評他的祖父吧?

「米海爾……你應該能夠勸谏殿下吧?」

「不好說呢?而且我也認爲將來侍奉的人太不食人間煙火,會很不安。」

「還真敢說。那麽你希望什麽?」

「是。殿下也很清楚有能的暗部騎士長相。因此希望祖父大人許可我們參觀王都,以及派幾名了解市鎮、暗部以外的護衛。」

「了解市鎮嗎……」

雖然也有讓能幹的騎士護衛的作法,不過大多數的上級騎士皆爲近衛騎士,不一定瞭解市鎮;而一般騎士縱使了解市鎮,如果把人帶去酒館或可疑的店,那麽他這裏可會傷腦筋的。

(……說起來,那些人說過近期會回王都吧?)

貝爾特憶起這件事,搖了手中的鈴铛,吩咐門外的下屬。

「派人去一趟公會。指名委托冒險者隊伍『虹色之劍』。」

***

「……比我預期還快呢。雖然目標只是下級,我原本以爲暗殺三個盜賊要更費時。」

我似乎比對方預想的還快,只消一個月就返回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根據地,令會長迪諾露出吃驚的表情。

就算知道我的戰鬥力,但也認爲反正不過是個孩童,不是花時間就是失敗吧?實際上我到達三天後就完成工作了,想回來的話可以更快回來,不過我順道在迷宮中稍微狩獵了魔物。

那座迷宮中,從五樓左右開始會單獨出現級別3的魔物。事到如今與級別1或2的魔物戰鬥,縱使危險卻算不上修行。所以我從公會購入低樓層的地圖,使用隱匿與探測,強硬地前進到地下五樓。

迷宮中有「魔物」出沒,在這個場所,地面上的法則行不通。比起地面上充滿更強大的魔素,也由于這些魔素,魔物只要進行最低限度的攝食就能夠活動了,但也因此時常處于饑餓狀態,而嘗過人類滋味的魔物非常好戰。

我的戰鬥經驗不足。即便與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戰鬥,勉強活了下來,實際上戰鬥經驗卻用兩只手就能數完,因此我爲了變強,獨自潛入迷宮,在體力與糧食耗盡前累積戰鬥經驗。

我停止戰鬥,是因爲走到下一個樓層必須一次對上多個敵人,且級別3的魔物變得不會單獨靠近我。

這些話不用說出口,迪諾一邊訝異地看著爲了讓鑒定看見的戰鬥力變得暧昧一些而穿上外套遮住全身的我,一邊輕歎了口氣後,從懷中拿出皮革小袋。

「唉,好吧,我支付說好的酬勞。而且你回來得正好。剛剛聯絡員送來關于『晨曦傭兵』的情報,我也交給你。」

迪諾把報酬三十枚金幣與下一個目標的情報交給我。

我花了不少錢,拿到這筆錢剛好。由于我的戰鬥很胡來,又重新買了衣服和外套,手頭只剩下幾枚銀幣。

我把裝滿金幣的皮袋放入口袋,查看剛收到的資料。我翻閱白色的紙疊,跳過個人資訊,確認現在的狀況……

「……王都?」

「從那之後也過了一陣子,那群人離開這個北邊境地區,前往王都了。恐怕盤算在事件平息之前,藏身在王都附近的大規模迷宮也說不定。」

「又是迷宮嗎……」

「畢竟他們是冒險者呢。考量到這點,道地的殺手很難對付他們喔。」

所以才委托師傅或我。你就放棄吧。迪諾沒說出口,但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可行,最好趁他們待在王都的這段期間收拾,不過戒備森嚴的王都不容易執行吧?當地也沒有聯絡員,我應該派一、兩人過去嗎……」

「王都沒有殺手公會嗎?」

這間殺手公會是國內幾個分部之一。說到分部,當然有總部,而且我漠然地認爲總部就在王都,看來並非這樣。

我開口這麽一問,迪諾便用誇張的動作聳肩。

「我心愛的師妹啊,這裏就得費一番工夫說明了。我等殺手公會雖爲同一個組織,卻並非團結。縱使沒有相互敵視,可說是擁有同樣目的的『好對手』吧!」

「原來如此……」

雖然沒有鬥爭,感覺像各分部在競爭業績吧?不對,或許更接近從大型商會分支而出另外經營的商會,與總店變疏遠的感覺。

雖然冒險者公會多少也有這種層面,但連情報都吝于共享,令人感到愚蠢。但對我而言,這種狀況比較方便做事。

那麽,話都談完了。我把資料收到外套內側後轉身,對此迪諾又憶起了什麽,最後問了我。

「話說回來,幾周前蓋伊外出後就沒有回來,他去了你那裏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

「也是……」

我目不轉睛看著這麽說,聳了聳肩後便離開的迪諾背影。

他懷疑我……?恐怕監視師傅的監視員沒有聯絡也造成了影響。不過迪諾知道我以前的戰鬥力,應該認爲憑我無法打倒蓋伊吧。而且單獨行動且個人主義居多的殺手也可能突然銷聲匿迹,因此無法逼問,只得巧妙問話吧?

這個公會的人在我最初到達時,應該對我用了鑒定。正因如此,我爲了讓他們看個仔細,才乖乖跟著迪諾參觀走動。

一般人在短短幾個月間不會急遽成長。鑒定會消耗魔力與精神力,若非情況特別,應該就不會再用一次鑒定。……因此這正是我得以利用的「機會」。

在這個公會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但我不打算待在分配給我的房間內悠哉休息。

以防萬一是會去確認,反正肯定被設下了某些陷阱,因此離開這裏前,我再度于公會中四處走動。

雖然公會內幾乎感受不到人的氣息,這是由于幾乎所有人都擁有《隱匿》技能。不過,既然憑我的《探測》能夠察覺那些氣息,應該沒多少人能找到認真使用了隱匿的我才對。

不過只要在這種環境中生活,再怎麽討厭也可鍛煉《隱匿》與《探測》。縱使缺少肉眼可見的高強戰鬥力者,不過有技術高超的殺手在,就是這個原因吧?

其中,我在公會內感受不到琦拉的氣息,不曉得是外出或者執行工作。雖然碰上她事情會很麻煩,但沒看到人也讓我覺得詭異且棘手。

公會內其他不好對付的人,尚有「操影手拉達」、「狂戰士沙爾加」和咒術師「賢人」。

從稱呼推測,要找到拉達並不容易。相對地,沙爾加沒有隱藏其暴力般氣息,存在感強烈,毫無對策便靠近攻擊範圍著實危險,因此爲了確認對方的模樣,我從遠離的場所偷看他的背影。

宛如酒窖般酒桶和食物散亂一地的空間深處,有個身穿魔鐵制的全身盔甲,拿著魔鋼制的斧槍,獨自默默喝酒的矮人。

他的樣子令人想到對接近的人露出獠牙的負傷野獸。任何人都無法靠近他。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是殺手吧,然而迪諾和前公會會長讓他待在這裏,表示他直接的戰鬥力就是這麽強大吧。

被沙爾加發現前,我從那個角落離開,在踏入公會內某個場所前一刻停下腳步。

有人在……那個場所和其他場所不同,我眼前「可視」的魔素顔色奇妙地混合,讓我看見令內心不安的混沌色彩。

(……不好的感覺。)

我在心中呢喃,臉不禁皺了起來。這是……「詛咒」嗎?我無法繼續往前走,停下來後,發現通路深處的黑暗中有個目不轉睛看著我、身穿長袍的老人。

「「…………」」

隔著十多公尺的距離,彼此沈默地看著對方。

接著奇妙魔素的顔色慢慢逼近,伴隨這個情況,我也往後退,而應爲賢人的老人眼睛微微眯起,我直接拉開更多距離後,「詛咒」沒有繼續追來,回到原本的地方。

原來如此,賢人的戰鬥方式是被動型啊。現在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確認對方沒有追上便直接離開那個地方的我,擦拭額頭冒出的汗水,籲了口氣。

「……長耳族年紀也大了呢。」

由于撿回了小命而呢喃著無關緊要小事的我,接著走向前礦坑的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的最深處。

越往前走,從某處傳來的,混在吹過的風裏,有如野獸呻吟般的聲音便聽得越清楚。

我接近那個地方前就知道了。我的腳步變沈重,不想往那裏走。一定不會有人靠近。因爲知道繼續靠近的話,前面就是「死亡」在等待。

沒有注意到這情況的人,甚至沒資格在這裏生活吧。我把膽怯的情緒沈到心底,一步步前進後,發現在最深處被铐上、關在如女人手臂粗的鐵柵欄內的一名「野獸」。

「劊子手……戈德。」

我的低喃令發出陣陣呻吟的戈德擡頭。

:arrow_forward:戈德 種族:???

【魔力值:167/186】【體力值:531/546】

【綜合戰鬥力:1381】

身高將近三公尺,長而扭曲的手臂也超過兩公尺的長度。

那個男人全身沾滿排泄物,身上包著繃帶,黃色混濁的眼中寄宿凶惡的光芒,他突然襲向我。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锵锵!

鑲在岩壁上的鎖鏈伸長到極限,宛如想扭曲粗鐵欄杆而撞擊這裏的戈德,指甲掃過我鼻子前方十多公分的地方。

戈德全身上下都纏繞著在賢人的區域看見的混沌魔力。恐怕賢人用咒術束縛著戈德的自由吧。這個男人並非只是區區「野獸」,或許腦筋也已經不正常了,但從他的動作可窺看到刻印于靈魂中的「技術(技能)」。

恐怕是藥物、魔術與詛咒的下場吧……當我欲觸碰他想渴求什麽般而伸長了的手的指尖時,戈德反而被嚇了一跳,縮回了手。

不會有人靠近你。

不會有人正視你的模樣。

不認爲有人肯碰觸你。

我筆直看著戈德混濁的眼睛,對他低聲說道。

「等我一下。我會准備好適合你的『舞台』。」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2

【魔力值:162/180】△10UP 【體力值:132/145】△15UP

【肌力:6(7)】【耐力7(8)】【敏捷:10(12)】【靈巧:8】△1UP

《短劍術等級2》《體術等級2》《投擲等級2》《操線等級2》

《光魔法等級2》《暗魔法等級2》《無屬性魔法等級2》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2》《威壓等級2》

《隱匿等級3》△1UP《夜視等級2》《探測等級3》△1UP《毒耐性等級2》△1UP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213(身體強化中:236)】△42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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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9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前往王都的旅程

級別4的冒險者隊伍,「晨曦傭兵」。

成員有級別4的戰士,達加特。三十一歲男人。碧眼紅發。

級別3的重戰士,蘭迪。二十九歲男人。茶眼金發,頭發稀疏。

級別3的斥候,前獵人丹坎。三十歲男人。碧眼黑發。

級別3的魔術師,葛琳達。光與水屬性。二十六歲女人。黑眼茶發。達加特的情人。

我的目標是他們。他們奪走本應回收的委托物,而家族遺物項煉被奪走的那名貴族,向殺手公會委托暗殺他們與回收委托物。

「家人的遺物嗎……」

我下意識伸手碰觸媽媽的遺物──胸前的護身符袋。

倘若我與殺手公會敵對,也不需要完成這份工作,不過既然公會的聯絡員前來監視,我就無法放水。

……幸好他們是惡徒。

前往王都附近大規模迷宮的「晨曦傭兵」,以這個級別的隊伍而言人數雖少,但平衡佳,視裝備而定,亦可能長期待在迷宮內。

若他們潛入深層樓層,憑我一個人難以追上去。若想安全收拾他們,便得在王都,或者在王都南方有迷宮的城鎮上收拾;假如我沒有追上他們的話,只能挑他們補充消耗品等情況而回頭時下手了。

即使如此,選在迷宮中下手果然最爲確實。

王都治安太好了,在另一種意義上很危險。不過假如在迷宮,縱然我也有生命危險,但他們也一樣,危險越多,就越容易有機可趁。

想太多是我的壞毛病。不過,只要預測各種狀況並擬定對策,實際發生時便能立刻付諸行動。

就算這樣,比起當下思索遙遠的各種狀況,我應該先行動。

根據現地的環境和狀況,預測和假設將輕易被顛覆。爲了提升考察過的預測精准度,我需要精密的資訊。

我花了三天待在北邊境地區分部的隔壁鎮,在冒險者公會和鎮上的商店做足准備後出發前往王都。

這三天內,我無法查出誰是聯絡員。我認爲到了當地後,人會主動接觸我,不過我想知道的是「聯絡員有幾個人」。

只要那些人在場,我就不能做出可疑的行動。就算把聯絡員收拾了,只要他們人多而沒收拾幹淨,就會被公會發現我背叛。只能祈禱至少對方好對付了……

從這個海迪爾伯爵領前往王都,有兩條路線。

其中一條路,就是從上個工作地點東邊的珊多雷亞伯爵領走沿海的主要馬路,應是愛蕾娜走過的,是相對安全的路線。而另一條是從丹多魯筆直南下,通過山嶽地帶的溪谷,縱使危險,但能提早到達的路線。

假如像愛蕾娜搭乘專用的高速馬車,走沿海的主要馬路,或許能較快到達。不過,若徒步或搭乘各地停車的共乘馬車,則得花超過一個月才能到。雖然馬車也可通過溪谷,但一般馬車和旅人不走這條路線,是因爲鳥類魔物在溪谷中出沒。

每個月丹多魯守備隊護衛的大規模商隊僅通過這裏一次,平民也能購買商業公會發售的票券同行,可是相當昂貴,若不趕時間,普通旅人一般都走安全的路線。

然而,我走的是危險的溪谷路線。我爲了在短期內變強,刻意選了危險的道路。

接著,又經過十天,我經過從屬丹多魯邊境伯的幾個貴族領,南下到達了靠近山嶽地帶的男爵領。

就算我身爲自由民,若不進入大城鎮就不會花什麽錢。不過我花了一枚銀幣的通行費進入最後通過的城鎮,購齊了糧食和所需品。

接著我在鎮上的冒險者公會詢問魔物的情報,這裏的公會是獵人狩獵礙事的魔物時收購魔物素材的寂寥場所,少有專業的冒險者,這麽悲歎的職員詳細告訴我了。

雖然有多種魔物在溪谷中出沒,若爲獅鹫這類高級別的魔物,就會立刻出動討伐隊,但近十年沒有確認出沒迹象。說起來那種魔物盯上的是母馬,與其襲擊徒步的旅人,應該會去攻擊鹿吧。

徒步穿過那座溪谷後,接著棘手的是小型與中型的鳥類魔物。「風鳥」是以無比驚人的速度將獵物千刀萬剮後捕食的鷹類魔物,而「巨爪鳥」是捕捉旅人後帶回巢穴的鴉類魔物。

小型的風鳥是級別1的魔物,中型的巨爪鳥級別2,但根據冒險者公會推測的難度,風鳥分類爲級別2,巨爪鳥分類爲級別3。

這種情況,單純是因爲場所位于沒有障礙物或天花板的溪谷,且敵人是鳥類。

連冒險者級別1或2的弓術都難以射中了,而敵人不下降時,級別2或3的戰士便無法攻擊。假如想認真狩獵,若隊伍中缺少能用攻擊風魔術的魔術師,且無法准備保護魔術師的盾牌,則難以狩獵溪谷的魔物。

……這是「一般情況」。

隔天一早,我在天空仍昏暗的時段避人耳目進入溪谷。

我通過溪谷谷底,其寬度最寬約十公尺,陡峭的山崖最高也達五十公尺,除了大白天以外,一直很昏暗。

不過只要有方法克服黑暗的話,在昏暗的時段更安全。雖然魔物察覺我的氣息,會襲擊而來,但由于鳥眼功能的限制,天色一暗,探測範圍就變得狹窄。

到達這裏的期間,我邊做某種暗魔法的訓練邊旅行,而現在仍難以發動,我在這座溪谷行走的期間同時練習,到了白天,從正上方灑下的陽光照亮溪谷,我終于被魔物發現了。

「……來了嗎?」

我聽見微弱的風切聲,霎時用探測技能捕捉從背後逼近的微小氣息。

我反射性向後仰般扭轉身體,邊躲開邊朝擦過身的影子揮下黑色匕首,但氣息的主人也旋轉躲過利刃,嘲笑般于上空中盤旋。

鷹類魔物──風鳥,不會單獨行動,而是群體行動襲擊人類。

用匕首果然難以命中會飛的敵人啊……考量到它的機動性,就算投擲小刀,能否命中也得靠運氣。

此時,第二只風鳥從一旁向我襲來。速度如弓箭快速。雖然正面戰鬥的話,用肉眼難以捕捉動作,不過風鳥唯有在准備攻擊的那瞬間速度會變慢。

我專注探測以免錯過那瞬間,朝著再度攻擊而來的一只風鳥投擲我的「刃」。

風鳥在空中旋轉以躲開刀刃,我也配合它的動作操控射出的擺錘線。

「咕嘎!」

翅膀被擺錘的刃割斷的風鳥如箭矢般快速墜落地面。我還沒給它最後一擊,不過以那種速度掉到地面,不可能毫發無傷。

我也用左手投擲擺錘,非直線的曲線軌道斬斷再度攻擊而來的其他風鳥的翅膀。

我沒有杵在原地,以複雜的步伐躲開風鳥的攻擊,用擺錘的曲線描繪的攻擊擊落風鳥。

就算沒有命中也毋須在意。利刃的命中率約三成就不錯了。就算躲開利刃,無法躲開操控的線就沒有意義了,我那用魔力強化的巨蜘蛛線,憑風鳥的爪無法割斷。

翅膀被割下,被線纏住,幾分鍾內,近十只的風鳥掉落後,一只停止接近我,在上空盤旋的風鳥,對我射出「風色」的魔素。

風鳥之名並非徒有虛名,這些魔物能夠用等級1的風魔術【風刃(wind cut)】。

風魔術速度飛快且肉眼看不見,因此難以躲開,不過我的「眼睛」能用顔色看見魔素,因此只要拉開距離就能夠躲避。

憑風鳥的魔力值,用魔術攻擊一、兩次就是極限了。攻擊兩次的話會用盡魔力,速度會整個變低,因此【風刃】可說是風鳥的底牌。

其中一只風鳥對不斷閃躲的我感到不耐煩,向我襲來,從近距離對我使出風魔術。

「──【魔盾】──」

我的左手産生約三十公分長的「光盾」,對著逼近而來的綠色魔素中顔色最濃的部分,斜放【魔盾】以架開攻擊。

我直接用黑色匕首砍下筆直朝我而來的風鳥翅膀,將之擊墜,接著其他風鳥便逃離般地往上空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個瞬間,宛如與風鳥交替般,高亢的聲音響徹溪谷。

風鳥逃離我了嗎?抑或恐懼「這個魔物」來臨呢?我聽見鳴叫聲與同時響起的振翅聲,溪谷天空宛如黑暗劃破般,翼長達四公尺的巨大黑鳥展翅降臨。

:arrow_forward:巨爪鳥 種族:大鴉•難度級別3

【魔力值:69/73】【體力值:212/215】

【綜合戰鬥力:145】

巨爪鳥一邊用翅膀卷起風,一邊朝我筆直襲來。

我也爲了迎擊而從雙手射出擺錘。不過擺錘的利刃僅擦過黑色翅膀就被彈開,智能高的巨爪鳥看見這景象,宛如嘲笑般對我伸出銳利的鈎爪。

「咕啊!?」

刹間那,我從手心放出新的擺錘,一邊躲開鈎爪,一邊纏繞巨爪鳥的翅膀。

巨爪鳥慌張地飛往空中。我用《操線》操作線妨礙它。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爪鳥發出憤怒的叫聲,打算連我和擺錘的線一起帶往空中而拍動翅膀。

但我不會讓它得逞。我用更強的力量拉扯線以妨礙它振翅,快速踢擊鞋跟,將鞋跟後方彈出的小刀如打樁般釘入地面。

師傅以前穿的鞋子藏有機關,那是只要朝特定方向施加衝擊,就能從腳尖和腳跟彈出小刀的設計。

我用腳跟的小刀把自己固定在地面上,用全身重量、使出全力的身體強化拉線。

雖然我的綜合級別只有2,不過幾個輔助類技能已經提升到等級3了。我用等級3的《魔力控制》使魔力流至全身,用等級2的《威壓》讓巨爪鳥瞬間停止動作──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縱使受到慣性拉扯,讓我在地面刨出痕迹被拖行,我也使出渾身力氣,把發出恐懼叫聲的巨爪鳥的頭敲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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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9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初訪王都

摔向地面的巨爪鳥臨死的叫聲回蕩于溪谷中,接著原本盤旋在上空的風鳥們便一哄而散離開了。

「……這樣就能喘口氣了。」

我沒有用幻惑等技能,正面擊潰敵人,是爲了「警告」。

魔物比起普通動物,有智能較高的傾向。由于通過這座溪谷得花上幾天,就算用隱匿躲藏,在吃飯或睡覺時也可能被發現。

因此我要讓那些魔物見識「襲擊我很危險」。也因如此,原本盤算我或烏鴉其中一方勝利後「分一杯羹」的岩鼠們的氣息也消失了。

我拿分解魔物用的匕首,切開頭部被擊潰的巨爪鳥胸口,取出魔石。

這種大鴉的素材幾乎賣不了錢。雖然巨大風切羽可當作羽毛筆的材料收購,但不過換到一枚小銀幣。

嘴部和爪子也不能賣,這樣的話能換錢的頂多只有魔石,縱使難度相當于級別3,可終究是級別2的魔物,因此缺少屬性的無屬性魔石無法高價賣出,頂多賣到一枚銀幣。

雖然風鳥擁有屬性,不過這種魔物只有級別1,抑或依身體大小反映了比例,真的只能拿到殘渣般的魔石,因此我放棄回收了。

不過我仍撿起幾只掉到地面的風鳥,因爲我想要肉。烏鴉的肉又硬又有腥味,不適合食用,而風鳥雖然有點幹澀,但食用上沒有問題。

我用生活魔法的【火花】點火,把風鳥的肉整個烤熟後,用大片葉子包住,放入袋子裏。

其實我想用一路練習而來的暗魔法,不過我還沒習慣,且由于總魔力值的緣故,還不到實用的階段。

咻……!

我解開卷住的備用擺錘線,握緊後讓其消失。

我對付巨爪鳥時用的這種技巧不是魔術,正是一種暗魔法。

維洛擁有施展暗魔術的內部空間擴充包。根據我的考察與實驗,得知暗魔素不是真正的黑暗,而是「暗色的粒子」,透過施術者的意念與精巧的魔力操控,可改變成各種形狀,能夠附加一定程度的效果。

其應用就是「幻術」或「空間魔術」,而空間類魔術初級的【重過(weight)】並非調整重量,而是用暗魔素包覆該物質,連同魔素移動而得以成立。

也就是說,空間魔術的基礎,就是用暗屬性的魔素包覆物質。

若爲內部擴張包,則施加了透過在包包內側固定暗魔素,以創造固定空間,使內部擴大的魔術。

能夠制作擴張包的暗魔術等級爲4級。師傅說,這是由于把魔素固定于包包內部,讓物品自由出入變得可行,爲了維持這種功能而吸收持有者剩余魔力的機制,光建構此魔術就需要龐大的魔力,因此需要這種等級。

此時我和師傅商量突發奇想的方法,她說很有意思,和我一起思考魔術如何建構。

那就是把我的身體本身當成擴張包。人類的身體沒做什麽也必定會産生影子。除了服裝縫隙和口腔內,體內也有黑暗。

我思索,將這些地方假設成黑暗的空間,當作極小的魔素空間,用魔力擴張這種地方的話,應該就能獲得與擴張包同樣的效果。

不讓魔素分離,借由讓自己的魔素流動,便能夠省略一部分麻煩的結構。

物品出入也一樣,在身體表面的黑暗,每次都須使用魔力以固定出入口所需的結構也省略了。

因此,成了用等級3水准的暗魔法便可用的結構,不過暗魔法等級2的我得經常分神維持暗空間,憑現在的總魔力值,只能維持放入備用擺錘的空間。

就是這樣,是尚未到達實用階段,仍在實驗的暗魔法,不過我把烤過的肉收進去是有原因的。

一般魔術的「知識」中,活著的生物無法進入用暗魔術擴張的空間中。但這種說法不正確。正確來說,是生物無法活在暗魔素構成的空間中,會因此死亡。

這只是我的推論,我認爲擴張包中充滿了魔素,取代大氣,某種意義上是接近真空的狀態。

雖然謠言說食物一放入擴張包內,由于時間停止便不會腐壞,不過我認爲,其實是使食物腐壞的小生物──那個女人知識中的「微生物」死光,就和船員用的密封玻璃瓶,以及同在「知識」中的罐頭所擁有的效果一樣。

然而,這樣也有問題,像起司這類發酵食品放入後,由于連好菌也會死光,因此就無法當作保存食品了。

總之,我想說的是,這些烤肉最好花個兩天左右吃完。

我把烤肉收在行囊內,在溪谷中朝著王都的方向前進。

由于爲了展現強大而大鬧了一番,在那之後就沒有魔物襲擊我了。窺探我情況的岩鼠,現在也忙著享用被我留下的風鳥和大鴉的殘骸,暫時不會出現了吧。

我把肉一齊烤熟,是因爲露營時不想用火。鳥類魔物只能在大白天發現我。現在還是冬天,露營時不用火一般而言很危險,不過能用光魔術活化身體的我不太難受,也沒什麽生火的理由。

一般商隊的馬車通過這個溪谷會花五天左右,不過依我沒攜帶大件行李的腳程,趕路的話約三天就能通過了。

我睡覺時焚燒略有驅趕動物之效的野草,在岩石縫隙間阖眼。由于我已經練到即使睡著也能維持隱匿,因此就算看在商隊的人眼中是危險的暗處,對我而言則沒有如人類般帶有惡意的敵人,是安全的場所。

最後一天又有另一只大鴉襲擊我,不過這次已經不需要展現力量了,因此我用了幻術和毒,在注意安全的情況下收拾了。

縱使早已習慣在危險的場所野宿,即使如此我還是很緊張,通過溪谷後,便伸直了背以放松僵硬的身體。

就算我有「知識」,經驗卻不足夠,暫且不提鎮上或馬路這種平整的道路,在地面起伏的場所或不好走的地方,身體就會不自然地出力,累積疲勞。

至今我也向維洛學過走路方法,且用身體強化蒙混過去,不過以後平常步行時也應該多加鍛煉以掌握地形。

幸好我超過人族極限,學會《夜視》等級2了,因此憑著鍛煉,應該可以變得像獸人一樣,擁有掌握周圍狀況的能力。

吃下最後的肉,簡單用過餐後,我繼續前往王都。話雖如此,進入貴族領後就沒遇到什麽危險了。原本我就掩人耳目也不走馬路,因此連山賊也沒遇見。

隱匿到達等級3後,野生動物就不容易發現我了。級別3以上的魔物恐怕會發現我,不過接近中央的貴族領應該不容易遇見這種魔物才對。

「…………」

在我想到這些事情時,沒過多久立刻就遭遇魔物了。以前我通過森林時也曾遇見突然從直角方向冒出的大哥布林,看來曾發生過的事也有再度發生的可能。

那個魔物的身高約兩公尺。全身布滿硬梆梆的肌肉,是人型魔物,不過其頭部並非人型,而是長得像野生的豬一樣。

:arrow_forward:??? 獸亞人種•級別3

【魔力值:108/110】【體力值:343/413】

【綜合戰鬥力:374(身體強化中:430)】

……恐怕是歐克吧。它們是天生的戰士,會形成聚落,集體襲擊人類的危險魔物。我原本沒想到會在這種場所出現,不過看它體力減少的狀況,恐怕又是從其他地方漂流而來的魔物。

在唐突的碰面中,我與歐克的距離連五公尺都不到。不過歐克尚未注意到用了隱匿、位于背後的我。

我立刻使出最強的身體強化,加快思考。這是好機會。就算對方比較強,憑我現在的戰鬥力,並非毫無勝算。

正面戰鬥的話,實力差距會讓我居于下風,因此才要使出所有的招式對付它。戰法是透過奇襲暗殺──使出全力「秒殺」敵人。

我發現歐克後,花了五秒整理思緒,用擺錘卷住樹枝,借著移動的力量直接跳到樹上。

「噗哦?」

就算沒有氣息,我行動時讓微弱的風産生流動,令歐克轉頭查看。

不過我不在那裏。我用暗魔法做出躲在草叢中的「兔子」的外表與聲音,歐克探測後立即找到兔子的有能令它松懈下來。

這個時候,我從樹枝更往上跳。我不是拿常用的魔鋼制黑色匕首,反而抽起綁在鞋上的細匕首,從空中射出。

這是賽拉給的,手中只剩下一把的細匕首,是鋼制的大量生産品,不適合砍人,但貫穿力十分優秀。

縱使歐克全身充滿硬梆梆的肌肉,但前提終究是用了身體強化。我從半空中施加全身重量,用細長的刀刃朝著被轉移注意力而大意放松的歐克頸部和肩膀連接處刺入。

「咕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歐克的腦袋理解自己遭遇攻擊前,我放開匕首,繞到死角藏起身影,用黑色匕首往它另一側的脖子砍下去。

雖然歐克的體力值一口氣降低,但黑色利刃被肌肉阻擋,攻擊在途中停下。我又放開被肌肉夾住的匕首,從腰部抽住菲爾德給的鋼匕首。

這把備用匕首一直被我拿來切割魔物屍體,但本身是上等的好貨,光靠單純一擊的攻擊力也可與黑色匕首匹敵。

我繞到歐克背後,深信對方必定會轉頭而用力揮動鋼匕首。

「──【突擊】──!」

而終于理解遭受攻擊的歐克轉過身的同時,我也使出短劍術的戰技,避開厚重的頭蓋骨,從它口中刺入,貫穿腦部。

***

我遭遇歐克後經過兩周,終于到達克雷迪爾王國的王都。

我沒有特別回收歐克的素材,只拿走了魔石。那個女人似乎對歐克的肉是高級素材深信不疑,但實際上什麽都吃的魔物肉類有腥味,不能拿來賣。雖然外皮之類可當作防具素材販賣,不過我沒時間解剖那具巨大身體,便放棄了。

「──下一個。」

我在左思右想時,終于輪到我了。

王都中一般民衆用的入都城門,是這個國家中門禁檢查最嚴格的場所之一,但衛兵也終究是個人,我外表是個孩童,且持有冒險者公會的識別證,沒有被懷疑身分便順利進入城裏了。

識別證上也不是登記「艾莉雅」這個名字,而是亞妮,但似乎沒問題。由于「亞妮」和新手獵人一起失蹤了,可能遭受懷疑也說不定,因此在王都重新登錄或許比較好。

亞妮名義的識別證幾乎是新品,相較之下,艾莉雅名義的識別證布滿反覆修行與戰鬥的痕迹,令我感到時光流逝。

離開師傅住處時還是初冬,如今春天的氣息已然接近。我逃離那間孤兒院後也快一年,再經過半年就九歲了。

至今爲止,我盡可能避開讓自己身分被發現的機會,不過逃跑得太徹底也會妨礙行動。想到這裏,在王都的冒險者公會重新做一張識別證也是一種方法。

不管怎麽樣,爲了獲得「晨曦傭兵」的情報也必須跑一趟公會。而且……

「賈爾巴斯的『怪人弟弟』也在王都呢……」

有空的話就找找看吧……我邊想著這些事,邊看著初次造訪的王都景象,比起大都市的丹多魯又更爲繁榮。

「……?」

我一邊看著人來人往的王都城鎮,一邊散步,接著感到有點不好的視線。

其中也有我常感受到的、充滿好奇心的視線,但那些視線不太一樣。也不是盜賊公會的人或殺手公會的聯絡員。

在王國內第一安全的這座城中,應該不存在愚蠢到會隨便找麻煩的「專業人士」。這麽一來,我認爲這股視線就是愚蠢的流氓想賺點小錢,而盯上初次造訪王都的鄉下人或旅行的孩童。

雖然也可以放著不管……但好麻煩呀。是也可以向衛兵求助,不過我又還沒被襲擊,也不曉得他們會不會認真聽我這種自由民的說詞。唉,爲了獲得城鎮的資訊,作爲可以下手不用留情的對象或許剛剛好。

我離開大道,走進巷子內,討人厭的視線也跟著我。

……三個人或四個人?考量到腳步雜亂,感覺不是流氓,而是鎮上的不良少年……這些人手中也沒什麽情報,看來落空了。

我懷著這些想法,穿過酒館區的場所,走向人更少的地方後,在完全無人的地方聽見小跑步而來的腳步聲。

果然有四個人……所有人都是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少年。他們臉上帶著奸笑,靠近停下腳步的我,像是領隊的少年宛如誇耀自己力量般抽出小型的鐵制匕首,這個時候──

「你們在那裏做什麽!」

他們走進的小巷子入口傳來別人的聲音,身材高大魁梧,似曾相識的男人剪影浮現在我眼前。

這個聲音是……

「……菲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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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09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重逢

「幹嘛啦,大叔!」

「和大叔沒關系吧!」

「滾一旁去,大叔!」

城裏的不良少年就算看見外表看起來很強的魁梧男人,也因爲他們人多勢衆,囂張地亮出鐵制匕首。

……他是菲爾德吧?已經過了一年,我無法肯定,但我從來沒有忘記他。像極了菲爾德的那個人物聽見青少年們的話以後,即使剪影逆光,也浮現明顯的凶惡笑容。

「我才不是『大叔』!!」

……啊啊,他肯定是菲爾德。

菲爾德徒手毆打那些青少年。青少年的戰鬥力約40到50左右,或許擁有《體術》技能等級1也說不定,不過看在戰鬥力1700的菲爾德眼中,是否有武器都沒差。

他自稱二十歲……現在是二十一歲吧?無論外貌如何,菲爾德就是菲爾德,年齡和外表是那麽需要在意的地方嗎?

沒什麽值得一看之處,菲爾德徒手將不良少年打得滿地找牙後,或許舒坦許多了,他終于注意到目不轉睛看著那情況的我,露出燦爛的笑容舉起單手。

「我說你,沒事吧?」

「嗯……」

其實我應該在被卷入麻煩事前離開這個地方的。即使如此,他友善對待剛認識的流浪兒,教導了我最初的生存方法,與他重逢令我浮現有點不想離開的感受。

他從反應冷淡的我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臉上浮現露出牙齒的燦爛笑容。

「你非常年輕,但果然很有實力吧?雖然我想你被這些人纏上也不會有事,不過他們要我出手幫你。」

「…………」

……他果然不記得只相處過一天的流浪兒了。

而且我現在的外表比瘦弱的七歲孩童還要高上許多。即便因魔力成長而多了三歲左右,不過比平均身高還高的緣故,因此只看外表大概十二歲左右。

寬松的襯衫和五分褲,難以分別性別的穿著也是原因之一吧。不過……既然不記得,就不需要勉強讓他憶起。

只要當時什麽都做不到的孩童成長到被他稱贊很強,就足夠了。只要我記得他的恩義就好,也不需要透過態度展現這一點。

「『他們』?」

「我在說那些少年。」

我看向菲爾德臉轉過去的方向,在小巷入口看見年紀約十到十五歲,長相格外俊美的兩名少年在窺探這裏。他們背後有個戴上帽兜的女人,從他們的樣子來看,我察覺那個人正在擔任他們的護衛。

雖然他們的衣著是商家兒子般的平民穿著,然而身上散發需要護衛……令人這麽感覺的好人家氣質。我不曉得他們是誰,不過穿上融入市鎮般的衣服也這麽明顯,那麽最好不要和他們牽扯太深。

「嗨,你沒事吧?」

其中一位少年──有一頭摻著紅色的亮麗金發的少年,帶著甜美的笑容走近我。

「……我沒事。」

「不介意的話,可以對他說聲謝謝嗎?他似乎非常擔心你呢。」

他的話令我看過去,臉上帶著大概能博得衆人青睐的柔和笑容的少年也緩緩走了過來,總之先道謝吧。

「……謝謝。」

「不會,沒關系喔。畢竟保護百姓是我的職責呢。」

果然是貴族子弟嗎……與菲爾德重逢令我想多留一會兒,不過還是該走了。

「哪裏,真的感激不盡。」

我說了客套話,再度道謝後,打算離開這個地方時,最先叫住我的紅金發少年在我錯身而過時,對我悄聲說道:

「你……雖然打扮成這樣,不過是女生吧?」

「…………」

沒料到的話令我瞬間停下腳步,而他擋在我面前,窺探我用披肩遮住的臉。

「我呢,對強大的女生很感興趣。」

紅金發的少年微笑。

「直接出手幫你的人說了,你厲害到不需要幫忙吧?這樣的女生穿得跟男生一樣,走到這種小巷子內的理由是什麽呢?」

雖然金發少年似乎單純想幫我,不過這名少年似乎覺得我可疑,才前來接觸我。

「怎麽了,米海爾?」

「沒什麽喔,艾爾。我沒辦法把他當成外人看待。」

「嘿……經你這麽說,雖然從發色看不出來,不過他和米海爾給人的感覺挺像的。」

聽見那名金發少年──艾爾的話而感興趣了嗎,菲爾德和原本漠不關心的帽兜女人也靠近了我。

「…………」

真棘手……若強硬突破的話,對接下來的工作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而倘若他們當真懷疑我,不僅是菲爾德,背後的戴帽兜的女人身上也令我感受到難以逃跑的力量。

菲爾德對我有恩。縱使我無意和菲爾德爲敵,卻也不打算對他身邊所有人卸下心防。當我思索是否有穩健脫離這裏的方法時,並未察覺我的想法的菲爾德帶著輕松的感覺向我開口。

「你雖然年輕,是個冒險者吧?衣服和裝備都有傷痕,最好修補一下比較好吧?」

「……嗯。我正在王都內找一間矮人經營的防具店。」

不僅是冒險者的識別證,防具也是,我直接把師傅用過的百年古物穿戴在身上,因此先不論皮革和金屬,布的部分已經無用武之地了。

盡管並非得立刻修理不可的狀態,反正菲爾德剛好抛出一個恰好的話題,我就拿來用了。無論如何,如果有空閑,我原本就打算造訪賈爾巴斯弟弟的店鋪,因此也不算謊言。

不過就算說了王都內的矮人防具店,我也不清楚細節。以前購買武器的刀匠介紹的,所以在找這間店──我只是想找個理由離開他們時,至今爲止不發一語的帽兜女人突然開口。

「我知道那間矮人的防具店喔。」

那個人一邊這麽說,一邊拿下帽兜露出臉孔,那是有一頭柔順的栗色長發,據說與矮人交惡的森林長耳族的女人。

從他們的對話推測,菲爾德和女森林長耳族似乎是貴族少年們避人耳目來到街上時的護衛。

唉,雖然我原本就看出來了,但不知爲何,目前我和那兩名少年、菲爾德以及女森林長耳族,所有人都一同朝著矮人經營的防具店移動。

老實說,我打從心底搞不懂爲什麽會演變成這種情況。我原本盤算隨口說個幾句話打發後,從半路離開即可,不過那名紅金發的少年──米海爾莫名熱絡地纏著我。

因此另一名少年艾爾也對我産生興趣,于是演變成我被兩名少年夾在中間走在街上的情況。

我走在穿著高級衣裳和五官端正的那兩人中間,就算不想引人側目,也非常顯眼。

「你都不說話呢。在戒備什麽嗎?」

「……畢竟有這麽多『人』在。」

「嘿……你知道啊?」

我沒有強硬從他們身邊逃跑的理由,是因爲除了這些人,尚有混入人群中保護他們的幾名護衛。

我原本認爲他們是貴族的話,那些護衛就是類似賽拉所屬的組織的人們,因而産生戒心,不過他們的護衛甚至連腳步聲也沒有消除,是用重盔甲和武器戰鬥的類型。

恐怕是騎士或士兵吧。雖然我不曉得爲何不配置賽拉的組織那種本業的護衛,但或許這就是菲爾德等人擔任表面上護衛的緣故。

總之,強硬從這些人身邊逃跑的行爲,就像在說我自己很可疑一樣。

「米海爾,你和他聊了什麽?真難得看見你對其他人這麽有興趣呢。」

(插圖012)

「我剛剛也說過吧?我無法把她當作外人看待。」

「…………」

我不曉得米海爾在想些什麽,不過艾爾說過我和他很像。

給予他人的印象,會根據當下的感覺而改變,因此說不准,不過米海爾無法把我當作陌生人的理由,老實說我多少能夠理解。

雖然米海爾和艾爾是朋友,但我從他身上感受到與他人拉開一條線般的「距離感」,這種與他人之間的距離感與我類似。

即便艾爾沒有注意到我是女生,不過已發現的米海爾對我有所警戒,感覺他在試探我的身分。跟在我們正後方的兩人也一樣,菲爾德大概不怎麽在意,不過女長耳族正觀察似地目不轉睛看著我,因此說不定她也已經發現我是女生了。

「像你這麽小就在當冒險者,在做什麽工作呢?」

艾爾也不在意微妙的氣氛,笑著問我。雖然我沒有義務回答,不過注意到米海爾看好戲般的視線,因此無可奈何地回答。

「狩獵哥布林,和采集藥材。」

「哥布林嗎……我也想戰鬥看看,不行嗎?」

他恐怕不是指實力,而是立場上不能戰鬥吧?不過我裝作沒注意到,單純用戰鬥層面的話下結論。

「和人無關。只要有意殺掉,應該就能殺掉。」

戰鬥這種事說穿了,就是能否毫不猶豫地殺掉敵人。

無論多麽強大,無論力量多麽具有壓倒性,倘若缺乏殺掉敵人的覺悟,那就會成爲「弱點」。在賭上性命的戰鬥中不殺掉對方,要我來說不過只是「驕傲」。

「嘿……」

我聽見米海爾感到有趣似的聲音而看過去,除了他和艾爾,連菲爾德和女長耳族也帶著奇妙的表情目不轉睛看著我。

我有點……太多嘴了嗎?

在那之後又恢複成微妙的氣氛,幸好沒過多久就到達目的地的矮人防具店了。

那間店位于離主要道路有段距離,平民的服飾店和雜貨店等店鱗次栉比的道路上,是用白色石頭與噴漆建造的普通民房,唯有門上挂著一個看板,如果一無所知走過去的話,或許連這裏有間店都不會發現。

雖然是矮人的防具店,不過這種人在王都應該爲數不少吧?這間店的店長不見得就是賈爾巴斯的弟弟,而做相同工作的矮人,也有可能以「怪人的防具店」聞名。

「嘿……」

他們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店吧,身爲少爺的艾爾和米海爾感到稀奇般地眺望這間小店的外觀,而相對的,森林長耳族不知爲何看向遠方,令人莫名印象深刻。

似乎很熟悉這間店的她打開門,我跟在她後面進入,店內陳列的幾乎是輕裝……就像舞娘衣服這類女性風格的裝備。

但不是一般的衣服……這是「盔甲」。

金屬制的盔甲和皮革制盔甲或許都用了稀有金屬或魔物皮,大多物品含有魔力,雖然和我無關,但仍不經擔憂起防盜問題。

「蓋爾夫,在嗎?」

女長耳族朝著店內叫喚,幾秒後,從店內傳出中年矮人般強勁、粗野的男人聲音。

「哎~呀,這不是米菈嗎?怎麽帶著這麽可愛的小朋友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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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0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怪人的防具店

我看一眼就理解了。身穿胸襟整個敞開的皮衣,用婀娜多姿的動作擺姿勢的這名矮人,就是給我武器的賈爾巴斯的「怪人弟弟」。

蓋爾夫是女人心的男人。我本身是第一次看見,不過透過那個女人的「知識」理解也有這種人。

就算長耳族米菈認識他,但菲爾德大概不認識,艾爾和米海爾也一樣是初次造訪此處,我從不知爲何僵在原地的他們之中走出來,拿下左手的手甲放在櫃台上。

「這個很舊了,能修好嗎?」

「哎呀,小可愛,你的裝備還真少見呢。我沒看過這種魔物皮革……是哪種魔物呢?」

「聽說靴子是半夜幽蝠,但手甲就不知道了。強度和彈性不同,我想應該是別種魔物,就算皮的部分還行,其他地方都破破爛爛了。」

「好厲害~那是在西方非常少見的魔物喔。不過皮革的部分也得好好保養喲?就算聽說可以透過大氣的水分與魔力再生,但也有極限喔。雖然由我修繕也可以……我有事想拜托你,可以來一趟裏面的房間嗎?」

「嗯?我知道了。」

「等、等一下!」

我的手被蓋爾夫牽著,帶往店內深處,另一只手被米海爾慌張地捉住。

「……什麽?」

「還問什麽……你看見那個……男的?就沒有想法嗎!?」

米海爾應該在戒備、懷疑來路不明的我才對。然而爲什麽甚至抓住我的手也要阻止我被帶走,還那麽著急呢?

「假如你在說蓋爾夫的穿著的話,我透過『知識』得知『有這種人』。既然已經知道,特別去意識就沒有意義了吧?」

我說了這些話後,菲爾德和長耳族的米菈驚訝地睜大眼。或許早已習慣米海爾脫口而出的這類話,感到有趣地看著我們談話的蓋爾夫,聽見我的話後發出感歎般的聲音。

「你明明長得可愛,卻很有男子氣概呢……」

這個時候,咚,艾爾帶著解開疑問的表情敲了下手。

「啊,原來如此。米海爾,你很在意他,因爲擔心,所以才和他聊了許多事吧!」

被他這麽一說,至今一直面露從容自得笑容的米海爾,露出孩童般不滿的表情。

「……不行嗎?我不可能不管一副會出入危險場所,令人感到不安的她吧?」

「…………」

什麽啊?之前各種試探我般的言行舉止,難不成真的是在擔心我嗎?我在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或許做出了令人不安的舉動……不過這個男生真麻煩。說清楚點不就好了?

「哎呀呀,不用擔心,我不會帶走你的『公主』喔。我這兒是防具店。只是有件防具想讓她試穿看看罷了,你們等一下喔。」

蓋爾夫大力眨動睫毛長長的一只眼睛,這讓米海爾僵住,而我趁隙被拉往店鋪深處,耳邊傳來艾爾和菲爾德重疊在一起的呢喃。

「「……公主?」」

盡管我被強硬帶走,卻沒有反抗對方,是因爲說來奇妙,我好像從男性的蓋爾夫身上感受到「母性」般的氣息……

「你真的很有膽量呢。明明連米菈第一次遇見我時也噙著淚水,整張臉都痙攣了,不愧是賈爾巴斯中意的孩子。」

「……爲什麽知道?」

雖然賈爾巴斯要我過來看看,但我還沒提到這件事。

「你腰間的匕首是賈爾巴斯以前做的武器吧?雖然他本人不怎麽喜歡,不過應該擁有許多回憶喔。他將這把武器給你,我認爲是他很中意你的證據。」

「我基本上……是買的。」

還沒有付錢就是了。

「一樣的。如果他不喜歡,就不會賣給你了。唉,就是這樣,所以人家要拿出幹勁努力一下了。」

「…………努力什麽?」

***

「……好、好了,沒事的。雖然他是怪人,但不是壞人喔。」

試圖安撫的長耳族米菈說的這些話實在無法圓場。

看來這是從她冒險者級別低的時代就備受關照的防具店,不過她一邊擦拭冷汗一邊說的樣子也欠缺說服力,這讓米海爾沈下臉。

戰士菲爾德與精靈使米菈,是米海爾請祖父介紹來擔任王太子護衛的冒險者隊伍「虹色之劍」的成員。

那是從祖父年輕時便有交情,聲名遠播的冒險者隊伍,除了矮人族的隊長與長耳族米菈以外的成員屢次替換,不過由于其實績與信用,也讓梅蕗羅茲家屢次對他們提出委托。

由于幾年前魔術師引退了,因此現在成員爲四個人,正式的活動呈停止狀態,不過除了尋找新魔術師的斥候以外的其他三人認爲單獨活動效率太差,因此約一年前再度開始共同行動。

而這次的任務是在城鎮中進行護衛,因此隊長矮人並未參加,由這兩個人擔任護衛。

這次參觀市井,是出于王太子艾爾文•馮•克雷迪爾的殷切盼望而展開的,然而得以實現,是米海爾想讓與前子爵千金的正妃太過相像、緊張感不足的艾爾文看清「現實」而籌備了一切。

米海爾與艾爾文雖是朋友,不過作爲貴族的想法並不同。米海爾想看清艾爾文是否適合成爲下一任國王。

米海爾基本上不相信其他人。縱使相信家人,但他認爲值得信賴的唯有祖父以及父親。作爲貴族的信賴又是另一件事,倘若從艾爾文身上無法獲得將來值得侍奉的信賴,米海爾便不得不考慮舍棄艾爾文,支持依舊年幼的第二王子,或者擁戴繼承純正高階貴族之血的第一公主。

因這層思慮而開始參觀市鎮,不過途中米海爾與「她」相遇了。

她在人群中並不顯眼。但不知爲何吸引了他目光。

米海爾年幼時,很喜歡瞻仰在米海爾出生前便已離家出走的「姑姑」的肖像畫。那是帶著凜然氛圍且笑容溫柔的美麗女子,對米海爾而言或許是接近初戀的情感。

雖然穿男裝,但一眼就知道她是女生。由于她給人肖像畫中的女子相似的氛圍,因此看見她的刹那間就被吸引住了。

米海爾的目光不禁追著她,而冒險者菲爾德也因爲別種理由在意她,跟他們說「他」被鎮上的小混混盯上了。

她的年紀看起來比米海爾還小,然而年紀雖小,似乎挺有實力,放著不管也不會有事,卻仍問了他要怎麽做。

平時米海爾大概不會插手,但米海爾僅遲疑了一下,溫室中長大的艾爾文就在此時脫口說要幫助「他」,于是米海爾便和「她」扯上關系了。

雖然木頭人菲爾德和艾爾文沒有發現她的性別,不過米海爾對于她宛如缺乏常識的「孩童」般警戒心不足的一面感到焦躁。

爲什麽沒有發現自己的容貌吸引人呢?因此才無端招惹了麻煩。她令米海爾無法理解,爲何應與其他人保持距離的自己非得這麽心煩意亂不可,甚至對應該幫忙的少女說出無意義的酸言酸語。

他因艾爾文指出這一點而陷入消沈,察覺隨著身體成長而忘記的自己孩子氣的一面,便在錯愕中看著她被人帶走了。

「嗨~久等了♪」

怪矮人蓋爾夫回來了。紳士的矜持令他無法做出偷窺般的行動,但想確認她是否平安無事而看過去……

「嗚哇,不愧是蓋爾夫……」

當下只聽見恐怕已預先料想到的米菈的聲音,而包含米海爾在內的男性們皆大過吃驚而愕然無語。

「蓋爾夫……有點不好行動。」

「對你而言還有點太大件了嗎?」

她的打扮與之前穿的衣服完全不同。她穿著皮革短靴和裙長及膝的皮革洋裝,從無袖袖口露出的上臂和從裙擺伸出的雪白小腿肚令人感到目眩,米海爾由于難爲情,不禁移開視線。

即使如此,最吸引目光的,還是她的五官吧?

拿開遮住臉、煞風景的披肩,除去肮髒灰塵的頭發放下後長度及肩,宛如發光般「摻雜桃色的金發」和鮮豔翡翠色的眼睛,與米海爾所憧憬,懷著初戀般想法的肖像畫中的女子非常相似。

「原來……你是女生呀?」

比起菲爾德不懂察言觀色的台詞,一旁紅著臉、目不轉睛看著的艾爾文的態度,不知爲何更令米海爾煩躁。

***

「這是我以前假縫衣的試作品,幸好簡單調整一下後尺寸還合身。總之在防具修理完畢前先穿著這件衣服,下次光臨時要告訴我穿的感覺喔。」

「……嗯。」

看來他讓我換上的這套服裝,是在防具修理結束前當作替代品借我……不過我無法理解爲什麽作爲手甲與靴子的替換,會換到一套全身裝備。而且他一眼就識破我頭發的灰是幻術,連解除幻術後的頭發都幫我梳整齊了。

「那套衣服原本應該是我穿的,不過優先注重設計和功能,因此我就穿不下了。」

他明明是矮人,卻想穿這種又薄又輕飄飄的衣服啊……

不過,他雖然說是假縫衣,但這身裝備確實用了真正的皮革,輕薄但頗有防禦力,也兼具一定程度的柔軟度和伸縮性。

「……還有,這個也給你。要好好穿上喔?絕對要穿上喔!?」

「嗯。」

最後,蓋爾夫從放置著輕飄飄布類的架上,拿了某塊布塞到我手中。

這是什麽……換衣服時他抱頭傷腦筋,和這件事有關嗎?比起這個,雖然他說這身打扮是普通的皮革,因此不引人注目,不過這樣真的不引人注目嗎?

我接著要去工作,不想穿上引人注目的衣服。所以我才換上男裝,不過蓋爾夫表示,我的身體差不多無法用男裝蒙混過去了。

這樣的話就別穿男裝,以外套等衣物遮住身體,讓年齡和性別本身變得模糊,並優先考量裝備的功能比較好──他這麽說服我,也提到最近的女冒險者大多都這樣穿……可是看見菲爾德等人都啞口無言地看著我,不由得感到不安起來了。

明明和賈爾巴斯送我黑色匕首的情況類似,但我有點抗拒老實開口道謝,是這個緣故嗎?

「你……原來是女生呀?」

穿成這樣當然也看得出我是女生,菲爾德說了這句微妙的感想,不過這句輕如鴻毛的感想,不知爲何令我有一點煩躁。

氣氛變尴尬了,我就直接離開吧。這身裝備和寄放的裝備的情況,等修理結束時再問蓋爾夫即可。

這樣下去,感覺他們又會順勢跟著我到冒險者公會,因此我最先走到外面,對附近的騎士指向背後表示他們還在店裏後,直接融入人潮中消失,遠處卻傳來找我的聲音。

接著我查看告辭時蓋爾夫給我的物品,手中握的是那個女人「知識」中,穿在鼠蹊部的小件棉質內褲。

原本我接下來預計去冒險者公會調查目標「晨曦傭兵」的情報,不過考量到菲爾德等人也有可能前往公會,因此這幾天最好別去。

即使如此,並不表示我無法得到情報。由于我縮短了日程的緣故,聯絡員可能尚未到達王都。不過,並非聯絡員,而是擁有一定實力的「監視員」的話,便有可能和我走同一個路線。

當天平安無事。不過,隔天,和之前一樣,我在王都大聖堂附近的小路中,打發時間般地坐在牆上,適度用隱匿瞞過一般人的眼睛時,約過了半小時,從有段距離的樹木「影子」中傳出聲音。

『──「小灰頭」,我有事想問你。』

「…………」

公會的人果然來接觸我了。不過並非「有情報」而是「有事想問」,那是什麽意思?

我從坐著的牆上跳下地面,朝著聲音傳來的反方向踏出腳步。

『……餵。』

剛剛的聲音又從不同的黑暗中叫住我,但我不打算停下腳步。

「我不和不露臉的人說話。」

『…………』

我的低語令監視員沈默,幾秒後,從前方昏暗的小路中,出現一個有著一頭柔順黑色長發的女貓獸人。

「我有事想問你。『小灰頭』……你對蓋伊做了什麽?」

「…………」

難道她是……「操影手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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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操影手拉達

:arrow_forward:操影手拉達 種族:獸人族(貓種)♀

【魔力值:233/235】【體力值:240/240】

【綜合戰鬥力:855(身體強化中:1017)】

……這家夥恐怕就是「操影手拉達」吧。

那個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的人就算躲起來,大致上氣息的「習慣」我都記住了。

隱匿這種技能不是爲了藏匿,而是爲了不被發現。縱使想完美躲藏,只要曉得那裏「一定有人在」的話,就能發現異樣感,而藏得太過完美則會出現「習慣」,只要記住這種習慣,就可能識破隱匿。

這些人中,就算曉得存在,卻不讓人發現氣息的,就只有操影手拉達而已。從一些資訊和綽號的特征推測,我的記憶中沒有的這個人就是「操影手拉達」。

聽見目不轉睛瞪著我的拉達的問題,我把感情沈入內心深處,微微偏過頭。

「蓋伊?迪諾也問過我同樣的話,我因工作離開公會,不可能知道吧?」

蓋伊和新手獵人的屍體同樣都沒留下,早就處分完畢。應該沒有任何證據指出我收拾了蓋伊,爲什麽拉達會懷疑我呢?

「琦拉說過,她委托蓋伊襲擊你。他沒有出現在你面前嗎?」

貓獸人特有的銳利眼神與威壓貫穿了我。我把一瞬間似乎加快了的心跳益發沈到內心深處,臉色動也不動,眯起了眼回看拉達。

「不要隨便說個借口找我麻煩。就算他來了,也可能在迷宮中被魔物打倒吧?」

我沒料到殺手公會的成員會有這麽緊密的橫向聯系。而且我很驚訝那個琦拉會把對自己不利的資訊透漏給其他人,她是否擁有對拉達開口也沒問題的「理由」呢……

「……蓋伊怎麽可能輸給那種水准的魔物?假如那孩子與人正面戰鬥,可是擁有與我不分上下的能力……蓋伊才不會輸。只要他沒有踏入某個人設下的肮髒陷阱的話……!」

那瞬間,拉達全身散發混著殺氣的暗色魔素,我也同時讓魔力膨脹,從掌心中取出把影子當作媒介的投擲暗器。

我與拉達的殺氣相互碰撞,周圍小生物的氣息一哄而散消失了。

她打算和我在這種大白天的城鎮中相互殘殺?我加快思考,構築了幾種戰鬥模式,接著拉達抑制自己的殺氣後,把一疊紙丟到我腳邊。

「……等你完成工作後再說。那是追著晨曦傭兵的另一名聯絡員記錄下來的調查情報。就讓我好好瞧瞧你這種水准對上『級別4』的冒險者,能奮戰到什麽地步吧。」

拉達不屑地這麽說,沒有背對我,開始後退。

「……蓋伊是你的『什麽人』?」

在她消失前,我一這麽問,拉達霎時用充滿憤怒的眼神看著我,一邊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一邊留下呢喃。

「他是我重要的……『弟弟』。」

***

拉達和蓋伊在北方某座小鎮的孤兒院長大。

拉達的雙親皆爲獸人族冒險者,那兩人想發橫財而離開獸人國,屢次潛入迷宮,某一天留下年幼的拉達,再也沒有回來。

雖然人族國家克雷迪爾王國中也有許多亞人,但邊境仍有微妙的偏見,能找到正式工作的亞人並不多。把被留下的拉達送入孤兒院的是雙親認識的冒險者,身爲非正規國民且爲獸人族的拉達,光是能住進孤兒院就很幸運了。

即使如此,她和人族的孩童們無法融洽相處,孤獨的拉達五歲時,有個庫魯蘇人的嬰兒被送入孤兒院。

膚色不同的庫魯蘇人鮮少遭受歧視,但那終究是同爲成人的情況下,沒有知識的孩童,會殘酷地排擠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原本嬰兒是由年長的孤兒們輪流照顧,不過孤兒們把嬰兒命名爲「蓋伊」,嫌棄照顧這種嬰兒的工作,推給只有五歲的拉達。

「照顧黑色嬰兒的工作,就由『黑貓』的你來做就好啦。」

黑眼黑發。由于拉達是孤兒院中唯一的獸人族,被嘲笑成「黑貓」,無心的言語和嬰兒一同被推給自己;不曉得該怎麽做的拉達不知所措伸出的手,被蓋伊小小的手回握住,還對她笑了,因此幼小的她下定決心。

「這孩子……由我守護。」

拉達用笨拙的手指替他換尿布,耐心地餵山羊奶,從其他孤兒和寒冷中拼命守護蓋伊,而蓋伊將這樣的她當成姊姊仰慕,拉達也把蓋伊當作弟弟疼愛。

兩人療愈彼此的孤獨般相互依偎,當拉達與蓋伊分別長到十二歲和八歲時,從冷淡地對待異物的孤兒院中偷走糧食與金錢後逃跑了。

「蓋伊,既然這個國家的人把我稱作『黑色』的話,我們就在『影子』中活下去吧。」

「好,拉達。讓那些人瞧瞧我們的厲害。」

拉達從冒險者的雙親身上學會戰鬥與暗魔術的基礎,蓋伊也擁有庫魯蘇人特有的高強身體能力,轉眼間身手就變得高超。

他們倆潛伏在貧民街,在沒有月亮的夜晚襲擊、殺害醉漢或老人,奪走那些人的性命和爲數不多的財産。這種行爲當然惹怒了當地的盜賊公會,在被盜賊公會找上門以前,發現並叫住兩人的,就是殺手公會的人。

──在那之後經過幾年,拉達因爲貓獸人特有的隱匿能力與暗魔術的才能,成爲被稱爲「操影手」的高手,而蓋伊的評價停留在級別3,但與人戰鬥的能力在公會內也是格外傑出的戰士。

某天,蓋伊追著新人的孩童外出後,再也沒有回來。

殺手公會的任務得花費好幾個月執行並不奇特。拉達雖然擔心,卻不會不安,然而琦拉卻難得地找上拉達。

拉達和琦拉感情並不好。由于性格差異,連話都沒說過幾次,不過琦拉坦承,自己委托了蓋伊,要讓新來的孩童吃點苦頭。

「我說,拉達。這麽簡單的工作,蓋伊竟然花這麽久的時間,不覺得奇怪嗎?」

聽見這番話,拉達察覺了。恐怕琦拉知曉拉達與蓋伊的關系,打算讓拉達的敵意轉向那個孩童吧。

她知道琦拉和那個孩童起過爭執。雖然也對把自己牽扯進這種無聊事的琦拉感到憤怒,不過拉達以蓋伊爲優先,避開在公會內引發問題,主動攬下前往那孩童應在的王都的聯絡員工作。

這次的聯絡員,也兼任那個新人逃跑或失敗被逮捕的情況時,伺機處理掉對方的「監視員」。

而實際上在王都遇見那個新人,從那孩童身上感受到出乎意料的異常膽量與戰鬥力……而最重要的,就是從那雙如冰寒冷的眼神中,確信「如果是她,就能殺了蓋伊」──不對,「是她殺掉的」。

「小灰頭……我會親手把你折磨到死。」

***

「…………」

弟弟……嗎?這是什麽比喻的表現嗎?我從拉達消失的「影子」中感到她的存在完全消失無蹤,于是重重吐了口氣。

雖然她依然懷疑我……不過算了。那場短短的交談中,拉達也給了我大量的資訊。

聯絡員是負責跟蹤晨曦傭兵的那一個人,以及公會派遣而來的拉達。

就算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弟,既然拉達重視蓋伊到追著我來到王都,甚至考慮殺了我的地步,這就是重要的情報。

拉達很強。不過因憤怒而忘我的話,無論多麽強大都讓人有機可趁。只要曉得理由,也能夠推測對方多麽憤慨吧。讓弱者害怕、讓強者憤怒,是制造機會常用的手法。

即便她輕描淡寫,然而拉達強調了「級別4的冒險者」,我想是因爲拉達本身是級別4。

透過鑒定得知的拉達魔力和戰鬥力,並以級別4去推測,如果她與級別3的蓋伊近戰不相上下的這番話屬實,那麽拉達相當于級別4的實力,主要是出于《暗魔術》的加持吧。

而且拉達失敗了。可能因爲我是孩童而看不起我,抑或即使裝作冷靜也因憤怒而忘我了,她在可用顔色看見魔素的我面前,發動了「從影子中出現」、「消失在影子中」的暗魔術。

從這種感覺推測,她似乎能夠從影子移動到其他影子中,不過縱使距離短,但等級上不可能是空間轉移,因此恐怕和我把身體的黑暗當作媒介的空間收納技術相近。

用暗魔素包覆全身,從影子聯結至影子,或者只能「移動」至能用魔力連結的影子內吧。用暗魔術隔離的空間就像真空,因此生物無法于此處生存,但恐怕人類就像潛水一樣,待個幾秒是可行的。

不過這種「渡影」有缺點。假如像潛水一樣藏在黑暗之中的話,在隱匿身體幾秒的情況下,應該必定會在黑暗的隔離空間內産生「洞穴」。

而這次相遇中最重要的情報,就是讓我能夠認知到拉達。

由于拉達的隱匿技術比我優秀,因此無法完美掌握她的氣息,但至少能感受到影子出入時的「異樣感」。

就像我已經能夠鎖定有著一定程度氣息的人物一樣,而拉達能夠鎖定改變穿著、消除灰發的我,表示她也記住我的氣息了吧。

拉達能夠鎖定我,而我只知道拉達的異樣感,乍看之下對我不利,然而知道這些就是我的「優勢」。

暗魔術師彼此的戰鬥是「彼此欺騙」與「互相欺瞞」。這種戰鬥中,戰鬥力不太重要,需要的是對方的心理狀態與掌握手中情報的洞察力與觀察力。

對我而言,「操影手拉達」是相性上最糟的對手。被人發現我背叛殺手公會、與之敵對的場合,光是沒解決無法察覺氣息的拉達,我的生存機率就會驟減。

正因如此,前來此處的聯絡員是拉達,真是太好了。

……拉達。同樣身爲用暗魔術的人,我會打倒你,變得更強。

「你給我去死,變成我的『糧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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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迷宮坐落的城鎮

我和拉達分手後,前往這次暗殺對象所在,擁有大規模迷宮的王家直轄地之一。

話雖如此,拉達應該正從某處監視著我。縱使拉達給我的情報不見得正確,假設拉達曾把資料竄改得對自己有利,我也不打算逐一確認細節。

應該有另一名聯絡員在,因此拉達無法竄改得太過分,她也沒有笨到做出只要調查個幾天就能明白事態的篡改。

而最重要的,假如對拉達而言好辦事的話,拉達也會基于這些情報行動,而拉達的行動則會成爲結果告訴我一切。

我買了這趟旅行需要的鹽和香辛料,在多間煉金術師的店鋪和攤販購買不足的藥品素材。也順便買了一件用魔物素材作的外套。

用魔物素材作的防具就像師父給我的靴子和手甲一樣,細微的傷痕可透過裝備者的魔力和大氣的水分再生。魔物的級別會影響這種再生量,因此無法期待低級魔物素材做的外套效果多優良,即使如此,也比普通的布和皮革制裝備的抗熱耐寒效果來得好多了。

「蓋爾夫,我想買一件便宜的外套。」

「……來我的店,忽視設計,說想買便宜貨的客人,大概只有你了吧。」

遇見菲爾德等人兩天後,我再次造訪矮人的防具店。

刻意等上兩天,是爲了避免再次撞見菲爾德等人。雖然我也有想再見菲爾德一面的想法,不過更想避免撞見用奇妙的眼神看著我的貴族少年們。

「唉,算了。我就用適當的價格,幫•你•選一件適合的衣服吧。」

蓋爾夫宛如發出「啪叽」聲般眨了戴著巨大假睫毛的單眼,我則靜靜點頭,用手指捏住代替裝備借我的皮革裙。

「裝備修理好了嗎?修理好的話,我想換衣服了。」

「你真的絲毫不動搖呢……裝備是已經修理完畢了,但你不喜歡那身衣服嗎?就算不是魔物皮革,我可沒有偷工減料喔。」

我對不知爲何歎氣的蓋爾夫搖頭。

「不是的,衣服很薄很輕盈,穿起來的感覺也不錯。雖然更多人看我了,但只要用披肩遮住臉就還好。」

「結果你的頭發也恢複成灰色了呢……假如要用幻術遮的話,最好只薄薄鋪一層,別到遮住光澤的程度,否則反而會更顯眼喔?」

「原來如此,我試試看。」

「那麽,爲什麽想換衣服呢?」

「唔?這不是裝備修理結束前借我穿的嗎?」

盡管我對修理靴子和手甲爲何需要換一套新衣服感到不可思議,不過蓋爾夫打算給我這件衣服嗎?

就算是賈爾巴斯介紹來的,他應該沒有義務做到這種地步,但蓋爾夫告訴我他爲何對我這麽好的理由了。

「我之所以制作裝備,就是爲了穿上可愛的裝備喔。不過,又矮又粗壯的我沒辦法穿得可愛!所以啊,我一直在找能代替我穿衣服的可愛孩子喔!」

「……我知道了。」

他的話我懂,意思我不懂。老實說我無法理解那股熱情,不過對蓋爾夫而言肯定很重要吧?那個女人的「知識」中,「可愛」的範疇太廣泛了,我不太了解,然而蓋爾夫親手做的裝備性能方面沒有問題。

于是我心想那麽至少要付錢,不過他和賈爾巴斯一樣只收一枚金幣。這筆錢應該只夠付外套的費用才對。

「等你長大後再付錢就好,現在就收下吧。以後要再來光顧喔?我還有好多衣服想讓你穿穿看呢。」

「……謝謝。」

我只歸還替代品的靴子,穿上修理完畢的靴子與手甲。靴子和手甲穿起來的感覺好到和以往完全不同,這樣的話在迷宮也能盡情行動了。

同時,我請他在穿戴手甲的手臂內側,設了某種機關。

……嗯。感覺可以用。

「……那麽。」

我離開蓋爾夫的店,眼中映出從王都街上遠遠可見的高聳城堡。

愛蕾娜就在那裏嗎?她就待在那座王宮,與打算利用她的勢力孤軍奮戰嗎?

愛蕾娜向我約好了,僅限一次,無論對方是誰,都會站在我這邊。不過,現在還不到那種時候。因爲我尚未強大到能夠殺掉她的「敵人」。

而且這點程度的事態,我不打算依靠她。

再會啦……愛蕾娜。等我變強以後,我會去見你的。

根據殺手公會提供的情報,那個大規模迷宮所在的埃爾多鎮,雖爲王家直轄地,但實際上由隔壁領的雷斯塔伯爵家管理。即便也不完全是這個緣故,不過那座城鎮的魔術師公會與冒險者公會的勢力強大,似乎和一般城鎮的氛圍明顯不同。

要從這座王都搭乘馬車前往該處的話,是會經過住宿的城鎮,需時約四天左右的行程。由于這種程度的距離不需要搭馬車,因此我也爲了嘗試能否甩開監視我的拉達,選了穿越森林的路線。

離開王都後,第一個夜晚我仍在背後感覺到微妙的異樣感,不過直接奔跑穿過森林後,就感受不到了,因此我應該甩開拉達了。

幸好選擇了魔物素材的外套。這麽一來就算拉達的探測能力再怎麽優秀,衣服上的魔力也能夠加以幹擾。

接著,我到達了有迷宮的城鎮埃爾多。如同傳聞,這裏和一般城鎮不同,充滿活力。

由于是大型迷宮,主要産業大都用了魔物素材,因而才給人這種感覺,但最主要的理由是有許多冒險者和魔術師,因此也有許多店在作這些人的生意。若在這裏,多少有些奇妙的行動也不顯眼,和王都不一樣,引起騷動也不會被視爲問題。

首先我在鎮上的露天攤販買了炖煮蔬菜等便宜的餐點,詢問冒險者公會的場所後前往那裏。迷宮位于城鎮中心,入口附近設了道高牆,由幾名士兵管理人口出入的限制,也避免讓魔物跑到外面。

雖然鎮上有迷宮令人感覺危險,不過原本就是在發現的迷宮周圍形成聚落的感覺,因此這附近似乎沒有普通的居民。冒險者公會也設在迷宮附近,比起我之前見過,王都以外城鎮的公會都來得大間。

到達公會已經過了中午,這個時段較少普通的冒險者,然而打開門進入後,也看見十幾名冒險者的身影。這塊土地原本就有許多冒險者,因此人出入在某種程度上不會受到矚目,但像我這樣的孩童造訪,令超過一定年齡的人們多少感到不悅。

以邊境而言,孩童成爲冒險者並不稀奇。有不這麽做就活不下去的理由,爲了生活而成爲冒險者,爲了賺錢拼命獲得技能,因爲平衡不好的技能組成而死去。

不過,這裏的成人們面露不悅,不是因爲憐憫這種孩童,而是對于像我這種孩童踏入大規模迷宮──即老手冒險者的戰場感到不愉快。

「…………」

從他們身上感受到的氣息推測約級別3,然而就算說透過氣息和步伐無法推測實力的人是中堅冒險者,還是令我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話,綁架愛蕾娜的女盜賊還令人覺得好多了,看來與人戰鬥經驗少的級別3就是這副德性啊……

我沒有理會這種微妙的氣氛,走向公會櫃台,選了看似友善的職員搭話。

「有幾組冒險者隊伍能替人在迷宮裏帶路呢?」

我說自己在找能帶路到深層的隊伍,而友善的大叔職員則親切地告訴我。

「由于這座迷宮很有名,因此可委托人帶路到低樓層,不過進入深層就比較難了。若是級別3的隊伍也能夠到達地下十樓爲止,怎麽樣?」

「再深一點的樓層就不行了嗎?」

「這麽一來,非級別4的隊伍就很困難了呢。現在這個鎮上級別4的隊伍有三組,他們是否願意接下工作,就看怎麽交涉了。」

待在這塊土地上的冒險者,大多不是爲了接委托,而是爲了探索迷宮而來的。

迷宮中有刺激人類欲望的「寶物」,如果發現了這種寶物,每晚甚至可賺進好幾百枚大金幣,不過頂多幾年被發現一次,大部分的冒險者都靠魔物的素材與采集魔石過活。

這座迷宮之所以有名,是因爲這裏是哥布林和歐克等「獸亞人」出沒的迷宮。

迷宮除了豐碩的寶物,有時也會産生金屬制的武器等,棲息在迷宮的獸亞人發現這種武器就會拿來用,因此能賺更多。

然而,魔物持有武器就會更危險。這座迷宮能賺錢,但一般認爲是危險的場所,公會似乎無法仲介安排進入深層樓層參觀。

總之我詢問委托的市價,請教了願意接的隊伍名稱和行程,其中之一是這次目標的「晨曦傭兵」,確認了他們預計兩天後回來。

兩天後嗎……這麽一來拉達也恢複監視了,這樣剛好。在那之前,我想確認迷宮內的情況,但此時注意到從公會追著我離開的氣息。

聽見談話的級別2冒險者前來推銷自己嗎?也可能是看不起我這個孩童而前來襲擊。

哪種情況都很麻煩。推銷的話,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迷宮,能讓人帶路見識低樓層的話也不壞,但若是襲擊該怎麽辦呢……

有兩股弱小的氣息。還有……非常強大的一股氣息。

我離開公會所在的大道,走向沒人的巷子。

我不曉得哪個地區沒人,但無論那些人想來推銷或襲擊我,都會在對他們而言方便的場所出聲叫我吧?

「嗨,『小灰頭』。想參觀迷宮嗎?由我們幫忙帶路吧?」

在昏暗的巷子中叫住我的是二十多歲、雙人組的冒險者。話說回來,由于蓋爾夫的忠告而減少了灰的量,不過在這裏也被人這麽叫呢。

「費用就用你身上所有的錢付吧。唉,就算不願意,接下來也會強硬把你帶到迷宮內就是了。」

「…………」

原來如此,看來包含推銷和襲擊兩種目的。不過他們倆的戰鬥力不過100左右,這點實力能夠帶路嗎?我置身事外地浮現這些感想。

不過,另一股強大的氣息跑哪去了?

「餵,別不說話,給我回答啊,小灰頭!」

尋找氣息的我,讓第一個開口的男人不耐地對我伸出手。

「礙事。」

我往前踏一步,用掌底打向男人下腭,從手甲設計的機關射出約十五公分長的箭矢,從男人的下腭貫穿至腦袋。

「……咦?」

突然倒下的同伴讓另一個男人錯愕地發出聲音的瞬間,我往後退,離開那個男人附近。

「────!」

下一秒,男人全身開始燃燒,被火焰包圍。

「……你果然很強。」

過于強大的火力讓男人來不及發出慘叫就倒下,從他背後傳來少女輕柔的聲音。

「不嫌棄的話,就由我在迷宮裏替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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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0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危險的少女

純白的長袍,純黑且波浪般的長發。

肌膚白皙到甚至給人病態感,深深凹陷般的黑眼圈,那名少女看著殺掉人的我,浮現不像殺掉人般的天真笑容。

她的年紀和我差不多吧?從她身上的魔素量推測,和我一樣是因爲魔力而讓身體成長。

假如用一個詞形容她的話……就是「危險」……吧。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喔……雖然想這麽說,不過也可以告訴你。叫我卡璐菈吧。」

:arrow_forward:卡璐菈 種族:人族♀

【魔力值:375/395】【體力值:31/45】

【綜合戰鬥力:323】

龐大的魔力值和幼童般的體力值。能把一個人燒成黑炭的魔術威力,以及不把殺人當一回事的異常性。……太危險了。我能夠殺了她嗎?即便她的體力值低到承受一擊就會輕易死去,但隨便出手很危險,我的「直覺」這麽說。

我是爲了活下去而殺,可是卡璐菈……盡管這樣形容很怪,她感覺是「爲了殺害而殺人」。

「你果然很迷人呢……和這一帶的人(垃圾)不同。即使我展現力量,你也滿腦子只想著『是否能殺了我』。」

「……那是你叫住我的原因?」

「是啊。從你身上傳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血的味道』。還是說,你是那種滿口『性命很重要』的人?」

仍面帶笑容的卡璐菈身上散發出異常的魄力。盡管她不需要殺人的理由,不過,根據我的回答,「不殺我的理由」也會消失吧。

「無論何種理由,從被殺的人的角度來看都一樣吧?」

「……呵呵,你果然很棒。明明想殺卻說不想殺,你不覺得就像書上看過的愛情故事一樣迷人嗎?」

果然如此。我看著這樣的她,一邊保持警戒,也停下原本一直發動的身體強化。

「呐,你叫什麽名字?」

「……艾莉雅。」

「艾莉雅……這個名字真適合你。我問你,爲什麽你肯告訴我了?」

我從死掉的男人屍體身上拿走能辨別身分的東西後丟到水溝,只轉動眼球看向露出愉悅笑容的她。

「因爲我也注意到沒有殺掉你的理由了。」

我這麽回答的瞬間,卡璐菈發出噎到般的笑聲,低落的體力值又減少3左右,她紫色的眼瞳發出燦爛的光輝照映出我。我不曉得怎麽回事,看來卡璐菈似乎很欣賞我……至少,是立刻殺掉我就太可惜的程度。

我會這麽想,是因爲我也一樣。

我沒有理由要殺了卡璐菈。卡璐菈找到了不殺我的理由。

縱使她異常又危險,不知爲何看在我眼底,比起羅列了不起的人們做的美好事物,更能夠視爲一種思維理解。或許她也一樣,與我之間的距離比起一開始更接近了半步。

「我接下來要潛入迷宮。至今都只有我一個人,不過如果是艾莉雅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合作看看。」

「憑你那麽少的體力,能潛入迷宮嗎?」

和我同年齡的孩童獨自潛入。迷宮是危險的場所。即使是鍛煉了隱匿技能、斥候職業的我,假如遭受意料外的攻擊,也可能當場死亡。

卡璐菈則更有這種可能。她看起來不像有隱匿技能,獨自潛入只令人覺得是自殺行爲,但同時我也不認爲她在說謊。

卡璐菈和我及愛蕾娜一樣。我認爲都是爲了用被灌輸的力量活下去而拼命掙紮。我擁有戰鬥的意義與變強的理由,而卡璐菈也有拼上性命也要變強的理由。

「沒問題喔。我死掉的話,父親大人會因爲少了顆棋子而感到不悅,不過母親大人會打從心底歡天喜地吧。」

卡璐菈邊這麽說,邊露出開朗的笑容。

在迷宮中帶路,一開始就只是向我搭話的話題之一吧。

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她的言行舉止令人無法信任,恐怕也會因此感到不悅才對。不過……那種自由自在且不僞裝自己的生存方式,比起滿嘴漂亮話、只用笑容接近他人的迪諾那種人,至少能相信她說的話。

卡璐菈唯獨對自己的信念誠實。

「倒下的話就丟下你。」

「那當然啰。到時候艾莉雅也陪我一起死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給我一個人去死。」

我們互相說著這些事,打算只憑兩人挑戰危險的大規模迷宮。

就算因魔力成長了,不過看在大人眼中,我們的外表依然還是孩童。執行警備的正經士兵原本打算阻止孩童雙人組進入迷宮,不過從待命所走出的騎士一看見卡璐菈,便膽怯地讓出道路給我們。

「真沒禮貌。看見別人,竟然露出彷佛看見無差別殺人鬼般的表情。」

「卡璐菈的家裏沒有鏡子嗎?」

「畢竟母親大人只對自己有興趣,因此多得數不清喲。艾莉雅好漂亮呢……染上血一定也一樣漂亮。不管染上的是你的血或其他人的血都是。」

卡璐菈似乎是貴族千金,這樣的她沒有帶著護衛也能四處遊蕩,是因爲她是擁有實力和權力的「危險人物」吧。

「這裏是獸亞人的迷宮喔。據說有一百層,不過官方的攻略樓層只到五十層左右呢。」

「官方?」

「貴族拿出大筆金錢教唆,因此出現數也數不清的犧牲者,好像也有人成功到達最底層喲。你有聽說過吧?古老迷宮的最深處,有迷宮中的精靈存在。」

「……【加護】嗎?」

我曾聽說這種事。古老迷宮的最下層有精靈寄宿,對于到達的人給予獎賞,賜予【加護】。

卡璐菈單獨潛入迷宮的理由就是這個嗎?師父說過,似乎在訂下非常棘手的制約的同時,也能得到強大的力量。卡璐菈看似生病了,或許想用那種加護治好身體也說不定。

「第一層只會出現哥布林或狗頭人。你看,來了喲。」

「嗯。」

她不用出聲提醒,我也注意到接近的三只魔物氣息。

「艾莉雅,殺給我看。」

「…………」

聽見她要我摘朵花般的強硬「請求」,我沈默地拔起腰部的暗器投擲,接著喉嚨從正面被刀刃刺穿的一只哥布林往後倒下,就這樣沒了呼吸。

「咕嘎!?」

其他兩只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困惑地停下腳步。我一邊用隱匿,一邊無聲接近,在那兩只哥布林察覺的瞬間,用黑色匕首與細匕首同時砍了那兩只的脖子,結束它們的生命。

「艾莉雅果然好美……」

我奪走他人性命回來後,卡璐菈宛如看著摘回來的花一般陶醉地眯起眼。

「別老是使喚人做事。」

「是啊,接著就輪到我了。」

接著出現的兩只哥布林,卡璐菈同時釋放【火箭】與【風刃】讓它們沒了氣息。

雙重詠唱(double spell)嗎……卡璐菈說過她能用等級3爲止的魔術。她用的魔術雖然只有等級1,不過威力強大到那個女人用的魔術根本無法比擬。

假如是卡璐菈,面對級別4的對手也能成功殺掉,我有這種感覺。

卡璐菈似乎真的打算替我帶路,選擇了通往地下三樓的最短路線。

「艾莉雅。你覺得爲什麽魔物不會中迷宮的陷阱?」

卡璐菈意外饒舌。戰鬥結束後,她摻雜著有意義的話和沒有意義的話,跟我說了許多事。

迷宮就是魔物,爲了獲得迷路闖入的生物之生命力與魔素,呼喚人和魔物,讓其互相殘殺,而有些古老迷宮獲得知識,設置了「陷阱」。

不是多複雜的陷阱。讓人掉落到下一層的洞穴、一碰觸天花板就會崩塌的牆壁等,構造大多很單純,然而規模龐大,容易造成致命傷。

「魔物不會中陷阱嗎?」

「是啊。不知爲何魔物不會中陷阱。不是因爲魔物曉得陷阱的場所,看來是陷阱本身不會發動的樣子。據說是迷宮這種魔物刻意爲之的。所以你可別亂跑喲。身體被壓扁死掉,可一點都不美呢。」

「原來如此……」

……這個情報真有意思。

「嗳,艾莉雅,聽我說?前幾天,我見到『未婚夫』了喲。」

「是喔。」

話題又改變了。我還想問迷宮的事,但我不認爲她會把話題轉回來,因此就不問了。

「你的回答好冷淡。唉,算了。那一位真是非常可愛的人。我很喜歡他,和艾莉雅不同意思的喜歡。」

「我深表遺憾。」

「這種說法好過分!那一位甚至沒有殺過蟲子吧?宛如在美麗的花海中成長的那一位,我都等不及把他弄髒、玷汙的日子到來了。啊,不過,在結婚之前要忍耐。等他再也無法逃跑,會更加開心吧?」

「如果對方也開心就好了。」

「哎呀,我可不會讓他輕易死掉的。別看我這樣,飼養可愛的生物可是我的夢想喔。不過,那一位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未婚妻呢。算了。反正我無法生孩子,就讓他活到生下繼承人爲止吧。」

「是喔。」

「但是,我可不允許他對其他人花心。我討厭自己的玩具沾上其他人手中的汙垢。所以呀,如果那一位看上我們未婚妻以外的女生,我就在那一位面前把那個女生殺了。」

「既然花心,那也沒辦法。」

「對啊,你也這麽想吧?我好期待那一刻,都快忍不住了啊。」

多個未婚妻嗎……卡璐菈是非常高貴的貴族也說不定。這麽一來,她也和愛蕾娜有因緣吧?

……假如卡璐菈成爲愛蕾娜的敵人──

「別做得太過火了。假如我收到委托要阻止你,那很麻煩。」

卡璐菈聽見我的話,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停下腳步筆直地看著我。

「意思是,假如是艾莉雅,能阻止我嗎?」

宛如貫穿我一般,卡璐菈的眼神筆直。面對那雙帶著些許寂寞,些許愉悅的紫色眼睛,我也目不轉睛回看卡璐菈。

「倘若那是卡璐菈的願望,我就殺了你。」

「……啊啊,太棒了。假如我總有一天要死,我想被艾莉雅殺掉。」

在迷宮中帶路,等卡璐菈的體力用回複魔法和藥物也無法恢複時就結束了。實際上,卡璐菈的臉色已經如同屍體一般,體力值也只剩下10左右,不過她會這麽輕易就死掉的話,卡璐菈的雙親也不用煩惱了吧?

爲什麽卡璐菈做到這種地步也不惜潛入迷宮呢?她不是只想殺害。正因爲甚至賭上自己的性命也有想殺害的存在,她才獲得了那份強大吧。

離開迷宮,來到已經日暮的外頭,有輛塗黑的豪華馬車在等待卡璐菈,不知是否稀松平常。

我在此和她道別。我注意到離開馬車前來迎接的管家拉開了適當的距離,而卡璐菈浮現天真無邪的笑容,悄悄跟我說了。

「呐,艾莉雅。你似乎被盯上了呢。」

「……我知道。」

這種細微的異常感……是拉達吧。雖然卡璐菈如何發現她是個謎,不過若是她的話,倒也沒有那般不可思議。

「我幫你殺了對方吧?」

聽見揶揄般的那句話,我靜靜眯細了眼,放出威壓。

「敢對我的獵物出手就殺了你。」

卡璐菈的強度不及拉達。但倘若卡璐菈有意殺害,應該能成功。

「呵呵……那樣子是也挺愉快的,現在就先別做吧。那麽再會啦,艾莉雅。在殺了我之前,可別死了喔。」

「…………」

卡璐菈留下不吉利的話之後,搭上黑色馬車消失了。

盡管我也想在迷宮中再繼續修行一會兒,但不需要讓監視的拉達看見自己的能力。

而且《暗魔法》技能差不多到極限了。我爲了讓拉達大意,住進冒險者公會附近的旅館,專注在短劍術的基礎鍛煉和精神修行,過了兩天──爲了去見應該從迷宮回來的「晨曦傭兵」,前往冒險者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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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1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迷宮的陷阱

晨曦傭兵每隔幾天就會從迷宮回到地上。

他們帶著原爲委托物的家人遺物逃跑,惹委托人貴族勃然大怒,也因爲這是貴族無法在台面上公開的物品,因此選擇在事件冷卻前逃往迷宮。但爲了補充消耗品和讓身體休息,得定期返回地表。

就算說會定期返回,我只知道公會告知的周期,並不表示當天一定會返回,不過我前往冒險者公會查看,找到了用魔石與素材換錢的冒險者隊伍。

三十歲前後的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四人組。其中紅發戰士的戰鬥力超過700,他就是「晨曦傭兵」的隊長,級別4的──達加特吧。

:arrow_forward:達加特 種族:人族♂•戰士級別4

【魔力值:155/155】【體力值:326/380】

【綜合戰鬥力:733(身體強化中:918)】

外表與裝備和目標的情報一致,我試著用了《鑒定》。若與事前獲得的情報不同,對方可能擁有我無法感知的技能,但當下並沒有明顯差異。

聽說他的其他三名同伴爲級別3,不過那三人的戰力比一般級別3還強大。

:arrow_forward:蘭迪 種族:人族♂•重戰士級別3

【魔力值:121/121】【體力值:378/423】

【綜合戰鬥力:442(身體強化中:504)】

:arrow_forward:丹坎 種族:人族♂•斥候•獵人級別3

【魔力值:135/135】【體力值:250/286】

【綜合戰鬥力:403(身體強化中:468)】

:arrow_forward:葛琳達 種族:人族♀•魔術師級別3

【魔力值:212/248】【體力值:179/217】

【綜合戰鬥力:541(身體強化中:570)】

我所用的《簡易鑒定》並非讀取對方的靈魂資訊,而是從外表的訊息……肌肉的分布和活動方式,身高和體重的平衡,可感受到的生命力與魔力量等資訊,推測對方力量的技能;假如由能夠用顔色辨識魔素、《探測》技能也升至等級3的我來看,應該比這間公會的任何人都更能正確讀取才對。

達加特以外的三人戰鬥力比起一般級別3還高,是因爲與我同樣擁有多個技能的緣故吧?縱使級別相同,只要學會多個戰鬥技能的話,魔力值和能力值就會出現明顯差異。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完全依賴級別4的達加特,所有人都是身爲級別4隊伍的一份子一路鍛煉而來。

相對的,達加特的戰鬥力比維洛和賽拉還低,是因爲魔力值低……也就是說,我推測是因爲其他事情都交給同伴,造成唯有直接戰鬥技能成長,是團隊合作的結果。

這麽一來,琦拉或蓋伊確實應付不來吧。就算是拉達,單獨行動的話應該也很難打贏。

雖然棘手,但我並不吃驚。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遭受委托人怨恨,卻還能平安活到現在,看來非常狡詐,而且擁有與其相應的實力吧。

假如是這種高手組成的隊伍,對我而言,他們可說幾乎等同于首次遇見的,實力純粹在我之上的敵人吧。

至今的戰鬥中,我也遇過比我強大的對手,不過由于敵人只有一個,且由于我是個孩童而讓對方大意,狙擊對方的弱點才得以勉強勝利。然而,冒險者隊伍由同伴彌補各自的弱點,活用長處,得以發揮超出實力的能力。

恐怕這場戰鬥會成爲我的分水嶺。我感覺自己站在分歧點上──是否會成爲只能倚靠區區小伎倆的落魄殺手,或者能成爲擁有殺手力量的冒險者。

我以不被其他人注意的程度、自然地用隱匿融入周遭景色中。

以防萬一,我爲了蒙混造訪冒險者公會的目的,拿著與卡璐菈潛入迷宮時得到的魔石換錢,前幾天談話過的職員似乎記得我,那位友善的大叔職員來到換錢的櫃台。

「你來得正好。之前和你提過的級別4隊伍正好來了喔……不過看你這樣子,似乎已經進入迷宮了呢。」

「有個親切的女生免費爲我帶路了。」

爲了避開職員找我說話而受人矚目的眼光,我邊用披肩遮住臉邊這麽回答後,叔叔露出和煦的笑容點頭。

「那就好。由于這座城鎮有迷宮,幾乎沒有年輕的冒險者,因此資深的職員和冒險者都很在意你喔。你和那個女生組成隊伍了嗎?」

先別說年輕人,連資深冒險者都是用那種眼神看我的嗎……雖然不能說是件壞事,不過以想隱藏真面目的人而言,這種情況比起被搭讪或許更麻煩。

「與貴族千金除了臨時組隊以外,似乎沒辦法。」

我隨口回答後,叔叔臉色大變。

「那一位……是否是有一頭黑色長發,外表就像病人的女生呢?」

卡璐菈被這個公會視爲警戒人物。縱使我沒有被告知細節,然而她似乎被懷疑和這幾年失蹤的冒險者有關。

卡璐菈果然是高階貴族的千金,連公會都無法出手調查,因此他千叮咛萬囑咐,盡可能不要和她有交集。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幾天前有個雙人組的年輕冒險者失蹤了,因此請你要小心點。我建議你盡可能找人組隊。」

「我會考慮。」

我和卡璐菈殺掉的雙人組也算在卡璐菈的頭上了嗎……她似乎沒有隱藏證據,這也無可奈何。

我從視野一隅看見「晨曦傭兵」離開公會,我也向叔叔道謝後走出公會了。

我來到外面,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不過重戰士蘭迪與魔術師葛琳達似乎沒有隱匿類型的技能,即便已拉開一段距離,我仍勉強追蹤上他們的氣息。

我追溯著不見人影的氣息,他們爲了補充消耗品來到冒險者專用的雜貨店和藥鋪後,直接進入迷宮附近某間不錯的旅館內了。

假如和上次一樣,他們住一晚後又會潛入迷宮吧?由于他們購買了消耗品,應該還在警戒貴族的追兵,我認爲他們的行程是這樣,繼續監視下去。

「…………」

我這麽做的當下,也定期察知到拉達存在的「異樣感」。

我無法察知那種異樣感的時候,我認爲是拉達在影子內移動或者在吃飯。

拉達也是人類。需要用餐和睡眠。如果我在這段期間移動的話,也漸漸變得能夠察覺細微的移動氣息,我就好好記得這種感覺吧。

就算我獨處,拉達也沒有襲擊我。拉達應該認爲我殺了蓋伊,即使如此也不出手攻擊,應該有某個理由才對。

就算殺手公會分部同伴的聯系被切斷,在另一個地區引起重大問題,或許會有面子挂不住的問題也說不定。

而且我認爲,由于蓋伊消失而如此憤慨的拉達,爲了不讓我死得輕松,會選擇下手的場所。拉達認定我會按照她給的資料行動。如此一來,襲擊的地點就是……迷宮之中。

***

拉達一直從影子之中監視著那個被稱爲「小灰頭」的孩童。

殺害蓋伊的恐怕就是那個小灰頭。時常有人突然消失是殺手這種職業的特性,公會會長迪諾似乎也不打算過問,不過與那個孩童接觸的結果,使拉達堅信犯人就是小灰頭。

沒有證據。不過身爲殺手的經驗,讓她從小灰頭身上聞到「血的味道」。

最初在殺手公會用《鑒定》查看時,小灰頭的戰鬥力還不到200,但只要她像個魔族的弟子一樣使用卑鄙的手段,也可能讓蓋伊大意喪命。

然而,以拉達的立場而言,無法立刻殺了小灰頭。

北邊境地區會長迪諾說小灰頭是他師妹,俨然一副保護者的態度。恐怕是爲了將小灰頭師傅的魔族當作棋子,想盡可能讓小灰頭活著,所以警告了他們吧。

假如弟子死亡的話,就能夠讓魔族的憤怒對准其對象。不過這就像只能使用一次的炸彈。只要沒有處理得宜,魔族把對象殺害後,也有可能把這股憤怒轉向公會。

同樣地,拉達爲了替被殺害的弟弟複仇,也打算不惜和迪諾或魔族爲敵,但即便如此,收留自己和蓋伊的前任公會會長對她們有恩,因此無法一馬當先做出背叛公會的行動。

縱使從少女時代就一路殺人而來的拉達來看,小灰頭也是個詭異的孩童。

就算外表因魔力成長,實際年齡大概十歲左右吧?即便認爲失敗機率大于成功,她也輕而易舉暗殺了新手獵人的盜賊們,表現出不像孩童的異常性。

不過最詭異的是她的「氛圍」。

就算她的外表頂多像個十二歲孩童,在街上注意到小灰頭的人們,目光無一不追著她的身影,某種意義上帶有「魅惑人心」的氣質。

小灰頭本人似乎沒有察覺這個情況,然而說不定連迪諾,甚至蓋伊都可能被她的氛圍所蠱惑了。縱使現在外貌仍稚嫩,從當前的外表已可看出等她長大成人後就會魅惑更多人的影子。

比起弟弟被殺的仇恨帶來的憤怒,拉達感到更龐大的恐懼。倘若不在此殺掉對方,將來或許會在公會留下禍根,她隱約這麽戰栗地想著。

小灰頭似乎按照行程,前往迷宮中暗殺目標「晨曦傭兵」了。

拉達交給小灰頭的資料,以不會不自然的程度竄改過。由于還有其他聯絡員在,拉達想避免在鎮上殺害小灰頭,便安排在迷宮中暗殺。

就算這樣,她也沒有竄改關于「晨曦傭兵」的資料。不是因爲她認爲小灰頭能夠憑一己之力暗殺他們,而是她想知道小灰頭的本事。

拉達不會看不起小灰頭。先別提她的戰鬥力,而是想到她會用魔族教導的卑鄙手段。不過與此同時,盡管一個大意或許就會身受重傷,但從她低落的戰鬥力來看,拉達也認爲小灰頭並不具有殺掉自己的能力。

據說人憑一己之力、謀用計策能夠打贏的對手,頂多差到級別1。若級別差到2,連要躲開刀刃都很困難,魔術也會變得無法抵抗(resist)。

雖然不會大意,即使如此,拉達也沒有放棄由自己親手殺害小灰頭一事。她也不希望小灰頭遭受反擊而死。當小灰頭的陷阱被擊潰,被目標逼到絕境而絕望時,最後她將親手殺掉小灰頭。

晨曦傭兵如預期再度進入迷宮,而追蹤他們的小灰頭也跟著進入迷宮了。拉達也用了影子,在沒被守衛入口的士兵發現的情況下進入迷宮後,一邊監視追蹤晨曦傭兵的小灰頭,同時感到不對勁。

(……怎麽了?)

她知道小灰頭以孩童而言,是使用隱匿的高手。不過那是「以人族而言」的情況,《隱匿》、《探測》、《夜視》等斥候技能,因不同種族的差異甚大。

像拉達這樣的貓獸人,隱匿與夜視都有補正效果,而犬獸人則是在探測類有補正效果。人族尤其不擅長夜視類型,因此也對探測造成影響,隱匿也一樣,縱使等級相同仍會産生些微差異。原本應該是這樣,但不知爲何,拉達進入迷宮以後,幾度跟丟了小灰頭。

(……小灰頭與目標之間的距離太奇怪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縱使拉達對自己的【渡影(shadow walker)】魔術自信十足,但這種魔術也有缺點。

空間轉移類暗魔術的特性,就是沒有用暗魔素完全隔絕外界的話,就不能發揮效果,而隔絕時將無法接收外界的訊息。

用擴張包等暗魔術隔絕的空間已經不是生物得以生存的環境,拉達也只能在渡影的幾秒間維持隔離空間。平時是打開隔離空間的一部份,僅藏在影子內,不過唯有移動的幾秒間會與外界的訊息隔絕。

小灰頭與晨曦傭兵的距離越來越近。爲什麽那麽接近,卻沒有被級別4的冒險者發現呢?

來到迷宮的地下五樓,看不見其他冒險者時,不明白狀況而開始著急的拉達,爲了獲得情報而用【渡影】接近他們。

(……這是什麽?)

在解除隔離的影子空間的那個場所,拉達的眼前冒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影子」。假如是平時的拉達,應該能夠察覺那是什麽東西才對。不過,由于潛入影子內而身處暗處,開始著急的心理狀態,讓她稍微慢了一瞬間才注意到那個東西的真面目。

那一瞬間,那個小小的影子射出某個東西,電光石火的瞬間讓人無法閃避,投擲暗器就這樣貫穿了拉達的咽喉。

「……!?」

發不出聲音。血流入氣管內,無法呼吸。搞不懂狀況,陷入混亂,總之拉達爲了逃離攻擊而離開影子後,突如其來射來的鐵箭與魔術【冰槍(ice javelin)】便擊中了她毫無防備的身體。

宛如給撐不住倒地的拉達最後一擊般,小小的「影子」再度從地面上出現,接著射出的刀刃貫穿拉達的右眼。

(這是小灰頭的匕首?那麽這個小「影子」就是她的魔術嗎!?)

那個魔術與拉達擅長的【渡影】非常相像。

拉達一邊感覺自己生命的燈火正逐漸熄滅,一邊用僅存的左眼對站在晨曦傭兵中的小灰頭進行鑒定,理解他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被欺騙了。

:arrow_forward:小灰頭 種族:人族♀•推測級別3

【魔力值:135/210】【體力值:141/148】

【綜合戰鬥力:374(身體強化中:432)】

艾莉雅到底對拉達做了什麽?又爲何與晨曦傭兵聯手?時間回到今天早上。

***

晨曦傭兵的成員,在正午過後離開旅館,直接前往迷宮。

重戰士蘭迪與斥候丹坎似乎同寢室,一大早就在旅館兼做酒館的一樓一起用餐,不過同寢室的達加特與葛琳達起得較晚,因此就結果而言拖到了這個時間。

他們走了一小段路便到達迷宮,在附近的攤販買了可直接食用的食物後,就這樣進入了迷宮。以只要潛入迷宮後就會待上幾天的他們而言,攜帶的行李看似不多,由于丹坎把購買的糧食直接放入包包內,因此我領悟他們帶了空間擴張包。

這麽一來,包包裏面有什麽物品則會讓我改變戰鬥方式。就算逐漸造成他們的傷害,就算下毒,只要包包裏裝著上級回複藥,攻擊本身就沒有效果。

就算讓他們産生消耗這件事並非沒用處,不過要對付他們,我沒有余力做出多余的攻擊。考量到戰鬥方法,最初應該先殺了魔術師葛琳達,但似乎必須改變優先順序。

反正,這都是先處理跟在後面的拉達之後的事。

「我要一個有夾起司的。」

「多謝惠顧,三枚銅幣。」

爲了避免遭受懷疑,我和他們在不同的攤販上,買了夾著起司和醬菜的黑麥面包,錯開進入的時間。

我一邊斜眼看著晨曦傭兵等人進入迷宮內,一邊確認拉達也跟了上來後,我付了銅幣給老板,走向迷宮入口。

上次因爲我是孩童而被攔下來,由于卡璐菈的面子而得以通過,不過這次是年輕士兵守衛,所以我沒有被攔住,順利進到迷宮內。

進到迷宮內,當然早已看不見晨曦傭兵等人的身影了,而我也沒有猶豫,消除氣息後跑在筆直的道路上。

情報指出,晨曦傭兵基本上在地下十樓左右的安全地帶活動。原本憑他們的實力能夠潛入更深的樓層,不過他們的目的不是待在迷宮賺錢,而是在事件平息之前安全地打發時間。

那麽我認爲他們也不會繞路,會筆直往下前進;因此我和卡璐菈進來時,已經調查過最短的路線了。

我在沒有魔物出現的迷宮道路上奔跑約幾分鍾後,在前方一段距離的位置,看見砍了幾只狗頭人的「晨曦傭兵」的身影。

狗頭人的外表就像站直的野狗,是級別1的魔物。身高比起哥布林還高一點,偶爾會遇見持有武器的個體,但威脅程度和真正的野狗差不多,這種低等的魔物不可能與級別4的隊伍爲敵,因此在一邊打哈欠一邊旁觀的葛琳達面前,三個男人輕而易舉收拾了狗頭人。

他們也沒有回收級別1的魔石就前往深處,我尾隨他們的足迹,一邊保持一定的距離,一邊慎重前往深處。

通常在這座迷宮中,即使走最短路線,每一層得花費約一小時,不過他們的速度稍快,用一般三分之二的時間就降到第二層了。

第二層也幾乎沒變,只有級別1的魔物出沒,級別2的大哥布林偶爾單獨出現。

到了第三層,級別2魔物的出沒比率稍微提升,到了第四層,偶有級別3的高階狗頭人出沒。

來到第五層,幾乎看不到級別1的魔物,大多只見單獨出沒的大哥布林和高階狗頭人而已。

這一帶就是低級別冒險者的極限了。相對的也可以說,低級別冒險者亦能攻略至這一層,不過幾乎無法賺錢,因此挑戰這個迷宮的必然只有級別3以上的隊伍。

來到這一層的話,幾乎就看不見其他冒險者的身影了。這是因爲若當天來回,會停留在更淺層;而停留好幾天的話,會在出現多個歐克的第十層以後狩獵。

我來到這裏之前沒有戰鬥。畢竟級別2和3的魔物單獨出沒的話,不是他們的對手,那麽……到這裏就可以了吧?

我脫下爲了隱瞞性別而穿上的外套,綁在腰後,解除對頭發施展的灰色幻術後,慢慢前進,縮短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1、2、3……)

我計算時機縮短距離後,那瞬間斥候丹坎察覺氣息,警戒地轉頭。

「等等,有東西在!」

「請等一下,我不是魔物。」

我對丹坎出聲的同時,也用了師傅和維洛教導的,斥候彼此用的手勢。

我揮手傳達「警戒」、「襲擊」、「前進」後,丹坎露出詫異的表情,低聲對同伴們說「繼續前進」。

「女的……?而且還是小孩子?」

只回頭看了一下的達加特低喃。

我脫下外套是爲了讓人放下戒心,令對方大意。雖然最近身高長高,不會放下戒心的場面也變多了,但仍會因我是女生而大意。

我一開始評估時機,是抓准拉達消失在影子的刹那以避免被她察覺,而正因爲晨曦傭兵的斥候優秀,因此正確地領悟了我的意圖。

「蘭迪,發出腳步聲。那個女生,後面有東西跟來嗎?」

如同我最初拉開幾十公尺的距離追蹤對方,我與拉達的距離也約同樣程度,因此小聲談話不會有問題。丹坎理解了狀況,讓同伴發出聲音,一邊面向前方,一邊小聲詢問,我聽見後也微微點頭。

我用那個女人的「知識」,以不誇張的演技開口說了。

「是的,有人藏在影子內一路尾隨而來。我一開始以爲自己被盯上了,用了隱匿藏匿氣息,然而那人還是跟來了,因此我想是不是盯上各位了,才出聲叫了你們。」

「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嗎?」

「對、對不起。我從途中跟著,因爲想來第五層看看……雖然不多,但我願意付錢。」

「別大聲說話。先別管錢了……怎麽辦?」

「那孩子的戰鬥力頂多200吧。可沒有強到能夠欺騙我們做壞事。」

葛琳達似乎對我用了鑒定,悄聲對達加特說道。

「怎麽樣,丹坎。真的有人在嗎?」

聽見達加特懷疑地問,丹坎散發集中精神的氣息。

「沒有人……不對,等一下,真的『有人』在。」

縱使只要曉得某處有人在就能夠察知異狀,能找到融入黑暗中的拉達氣息並不容易。他們……真的很優秀呢。刹時進入警戒,正確理解我的意思,並立即付諸行動。

我對級別4隊伍的實力感到戰栗的同時,也對于考量公會成員對上他們會出現損傷,因而委托師傅處理的迪諾慧眼感到贊歎。

「難不成是那個追兵?那樣就是我們的敵人了。」

蘭迪邊發出大力的腳步聲邊嘟嚷後,我從輕輕點頭的達加特身上感到對我的戒備變薄弱了。

「是啊,用不著懷疑這麽可愛的小妹妹呢。」

我不太清楚自己的長相可愛與否,不過女生加上年紀小果真不太會讓人戒備的樣子。達加特玩笑般的說法讓丹坎和蘭迪輕笑出聲,而唯一的女性葛琳達鬧別扭似地輕輕瞪向我。

即便我演技拙劣,他們也「因爲是孩童」、「因爲是女生」而迳自說服自己。

「那麽,該怎麽辦?」

「我想想……丹坎,你知道藏匿的那個人在哪裏嗎?」

「不,我還沒找到正確的位置。你怎麽樣?」

丹坎認爲我是冒險者的斥候,詢問我的意見。

「雖然對方潛入黑暗中,氣息偶爾會整個消失,不過我大概曉得出現的時機。我試著用魔術攻擊看看嗎?」

「原來你是魔術師啊……」

「那就交給你吧。葛琳達、丹坎,准備好。」

立刻決定方針的達加特小聲說完,葛琳達握起法杖,丹坎拿起弓箭。

他們真的很優秀。所以我才能像這樣,沒被拉達察覺而成功設下陷阱。

「那麽數到十以後……我就出招。」

我一邊詠唱暗魔術的咒文,一邊集中大半精神建構暗魔法。

雖然我是第一次用,唯有結構經屢次確認後,確定直到途中爲止皆可發動。即使如此,過去我沒有讓這個魔術發動到最後,是爲了抑制「技能等級提升」。

「──【攫影(shadow snatch)】──」

利刃橫渡影子,影子奪走性命。

我邊走邊詠唱的魔法,讓我緊握的掌心的影子內産生了小小的「黑暗」。彷佛讓它在背後飄浮般,我將之放出,算准時機,邊走邊數了約十秒左右,朝著自己腳下的影子投擲暗器。

這是拉達用的暗魔術【渡影】的應用魔法。拉達的渡影是強大的魔術,然而看在我眼中有些致命的缺點。其中之一是消耗的魔力太過龐大,拉達借著維持待機狀態來抑制消耗,但由于這麽做,完全不能使用其他魔術。

而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在渡影期間,來自外部的訊息會被隔絕。

雖然用于襲擊暗殺的話不會有問題,不過像這種正面戰鬥的場合,幾秒間的訊息被隔絕是致命傷,鎖定她出現的時機與場所後,就是個大好機會。

所以我爲了抑制魔力的消耗與回避訊息被隔絕,僅讓武器穿過影子。拜此之賜,等級4暗魔術的【攫影】成了相當于等級3的魔術,魔力的消耗也抑制在十分之一的程度。

「──!?」

我嘗試瞄准後,順利命中咽喉一帶。在絕對的安全地帶遭受襲擊的拉達陷入混亂,爲了閃躲更進一步的攻擊而逃離了「安全地帶(影子)」。

雖然她在這種狀態下的話,我的攻擊也可命中,不過爲了其他「圈套」而讓給背後其他人出手,葛琳達的魔術與丹坎的弓箭刺入拉達的體內。

【攫影】的操控依然困難,即使如此也還能維持好幾秒。我讓剩下的「黑暗」在地面上滑行,再度從腳邊射出的暗器,從下方貫穿拉達的臉。

「────!」

趴在地上的拉達布滿驚愕的眼中映出我。

她還活著啊……可是拉達。你就在這裏去死吧。

丹坎的弓箭再度射出,貫穿拉達頭部,我確認那是最後一擊而消除黑暗後,察知體內有東西成長,魔力與力量提升的感覺。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3 △1UP

【魔力值:135/200】△20UP 【體力值:138/148】△3UP

【肌力:7(9)】△1UP【耐力7(9)】【敏捷:10(12)】【靈巧:8】

《短劍術等級2》《體術等級3》△1UP《投擲等級2》《操線等級2》

《光魔法等級2》《暗魔法等級3》△1UP《無屬性魔法等級3》△1UP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3》△1UP《威壓等級3》△1UP

《隱匿等級3》《夜視等級2》《探測等級3》《毒耐性等級2》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374(身體強化中:432)】△161UP

如我所料,等級提升了。伴隨著《暗魔法》,《魔力控制》等級也提升了,因此控制肉體的《體術》等級也提升了……這樣就能下手了。

讓拉達斷氣後,男人們吐出安心的氣息,而魔術師葛琳達則興奮地靠近我。

「那是什麽魔術!?我第一次看見!怎麽做的?快點教我啊!」

「啊,好的……那個。」

在她彈跳般搖晃的豐滿胸部前看見綠色的寶石項煉,我知道那就是在找的「精靈之淚」。雖然尺寸不同,不過我打倒的水精靈也掉下同樣的物品,應該不會錯。

察覺我的視線正看著她胸前搖晃的項煉,葛琳達自豪地露出奸笑。

「你也是女生呢。雖然我這邊的男人都不懂,不過這項煉很棒吧?非常美麗,也有強化魔術的效果喲。呐,比起這個,教我剛剛那種魔術啦,我待會再給你看項煉!」

「好的,沒問題喔。」

我看著眼前晃動的「贓物」笑了,舉起右手掌向上對著葛琳達。

原本詢問其他冒險者的招式違反行規。不過擊退「殺手」後感到安心的他們,也只是看著葛琳達苦笑,放任她的行爲。

「……【攫影】……」

我發動暗魔法後,在手掌上做出一個小小的「黑暗」,葛琳達興奮地目不轉睛直盯著看。

「這樣子要如何攻擊──」

咻!

「──啊?」

那一瞬間,我射出藏在左手甲中小型十字弓的短箭,被影子吸收的箭矢從直盯著「黑暗」的葛琳達眼睛貫穿腦袋,她剩余的另一只眼倒映出面無表情的我,靜靜地倒下了。

……還剩三個人。

「咦?你怎麽了?」

我很快接下並未發出慘叫聲便當場死亡倒下的葛琳達,出聲叫喚,吸引晨曦傭兵三個男人的注意力。

「什麽,怎麽了?」

「餵,葛琳達,你太興奮了……」

還在大意,渾身松懈,帶著錯愕的表情,斥候丹坎突然走過來。

「──!?」

刹那間,他從視線對上的我眼中看見什麽了嗎,我把葛琳達的屍體推向霎時提升緊張感的丹坎。

「什麽!?」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認爲葛琳達已經死了。丹坎立刻伸手接下被丟過來的葛琳達,而我立即抽出黑色匕首用力往後揮動。

「──【二段突擊】──」

「咕哦!」

丹坎抱著還有余溫的葛琳達,扭動身子閃避我猛力使出的短劍【戰技】。然而縱使躲開二連擊中的一擊,或許無意識間欲保護葛琳達,承受第二道攻擊的丹坎右手被嚴重砍傷。

……沒有順利殺掉嗎?他們真的很優秀呢。

大概看見我的眼神而注意到了吧?不過僅傷害目標的其中一人就不小心進入戰鬥狀態,我還遠遠比不上師傅。

「什麽,怎麽了!?」

「丹坎!葛琳達怎麽樣了!?」

「葛琳達不能動彈!那個女孩是敵人!」

縱使晨曦傭兵的成員各自陷入混亂,聽見丹坎的話後也進入戰鬥態勢。我在刹那間朝著丹坎丟出小刀,不過被介入的隊長達加特用大劍彈開了。

「丹坎,你用藥水治療葛琳達和自己!」

達加特庇護兩人般舉起劍,大聲說道。

然而我很清楚。這個隊伍中負責使用恢複的是魔術師葛琳達。擔任肉盾的蘭迪多少能用光魔術,不過應該和一般冒險者同樣只能用【回複】才對。

而一般市售的治療藥水大部分的治療效果不高,是接近回複的藥水,因此縱使能夠堵住傷口,受重傷的手臂功能也無法完全恢複。

我原先計畫是打倒丹坎,搶走或許收納了藥水的空間擴張包,然而並不順利。

我輕歎了口氣,輕輕一揮,彈開匕首上的血糊,挑釁地將手朝上,用指尖招手。

「……你這混帳!」

我簡單明瞭的挑釁讓蘭迪憤慨不已。

「住手,蘭迪!那個女生很奇怪!」

丹坎一邊壓著受重傷的右手,一邊阻止蘭迪。

丹坎遭受攻擊,戒備著我。達加特身爲隊伍的隊長,爲了冷靜地重整態勢而選擇保護傷患。不過蘭迪由于同伴受傷了,憤怒地渾然忘我,忽視同伴的制止,拔起劍朝著我而來。

這就是我思考的「冒險者隊伍」的壞處。

冒險者公會不建議單獨行動,而是組隊,是由于同伴們借由彼此相互合作,可以彌補短處,發揮長處,以提升生存率。

不過冒險者也因此可大致分成兩種人。考量隊伍整體利益,視情況爲了大局能夠舍棄個人的「指揮官」類型,以及只專注完成自己任務的「工匠」類型。

不能說工匠類型就是不好。他們只要有指揮官類型率領,就可發揮超出實力的力量。不過從一開始就在隊伍中擔任「肉盾」職責的蘭迪,只要離開「崗位」就變得難以發揮實力。

「別想逃!!」

我直接跑向迷宮深處,蘭迪追了上來。

「蘭迪!」

他也聽不進達加特阻止他的聲音。這種情況下,治療傷患後由全體追蹤,或者選擇撤退才是上上之策。平時蘭迪應該也會選擇這麽做才對。然而蘭迪並沒有這麽做。這是因爲我最先設下的「圈套」奏效了。

「別以爲區區200的戰鬥力能夠逃掉!」

我進入這座迷宮時,戰鬥力不過比200多一點。用《鑒定》技能能看見的戰鬥力,根據個人的探測能力,其數值會出現些微差異。所以葛琳達向同伴說我的戰鬥力「200左右」,因此蘭迪認爲我的強度只有他一半。

不過我的暗魔法等級增加,流向全身的魔力回路增加,因此身體強化和體術也升級了,現在的戰鬥力提升到甚至接近丹坎和蘭迪。

即使如此,對方並非能夠大意的對手。我的《短劍術》由于體格的緣故,依然維持在等級2,說到底,就憑特化成砍斷肌肉的短劍,面對蘭迪這種帶著盾牌、全身裝備铠甲的人,難以造成傷害。

我一邊感受追過來的蘭迪的氣息,一邊把箭矢裝填至手甲的機關內。

這種機關,是我拜托蓋爾夫把師傅給我的小型十字弓的零件裝入手甲後的設計。身爲魔術師的師傅在近身戰時當作牽制使用的這把十字弓,是用秘銀的蕊穿過木精的木材,使用飛龍的肌腱當作弓弦,就算裝著箭矢也能因持有者的魔力再生,因此弓弦不會松弛。

同時也是用單手就能夠裝填的機關,在近身戰中比投擲小刀更好用。

「追上你了!」

若是花了太多時間,達加特會追上來。我判斷這個距離最適當,蘭迪面對跑了約三十公尺左右後降低速度的我,宛如鋼鐵炮彈般衝了過來。

「──【幻痛】──」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釋放的幻術劇痛,令蘭迪如被壓扁的青蛙般呻吟,停下動作。

對擔任肉盾的蘭迪使出疼痛的效果應該不大。不過認爲我能力較差的蘭迪,沒有預期會遭受這種劇痛,因而大意了。

「嘎!?」

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使出升到等級3的《體術》與身體強化衝入蘭迪懷中,猛然用掌底從正下方擡起下腭,用匕首深深刺入裸露出的咽喉。

肉盾是因爲有同伴支援才能發揮實力。你輸的原因,是因爲沒有察覺即便那身厚重的铠甲適合擋下沈重的一擊,在單獨戰鬥中卻會拖累自己。

「──!」

蘭迪眼球翻白,我在他肌肉僵硬前拔出匕首,飛越般跳過往後倒下的蘭迪,直接朝達加特與丹坎原本所在的場所急衝。

……還剩下兩人。

「女孩回來了!」

「蘭迪呢!?」

「我看見他倒下了,但是不清楚狀況!」

我回到原本場所後,看見葛琳達的屍體被放在路上,察覺我接近的丹坎受傷的右手依然向下垂著,用左手架著短劍。

達加特舉著大劍,就像要保護丹坎一樣,不過他的手掌朝著逐漸往他們接近的我。

「等等,你是貴族的追兵吧!你曉得那些人原本持有的是什麽東西嗎!?」

「…………」

達加特對返回的我出聲。

此時放水沒有意義。時間拖長的話,陷入混亂的他們會取回冷靜,構築戰鬥的方法吧?不過,察覺他們已經進入一定程度的戰鬥態勢而停下腳步的我,令達加特的嘴唇緩緩上揚。

「你似乎肯聽呢……那些人擁有禁忌的『精靈之淚』。那是精靈的魔石,由梵朵拉法國的聖教會禁止持有。」

「……有什麽關系嗎?」

雖然尚未判明何種條件下才會掉落,不過身爲精神生命體的精靈,在稀少情況下會掉落寶石般的魔石。

由于那個水精靈掉落的魔石爲水屬性,因此對我沒多大用處,然而那不僅作爲魔石保持了強大的魔力,似乎還能夠稍微強化魔術的屬性。而且也出于那種寶石般的美麗,過去也曾有過刻意召喚精靈後殺掉以取得魔石的時期。

精靈是司掌這個世界的自然與魔素的重要存在。聖教會不允許人們持有出于貪欲狩獵精靈而獲得的物品。

「你不懂嗎?我不曉得你聽到了什麽才來襲擊我們,不過罪犯是那個貴族才對!倘若你的行動中蘊含著正義的話,就握住我的手吧!」

「達加特!?」

丹坎以責怪的眼神看向突然想拉攏我這個敵人的達加特。

「那家夥殺了葛琳達喔!蘭迪也一樣……」

「看清現實吧,丹坎。原本就是因爲葛琳達的任性才帶走『精靈之淚』,淪落到與貴族敵對的下場。我們需要強大的同伴。」

「……啧,我知道了啦。」

偷走精靈之淚終究只是葛琳達的任性。被如此糾正而不情不願地點頭的丹坎,看向我後,拖著無法動彈的右手走向我。

「……就算不用鑒定水晶也知道你的實力。假如你純粹只是被貴族欺騙了,希望你能聽我們說。」

「……我知道了。」

我微微點頭後,丹坎露出微笑,爲了握手而收起武器,將左手伸向我。

「那麽首先──」

铿锵!

那一瞬間,丹坎右手偷偷拿著的匕首,與我的黑色匕首的刀刃碰撞,火花照亮了迷宮的黑暗。

「啧!」

由于那瞬間介入的達加特的攻擊,我宛如把丹坎當成盾牌般改變了位置。

「混帳!」

雖然被當成盾牌的丹坎想拉開距離,但我壓制他狀態不佳的右手,接近到能碰觸身體的距離後,將十字弓的箭矢射向丹坎口中。

「嘎!」

……還剩一人。

「丹坎!」

我往一旁滾動以躲開揮下的大劍,拉開距離後,達加特接住邊抽搐邊癱軟倒下的丹坎,憤怒扭曲的表情看向我。

「你……爲何發現了?」

「爲什麽覺得我不會發現?」

原本我聽說委托人的貴族遺物就是不會出現在台面上的物品,因此才沒有委托衛兵,而找上了殺手公會。

而且委托內容是回收遺物與殺害竊賊,因此無論他們擁有何種理由,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傾聽出于欲望而偷走家人遺物的人們的戲言。

說起來,如果是平時沒有機會欣賞戲劇的平民和冒險者,或許會被騙過去,不過從擁有那個女人「知識」的我來看,被蹩腳戲劇騙倒的人才有問題。

說到丹坎,只要用上級的治愈藥水治療那種重傷,右手就不會成爲那般無法動彈的狀態,我很清楚。

「如果有你保護的話,我很難收拾丹坎。讓他在戰鬥力低下的狀態接近我,實在幫大忙了。」

「你、你這混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將想法坦率說出口後,或許是解讀爲我在嘲笑他嗎,達加特火冒三丈地抛開已經沒氣息的丹坎屍體。

「小丫頭,我絕對不原諒你!」

晨曦傭兵的最後一人──級別4的戰士于迷宮內吼叫。

好了,接著才是重頭戲。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舉起大劍的達加特邊吼叫邊朝我揮劍。

我透過皮膚與氣息察覺甚至令人感受到風壓的那一擊,在被割下幾根頭發的近距離下勉強躲開,投擲從腰部抽出的暗器。

不愧是級別4……假如我影響回避的《體術》沒有提升至等級3的話,或許就無法躲開剛剛那一擊了。

「嗚!」

達加特偏過頸部,躲開我從極近距離朝著他臉部投擲的暗器。

那一瞬間,我從掌心的「影子」中放出擺錘,而向後仰閃避弧狀射出的擺錘刃的達加特,接著往後退,警戒般地拉開距離。

由于《暗魔法》提升至等級3,原本光是發動便已竭盡全力的【影收納(storage)】也擴張至能夠實用的階段。即使如此,也不過是成爲頂多收納幾把匕首的小包包的程度,我刻意沒在裏面裝入主要武裝的匕首,反而放入暗器與擺錘。

「……你在想什麽?」

達加特用訝異的視線看著沒有乘勝追擊的我。

我在剛剛的戰鬥中理解了。縱使級別4的劍路多麽快速,因爲憤怒只能做出單調攻擊的達加特,憑現在的我也能應付。

不過……這種樣子讓我很傷腦筋。

「給我認真上。」

「……什麽?」

我低喃的一句話,令達加特睜大眼。

但只有這點我絕不退讓。擬定這麽多計策,殺害拉達和晨曦傭兵的成員,都是爲了與級別4的冒險者一對一戰鬥。

就算只是個分部,我接下來要與「殺手公會」這個組織爲敵。然而在這當中,也有迪諾和賢人這種級別4……以及劊子手戈德這般接近級別5戰鬥力的人。

由于逐漸削弱殺手公會的戰力,我本身也變強了,成功爭取了時間蒙混戰鬥力,不過連拉達都沒有回到公會的話,我恐怕會被懷疑。

倘若收拾了晨曦傭兵,便可爭取到回到公會爲止的時間。不過回到公會時再度被調查戰鬥力的話,懷疑一定會轉變爲肯定。

在懷疑轉變成肯定前設好陷阱。我要贏,就只有這種方法。

因此我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希望親身體驗與「級別4戰士」正面交鋒的戰鬥。最初原本預設是拉達,不過她雖然是級別4,主要戰術卻是隱匿與突襲,只要解開渡影的機制,正面戰鬥的戰力不過是高階的級別3罷了。

正因如此,我爲了與擁有級別4近身戰技能的達加特面對面過招,設計晨曦傭兵打倒拉達,把拉達的死亡當成圈套,以殺了晨曦傭兵的成員。

因此,他如此憤怒,陷入忘我的狀態戰鬥,我很困擾。

達加特……你並不是那麽用情深厚的人吧?

縱使情人葛琳達死亡,即使對屍體不敬也打算設計我。

把怒氣發泄在用計失敗的丹坎屍體上,把他抛出去。

給我冷靜下來,正眼瞧向眼前的我。殺害你同伴的即使是個小女孩,也是能殺掉級別3冒險者的「殺手」。給我發揮所有力量。全力以赴戰鬥,你將死亡,成爲我的「糧食」。

相對地,倘若你勝利,我就交出這條命。

「……這個小鬼,那是什麽眼神啊。」

我目不轉睛的視線,令達加特露骨地扭曲了嘴角。

慢一步冷靜下來的達加特斂起憤怒,取而代之鬥志高漲地握住劍。

「……雖然你這種小鬼大概沒有念頭,不過世界上有種人是碰不得的。」

達加特突然侃侃而談,我也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靜靜調整由于連戰而稍微紊亂的呼吸。

「那種人的腦子不太正常。連魔物遇見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都會膽怯了,然而那種人爲了獲勝,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會輕易賭上。」

「…………」

「我已經不把你當成小丫頭了。你是怪物。接下來我會把你當作我最強大的敵人,全力以赴殺了你!」

爲了對抗我的速度,把大劍的劍柄握得更短的達加特腳尖緩慢移動,而我也拿起匕首與暗器,爲了離開他的攻擊範圍往一旁滑動腳。

咚!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喝!」

達加特踹向地面,同時我也投擲暗器。達加特又偏過脖子躲開暗器,順勢用力斜揮下大劍。

恐怕就算防禦也會當場被擊潰。我霎時這麽判斷,爲了躲開這一擊而往前衝到達加特面前。

「啧!」

攻擊距離被拉短,達加特立刻揮下大劍的劍柄。我用左手的手甲擋下,不過因力量差距而被打飛了。達加特將這個情況視爲好幾會,瞬間做出判斷,將大劍抛落在地,拔出插在腰部後方的兩把短劍攻了過來。

縱使承受一擊而遭受了傷害,倘若想確實殺掉以速度取勝的我,使用可快速揮舞的短劍是最適合的。不過這個判斷雖然正確,卻也是差勁的作法。

縱使達加特的《劍術》《體術》《防禦》技能達到等級4,但連備用武器的《短劍術》也達到等級4了嗎?

铿锵!

我在承受攻擊的刹那間理解了。短劍的能力與我不相上下。即使如此,由于體格差異與方才承受了傷害的緣故,擋下攻擊的匕首稍微被推向一旁。

「去死!」

一般近身戰的場合,以及警戒著對手的場合,爲了最低限度抑制破綻出現,因此不會使出【戰技】。達加特爲了確實殺掉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快速地猛力使出突刺。

「呼!」

我大口吐出屏住的呼吸,毫不膽怯地向前。

勉強躲開的達加特的短劍淺淺劃過我的側腹。

和比自己強大的人正面交鋒愚蠢至極,但即使如此,我也不退縮。

級別4的戰士在我的舞台中與我戰鬥。爲了跨越而戰鬥的我,怎麽能夠在這裏退縮!

锵!锵!铿锵!!

我右手拿著黑色匕首,左手拿著鋼匕首,與達加特的二刀流正面交戰。

體格、力量、技術、經驗,這些達加特皆淩駕于我。我的攻擊沒被躲開,縱使命中也被硬皮革铠甲彈開了。而我光是承受達加特的一擊,體力就被削弱,肩膀和手正一點一滴承受傷害。

「你已經撐不住了吧!」

「…………」

一般總說成人前的近身戰鬥技能不會升到等級3,是因爲孩童的身體無法承受那種技術。

因爲魔力而成長的我也是同樣道理,僅有身高拉長,與一般十到十五歲的人相比的話,肌肉還很瘦小。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所謂一般而言……不就表示具有「例外」?

我的腦中刹那間浮現因這座迷宮而相遇的黑發少女。病人般的臉色,似乎僅爲了殺害其他人而誕生的那名少女,我從她身上感受到爲了活出那番強大,連自己的性命也能舍棄般的強烈意志。

我和她哪裏不一樣了?我用技術與「知識」彌補體力與力量的不足之處,把性命放在天秤上般一路戰鬥而來。

凝神注視。理解敵人的動作。

憑力量無法爲敵。憑體力無法與之抗衡。

倘若缺少力量,那就動用智慧。倘若缺乏體力,那就用技巧架開。倘若有不足之處,那就賭上性命。

看向前方吧。眼前就有個能夠當作範本的「技巧」。有個一路戰鬥了十幾年的戰士。竊取技巧,承受其利刃,當作修行吧。

倘若現在無法付諸實行的話,就只能死在這裏了!

「唔!」

我擋下攻擊的瞬間,轉動手腕,用雙手與上半身承受威力,用腳和腰緩和衝擊。

我架開第二擊、第三擊,用承受的威力如拉弓般蓄力後放出的那一擊,終于割開達加特的皮革铠甲。

「什麽!?」

那瞬間,我的體內有「某種東西」轉變了。

锵!锵!锵锵!

匕首承受攻擊發出的聲音,從鋼鐵彼此碰撞的聲音轉變爲澄澈的音色。

即使如此,我與達加特的攻防戰也不過是變成勢均力敵的程度。然而,至今爲止的戰鬥中處于優勢的達加特表情露出些許焦躁,爲了壓抑這些焦躁般大力揮動短劍。

「──【暴風(cyclone)】──!」

達加特施展短劍術等級3的戰技【暴風】。

用魔力産生擬似的風刃,是可達到遠距離攻擊的戰技,其優勢爲魔術類的「範圍攻擊」。

他不用低等級且單發類的戰技,而選用範圍技能,想必是擔心在這近距離的戰鬥中被閃躲吧?不過縱使難以閃避,只要做好心理准備的話,近身戰就不可怕了。

我全身放出魔力,抵抗魔術。縱使我的皮膚被風刃割傷,也朝著因使用戰技而瞬間動彈不得的達加特投擲鋼之刃。

「唔!!」

達加特也曉得,若我投擲的話會瞄准臉部或頸部。從動彈不得的狀態勉強恢複的達加特,再次歪過頸部以回避朝著臉部和眼睛飛來的匕首。然而──

「──嘎!?」

我已經看過好幾次他回避了。我投出鋼匕首的同時,從掌心的影子中放出的擺錘刃,劃過被鋼匕首誘導的達加特的頸部。

「咕啊!」

可是還太淺了。依然沒有造成致命傷。我對著頸部被劃傷後,身子失去平衡的達加特,高高舉起黑色匕首。

「唔!」

達加特也認爲我會用戰技吧?他沒有一絲猶豫,丟棄短劍,往前傾身,單手撈起大劍,就這樣直接飛奔而來,使出橫砍。

不過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在此施展戰技。我高舉著匕首且趁勢往後倒,閃避了瞄准我刻意營造的破綻而攻過來的一擊。

我快速踏響後腳跟,用靴子的鞋尖彈出的刀刃使出踢擊,刺入揮空而順勢往前倒的達加特毫無防備的頸部。

(插圖014)

「嗚啊啊!!」

縱使頸動脈噴出血沫、口吐鮮血,達加特的眼睛依然尚未失去生氣。

這就是級別4的戰士嗎……你也是個十足的怪物。

直接往前倒下的達加特雙手伸向我的脖子。恐怕用匕首無法阻止他。若是那雙粗壯的手臂,甚至能使出最後的力氣折斷我的頸子,帶我一起上路吧。

但是我不允許。

你給我一個人去死。

「──【魔盾】──!」

我丟下匕首,將所有魔力彙集在雙手,做出光盾。

雖然是爲了對抗魔術的盾牌,不過由于用光的粒子做出形狀,因此擁有薄玻璃般的物理硬度。盡管産生了會被具備物理攻擊力的魔術破壞的壞處,但我將一切賭在僅有的物理防禦力上。

倘若直接用來防禦,將無法擋住往這裏倒下的達加特而碎裂。不過我並非將【魔盾】當作平面使用,反而顯現成橫向的「線」。

「唔!?」

固定于半空中的【魔盾】,因逐漸倒下的達加特的衝擊與重量,將其粗壯的頸部割開一半,發出宛如玻璃碎裂的幻聽後破裂了。

這個瞬間,我用左手抓住達加特的臉部,瞄准露出宛如看見真正怪物般的表情、仍有意識的達加特頸部的傷口,使出渾身力氣用手刀刺入。

「────!!」

發出不成聲的臨終慘叫的達加特,跌落在倒下的我身上,他噴出的大量鮮血染紅了我。

把完全失去氣息倒下的達加特的頭放在膝上,我一邊低頭看著他,一邊送走戰士最後一程般低語。

「感謝你……我又變得更強了。」

:arrow_forward:艾莉雅(艾莉西雅) 種族:人族♀•級別3

【魔力值:92/210】△10UP 【體力值:84/170】△22UP

【肌力:7(9)】【耐力8(10)】△1UP【敏捷:12(15)】△2UP【靈巧:8】

《短劍術等級3》△1UP《體術等級3》《投擲等級2》《操線等級2》

《光魔法等級2》《暗魔法等級3》《無屬性魔法等級3》

《生活魔法╳6》《魔力控制等級3》《威壓等級3》

《隱匿等級3》《夜視等級2》《探測等級3》《毒耐性等級2》

《簡易鑒定》

【綜合戰鬥力:443(身體強化中:514)】△69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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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2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攻略殺手公會

   「艾莉雅妹妹,才過了一個月,裝備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來到王都內的矮人防具店露臉後,在一如往常沒有其他客人的店內,蓋爾夫看著我的裝備,如少女般發出粗犷的慘叫。

   我打倒「操影手拉達」與「晨曦傭兵」,爲了累積經驗而與級別4的達加特正面交鋒,雖然勉強獲勝,但我本身也受到嚴重傷害,恢複這些傷口就耗費了兩天。

   關于防具也一樣,我承受戰技和多次攻擊,由于對方回濺的血而全身浴血的皮革洋裝,爲了除去血味而用水洗過好幾遍,甚至用了【淨化】,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這個原因,衣服表面和以前不一樣,感覺變得硬梆梆的。

   「能修好嗎?」

   「艾莉雅妹妹很有自己的步調呢!這樣下去,縱使用專用的藥品全面檢修,也無法恢複原狀呢……」

   蓋爾夫一邊看著裝備的狀態一邊歎氣。我現在的裝備是蓋爾夫給的,有著藝術家氣息的工匠蓋爾夫,想必對作品很有感情吧。

   「對不起……」

   「啊啊,真是的,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啦。只是我擅自交給你的。」

   「可是,對不起。你可以在能力範圍內修修看嗎?」

   「那麽我手邊有好東西喲。呵呵。幸好你還記得我的話,願意來露臉。」

   「……唔?」

   我被蓋爾夫拉著手,再次被他帶到店後方。

   「雖然我很喜歡這件衣服,但你不用放在心上喔。這只是當作版型的試作品。那麽只要你穿上『成品』就好啦!」

   「這是……」

   我看著蓋爾夫拿出的衣服,不禁雙眼圓睜。那是無袖、及膝的連身洋裝。雖然款式和我穿的試作品一樣,不過那是用魔物皮做的「成品」,連尺寸都完全符合我的身材。

   不僅如此,蓋爾夫甚至爲我做了吊襪束腰帶和輕薄的絲襪,以及綁在大腿上的匕首套,也考量到抽出匕首的便利性,因此裙子左側有個深深的開叉。

   師傅給我的左手手甲和靴子也能好好穿上,裝備好後,全身呈現毫無光澤的純黑色,因此外表看起來很搭配。

   比我料想的更容易行動,我爲了確認感覺而翻過裙子,抽出投擲小刀,以認真的表情看著的蓋爾夫打從心底安心似地吐了口氣。

   「你似乎乖乖穿著呢……」

   「唔?」

   啊啊,在說那個呀,經他這麽一說,我也回想起來。

   插圖015)

   這個國家的女性內褲,原本我以前見過的燈籠褲才是主流,不過約一年前從那個丹多魯開始流行起的這種內褲,是將燈籠褲變得極短後加上荷葉邊的內褲,和用小塊布料往兩側綁的綁帶內褲等,就像那個女人「知識」中所見的嶄新內褲。

   如今在王都也逐漸廣爲流行,深受年輕的千金和喜愛嶄新事物的女冒險者喜愛,蓋爾夫也說他喜歡穿。

   縱使擁有那個女人的「知識」,我原本不懂穿著的必要性,不過蓋爾夫說需要的話,那麽我認爲就是必需品,也買了幾件替換用的。

   「以防萬一,也可以幫我維修手甲和靴子的機關嗎?」

   「可以啊~這些裝備沒什麽受損,因此一天就能弄好了。」

   雖然我本身也能做基本的維修,不過拜托專家比較能夠放心。假如要花一天處理的話,在那之前就在王都把該做的事處理完畢吧。還有──

   「我想販賣一個品質不錯的項煉,另外,可以借我一下工具嗎?」

   事情處理完後,我離開蓋爾夫的店,前往商業公會。

   殺手公會的工作流程,是委托人透過地下社會委托暗殺,特別是牽扯上貴族的情況,在確認過沒問題後,會于入帳後交給殺手。

   暗殺期間是入帳後約半年到一年左右,若超過這段時間,便視爲未達成委托,會連同違約金退還委托費用。

   雖然認爲出乎意料地挺正式的,不過這種業界經常牽扯上貴族,因此比起表面社會的差勁商會更加重視信用,這也令人覺得諷刺。

   暗殺結束後,殺手向公會提出證明委托已達成的物品。假如是附近的案件,則由殺手本身把物品帶回公會,不過這次發生在非北邊境地區分部負責的王都周邊,因此便把證據交給聯絡員,事先傳達委托完成一事。

   我把從晨曦傭兵身上拿走的冒險者識別證和項煉一起放入拉達交付的資料中提到的商業公會出租金庫內。

   經過一陣子後,另一位聯絡員應該會回收物品,用某種方法向殺手公會傳達委托達成後,兼作報告,將證據品帶回公會。這麽一來,在我返回爲止的這幾個星期,縱使拉達沒有消息,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才對。

   雖然待在這裏監視的話,我應該能夠看見聯絡員的長相,但我覺得沒什麽意義。那是因爲,前來回收的不見得是聯絡員本人,可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一般人。而且爲了讓殺手公會放下戒心,倘若完成委托的訊息並未不受懷疑地傳達回去的話,我會傷腦筋的。

   只要訊息傳到,就可令人大意。話雖如此,倘若在聯絡員返回的時間點,身爲監視員的拉達沒有回去的話,也會有人因而戒備吧?

   聯絡員應該會走一般路線回去,約莫花上一個月左右。我抄近路穿過溪谷的話,能夠縮短半個月。我必須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擬定在當地打倒殺手公會的方法才行。

   我在那之後,補充了在王都能夠買到的投擲小刀和攜帶糧食等,將一部分和回收的真正項煉一起放入【影收納】中。

   聽說項煉的主人是丹多魯隔壁領的諾魯夫男爵。倘若可行,我想盡快將物品歸還,不過只能讓他等到事情落幕以後了。雖然一方面也是擔心浪費時間,但主要仍是因爲遺物交還給男爵的話,我回到公會附近一事可能被殺手公會察覺。

   盡管晨曦傭兵擁有其他如空間擴張包那般方便的物品,我全都留在迷宮內了。即便他們是地下社會的罪犯,不過對外是擁有實績的冒險者,也爲了把他們的死當作意外,因此我不可能拿走。

   或許會有人擅自拿走當作自己的物品,屆時那個人就會被當作主嫌了。以防萬一,我曾前往窺探那個鎮上的冒險者公會,不過沒人發現晨曦傭兵死亡,也沒見到那個奇妙的女生……卡璐菈。

   雖然她曾經說了那些話,但我們真的會再度相遇嗎……

   隔天,我在蓋爾夫的店收下裝備,離開王都。

   不能被殺手公會發現我比預計行程更早返回。想讓殺手公會的所有人中圈套,必須完全隱藏我的存在。

   殺手公會與冒險者公會、盜賊公會不同,正規成員並不多,即使如此仍有混入市井的監視眼線。不過他們只是被公會支配的人罷了,甚至稱不上是公會成員,亦不曉得與殺手公會有關,應該也有人只是普通生活的市民。

   雖然那些人並非我的目標,然而被發現就麻煩了。所以我進入公會所在的海迪爾伯爵領前用了提升至等級3的隱匿,隱藏身影,潛入教堂座落的鎮上。

   白天我在森林中補充睡眠,趁著夜色慢慢前往鎮上。進入鎮上後,白天躲在廢屋中隱藏氣息,我宛如緩慢逼近般逐漸接近教堂。

   接下來就是孤軍奮戰了。我屏住氣息隱藏身影,在黑暗中准備周全般,一股腦地等待時刻來臨。

   若有生活魔力的【流水】就不會口渴。若有等級2的《夜視》,在黑暗中就不會絆手絆腳。

   飲食就拿我來到這裏之前用煉金術做的藥丸解決。這是采用了制作藥水的材料,並非拿來熬煮成液體,而是磨成粉末後,加入鹽、蜂蜜和魔力捏成的丸子。雖然恢複量不比藥水,但擁有持效性,倘若每天吃個十顆的話,體力與狀態能夠維持一周左右。雖然不好吃,不過我早在孤兒院時就習慣粗糙的食物和饑餓感了。

   平時進入城鎮後只需一天即可到達的場所,我花費了三天入侵。

   就算爲等級3的《隱匿》技能,與可視顔色的夜視配合後,選擇無人場所的話,便能夠發揮等級4以上的效果。實際上,我通過了擁有相當于等級3隱匿類技能的「監視的乞丐」身旁,也沒被他發現。

   倘若這次行動中擁有等級4技能的話或許能輕松不少,但我不認爲自己將來必定能夠升到等級4。不同于花費時間便能夠到達的「一般人的極限」等級3,等級4真的是唯有才能的人才能夠獲得,存在著巨大的高牆。

   縱使如此,我借由打倒級別4的達加特,理解了級別與戰鬥力不過是強度的基准,而真正的「強大」乃是「如何使用」透過該等級所獲得的力量,我堅信,根據下手的方法,也能夠與殺手公會戰鬥。

   我如今前往的目的地,是公會所在的教堂地下墓地,然而我不會愚蠢老實地從入口侵入。

   上次回到公會時,我四處看了地下各處。由于那個公會是利用廢棄礦坑所建,因此延伸至深處,結構複雜,有好幾個地方裝設了排氣孔。

   我也思考過從那裏下毒,不過他們也是專家。倘若察覺異狀,便會立刻合作逃出,加強戒備吧。因此我認爲,爲了不讓他們同事間彼此合作,必須在不被注意的情況下侵入內部。

   我透過使用了探測的方向感與步數調查距離,重新記憶排氣孔的位置。我在黑暗中仔細調查符合地下墓地相應場所的地點,花了整整兩天後,終于成功找出所有的排氣孔。

   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了原本認爲必定位于某處的逃生口。雖然痕迹顯示大概幾十年沒用了,我只設了個簡單的陷阱後,覺得可以放著不管。

   那裏是礦坑的最深處,也是礦坑發生事故原因的場所,從這裏侵入也有危險,且倘若引起如我計畫中的事件的話,這裏是致死率最高的場所。

   我潛入發現的排氣孔其中之一──寫著「二十一」的石室,移開拳頭大的排氣孔周圍的石頭,用暗器挖土。盡管我不想把武器用在這種事情上,然而沒多少時間了。我進入這座城鎮後已經過了五天,離聯絡員到達公會爲止只剩十天左右。

   泥土意外松軟,我再花了三天左右挖洞,終于成功侵入殺手公會內部。

   天花板的石頭落下,掉在道路上。

   倘若在其他場所,那個聲音或許會被聽見,但唯獨這個場所毋須擔心,我知道這裏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在。

   「……唔啊啊啊啊。」

   我從設有排氣孔的細小道路進入那個房間後,被如同手臂般粗的鐵柵欄關在深處的異形影子,發出警戒般的呻吟聲。

   看著朝向我的那雙混濁的眼睛,我悄悄地浮現了淺笑。

   「劊子手戈德……我來讓你恢複『自由』。」

   ***

   我能做的准備都完成了。

   侵入海迪爾伯爵領、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的根據地後經過幾天……我暫且離開城鎮,再度走正門進入鎮內,前往設有公會的教堂。

   我在途中經過的攤販上買了用烤玉米粉面團夾蔬菜的食物,久違地嘗到正常的飲食。

   鎮上的樣子和我最初看見時沒有兩樣。一大早,大批人潮從住宅區走向工匠區,在傍晚時分返回。從遠處的住宅區傳來孩童們的聲音與母親斥責的聲音;工匠區不間斷地傳來槌子敲擊的金屬聲響。

   和平的城鎮……不過在地底下,有著這個國家台面下組織之一的殺手公會,由于這個公會坐鎮,讓知曉其存在的人們心生畏懼,和平因而獲得了保障,而在這個鎮上歡笑的平民們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

   我和坐在教堂附近的「監視的乞丐」四目相交,我用指尖彈了一枚銀幣給他,在半空中抓住的乞丐感受到銀幣的觸感後促狹地笑了。

   「你還真大方,小灰頭。」

   「我來貢獻點經濟。」

   平時幾乎不開口的我說了點玩笑話,讓乞丐浮現有些驚訝的表情。

   看在于這座城鎮生活的公會相關人員……以及毫不知情卻獲得利益的人們眼中,我是潛在的敵人。

   從他們的角度看來,我既是威脅和平的「破壞者」,也是「邪惡」。我不認爲這有哪裏不對。他們也有戰鬥的理由,倘若將我視爲「敵人」的話,我也做好了與一切爲敵的心理准備。

   殺手公會已經是我的敵人了。我將消滅一切敵人。

   與巨大組織爲敵就是這麽一回事。

   我從教堂一旁走到地下,從仿造成墓石的正式入口進入裏面。

   沒看見任何人。不過我知道許多人消除了氣息,存在公會裏。

   我與拉達交手沒有白費。我變得能夠察覺他們消除氣息的異樣感了。

   我直接往深處前進,敲了某間房間的門後,從毫無任何氣息、只有一些「異樣感」的房間裏傳出「請進」的聲音。

   「喔喔,我親愛的師妹啊!我已經收到聯絡員的通知了喔。你真的不僅毫發無傷地收拾了所有人,甚至回收了『精靈之淚』……不愧是我師傅看中的弟子。」

   「沒問題。」

   縱使收到聯絡員的報告,他根本不相信我這樣的孩童能夠打倒級別4的冒險者,打倒整支隊伍。

   頂多解決一、兩人,當我快輸掉時,就把我當成誘餌,讓拉達處理掉達加特等人,救出瀕死的我後,把人情賣給我和師傅。……彙整至今的情報,我推測迪諾恐怕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他會這麽驚訝不是因爲我能夠這麽快返回,而是沒有受到重傷,好手好腳回來了。由于也收到報告,確實地回收了委托品「精靈之淚」,迪諾沒有懷疑我。

   「你真是前途無量。另外,這些是這次工作的酬勞。原本要等聯絡員把證據和委托物帶回來後再給你,但你肯定沒問題吧。不過以防萬一,希望你在那兩人回來之前先留在公會等著。畢竟從昨天就少見地有點悶熱,請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

   我接下小皮袋,輕輕揮動後感覺多寡和重量。

   這個感覺大概有二十枚大金幣吧?由于將近一半的委托費會交給實行工作的人,表示原本的委托費超過四十枚大金幣。

   因爲是貴族才付得起這些錢呢……。我也覺得金額恐怕超過取回的「精靈之淚」,不過對方就是這麽重視遺物……家人吧。

   唉,這些錢是否值得當作打倒級別4隊伍的報酬,又是另一回事了。

   「話說回來,真虧你能這麽快回來呢?比兩位聯絡員還早回來,是怎麽做到的?」

   迪諾又出聲叫住收下報酬後打算離開房間的我。不過你口中的其中一人不是聯絡員,而是「監視員」吧?

   「我穿過丹多魯南方的溪谷。」

   「那裏就算是平衡極佳的冒險者隊伍也是不好通過的場所……你用那種戰鬥力通過了?」

   「…………」

   他果然對我用了鑒定嗎?我穿上外套,一路上盡可能蒙混過來,不過距離這麽近,擁有迪諾那樣的經驗的話,就會被察覺大致上的戰鬥力吧。

   「只要戰鬥就會變強,這不是當然的嗎?」

   「你似乎遭遇了非常激烈的戰鬥呢……艾莉雅。我希望與你以後也能維持良好的關系喔。」

   「…………」

   他的意思是除了被交付的委托,以後也要我出手幫忙嗎?還是在警告我別輕舉妄動呢……

   至少迪諾隱約感覺到我殺了蓋伊吧。即使如此卻依然放著不管,我認爲是因爲知道我和琦拉之間的爭執而感到無可奈何,以及想把針對師傅的底牌留在身邊較有利的考量。

   不過迪諾信任我說法的原因,或許是因爲我老實交出委托物,因此認爲尚可把我當作棋子「使用」。

   然而太遲了。我的「陷阱」已經開始發動了。

   我離開迪諾的勤務室後,通過一如往常飄散著細微「臭味」的地下,走向分配給我的房間。用不著隨便走動,讓注意到我的戰鬥力的人變多。而且這個公會內部已經是「危險狀態」了。

   我回到被分配的房間後,在出門前設置的記號不見了,顯示出有人入侵的迹象。雖然我沒在房間內放置會被偷走的物品,不過隨便進入踩中陷阱,那也很麻煩。然而,在我思考著這些事而打算離開前,位于裏面的人物主動走了出來。

   「哎呀,歡迎回來,小灰頭。怎麽杵在那種地方?」

   「你才是在那裏做什麽?」

   在房間內的是我在公會第一個見到的人,哥德蘿莉女──琦拉。

   迪諾應該早已將她隔離以避免與我起爭執才對,但看來她似乎在等我回來,聽見我的問題,她舔了那豔紅的嘴唇後輕聲笑了。

   「我原本想來安慰渾身是傷、落荒而逃的你……看來你沒有見到拉達嗎?難得我都特地安排了,那個女人比我想的還沒用呢。」

   琦拉刻意聳肩,往後退一步,讓出自己擋住的房間入口。

   「總之進去吧?雖然房間髒亂,不過今天很熱,比站在這裏還來得好吧?」

   「我可不想進去髒亂的房間呢。」

   沒用過的房間髒亂是你的緣故吧?我簡潔拒絕後,琦拉僅短暫浮現焦躁不悅的表情。

   「……夠了,給我進去,臭小鬼。我只設了惡作劇用的玩具,不用那麽害怕喲?你瞧。」

   琦拉一腳踩在四散的垃圾上,從正對門的架子上射出十字弓的箭矢,擦過我的側臉,刺入背後的牆上。

   「你就放心吧。還是說你在怕我?」

   「…………」

   我歎了口氣,在口中低聲嘟嚷後,走進房內。

   那瞬間──

   「咚!」的一聲輕響,頭上有支十字弓的箭矢對我射出。倘若在以前……剛來到這裏的我,或許會直接被箭矢貫穿吧。

   一般而言,據說若擁有等級4的《體術》技能便能夠躲開箭矢,等級5的《體術》則能夠捉住朝自己射來的箭矢。

   我現在依然只有等級3,但已學會多個近身戰鬥技能,只要能夠預測出箭的時機與狙擊部位的話,便能夠「處理」。

   「──【攫影】──」

   我用一開始就決定從眉間出現的【攫影】接下十字弓的箭。

   空間類的暗魔術必須用「暗屬性的魔素」包覆目標。拉達的【渡影】是用黑暗包圍住自己;而我的【攫影】是穿過黑暗,用輕薄皮膜般的魔素包覆,運用魔力使其轉移至聯系的影子。

   倘若被狙擊腹部或手腳這種不會造成致命傷的部位,我就無法應付了。

   縱使預測命中,只要時機有一點差異的話,眉間或許就會被貫穿了,不過只要能夠克服死亡的恐懼,時機就不難評估。

   「……咦?」

   從正下方被十字弓的箭射穿腹部的琦拉,滿臉錯愕地看著自己的腹部與我。

   琦拉真的很好懂。唯有你本身無法信任、滿懷堅信的這種「信用」絕對不會背叛我。所以聽見易懂的挑釁後,我便將魔力延伸至琦拉的影子,與之相系。

   雖然相遇當初我覺得她棘手又危險,不過在那座迷宮遇見真正的「危險人物」後,琦拉的危險已經不值一提了。

   「爲、爲什麽躲開了……爲什麽箭射向我?……爲什麽……爲什麽你有那種戰鬥力──哇!?」

   我用從賽拉那兒學到的步伐與從維洛身上學到的毆打術握住拳頭快速毆打,擊潰欲喊叫的琦拉咽喉。

   她用了鑒定後終于察覺我的戰鬥力了嗎?假如養成再稍微謹慎點注意觀察的習慣,不用鑒定明明也能知道大概的強度。

   琦拉真的都沒變。她的性格、實力以及看不起對手的傲慢一如既往。

   「──嗚!」

   琦拉慌張地從雙手的袖口中拿出匕首,以前就曾看過的我,用從雙手的影子中出現的擺錘暗器砍斷琦拉手腕的肌腱。

   我直接來到琦拉背後,爲了不讓她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用擺錘的線纏住她脖子,欲將之折斷般絞緊。

   「──!──!」

   就算琦拉想松開脖子上的線,憑肌腱被切斷的雙手也無法辦到。

   琦拉露出乞求的眼神轉頭看向後方,映照出面無表情絞住她脖子的我。

   這個世界中被稱爲「強者」的人都太驕傲了。太疏忽了。太天真了。

   爲何認爲敵人會網開一面?

   爲何認爲唯有自己不會死?

   爲何因自己處于優勢就松懈了?

   爲何不覺得曾一度爲敵的對手不會時常盤算殺了自己?

   「──!?」

   我扭斷最後浮現恐懼表情的琦拉脖子,避免發出聲音,讓她輕輕躺在床上。

   時候到了。接下來……我要殺了殺手公會的所有人。

   ***

   「拉達怎麽了?」

   艾莉雅比預計還早返回的幾小時後,接下聯絡員工作的公會成員回來了。不過爲了監視艾莉雅而派出的,在這個殺手公會中也是數一數二佼佼者的「操影手拉達」尚未返回。

   沐浴在公會會長迪諾訝異的視線下,剛結束工作返回的聯絡員露出不滿的神情。

   「我在小灰頭結束暗殺後就沒有見過拉達了。會長沒有從小灰頭口中聽見任何報告嗎?」

   「沒有……」

   這名聯絡員的戰鬥力雖低,不過探測技能與隱匿技能優秀,甚至能用風魔術盜聽遠處的對話,諜報活動的實力在公會中也是排名前面的人物。

   由于戰鬥層面有拉達,因此便一同派出專門做諜報活動的他,然而戰鬥力級別2的他無法獨自進入迷宮內。

   在進行暗殺的迷宮中發生什麽事了?

   艾莉雅的戰鬥力比初次見面時確實有了驚人的成長。僅僅四個月,依然十歲左右的孩童戰鬥力提升至那種水准,迪諾認爲,即使以師事魔族的弟子而言也不尋常。

   不過,頂多500左右的戰鬥力,倘若出師不利,應該難以打倒級別4的隊伍。迪諾原本心想是借由拉達的幫助才成功打倒,然而難不成拉達在那裏被目標將了一軍?

   不過,這麽一來艾莉雅不報告就奇怪了。歸根究柢,連迪諾都不容易發現潛藏在黑暗中的拉達。

   倘若對手爲級別4隊伍,確實可能被發現,不過要不是有人提示拉達的存在的話,應該難以察覺她的位置才對。

   (……背叛了嗎?)

   有人背叛了。個人主義的殺手時常自作主張行動,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因此迪諾和身爲前會長的他父親借助賢人的力量,打造出「劊子手戈德」這個「枷鎖」。

   正因爲奉行個人主義,殺手才執著自己的生命。

   因爲隸屬于公會能夠同時獲得「安全」與「金錢」,對于公會並不持有歸屬意識,這點會長迪諾是最爲理解的。

   不過正因如此,殺手們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會與公會爲敵。因爲他們這麽做沒有好處。

   雖然有時成員彼此的紛爭會發展成相互殘殺,不過就算發展成這種情況,這名聯絡員也沒有打倒拉達的理由和能力,這名資深的男聯絡員知道拉達在公會中的重要性。

   那麽一來,假設拉達已死,殺害她的人的目的是什麽?

   正因爲公會成員利己,沒有必要與公會爲敵,深知與高手拉達敵對的危險,以及殺掉後産生的負面利益。

   屬于公會卻不會這麽思考的人物,迪諾只想到一個人。

   「我說,會長。總之先收下我帶回來的物品吧。」

   「啊,嗯,是啊。」

   被陷入沈思的迪諾晾在一旁的聯絡員男性不滿地開口後,迪諾被拉回現實,點了點頭。可是──

   「冒險者識別證以及……這是委托的『精靈之淚』嗎?」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實體,不過和聽說的特征一致……有哪裏奇怪嗎?」

   「……沒有。」

   聽說這是中級精靈的魔石。不過,是不是稍微小了一點?項煉本身是水准不錯的好貨,然而拿來裝飾要價幾十枚大金幣的魔石,感覺不太合適。

   有人刻意掉包了嗎?不過精靈的魔石本身是真貨,因此聯絡員才向迪諾報告已收到了委托物。

   真貨和真貨調換沒有意義。倘若有人做了,那個人又是「誰」呢?

   迪諾只知道一個人不會考慮與公會敵對的不利。

   小灰頭殺手,艾莉雅。

   迪諾讓賽雷茱拉和艾莉雅彼此當作人質,予以脅迫,以讓師妹出手幫忙。

   倘若擁有那等戰鬥力的話,也能夠設計拉達才對。當他察覺對方的戰鬥力時,爲了給對方下馬威而提醒了人質的存在,總之先不提和琦拉這種對象之間的小爭執,在師傅賽雷茱拉被當作人質的狀況下,假如殺害拉達,采取和公會敵對的行動,又有什麽理由呢?

   首先,沒有人能夠與公會爲敵,忍受一輩子持續害怕公會派出的殺手的生活。過去也曾有執政者欲擊潰殺手公會,不過當時殺手們隱藏于黑暗中,就算花費了漫長歲月仍殺了那名執政者。

   沒有人愚蠢到與殺手公會這種巨大組織爲敵。

   活在黑暗中的殺手不可能完全臣服台面上的勢力,因此貴族們即使恐懼其存在,也只能選擇與其共存的道路。

   所以,縱使狀況多麽奇特,如同父母的師傅被當作人質的幼童對公會兵刃相向,以常識而言不可能發生。

   迪諾在殺手公會這種以某種意義而言非常識的世界中生活,同時又以作爲成人一路活到現在的常識框架看著艾莉雅。

   迪諾並不知情。擁有前世記憶的某個女人,只因利己的理由而帶給少女獲得知識的機會,結果促使把「殺光擾亂自己安穩的所有『敵人』」認知爲正途、精神層面的「怪物」誕生在這個世界──

   「我去確認一下。」

   迪諾爲了確認艾莉雅的意思而離開房間。倘若艾莉雅如他所料展現與公會爲敵的意志的話,他將當場親手把對方排除。

   不過,他的判斷爲時已晚。

   ***

   這個世界上,被稱爲「強者」的人並不多。

   戰鬥類技能等級1──「級別1」,十到十五歲的孩童只要修行個幾年,就能夠學會。一般而言級別1雖爲新手,但並非外行人,如果是新兵程度已可充分發揮實力,聚集幾人的話甚至能夠對付級別2的魔物。

   從軍幾年的士兵大部分會升到級別2,若升到級別3則可被提拔爲小隊長,被視爲「高手」。

   成員幾乎全是「可單獨戰鬥的戰鬥員」的冒險者公會中,若想成公會中有八成左右是級別1與2的成員的話,就能夠了解強者多罕見了吧。到達「級別4」以上,在人口將近一千萬的克雷迪爾王國中應該不過幾百人左右。

   在殺手公會中也不例外。殺手和冒險者不一樣,不需要與強者硬碰硬戰鬥,他們被要求的是縱使花時間收集情報也要確實殺害對方的判斷力,和盜賊公會一樣少有人誇耀個人的武勇傳。

   在這個北邊境地區的分部中,長耳族的咒術師「賢人」、矮人狂戰士「沙爾加」、獸人操影手「拉達」是級別4的高手,在公會中也被視爲「格外出衆」而受人畏懼,不過琦拉或蓋伊這種級別3在公會中也很少見,他們被視爲高手,是因爲幾乎所有成員都是重視隱匿類技能的盜賊類型的斥候。

   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布的大多成員,都混入市井間生活。

   那些人不曉得自己和公會有關,先別提身爲監視員工作的市民,其他人平時以市民身分做普通的工作,不少人是唯有關于一般人的暗殺委托進來時,才回頭當殺手。

   不過他們不會主動承攬工作,不曉得其他成員的長相,沒有委托的話,表面上與一般百姓無異。

   管理這些人也是公會的工作,現在這個公會中的成員,分爲將必要的工作分配給甚至不曉得長相的成員、彙整情報管理的人,以及擁有一定水准的戰鬥力、進行暗殺的第一線殺手,那些人可說是北邊境地區支部的「中樞」。

   現在北邊境地區分部擁有將近八十名成員。他們知道「魔族的弟子」,被稱爲「小灰頭」的孩童成爲新成員,擁有戰鬥力將近200的實力。

   那些人的戰鬥力從級別2到3不等,知道情報正是武器。正因如此,他們理解小灰頭不過是以孩童來說很強,一般而言不過具有級別2的上級水准的實力罷了。

   因此那些人大意了。

   因爲是個孩童,縱使發脾氣,憑一介孩童做不了什麽大事。

   因爲是個孩童,縱使大吵大鬧,憑一介孩童贏不過其他強者。

   因爲是個孩童……不扯上關系的話則與自己無關,身爲殺手是致命的大意。

   易懂的技能等級與戰鬥力的數值,對弱者而言是不自覺畏懼強者的原因,對強者而言則是致命的「傲慢」。

   「……唔?」

   那名中年男人,瞬時感到異樣感而疑惑偏頭。

   男人的職責是從各地的聯絡員手中承攬暗殺委托,收集情報後依工作難度分配給成員的「斡旋人」。

   他在公會中有五名部下。由于也得前往現場收集情報,所有人都擁有某種隱密類技能,因此他原本心想是一如往常有人用了隱匿通過附近。

   「……今天很悶熱呢。」

   相對涼爽、位于地下的公會內也因季節更叠而有時顯得悶熱。由于炎熱,腦袋也有些不清楚,因此注意力變得渙散,他正要走向房內沙發的那一瞬間──

   「哇!?」

   男人無法正常行走,整個人一臉栽在堅硬的石床上。

   (發生什麽事了!?)

   難道有人下毒?不過男人擁有毒耐性的技能。縱使是可瞬間奪走一般人性命的毒,在造成致命傷之前應該能夠察覺才對。

   公會內部的氣味一如往常沒變。雖然也有無味無臭的毒,不過那種毒物在發揮效果前很費時,倘若被用了那種毒,遲效性的毒自己也能夠處理。

   「……嗚!」

   男人爬向放置藥品的架子。只要服下那種藥就有辦法。這麽堅信,宛如抓著地面往前爬的男人,察覺背後有人進入這間房間的細微氣息。

   是其中一個部下嗎?他下意識打算求助,身體一震的刹那,感覺到沒有殺氣卻滑過頸部的刀刃的「冰冷」,意識沈入黑暗之中,再也沒有清醒。

   ***

   我在公會內下了毒。在師傅教導下只學了基礎,調和幾乎是我原創的方法,幸好順利發動了。

   縱使擁有《毒耐性》技能,這種毒也會發揮效果。

   歸根究柢,毒耐性技能並非無條件對抗各種毒素的技能,而是在身體認知爲毒的瞬間避免更進一步的吸收,師傅曾說過。我也爲了確認這一點而主動服毒驗證了。

   毒耐性技能對身體無害的物質不會發揮效果。不然的話,甚至會妨礙藥水和食物的吸收。

   這次我做的毒是混合毒品,其中一種只是緩和神經緊張的「藥」。我從侵入的一周前,便在飲用水內持續摻入微量的這種「藥」,耗費時間讓公會成員攝取。

   一旦被身體吸收的話,直到藥品在內髒內分解前,連毒耐性也無法防禦。接著在處理掉的人所在的房間前散布第二種藥品,吸入者的血液中便會發生毒素。

   雖然並非瞬間奪命的強大毒性,這種神經毒仍會讓內髒功能降低,妨礙血液流動。而當我逐一細心奪走無法動彈的人們的性命時,過了一陣子,公會內逐漸吵雜起來了。

   「已經被發現了呀……」

   比我料想的還快呢……我刻意回來後再散播毒,是因爲縱使被人看見也可快速地散播毒。

   雖然我盡可能在沒有時間差、不被注意的情況下散播毒藥,但我推測,與其說是有人發現了我殺掉的人,不如說是我撒的第二種毒擴散後,毒的效果也在沒撒的場所不上不下地出現了,才是原因。

   這也在我預測的範圍內。應該有半數成員已被我殺了或無法動彈,接下來我將積極前往殺了動作變遲鈍的人。

   我用隱匿消除氣息,從雙手的影子中顯現擺錘刃,滑行般地無聲奔馳過道路。

   「你──」

   我朝著第一個遇見、沒看過的女人射出擺錘,確認瞬間躲開的女人動作因毒變遲鈍後,在通過她身旁時割斷喉嚨。

   我再度奔跑而出,用擺錘和【黑暗(dark)】逐漸消除各處點亮的燈火照明和魔術光。幾乎所有成員都擁有《夜視》,即使如此公會內依舊燈火通明,是因爲人族頂多可用等級1的夜視。

   就算這樣,倘若對戰鬥沒什麽影響,應該不會點亮新的照明才對。因爲根據他們的常識,黑暗應是自己的同伴。

   他們依然無法想像自己敵人的「模樣」。也未曾思考過對手比自己更習慣黑暗。對我而言,能夠因此稍微占上風。

   咻!

   「嘎啊!」

   「你這混帳!?」

   因中毒而動作稍微變遲鈍、意識不清的腦袋,就算理解了在現實中遭受攻擊,仍會短暫地對「將黑暗認知爲敵人」的思緒造成阻礙。

   僅僅一瞬間……一秒左右。要殺人的話,利用這麽短暫的疏忽就足夠了。

   我一邊把沾了可轉變成毒的藥品的布四處丟在周圍,一邊逐一殺了我撞見的公會成員,也確實給在房間內無法動彈的人最後一擊。

   雖然其中也有人裝作無法動彈,不過只要一開始用擺錘攻擊的話就不會有問題,而面對戰鬥力明顯強大的人,則以【攫影】用十字弓從耳朵貫穿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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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2 pm

碰咚!!

   在通路深處木箱與酒樽碎成一地,用巨大斧槍掃開殘骸後現身的那名矮人,看著我與死在身邊的同伴,用充血的眼睛瞪著我,憤怒地吼叫。

   「你就是背叛者嗎?小灰頭!!」

   :arrow_forward:沙爾加 種族:岩矮人♂•級別4

   【魔力值:135/150】【體力值:393/450】

   【綜合戰鬥力:825(身體強化中:979)】

   「狂戰士沙爾加」……做到這種地步,果然被發現了嗎?雖然比我預料的還早一些,他的聲音讓整個公會都知道我背叛了。

   我從外套內側隱蔽地朝踹開瓦礫前進的沙爾加射出小刀,沙爾加用斧槍的握柄將其揮開。

   巨大的武器加上動作靈巧。不過在這之上的是膽小。我判斷對級別4的戰士用毒的效果欠佳,停止繼續兵刃相向,朝著預計的地點奔馳而出。

   「別想逃,小灰頭!」

   我可沒有瘋到與持有巨大武器、穿著全身式铠甲、比自己強大的人正面交鋒的地步。

   追著我而來的沙爾加眼神大變,朝向我來的壓力更加沈重。

   據說狂戰士會突然發狂般開始大鬧,超越肉體極限戰鬥到死亡爲止。恐怕那就是沙爾加的底牌吧?擁有這等力量的話,確實能夠和級別5互相抗衡吧?然而相對地,他對周遭的警戒心會變薄弱。

   沙爾加很強。不過你爲什麽覺得這個場所沒有其他成員?

   來,我把「你」的敵人帶來啰。

   喀……唰!

   我通過之後的道路牆壁發出擠壓聲,一鼓作氣龜裂。

   咚碰碰碰!

   那一瞬間,穿過土牆飛躍而出、長手長腳的「異形」,撞上追著我來的沙爾加,發出金屬碰撞聲。

   「戈德!?」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叫聲震撼了原本爲礦坑的公會,從枷鎖中解放的「劊子手戈德」襲向「狂戰士沙爾加」。

   锵叽叽叽叽!

   戈德的爪子與沙爾加的斧槍碰撞,發出劇烈的聲音。

   「戈德!可惡,賢人!快點制伏這家夥!」

   宛如敲擊巨槌般撥開戈德的攻擊,沙爾加一邊朝著通路叫喊。

   不過他的聲音不會有人聽見。因爲縱使處于這種緊急事態,唯獨戈德所在的這個區域不會有人靠近。

   我入侵公會後,一直潛伏在這個區域。

   其他成員不太靠近這個場所,適合當作藏身的場所也是理由,不過最主要的目的是解放「劊子手戈德」。

   縱使外表是個異形,我認爲戈德原本是人類。恐怕是賢人用咒術與藥品創造出的奇美拉般的怪物吧。

   我不曉得被藥物洗腦、成爲野獸的戈德,是否留有人類時期的記憶和情感。賢人使用的咒術甚至奪走思考的自由,讓戈德成爲僅懂戰鬥的野獸,不是只因爲公會的請托,應該也有針對師傅的對抗心態才對。

   就算是這樣,我也並非同情戈德的身世。不過──

   你被這些人隨心所欲改造,不懊悔嗎?不憎恨嗎?

   我一邊呢喃這些話語,一邊花費時間逐漸解開戈德的詛咒,盡可能中和藥物。

   當然那並非簡單的程序。從師傅的講課中習得的咒術,是以自己的魔力書寫的簡易精靈語輸入特定的魔素內部,借由與目標生物的魔力接觸以發動效果的技術。這種技術與其他魔術相比效率較差,是開始荒廢的技術,不過只要一發動,就會透過遭受詛咒的目標魔力發揮半永久的效果。

   要解除詛咒,只能從遭受詛咒的魔素中讀取其命令,用相反的精靈語逐漸抵銷,而我能做的只有用對抗的魔素撞擊圍繞在戈德身上的咒術魔素,一點一滴抵銷而已。

   我無法解除詛咒本身,不過應該已經讓束縛戈德的命令型態的咒縛失去效力了才對。

   接著,只要有個能夠突破留到最後的些許枷鎖的「誘餌」即可。

   那種誘餌就是……「憎恨的對象」。

   所以我才把能夠成爲那種誘餌的公會高階成員帶到這裏。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高只有對方一半的矮人沙爾加一邊膨脹肌肉,一邊擋下來自接近三公尺高巨軀的戈德的攻擊。

   雖然沙爾加與戈德同樣擁有級別4的戰鬥力,不過戈德在藥物與咒術的影響下擁有接近級別5的能力值,而沙爾加縱使借由化爲狂戰士而提升力量,但沙爾加的臉上開始逐漸浮現焦躁的神色。

   沙爾加……「不一樣」吧?

   「嗚喔!?混帳!」

   透過操線變換軌道的擺錘刃,從與戈德戰鬥的沙爾加的铠甲縫隙間撕裂皮膚。

   「怎麽了,狂戰士(berserker)。這樣下去會死的喔?」

   我的話令沙爾加瞪大雙眼,更加焦躁了。

   你這副德性讓我很傷腦筋。因爲你非得拿出真本事不可。

   他之所以會被稱爲「狂戰士」,意味著這個矮人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麽。

   沙爾加顯而易見地不適合當殺手。倘若擁有他這等實力,就算不站上台面上的舞台,尚有當黑幫的保镳等好幾個能夠大展身手的場所才對。

   這樣的沙爾加在這種洞穴中足不出戶,也不脫下全身铠甲,一邊手持武器威嚇周圍的人,一邊大口喝酒,一定是因爲他很「膽小」。

   空有力量,性格膽小就無法戰鬥。所以只能任由憤怒支配,如同被逼到絕境的老鼠般四處大鬧,以保護自己。

   然而縱使他委身于憤怒,也時常于最後的階段保持理性。如今他也憑著憤怒一邊戰鬥一邊溝通就是佐證。方才也是,比起打倒狂暴的戈德,先行向賢人求救又是爲了什麽?

   由于沙爾加怕死,因此才委身于憤怒;因爲怕死,所以不會越過最後一道界線。不過──

   「來,你要怎麽做?說真的……『你會死喲』?」

   ***

   沙爾加是在人族的村子長大的岩矮人。

   沙爾加從孩提時代就只對身體強壯有自信,和人族的兒時玩伴一起成爲冒險者,作爲三名同伴的肉盾活躍著。

   不過他們太年輕,得意忘形了,前往迷宮深處,遭遇了強大的魔物。即使如此,與同伴們合力對付,或許得以生還也說不定。然而,缺乏與強大魔物戰鬥的經驗,且因爲沙爾加優秀,首次遭逢生命危險的人族兒時玩伴們便丟下獨自擋下魔物的沙爾加逃跑了。

   倘若沙爾加是普通的冒險者,就死在那裏了吧?不過那瞬間,即將失去生命、瀕臨極限的恐懼在沙爾加體內,轉變爲被人背叛的憤怒,他就這麽直接將手中的武器丟向曾爲友人的同伴背部。

   沙爾加恢複神智時,一名同伴和魔物已雙雙身體撕裂,當場死亡。

   最後的記憶,在背部被斧頭命中的友人遭受魔物襲擊,沙爾加主動撿起斧頭後就中斷了。

   狂戰士現象。據說是在戰場上由于恐懼與憤怒而渾然忘我,移除肉體的各種限制,戰鬥到死亡爲止的狀態。

   沙爾加得以恢複神智,是因爲他是比人族更強壯的岩矮人。沙爾加畏懼著讓兒時玩伴的友人死亡一事,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逃出迷宮。

   不過在那裏等待的,是先行逃脫的兩名同伴。他們看見沙爾加朝著友人丟出斧頭,也不管是自己先抛下人的,責怪沙爾加殺了友人。

   沙爾加很害怕。害怕殺害友人一事。以及害怕被友人責怪。而沙爾加只知道一種逃離這種恐懼的方法。

   殺了所有友人的沙爾加宛如逃跑般地加入地下社會。

   他當過盜賊和山賊的保镳,爲了保護自己,甚至不惜出手殺害無辜的市民。倘若該組織出現打算舍棄自己的迹象,也不經確認便殺害所有人。

   縱使墮落于黑暗中……不對,正因爲已經墮落了,沙爾加才無法原諒背叛同伴的行爲。

   不過在他做出這些行爲時,也被地下社會盯上了,在台面上的世界也被通緝的沙爾加,最後輾轉來到只要強大則不問出身背景的殺手公會。

   不過,那裏也並非沙爾加的安息之地。

   某天,看似國家密探的男人被逮住,經過會長與賢人下手,對他進行了連談論也令人害怕的拷問與改造,目擊一切的沙爾加對殺手公會也感到恐懼。

   從沙爾加來看,身爲密探的男人也是勇氣十足、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尊嚴被貶低,邊如孩童般哭喊邊轉變成野獸的樣子,即使神智正常也無法忍受。

   自那天起,沙爾加便把自己關在酒窖的深處。他也無法脫下全身铠甲,唯有拿著武器大口喝酒,才是保護自己心靈的唯一方法。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推了最後一把後,沙爾加的眼神終于失去理性,發出悲鳴般的吼叫。

   「嗚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如吼叫般狂吠的沙爾加把巨大的斧槍如風車般轉動,周圍的土牆整個粉碎,彈飛戈德巨大的身體。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轟隆隆隆隆隆!

   發出鋼鐵碰撞般的巨大聲響,周圍的牆壁被破壞,沙爾加與戈德兩人也沒有防禦,互相毆打。

   這樣就好。可是還不夠。

   「──【重過】──」

   我跑向他們身邊,發動暗魔法。

   【重過】雖爲等級1的暗魔術,一般認爲不過是只能改變一成物體重量的魔術,不過實際上是可以往任意方向施加重量的魔術,暗魔法的等級每往上升一級,效果也增加一成。

   改變三成左右的話,差異也不大。不過,擁有同等級《體術》技能的話,狀況又不同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接近的瞬間,沙爾加憑著本能察覺敵人,投擲出腰部的手斧。

   手斧在狹窄的道路上破風逼進。看著往一旁也躲不開的手斧,我跑上牆壁,甚至奔馳過天花板,對著繼續戰鬥的兩人頭上砍了下去。

   「嗚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刀刃僅稍微傷害了那兩人。不過透過那淺淺的一擊,把我推上兩人戰鬥的「舞台」。

   我跳過他們,改變位置,一邊朝著那兩人投擲小刀,一邊跑回原先前來的道路。而沙爾加與戈德也牽制著彼此般邊戰鬥,邊追趕我的背影。

   我直接引導那兩人回到最初被沙爾加破壞門扉的空間後,遇見在找尋背叛者──我的幾名成員。

   「混帳,是小灰頭!」

   「戈德!?」

   「連沙爾加也在!」

   除了我,察覺我帶回來的兩人的成員們睜大眼屏息。

   「閃開啊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個瘋子也不管公會成員,繼續戰鬥著,戈德巨大的身體與巨大的斧槍碰撞,被卷入的幾名成員頸部和脊椎給折斷後被彈開了。

   毒散播至整個公會,成員們的動作變遲鈍了。

   我穿梭在成員間,一找到機會便予以殺害,而追來的沙爾加與戈德將他們如枯穗般掃倒。

   混戰至這種地步的話,任何人都無法持續盯著一個人。在倘若稍微大意便會旋即喪命的這個戰場,我給了幾名因中毒而虛弱的成員最後一擊後,那個男人出現了。

   「艾莉雅啊啊啊啊啊!!」

   铿锵!

   聽見充滿憎惡的叫聲後,我對殺氣産生反應,拔出黑色匕首揮舞,與那個男人揮下的銀色短劍碰撞後發出紅色的火花。

   「你好慢呢,迪諾。」

   「你竟敢下手……!」

   刀鋒「叽叽」地彼此推擠,互相抗衡般的刀刃的另一側,聽見我的話的迪諾發出怨恨的呻吟。

   「混帳……你不在乎賽雷茱拉的性命了嗎……!?」

   因憎惡扭曲、顫抖的迪諾眼中,映照出眼神冰冷的我。

   「只要殺了打算利用師傅的『所有人』的話,那就落幕了。」

   我一給出這麽簡單的答案後,理解了個中意義的迪諾,露出宛如看著瘋子般的眼神看向我。

   「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麽做?」

   「那當然。」

   我拉動纏繞于小指頭上的線,射出手背上十字弓的箭矢。勉強回避的迪諾與我互相踢擊後跳遠,我們拉開距離後再度相互瞪視。

   五個月前首次相遇時,我們原本可以有不同的未來。

   可是當你打算利用師傅的瞬間,我們的道路就已經不可推翻了。

   「迪諾……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敵人』。」

   ***

   迪諾是在十歲時加入殺手公會的。

   由身爲北邊境地區分部會長的父親與酒館女服務生生下的他,原本與母親一起生活在民間,不過因爲某個原因,母親把他交給父親。

   父親的職業絕不是那種可對外誇耀的工作,而母親也沒有向年幼的兒子提到父親真正的工作,只提到是懲治壞人後拿到報酬的工作。

   年幼的迪諾憧憬父親,用正確的道理說服壞人──與自己意見相左的人,對于無法理解他的「正義」的人則施展暴力。不過,他的正義引起其他孩童的反感,年幼的迪諾面對的結果是被更多暴力擊倒。

   迪諾一開始扭曲,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爲了自己的正義,開始努力變強,同時也爲了一掃憂郁,變得會對「比自己弱小的邪惡」施展過剩的暴力。

   最初,他捉住對自己施展暴力的對象飼養的狗或家畜,虐待後殺掉。發泄郁悶的同時,也是對不理解正義的人們做出他自以爲的制裁。

   這種行爲隨著成長而越演越烈,母親看見殺害做壞事的孩童而浮現扭曲笑容的兒子,終于抛棄他似地把他交給了父親。

   迪諾知曉父親正義的真面目是殺手公會,自己的正義動搖後,便更加扭曲了。

   不過他領悟自己認爲的正義不被大多數人認同,對于即使違反法律也對邪惡執行私刑的殺手公會本身表示肯定,逐漸爲之傾倒。

   前會長對兒子沒有興趣。即使身爲父親給予迪諾渴求的事物,卻也沒有正眼看向他,沒有人察覺迪諾的扭曲。

   迪諾十二歲時,被稱爲「魔族」的暗長耳族女人加入了公會。

   賽雷茱拉是個美麗的女人。不過他憧憬的是在那之上的強大。脫離邪惡的魔族,成爲正義殺手的賽雷茱拉,正是迪諾理想中的「正義」。

   迪諾請求父親讓他成爲她的弟子,追求起執行自己所渴求之「正義」的強度,以及憧憬的她本身。

   縱使賽雷茱拉不情願也教導了他,迪諾在一年內成功學會風與土的魔術。不過他的才能並沒有超越一般人。

   即使一般情況下已經足夠的實力,看在暗長耳族賽雷茱拉眼中是缺乏才能吧?迪諾從放棄般的憐憫視線中感受到「輕藐」,憧憬的情感越強烈便越扭曲,對于給予自己「痛楚」的賽雷茱拉變得更加執著了。

   讓擁有憧憬強大的賽雷茱拉屈服,想給予她疼痛……

   那份執著──將「毀滅」招引至殺手公會了。

   ***

   「艾莉雅啊啊啊啊!!」

   終于理解了「我」的迪諾,如嘔出鮮血般叫喊我的名字。

   :arrow_forward:迪諾 種族:人族♂•推測級別4

   【魔力值:145/180】【體力值:223/290】

   【綜合戰鬥力:795(身體強化中:933)】

   铿锵!

   刀鋒摩擦而冒出的火花,如煙火般照亮被黑暗籠罩的公會。

   「【飛礫(stone bullet)】!」

   廢棄礦坑中裸露的岩壁落下幾塊飛礫。

   我從迪諾身上看見土魔素的「顔色」,隨即跳開,跳躍飛礫上方後,從閃避的背後傳來多道慘叫聲。

   「呀啊!?」

   「嗚啊!」

   我從與女盜賊戰鬥的經驗中,知道土魔術發動的時機。我察覺了這點,卷入窺探我破綻的人,用匕首割斷他們的頸子。

   恐怕迪諾的魔術與那個女盜賊同樣爲等級3,雖比女盜賊更快發動,但射擊速度較慢。只看發動速度的話,可說不愧是我的師兄,不過他的魔術「威力」不夠。

   「可惡!」

   攻擊波及同伴的迪諾呻吟,將憎惡的刀刃對准我。不過他之所以會波及同伴……

   「因憤怒失去理智,是你的失態。」

   「艾莉雅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煽動般的指責,令迪諾更加失去冷靜。

   散播毒藥以削弱戰力,讓沙爾加與戈德鬥爭以引來混戰,然而狀況並非對我有利。承受住毒藥、活了下來的殺手們已經聚集而來了。剩下約十人左右,但其中也有像拉達這種擁有夜視和探測補正的獸人。

   縱使因中毒而動作變遲鈍,他們幾乎都與蓋伊和琦拉同樣是級別3的人。

   「…………」

   我做好覺悟,將感情沈到內心深處,眯起眼,對周圍施加威壓。

   其實我不喜歡這種憑運氣的策略。不過,單憑一介孩童與整個組織戰鬥,需要這樣的覺悟。

   給我出來。

   你在看我吧?

   從我來到這裏時,就一直在思考要殺了我吧?

   假如你憎恨和師傅有關的所有一切的話──

   「──【魔盾】──!!」

   我「看見了」那個的那瞬間,一邊發動魔盾一邊往後退,加以閃避。

   「別想逃!」

   「去死,小灰頭!」

   霎時反應的兩名殺手用投擲小刀與弓箭攻擊,我的手臂和肩膀被擦過,邊承受不小的傷害,邊更加拉開距離,就在下一秒──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噫噫!」

   「唔啊啊啊啊!」

   在深處的幾名殺手全身染黑,無法動彈,他們的身體如枯葉般幹枯後崩毀了。

   我一邊用魔盾防禦,一邊回避這段期間內仍在逼近,混合了複雜色彩、令人毛骨悚然的魔素。即使如此也沒能防禦完全而遭受「詛咒」的外套,在我脫下的同時便風化般崩解了。

   「……能躲開這個嗎?可恨的暗長耳族的弟子。」

   從最深處的黑暗中,走出身穿暗色長袍的森林長耳族的老人──咒術師「賢人」,用黑暗的眼神看向我。

   雖然詛咒……咒術是非效率的技術,不過只要忽略效率,鎖定時間與場所的話,便具有淩駕其他魔術的威力。追根究柢,若爲不值一提的技術,師傅就不會特地在講課中提及了才對。因此我最爲警戒的人不是戈德,而是這名賢人。

   「賢人!你做什麽!」

   他也成功回避了,不過迪諾一對著攻擊牽連了公會成員的賢人展現怒氣,賢人瞥了他一眼後,用鼻子哼笑了。

   「年輕人……別以爲區區人族能夠居于老夫之上喔?」

   「什麽……」

   對賢人而言,公會是研究的場所,縱使爲了維持這個場所會盡全力,不過公會中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同伴嗎?

   賢人忽視啞口無言的迪諾,眼中僅映出我的身影。

   「如何躲開的?暗長耳族的弟子。」

   「……我認爲你肯定會這麽做。」

   既然擁有暗長耳族與森林長耳族這種雖爲同族卻相互厭惡的關系,賢人絕對不會原諒否定花費大半輩子研究「咒術」的師傅。

   因此我便等待賢人施展攻擊。

   縱使和我面對琦拉時同樣如此深信,然而他是否就算牽連他人也會做出攻擊,純粹只是在賭。師傅亦然,長耳族皆重視榮耀。盡管離開森林的長耳族不見得這麽想,這情況也表示他對師傅的憎惡就是那麽強烈。

   不過,即便牽連同伴也要殺了我的賢人的執念,幾乎把礙事的公會成員給鏟除了。雖然還有人活下來,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話,我推測是對戰鬥沒有自信,或者是戒心較強的人吧?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某個地方傳來臨死前的慘叫。

   是受到方才詛咒的影響嗎?單腳被染黑的狂戰士沙爾加,被戈德的爪子貫穿心髒後倒地。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勝利的劊子手戈德發現對自己施加詛咒的賢人,發出憤怒的吼叫。

   不過戈德本身也並非毫發無傷。他與認真的沙爾加戰鬥,不僅全身深受嚴重的割傷,右手也遭受詛咒,變成了黑色粉末。

   「……『命令』已經無效了嗎?暗長耳族與其弟子實在可恨無比。」

   啪叽。

   賢人察覺是我改寫戈德詛咒的,面露不悅,攫住如枯枝般的自己的一根手指,直接親手折斷。

   「『趴在地上』。」

   「嗚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欲襲向賢人的戈德,邊嘔出血邊被擠壓在地。

   「……代價式的咒術嗎?」

   在咒術中,師傅也認爲效率最差的一種法術,恐怕這就是師傅和賢人反目成仇的原因吧。

   魔術是以自己的魔力當作代價而引起「現象」的技術,而咒術的場合,其「代價」的比例則會增大。作爲魔術的咒術,是以「魔力」與事先設定的「時間」當成代價,而這種現象的本質,就像是面對惡魔等精神生命體把「自己」當作代價的情況類似。

   據說長耳族不會變老,那是因爲在老化前就因爲疾病或事故而死去。這樣的森林長耳族賢人的外表成爲老人,恐怕是把自己的「壽命」當成代價了。

   賢人將那種咒術「最後的代價」設定爲未支付,成爲待機狀態,把折斷手指這種自殘行爲當作最後的代價,以讓咒術發動。

   剩下的手指數……還有九次,倘若他能夠發動同樣規模的攻擊的話,正面與賢人戰鬥的勝算就不大。

   而且還有迪諾在。他現在難以對我與賢人出手,但就算賢人並非同伴,只要知道不會相互爲敵,就會采取行動以避免讓我逃跑才對。

   我仍處于不利的狀態。可是我不打算逃跑。

   而且……賭上性命的最後一道「陷阱」差不多發動了。

   「──?」

   「……這是──」

   賢人微皺起眉頭轉過頭,察覺了什麽的迪諾轉頭看向入口的方向。

   我從這個公會的正式入口進來時,設下了最後的「陷阱」。

   今天爲何這麽熱呢?

   今天爲何這麽悶呢?

   那是因爲我把這個地下公會的排氣孔全都堵住了的緣故。

   原本爲廢棄礦坑的這個場所,由于幾百年前的事故出現多名犧牲者,建立起巨大的墓地與教堂。我調查那起事故,知道是從岩壁冒出的天然瓦斯引燃油燈的火焰而引發了火災。

   如今依然散發著微量的瓦斯。總是感到微弱的臭味就是這個緣故。即使如此仍不至于到影響人體的程度,只要在冒出瓦斯的地點設置排氣孔的話,就算點亮油燈也不會有事。

   即使如此,油燈本身不多,雖然一方面也是因爲所有人都擁有夜視,另一方面也是出于過去成立公會的人害怕瓦斯又再度累積的緣故。

   從前幾天就堵住排氣孔的公會內部逐漸開始布滿瓦斯,應該也有人已經意識模糊不清了。不過長年生活于此的他們多少習慣了瓦斯味,沒有意識到這個現象很危險。

   而且充滿毒素,沙爾加與戈德大鬧,且賢人不分敵我使出咒術的話,沒有戰鬥力的「人」就會考慮逃脫。

   僅從入口進入的話不會引發。不過若有人想從入口出到外頭的瞬間,我設好的線被移開,火種便會因油而引起火災。

   連我也聞到這股焦臭味,看來入口的火已經開始延燒了吧。我沒有在一開始用這種方法,是因爲一開始就用的話,即使是個人主義的殺手,也可能全員團結一致設法逃離。不過已經太遲了──

   「這裏就是你們的墳墓。」

   我這麽呢喃後,存活下來的剩余人等皆啞口無言,理解在這個地下公會放火的人是我的迪諾,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

   「……這個瘋子。」

   若不做到這種地步,甚至無法與你們戰鬥。火焰延燒,直至接觸冒出的瓦斯爆炸爲止,就是這間公會中所有人的生命所剩的一點時間。

   你們所有人全都死在這裏吧。

   「混帳!混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锵!

   以驚人的速度衝來的迪諾的短劍與我迎擊的黑色匕首發出劇烈的金屬碰撞聲。

   「竟敢將『我』的公會搞成這樣!!可惡!!」

   「是嗎?」

   刀刃碰撞兩、三次後,我冷淡地回話。

   對迪諾這種人而言,所謂「組織」就像自己對外象征般的「能力值」吧。爲了維持營運而身爲「會長」統治性格獨特的人們,如收藏般招集人才,接著甚至對師傅的平穩生活出手。

   你重視到這種地步的公會,已經如同風中殘燭了。

   所以我反而要對你說。

   「這是自作自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铿锵!

   我承受如嘔血般的猛力攻擊,被彈開後往後跳躍。

   迪諾的短劍恐怕是秘銀制的。維洛也用同樣的武器,因此我知道其特性。

   秘銀是位于地底下的銀礦脈長期暴露在濃厚的魔素中而生成的。與我的魔鋼制匕首相比硬度較差,不過魔力傳導率優秀,與魔劍同樣能夠對精神生命體造成傷害。

   雖然現在這種狀況下,武器間等同于沒有差異,不過我的匕首重視鋒利程度,威力不高,且我本身的戰鬥水准劣于迪諾,因此持續承受他的攻擊也有極限。

   「礙事,迪諾!」

   啪叽……

   從折斷自己手指的賢人身上,又飄來詭異的「色彩」混沌的魔素。

   「嗚!」

   就算看不見,察覺「詛咒」的迪諾滾向一旁閃避後拉開距離,我也多虧了他的警告,一邊使出【魔盾】,一邊在勉強的範圍內脫離至安全地帶。

   「混帳……!你能夠看見老夫的詛咒嗎!?那個盾牌也好,你們這種和暗長耳族有所牽連的人真是太可恨了!」

   對著不斷回避咒術的我,賢人吐出咒詛般的言語。

   或許賢人也是無意識的,不過爲了留下公會這種「研究場所」,依然需要迪諾,因此會猶豫波及到他。拜此所賜,我能夠與兩名級別4的對手戰鬥,然而在各種意義上無法打長久戰吧。

   從入口開始燃燒的火焰,已經擴散至連此處也能夠感受到熱氣,黑煙開始飄到約位于地底下中央的這個場所了。

   我將脖子上施加了解毒藥的披肩拉到嘴邊。

   倘若那個女人的「知識」無誤的話,這裏已經撐不久了。不過他們應該比我更著急。現在由于針對我的憎恨大過一切,因此優先專注于戰鬥,但倘若冷靜下來的話,應該會發現自己的性命備受威脅。

   倘若被憎恨支配便失去冷靜,倘若取回冷靜的話則産生焦慮。

   因此我要在他們恢複神智前解決一切。

   「迪諾,你快點確保退路!礙事!」

   「吵死了!別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

   「放心吧,暗長耳族的弟子就由老夫親手──」

   咻!

   「我不會給你這種空檔。」

   「嗚!」

   我投擲兩把擺錘,于空中畫出曲線後,慌張躲避其中之一的迪諾脖子被淺淺劃過。

   我的基本戰術爲奇策與奇襲。因此擺錘和幻術幾乎未曾在他們面前展示過。不過,已經不需要保留了。我要在此使出一切力量,直到所有人不可能逃脫爲止,讓這些人通通留在這裏。

   啪叽……

   「『腐朽吧』!」

   賢人又施展咒術了。他或許知道我能用眼睛看見「詛咒」以閃躲了,比起威力,更擴大了範圍。

   只要直接嘗到賢人的咒術,一個不小心也會當場死亡。倘若咒術好好選擇過使用場所與時間,條件齊全的話便是可怕的技術,不過也有弱點。

   咒術終究是「受身」才因此無敵,若如現在的賢人用在對人戰鬥上,速度不夠。

   而且雖然只有我能做到,不過你讓人看太多次必殺的咒術了。

   「什麽!?」

   複雜纏繞一起的混沌魔素。我一邊跑一邊閃避這些魔素的同時,用自己的魔素撞擊看見的魔素以互相抵銷。

   對水用土,對火用水,對光用暗……雖然要完全吻合複雜地纏繞在一起的咒術結構是不可能的,不過對于無法成功躲避的些許範圍……只在一瞬間的話,借由使用生活魔法而升上等級3的《魔力操控》,消除構成咒術的一部分魔素,能夠讓該範圍變得無效。這是腳踏實地解開戈德咒術的成果。

   「艾莉雅啊啊啊!」

   範圍擴大的咒術甚至觸及了迪諾。

   雖然迪諾迎擊逐漸逼近的我且躲開了詛咒,不過在他展現猶豫的瞬間,我使出保留的「底牌」。

   「──【幻痛】──」

   「嗚啊!?」

   縱使【幻痛】面對強大對手效果薄弱,但初次中招仍能讓人短暫停下動作。

   我滑行至迪諾腳下,穿過身邊時用匕首砍了他的側腹,而在我通過後的那瞬間,賢人的咒術腐蝕了迪諾的左手與左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諾發出臨死前般的慘叫,癱軟倒地。即使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諾的憤怒與憎恨,讓他即使瀕死也用剩余的右手朝我揮出短劍。太近了,無法躲開。不過此時,我聽見微弱的聲音。

   锵啷……

   從迪諾懷中掉落,曾見過的項煉滾到我腳邊,刹時詠唱的【流水】,由于周圍的熱氣與水精靈石的力量,使大量水蒸氣噴出。

   「──!?」

   「喝啊!」

   視野被遮蔽的迪諾投出的短劍劃過我身旁,我往前踏出一步,黑色匕首直直砍過迪諾臉部,看見這景象的賢人握住幾根手指,一口氣折斷了。

   「暗長耳族的弟子啊!」

   宛如表露賢人的怒氣般,三種咒術向我襲來,逼近從水蒸氣中跳出、在公會內奔馳的我。

   縱使咒術的速度再慢,這種時機也無法躲開。

   不過啊……你以爲我爲何在來到這裏前消除所有的「照明」呢?

   「什麽!?」

   被卷入三種咒術中的「我」的身影消失了。

   縱使知道也有獸人和長耳族這類夜視能力強的人在,依舊刻意消除照明,不是僅爲了對付人族。我使出在大哥布林戰用的、欺騙夜視的人型幻覺──【幻影(shadow)】,趁著對方被水蒸氣蒙蔽了視覺,我僅讓那個人型魔素衝了出去。

   縱使長耳族的夜視爲等級2,我盤算在這種狀況下能夠騙過一次。

   「咕喔!?」

   就在這短暫刹那的破綻,從未知方向飛來的兩把擺錘從側面貫穿賢人的頸部。不過──

   「唔哦哦哦哦哦!」

   縱使不管怎麽看都是致命傷,即使如此,從喉嚨與口中噴出鮮血的賢人依然發現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我,對我伸出手以施展咒術。

   「呼!」

   在這種距離躲不開下一招。我霎時這麽判斷,解除隱匿,吐出肺部的空氣後,決定迎擊。

   我對你的執念感到敬佩。那麽我也應該站出來正面接下攻擊,我翻過裙子,用雙手拔出綁在腿上的投擲小刀。

   在我使用身體強化而覺得被拉長的體感時間中,賢人握住自己的手指以發動咒術,而我則投出小刀。

   在這個時間點能夠互相攻擊──

   唰唰!!

   「……混……混帳……」

   我的小刀刺入賢人的咽喉和胸口,而賢人的詛咒沒有觸及我……

   「吼啊啊……」

   他釋放的詛咒被介入的巨大身體擋下,幫我擋下一切。

   「戈德……」

   成爲我的盾牌、擋下詛咒的戈德,移動渾身是傷的身體和僅存的左手,抓住賢人那枯木般的脖子。

   「這、個……實驗動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

   戈德的執念勝過賢人,他的手掐住賢人脖子,將對方撕裂。

   給予賢人最後一擊,站在原地的戈德眼中留有一點「理性」的光芒。

   「戈德……是你『勝利』了。」

   你……最後找回「自己」了呢。

   聽見我的呢喃而轉頭的他,眼中映出我,因詛咒的影響而導致身體逐漸崩壞的過程中,我覺得戈德稍微笑了一下。

   轟隆隆隆!!

   深處突然傳來爆炸聲,滿溢的瓦斯點燃的火焰吞噬了戈德與賢人。

   恐怕有人打算使用充滿瓦斯、最深處的逃生口,而動到了最後的陷阱吧?遠方傳來仍存活的公會成員臨死前的慘叫。已經沒有人能夠逃跑。這個公會完了。

   「……滿意……了嗎?」

   「……迪諾。」

   縱使半邊身體被詛咒侵蝕,顔面被切開,迪諾依然活著。

   由逐漸蔓延的火焰染紅的地獄中,無法動彈、倒臥在地的迪諾與我彼此相望,他臉上淡淡浮現嘲諷般的笑容。

   「……竟然被這種孩童擊潰公會……拯救了賽雷茱拉就滿意了嗎?可是你也到此爲止了。已經……沒有人能逃跑了。艾莉雅……雖然你贏了,不過我心愛的老師將會因爲失去你而永遠感到後悔吧?」

   由于師傅重情,一定很悲傷。所以迪諾嗜虐般地嘲笑這並非我的勝利。

   你直到最後都一直這麽扭曲呢……

   「想說的只有這些話嗎?那永別啦。」

   看著平淡地將箭矢裝入十字弓上的我,迪諾的表情越來越扭曲,他睜大的眼睛映出冰冷低頭俯視的我與射出的箭矢後,再也沒有動彈了。

   「就你們自己前往那個世界吧。」

   (插圖016)

   ***

   叩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比那個礦坑更低的地下冒出瓦斯了吧?

   在地下發生的爆炸,動搖了岩盤與石造的巨大教堂,鍾從被火焰包圍而崩壞的尖塔掉落,瓦礫敲響的鍾聲敲擊著啞口無言凝視的居民們的鼓膜。

   「…………」

   我從遠處的建築物的影子中看著那幅景象。

   我成功逃離應該無人能夠逃脫的地下了。對我而言也是個賭局,不過相當有把握。

   救了我一命的是拉達用的【渡影】。

   雖是等級4的暗魔術,由于我熟練了重新構成渡影而組成的【攫影】,盡管耗盡了所有魔力,仍成功勉強發動了。

   渡影只能移動至用自己的魔素聯系的影子內。因此我在堵住所有排氣孔的洞時,也在幾個地方放入輸入我魔力的「線」。

   我在那些地方使用渡影,雖然成功移動至墓地的墓穴內,但由于使用超過自己等級的魔術,因此魔力枯竭,幾乎瀕臨衰弱死。

   不過,幸好我從以前的經驗學到教訓,時常隨身攜帶一瓶回複藥水,我恢複至勉強能動彈的地步,成功從崩塌的教堂中逃脫。

   我擊潰了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我不曉得這件事會讓其他分部和有關系的貴族如何行動,然而──

   「我早已做好覺悟了。」

   最後我看了崩塌的教堂一眼,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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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3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來自黑暗的邀請

我離開師傅的家時還是初冬。季節更叠,從春天來到初夏,再經過一個季節,我就九歲了。

我花了五個月的時間擊潰殺手公會,趁行動當天離開北邊境地區分部所在的海迪爾伯爵領,前往丹多魯邊境伯領隔壁的諾魯夫男爵領。

那名貴族是被我暗殺的「晨曦傭兵」奪走遺物的委托人。我並非事到如今才想以殺手的身分正視工作,不過……「遺物」……對于雙親意外身亡的我而言,覺得這是特別的物品,想盡可能交還到家人手上。

锵啷……

「…………」

爲了避免弄丟,我取出仔細收在【影收納】中的項煉遺物,定睛注視。

「精靈之淚」──從現世消滅的精靈中在極稀少的情況下可獲得的精靈魔石,這種石頭被當作寶石,原本就是高純度的魔石,因此僅輸入簡易的魔法陣便可當作護符啓動。

因此價格昂貴,人們欲狩獵召喚而出的精靈卻遭受反擊而死的事故層出不窮,而嚴正看待狩獵控制這個世界之理的精靈一事的聖教會──其大本營梵朵拉法國,訂定了不僅買賣「精靈之淚」,連持有也是犯罪的規定。

縱使並不具有強制力,然而台面上沒有任何有權之士會反抗坐擁許多光屬性魔術師的聖教會。

我沒興趣知道爲何諾魯夫男爵持有精靈之淚。即使依據當時的金額,價值應該也沒有高過委托費的四十枚大金幣,因此其中含有縱使支付一大筆錢,也想拿回來的「對家人的思念」吧?

以防萬一,我有所戒備,不前往大城鎮,穿過森林,通過小村子,花了約一周來到諾魯夫男爵居住的城鎮,這段期間內沒有遭遇殺手公會的殘黨。

我太警戒了嗎?……不過,發覺我擊潰公會的人應該不在少數,還是小心爲妙。

我在蓋爾夫的店購買的魔物皮革外套在戰鬥中消滅了,因此現在我穿著在普通商店購買的外套,這樣應該無法僅憑外表的特征追蹤我才對。

我付了一枚銀幣進入城鎮,在攤販點了湯品,邊喝邊詢問城鎮的情況和領主的事情,而身材臃腫的攤販女老板或許很閑,便告訴了我許多事。

「你看見那座山丘上的宅邸了嗎?那就是領主的宅邸喔。」

「是喔……」

從路上也能看見那間宅邸,由于接近丹多魯這種都會的緣故,比起以前作爲女仆潛入的賽雷斯男爵家的宅邸外表更加氣派。

「倘若從丹多魯那樣的大城鎮而來,或許會覺得這裏是座小城,不過這裏也不差喔。雖然這幾年稅金稍微增加了一點就是。」

「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一壓低聲音詢問,看似喜歡講八卦的女老板將臉靠近我,低喃般地壓低聲音。

「記得大概是兩年前吧……領主的前妻搭乘馬車前往他領的途中,遭遇山賊襲擊而過世了。」

「……前妻?遭遇山賊?」

「哎呀,你連這些事也不曉得嗎?現在的夫人是續弦喔。然後,雖然在那之後召集了騎士和冒險者,組成大規模的討伐隊鏟除了山賊,不過領主大概太勉強自己了,似乎向風評不佳的商會借了筆錢。」

「……看來很辛苦呢。」

當時被「晨曦傭兵」奪走遺物,爲了支付委托費給殺手公會,而從那個商會借了錢吧?

「你真的不知道過程嗎?不過,之後商會的女兒嫁入宅邸,接著稅金便增加了,因此大家都在傳,連領主也無法拒絕迎娶這名妻子吧?」

「原來如此……」

「唉,反正這座城鎮沒那麽糟,小妹妹也是冒險者的話,就努力爲鎮上帶來貢獻吧!」

女老板這麽說,露出爽快的笑容。……不過。

「你知道我是『女生』嗎?」

「就算你穿著這身衣服,小妹妹長得這麽漂亮,一看就曉得啦!」

「…………」

以防萬一,我穿著長到腳踝的外套,用披肩遮住一半的臉,但已經看起來就像個女生了嗎?

先別管這件事,根據我聽見的資訊,男爵的風評還不差。即使多少提高稅金也沒有人抱怨,表示他治理得還不錯吧?

提高稅金,是那名續弦爲了回收金錢而讓領主實施的政策吧?

縱使商會風評不佳,借出難以回收的金錢,作爲商會,索求這些利益是理所當然的,因此我不打算多嘴。向風評差的商會借錢、委托殺手公會皆爲男爵的判斷,因此以後該怎麽辦,是該由男爵決定的。

我只是前來歸還「遺物」以了結一切罷了。

其他聽見的情報,男爵似乎有個獨生女,比起男爵本人,把物品交給那個女生或許更簡單吧?

總之,前往男爵宅邸附近勘查一下吧。

我好歹是以冒險者身分進入城鎮的,前往冒險者公會露臉或許很自然,不過用假名前往公會的話,說不定會讓人留下印象,因此在這座城內最好不要靠近那裏。

就算我要歸還遺物,也不是面對面交給對方,而打算等到夜晚。依我肉眼所見,宅邸四周沒有魔術的防護,悄悄潛入大概不會有問題。

我一邊思考這種事,打算先離開此地時,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我。

「難道你是冒險者嗎?」

「……對。」

叫住我的人,是名身穿感覺有點老舊的連身洋裝的年輕女生。雖然我察覺她走近我,不過她的步伐和氣息與一般人沒有兩樣,因此我覺得提防反而不自然,便沒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啊啊,真的嗎?雖然你年紀小,不過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因此我想說大概是冒險者。」

我一點頭,那個女生便誇張地敲了手,浮現開朗的笑容。

「……你是誰?」

「啊,不好意思,我太魯莽了。我是這塊土地的領主的女兒,名叫諾拉。」

「你是領主的……千金?」

我還真沒料到會這麽突然地遇見目標……

諾拉從開朗的氛圍一變,展現擁有貴族風範的屈膝禮,令我不由得呢喃,接著她旋即回到原本的感覺,慌張揮著手。

「你別放在心上,就算我是貴族,也不過是個小地方領主的女兒,那個……」

「那麽,你找『冒險者』有什麽事?」

「啊,嗯,是啊……我想說有女冒險者的話,想聊一下。方便的話,你願意陪我一下嗎?」

「……我知道了。」

原本我不應該和她有所牽連。不過她口中的「想聊一下」不知爲何帶著焦躁感,因此我不由得答應了。

不過我失策了。縱使是地方小領主的女兒,爲人親切到甚至不像個貴族,諾拉也是統治超過一萬領民的男爵家千金。

與這樣的貴族千金「聊一下」,可不是站在這種路邊隨口講幾句話就能結束的。

「對不起喔,由我泡茶。」

「……請別在意。」

在宅邸中像是會客室的場所,諾拉親自幫我泡茶。

都已經進入宅邸,也莫可奈何了。還是積極思考吧。更重要的是,爲什麽是她來泡茶,而不交給傭人呢?

倘若爲服侍王族等人的侍女,也並非不可能是男爵千金,不過和她穿著不像貴族的服裝,也沒帶著隨從便獨自外出,或許也有關系吧。

「我啊……很快就得結婚了。畢竟我是貴族千金,因此對與雙親決定的對象共度一生沒有異議……不過我有點退縮了。我想聽聽能夠前往各種場所的冒險者的故事。」

「……你想聽什麽?」

在她請托下,我聊起無傷大雅的「冒險者」的故事後,諾拉也逐漸聊起自己的事。

她曾經有個自小訂定婚約的未婚夫。她與原本預計入贅而來的男爵家的三男彼此並不討厭對方,不過去年因爲某個原因,她似乎變更未婚夫了。

「雖然他似乎也找過雙親談過了……可是沒辦法。畢竟我和他都是貴族。無法反抗家裏的決定……」

諾拉開朗地這麽說……寂寞地笑了。

「是嗎……」

我不懂戀愛的幽微細節。不過諾拉仍挂念以前的未婚夫,這點我稍微能懂。

「諾拉小姐,您在做什麽呢?」

此時,沒有聽見敲門聲,門就被推開了,有個年紀約落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間的華麗女人走進會客室。

「義母大人……」

「哎呀,有人來了呢。」

那女人……大概就是謠言中聽說的商會嫁來的續弦吧。

那女人和諾拉不同,身穿剪裁合身的洋裝,看見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的我,一眼就理解我是冒險者後,「哼」地用鼻子吐了口氣,沒理會我,繼續對諾拉說話。

「商會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嗎?畢竟您要和我弟弟結婚,已經禮數周到地問候了吧?萊納斯會當上下一任男爵,不趁現在討好他們,日後可會後悔的喔!」

「是的……」

「在這種地方和這種小女生……」

續弦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下來了。

我什麽也沒做。別說開口了,連威壓也沒釋放。

「………」

不過,視線看向我的那女人,從沈默不語、目不轉睛的我的「眼中」瞧見什麽了嗎,她微微往後退一步,臉上浮現些許恐懼。

「哼、哼!沒教養的小鬼!」

砰!女人摔門似地關上門後,快步離開房間。

「……對、對不起。」

「別在意。」

縱使諾拉對續弦的態度感到驚訝,也滿懷歉意地對我道歉,對此我輕輕搖頭。

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我也因此察覺了。

我和諾拉道別,離開男爵的宅邸後,過了一陣子,察覺幾個人跟在我身後的氣息。

兩人嗎……以時機而言,就算是那個續弦安排的,也太思慮不周了。然而過一陣子,人數少了一人後,又過了一會兒,變成四人,最後增加至十個人。

「幹脆現身怎麽樣?」

我刻意進入小巷子內,往沒有人的地方出聲後,那些男人露出有些吃驚的氣息後現身了。

「哎呀,真厲害。你就是『小灰頭』吧?」

「……你們是誰?」

現身的男人們穿著隨處可見的平民服裝,不過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透露出他們並非一般人。

知道我的真面目,稱我爲「小灰頭」的人數有限。然而,僅面對我這種孩童便找來那麽多人手,因此應該不是「平穩」的談話吧。

其中開口叫我,唯有他穿著高級服裝的二十多歲男人,以浮誇的動作模仿貴族般低頭,臉上浮現蟲類似的笑容。

「盜賊公會來迎接你了喔。」

「…………」

爲什麽盜賊公會在這裏?來迎接我又是什麽意思?追根究柢,他們如何知道我的事?

我想知道的情報太多,不過我從出乎意料的地方得到了答案。

「什麽!?你有什麽打算,萊納斯!」

位于那些人後方的男人喊叫後,最先出聲、名爲萊納斯的年輕男人,露出奸笑轉頭看他。

「啊啊,真的很感謝你帶來的情報喔。畢竟我不僅一馬當先知道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毀滅這種重大情報,連做出這種事的重要人物的情報都跟我們說了呢。」

「那是因爲你們說好要幫忙報仇!」

「呵呵,是這樣嗎?」

萊納斯……我聽過這個名字呢。

更重要的是,我也聽過位于後方的男人的聲音,我看向那裏,有個臉部和全身上下包著滲血的布的男人,帶著令人灼傷般憎惡的眼神看著我。

啊啊,這個男人是……

「是『乞丐』啊。」

「『小灰頭』!!」

他是公會外的監視員兼領路人。是嗎,這個男人活下來了呀。

「你和拉達前往王都時的聯絡員,全身著火來到外面,在臨死前告訴你背叛了!從外面前往公會的人也都被卷入教堂的崩塌了!都是因爲你!」

「是喔。」

「混帳啊啊啊啊!!」

我毫無情感地回應後,乞丐便激動地抽出短劍。

看來突破我在入口設置的引火陷阱的人,就是那個未曾見過的男聯絡員。倘若我的情報因此流出的話,沒設置當場死亡的陷阱就是我的失誤。

即使如此,位于外面周圍的人也幾乎死光,以及我正是擊潰公會的本人一事外漏,這些情報我一直很在意,因此幸好知道了。

「嗚啊!?什麽……你!」

監視的乞丐突然從口中噴出鮮血,有名盜賊從驚訝無比的他背後刺穿了他的腹部。

「雖然很感謝你,不過在我們談話時插嘴也令人傷腦筋。收拾他。」

萊納斯一彈指後,周圍的幾個人用刀劍刺穿乞丐的脖子和胸口,乞丐最後朝我伸出手後,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盜賊不是不殺人嗎?」

我看了被殺的乞丐一眼後這麽低語,而盜賊們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萊納斯舉止浮誇地撥了浏海。

「你還真清楚。不過那只是針對一般人的規範罷了。而且他打算對你出手,因此是當然的結果呢。」

「…………」

看在我眼裏只是已經沒他的事就處理掉了。

「爲什麽知道我在這裏?」

「在談這個之前,『精靈之淚』在你手上吧?那個物品原本是我們向『晨曦傭兵』收購的喲。可以交給我嗎?當然,原本應該給他們的報酬,一分錢都不會少給你。」

原來如此,這些人盯上的是「這個」嗎?

他們是從聯絡員或者乞丐那裏聽說的吧?我輕輕點頭,只消一秒便像變魔術般從【影收納】中展現項煉後,萊納斯便雙眼發亮。

「報酬多少?」

「三十枚大金幣。加上與我們簽下契約的話,會多付十枚給你。」

聽見我詢問金額而感到有機會嗎?萊納斯的嘴角瞬間浮現卑鄙的笑容,開口提到「契約」。

「什麽意思?」

「呵呵,想拉攏你這種高手是理所當然的吧?就算擊潰了殺手公會,其他分部依然存在,那個分部的幸存者也將一直盯上你的命。不過,盜賊公會與殺手公會有條互不幹涉的密約呢。雖然就我個人而言沒什麽意義,不過若成爲我方的食客,殺手公會也無法輕易出手。怎麽樣?這番提議還不差吧?」

「原來如此……」

……是這麽回事呀。

他打算以保護我的名義束縛我,把我當作在戰鬥層面高手較少的盜賊公會專屬的殺手吧。

「我不認爲這條項煉這麽昂貴?」

「一旦無法交易,便會出現更想得到的人喔。你也打算直接賣給男爵吧,不過很可惜呢。那個男爵家已經沒有足夠的資金了,倘若交給男爵,總有一天也會落入我的手中,但我想盡可能交給委托人。」

「…………」

所以萊納斯才祭出高額要我把物品交給他們。

他認爲我想把這條項煉賣給諾魯夫男爵,因此在這裏等著嗎?唉,眼中只有錢的盜賊當然會這麽思考。

情報大多齊全了。不過唯有一件事,縱使把遺物還給男爵家,會落到盜賊公會手中的理由又是什麽?

我使出身體強化以加快思考,重組獲得的情報後加以考察。

啊啊……是這樣啊。

「『萊納斯』……是男爵千金(諾拉)新的未婚夫。」

我這麽低語,萊納斯的眼睛微微睜大。

「……你已經得到這麽多消息啦?呵呵……真是不容小觑。這樣才適合成爲我們的同伴。如同你的推測,男爵家已經落入盜賊公會的手中了。來,和我合作吧!」

萊納斯邊浮現爽朗的笑容邊向我伸出手。我也配合他,往前踏了一步。

不過我沒有握住萊納斯的手,直接從手掌的【影收納】中拿出暗器砍向萊納斯的頸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淺了。由于彼此距離有點遠的緣故,給了萊納斯躲開的機會,我的刀刃只劃過萊納斯的臉部。

「你、你做什麽!?倘若沒有盜賊公會的庇護,你就!」

「我可沒有要求那種東西。」

諾魯夫男爵千金諾拉的未婚夫。從借錢給男爵的商會跟來的義理弟弟。

恐怕那間商會本身也在盜賊公會的旗下。爲了確實獲得精靈之淚而由商會安排嗎?還是說爲了將男爵家納爲己有而利用了前妻的死?

恐怕兩者皆是。連遭遇山賊襲擊的前妻之死,都是由盜賊公會安排的可能性相當大,晨曦傭兵也一樣,認爲這些人最初就與盜賊公會有所牽連更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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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3 pm

這麽一來,這次諾魯夫男爵遭遇的不幸,從一開始就是想獲得金錢與地位所有一切的盜賊公會的安排。

我……絕對不可能與因欲望而殺害諾拉母親的這些人合作。

「殺、殺了她!對方只是一個小鬼!」

從臨陣磨槍的優雅態度露出粗魯本性的萊納斯大叫,讓八名盜賊拔出劍擺好架式。

考慮到我的年齡和外表,也有人認爲將孩童接來當食客很掃興吧。幹脆拔起劍的盜賊們臉上顯而易見布滿了看不起我的情緒。

「……」

盜賊們的戰力最低約150,最高頂多350。包含萊納斯在內,幾乎所有人皆約級別2的戰鬥力,僅三人擁有級別3的實力。其中一人從體力值與魔力值來判斷,是魔術師吧。

其中站在後方,戰鬥力最低的年輕男人,看著架著匕首的我,表情痙攣。

恐怕那個男人用《鑒定》或者鑒定水晶看了我的戰鬥力了吧?不過反應太慢了。若察覺時沒有警告同伴就沒有意義了。

「小心點,她──」

「──【幻痛】──」

「嗚啊!?」

在那個男人多嘴前,用【幻痛】讓他閉嘴,射出的匕首刺入那個男人的眉間。

「什麽!?別大意了!」

「快散開!」

原本窺探我破綻的盜賊們,當我輕易解決一個人之後認真起來,二話不說地襲擊而來。

「蠢貨!別以爲你能贏過這麽多人,小灰頭!」

一名男人熟練地架起匕首衝了過來。可是實在太慢了。

縱使戰鬥力多麽高、級別多麽高也終究是盜賊,他們的力量不過只有威脅一般人、虛張聲勢程度的伎倆罷了。

我目不轉睛看著猛然衝來的男人手中的匕首,偏過頸部閃躲,直接砍裂跑過我身邊的男人脖子。

剩下七個人──

「──【攫影】──」

我讓拳頭大小的「黑暗」降落地面,朝著衝過那裏的男人胯下,從正下方射出箭矢。

「噫嗚!?」

我直接用擺錘刃貫穿男人喉嚨,瞬時抽出的利刃于半空中噴出血沫,那把刃劃過同伴被殺而呆滯的年輕男人臉部,我衝了過去,黑色匕首從男人下腭貫穿至腦袋。

剩下五人──

「──【火炎槍(fire javelin)】──」

看似魔術師的男人釋放【火炎槍】。不過他明顯太著急了。倘若被直接命中,連我也會當場死亡吧,可是──

「──【魔盾】──」

啪鈴!

我詠唱的【魔盾】隨著魔力不足而玻璃碎裂般的幻聽一同碎裂。不過這種拙劣的架構能夠撐過一瞬間就夠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魔盾彈開的火炎槍直接命中我背後用隱匿接近的盜賊。

跳過全身被火炎包圍、四處打滾的男人,我脫下承受余波而燃燒起來的外套後,遮住開始詠唱下一個咒文的魔術師。

「什麽!?」

我朝他射出多支匕首,模糊的悲鳴聲傳來,當外套落地時,喉嚨被貫穿的魔術師的屍體倒在地面。

剩下三個人──

「可惡的小丫頭!」

「去死!」

剩下兩名級別3的人,因憤怒失去理智而朝我衝過來。

「──【重過】──」

我詠唱【重過】跑到牆上,跳過原本站在前方的男人,朝他身後的另一個人釋放暗魔法。

「──【幻痛】──」

「呀!?」

我朝著因疼痛停止動作的那個男人射出小刀,奪走其戰鬥力。而在我著地後,被我從背後跳過去的男人滿臉脹紅地朝我撲來。

「呼唰嘎呀!?」

那個男人沒有察覺我跳過他時設下的擺錘線,因本身的速度與體重使脖子被纏住,那一瞬間我繞至他背後,踹了男人的後腦杓後拉扯線──

啪叽……!

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男人的頸子被折斷了。

等我回過神,已經沒有人站著,唯一留到最後的萊納斯的身影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逃跑了嗎?不過這也在預料之內。

我一腳踢向中了【幻痛】以及腹部被小刀刺中而疼痛不已的男人下腭,從腰包中拿出毒藥潑灑在男人的傷口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受我親手制作,類似那個女盜賊用的劇痛毒的藥物後,從臉部流出許多液體的那個男人無法相信自己現在的狀況,痙攣般地搖頭。

來,通通給我說出來吧。

你不需要理解。但只有這件事給我記好了。

由于殺手公會與我和師傅爲敵,因此我親自擊潰了。接著──

「你們也已經成爲『我的敵人』了。」

***

「噫、噫!」

萊納斯用手按著布滿鮮血的臉部在暗巷中奔跑,一面憶起爲何演變成這種情況。

自己並非該在這種鄉下的男爵領度過一輩子的男人,萊納斯時經常心懷這種想法,與同樣出身于貧民街的姊姊兩人花費多年,作夢般摸索出人頭地的方法。

被這個城鎮的盜賊公會長看出才能、受招攬是他的幸運。

萊納斯與姊姊知道這塊土地的男爵擁有「精靈之淚」這種稀奇的寶石後,透過想將之弄到手因而帶來情報的上級貴族間的聯系,計畫同時獲得金錢與地位。不僅讓姊姊成爲男爵家的續弦,甚至連那個家的女兒也要得到,大概是顯示了萊納斯的自卑感吧。

計畫完美無比。爲了讓男爵取回精靈之淚,向他介紹冒險者「晨曦傭兵」的是受到盜賊公會支配的人;而爲了殺害他們而借給男爵委托費的,亦爲萊納斯等人所屬的盜賊公會。

萊納斯從一開始就計畫讓殺手公會解決晨曦傭兵。

即使晨曦傭兵擊退殺手後直接前來販賣「精靈之淚」,或經由殺手公會回到諾魯夫男爵手中,有朝一日總該能夠落入自己手中才對,然而不知何時,狀況轉變,他聽見令人無法置信的情報。

殺手公會北邊境地區分部毀滅了。而且下手的人,是收拾晨曦傭兵的殺手少女。

縱使身爲殺手,一介孩童能夠做到這種事嗎?根據帶來情報的殺手公會的生還者所言,那名少女似乎是魔族的弟子,卑鄙地對公會下毒、放火,殺光所有人。

而且「精靈之淚」現在似乎也在那名殺手──「小灰頭」的手中。

此時萊納斯認爲這是恰好的機會。

雖然他不曉得對方因何種理由背叛公會,不過沒有方法脫手贓物的小灰頭,應該會前來找男爵兜售。縱使身爲孩童,能夠做出這麽卑鄙的行爲的話,應該能夠充分理解加入盜賊公會帶來的利益吧?

暗示遭受生還者和其他分部報複一事,以庇護的名義,得到其戰力與威名。

縱使「小灰頭」實際上實力不高也無所謂。光是有個毀滅殺手公會分部的人在,這個城鎮的盜賊公會就會受到地下社會刮目相看。

最先的計畫原本很完美。不過萊納斯並未察覺能夠殺害公會所有人的孩童的精神與實力,超越自己理解的範疇。

實際上見到的小灰頭,是名約十二歲左右,依然稚氣,外表秀麗的少女,縱使曾聽聞她擊潰了殺手公會,實際見到她的盜賊們都因爲她楚楚可憐的外表而誤判情勢。

這名少女不可能是「強者」。他們這樣想。

小灰頭少女突如其來對萊納斯等人露出獠牙。于敵對的一瞬間,同伴們一一被殺掉了。

縱使盜賊不擅長武鬥,那也不過是「與冒險者相比」的程度,由于原本就是小混混或貧民街出身的人較多,因此比山賊等這類人的功夫高強多了。

而且這次也同時兼具威嚇目的,因此帶了十個能和級別2和3水准匹敵的人。不過戰鬥在一瞬間就落幕了。沒有任何遲疑,宛如摘下路邊野花般容易,如舞蹈般奪走性命的模樣,即便令人恐懼也感到美麗。

實際上,她很漂亮。甚至連臉部被劃開的疼痛也可忘記般令人看得入迷。

然而,以可謂楚楚可憐的容姿毫不猶豫奪走性命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死神」,死亡逼近的恐懼,令萊納斯丟下一個個被殺的同伴逃跑了。

太陽仍高挂在空中,倘若來到道路上向衛兵求助,台面上身爲商會經理的萊納斯或許能夠獲救吧。

不過,萊納斯也有活在地下社會的矜持,同時理解一旦因地下社會的人彼此爭執而做出這種行爲,就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了。

腦中浮現這種「借口」,因而沒有向衛兵報告,實際上也是在內心某處察覺了「即使這麽做也沒用」。

那名少女絕對會找上門殺了萊納斯。

倘若有需要,即使得殺了妨礙她的所有人,也一定會過來殺了他。

看見小灰頭眼睛的刹那,萊納斯透過活在地下社會的本能,不禁這麽理解了。

「啊,快打開!快打開!」

回到自己擔任經理的商會,萊納斯大力敲打公會深處的門。

「萊、萊納斯先生!?您受傷了……」

「吵死了,給我讓開!」

這間商會是這個男爵領的盜賊公會從以前起便用作僞裝的商會,決定設計男爵時,盜賊公會的據點便移到此處,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換成了盜賊公會的成員。

「快點關店!『那個人』要來了!!」

也不管時間才傍晚,便慌張指示把店關了,趕走少數不曉得內情的員工後,便從倉庫拿出武器,開始准備戰鬥。

待在店的後方,也不接受治療,僅渾身顫抖、握住武器的萊納斯,令留下的十多名盜賊們困惑地看著彼此。

就算他要人做戰鬥的准備,在這間商會擅長戰鬥的人都被萊納斯帶出門了,留在此處的頂多爲級別1或2水准、擅長隱匿或詐欺的人而已。

況且萊納斯陷入無法說明的精神狀態,令店裏的盜賊們都很困惑,接著從商會深處,宛如展示布滿肌肉的上半身般裸露著上半身的壯年男人在半裸女人的陪伴下走出。

「怎麽了,萊納斯!」

「老大!」

那個男人是這座男爵領盜賊公會的會長,在貧民區撿到姊弟,情同父親般的人物。

「救、救救我,老大!那個……那個女生來了!」

「女生?」

滿臉是血、表情恐懼、求救般發出懦弱聲音的萊納斯,令盜賊公會會長帶著錯愕的表情歎氣。

「看來你似乎搞砸了一些事。……沒辦法,餵,派人去找落魄冒險者那些家夥──」

「……老大?」

開始給出指示,卻在途中便停止動作的盜賊公會會長,讓萊納斯訝異地轉頭一看。

不過映入眼簾的,是刺穿長長喉嚨的兩把小刀,以及刺穿右眼的短箭周圍逐漸變黑的模樣,令萊納斯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會長龐大的身體仰躺倒下,發出巨響,狀況太過措手不及,所有人的腦袋都跟不上,連依偎在會長身旁的情婦們也啞口無言,接著現場所有人在密閉的室內感受到如微風般的動靜,轉頭一看。

「────!?」

不知何時,一扇天窗被打開了。窗外──以浮在開始變暗的靛藍色天空的月亮爲背景,一名頭發被灰塵弄髒的少女,以凍結般冰冷、翡翠色的眼神低頭看著在場的所有盜賊。

「我來殺你們了。」

***

諾魯夫男爵領的鎮上發生大量殺人事件。

首先是在暗巷內發現的九具屍體。而勘驗了其中八具屍體的某幾個衛兵,證實了這些死者生前是某間商會的人,隨後士兵們前往那間商會時,在即使到早上也沒開店的店內,發現了包含會長的男人與經理萊納斯在內的二十多名成員已經沒了氣息。

總共有三十多名死者。雖是這個男爵領最大規模的殺人事件,不過在商會內部找到了參與犯罪的資料,以及與盜賊公會有所牽扯的文件,且由于所有人幾乎都是一擊斃命,因此便以地下社會鬥爭的名義結案了。

縱使那間商會在這個鎮上是盜賊公會的根據地,反正盜賊又會從各地蜂擁而至,再度于鎮上某處成立公會吧?

其中應該也有許多當天未到公會露臉的幸運兒,而那些人表情膽怯地對新來的盜賊這麽說了。

「不要與『灰姑娘』扯上關系。」──

***

這個城鎮的盜賊公會毀滅後過了幾個月,在諾魯夫男爵的宅邸,舉辦了領主獨生女諾拉的結婚典禮。

她的對象並非新未婚夫的商會經理。而是原本的未婚夫,彼此心意相通的男爵家三男終于與她結爲連理。

他將作爲獨生女諾拉的夫婿,入贅男爵家當贅婿,接著身爲下一任諾魯夫男爵,從現任男爵身上學習治理領地。

穿著新娘禮服的諾拉,和淚眼汪汪的諾魯夫男爵身邊並未看見妻子的身影。

諾魯夫男爵抱著幾年前身亡的妻子的小幅肖像畫,而其後嫁入家裏的續弦,在她老家的商會倒閉的同時離婚;從之前就因恐懼而陷入錯亂狀態的續弦,在離婚同時逃離了這座男爵領,在前往丹多魯途中的山上遭受山賊襲擊失去性命──表面上是這樣。

在婚禮中與青梅竹馬的青年互相微笑的諾拉的胸口上,爲了不讓人認出而稍微裝飾過的「精靈之淚」的項煉正輕輕搖晃。

根據聊天時叫住的傭人們的說法,那條項煉似乎爲母親的遺物,是原本爲精靈使的曾祖母從精靈手中收下的物品。也就是說,那並非聖教會所禁止、殺害精靈而獲得的忌諱物品。

「…………」

我見證諾拉的幸福後,悄悄轉身。

由于我在這個鎮上引起不少騷動,因而煩惱著該何時、如何交還項煉,最後只是單純潛入她的房間,放在她枕邊。

雖然我也留下了「已經報仇了」的便條,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有些多余。

锵啷……

我的視線落在手中,另一個「精靈之淚」,已燒得焦黑的項煉。

這是爲了欺騙聯絡員而進行加工,在那場戰鬥中成功回收的物品,不過精靈之淚宛如已經結束其職責,變成了普通的石頭。

這顆石頭是我打倒的水精靈掉落的物品。倘若沒有這塊水精靈石,我或許就會在那場火中被燒死了。爲何那個水精靈會留下本應難以獲得的精靈魔石呢……

或許他想追求死亡。不過真相只有那名水精靈曉得。

「……就算思考也得不到答案嗎。」

我離開這裏前,最後僅轉頭一次。……諾拉似乎很幸福。雖然我留下的字條應該讓她放下了挂心的事,不過她不應該回頭看的。

此時,我偶然與在同樣時間點轉頭的諾拉對上視線,縱使彼此有段距離,似乎記得我的諾拉略略睜大眼睛後,笑容燦爛地對我揮手,我也輕輕對她揮手後,離開現場。

這幾個月之間,我也終于九歲了。

身體也又長高了一點,然而即便成功擊潰了殺手公會和盜賊公會的分部,還稱不上真正的強大。

爲了達成與許許多多的人們立下的約定,我還不夠強大。

與襲擊我、可能危害愛蕾娜的葛雷蔔之間也尚未有個了斷。

與賽拉的組織也依然分道揚镳,不曉得是敵是友。

我偶爾也會遭受殺手公會的余黨的襲擊。因此我依然無法回到師傅的家。

我依然沒有強大到能夠擊退欲束縛我的所有一切。

不過我已經不會逃跑了。我也不躲藏了。

倘若想殺了我的話,歡迎隨時襲擊我。只要你們夠強,我也能因此變得強大。

我要戰鬥。爲了達成與師傅和愛蕾娜之間的約定,我將強大到連貴族的束縛也無法拘束我,成爲連地下社會的人也予以懼怕的人。

或許只是孩童天真的妄想……不過,我會獲得「這些」。

爲此,我並非作爲「殺手」,而是將以「冒險者」的身分活下去。並非僅有對人戰鬥,我想要真正的強大。

啪锵!

我把丟到半空中,寫有假名(亞妮)的識別證一刀兩斷。

我是冒險者艾莉雅。

所以──

「出來。」

我朝著變黑的馬路這麽出聲後,漆黑的人影宛如從黑暗中滲出般現身了。

恐怕是哪個分部的殺手吧?由于覆蓋了全身,因此無法正確鑒定,即使如此,從對方身上散發的感覺來看,是級別4水准的高手。

那名殺手拔出黑色的單手劍,我也抽出黑色匕首,同時間刀刃彼此碰撞。

「我已經不會再從任何事物逃離了。」

***

在某個城鎮的暗巷中,有著一頭波浪般黑色長發的那名少女,溫柔地眯起有著病人般嚴重黑眼圈的紫色眼睛,低頭看著肮髒的男人。

那個男人面對看似約十二歲左右的少女,跌坐在地,臉部流下冷汗,膽怯地開了口。

「是、是真的,此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相信我!我只是從旅行商人口中聽見被稱爲『灰姑娘』的女孩的傳聞罷了!」

男人隸屬于王都盜賊公會。爲何那個男人會陷入這種狀況呢?那是因爲,眼前的貴族千金想知道某位「少女」的情報,而那個男人不幸地恰好耳聞了那個「傳聞」罷了。

那個傳聞的真假無法判定。不過聽說十多歲的那名少女單獨殺害殺手公會分部的所有人,也與盜賊公會爲敵。

光聽見這些內容,令人覺得不過只是醉漢在胡說八道,而且分明是在遙遠的北方發生的事件,光憑旅行商人和盜賊們的風聲,傳聞甚至都來到王都了。

雖是荒唐無稽的故事,不過與其「威名」一同從北方而來的商人爲了吸引買賣對象,這種胡言亂語已經是十分富有魅力的話題了。

談論的人和聽的人,沒有人打從心底相信這個謠言。不過唯有那名貴族千金──卡璐菈•雷斯塔,聽見這番話後,陶醉地視線在半空中遊移。

「你果然還活著……艾莉雅。」

倘若那名少女下定決心執行,無論遇見何種障礙都會達成吧?在這個充滿苦痛的世界中,唯有艾莉雅一個人認同自己的存在,和她約定好了「我來殺了你」。

卡璐拉睜著眼睛作夢。

腦中浮現的,是孩提時期曾在父親帶領下看見的,魔術學園的畢業舞會。

唯有男爵家以上的貴族與其伴侶可被招待至王城,穿著華麗閃亮的禮服,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牽起心儀對象的手,華麗地跳舞。

那個絢爛夢想的光景于瞬間染成血色。

其中……卡璐拉未婚夫的王太子,和上級貴族子弟們倒臥在血海中,在被火焰包圍的城下所點綴的盛大「舞台」上,身穿華麗禮服的卡璐菈與艾莉雅,眼中只看得見彼此,互相殘殺。

「────!」

被卡璐菈白皙的指頭緊緊抓住頭,慘遭從指縫迸出的鮮紅色火焰吞噬,盜賊不成聲的慘叫回蕩的暗巷中,卡璐菈宛如夢想著白馬王子的少女般,吐露出陶醉的聲音。

「快點來殺我……艾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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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3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向星星許願

在好黑好~黑的黑暗中,看不見盡頭……不過,于確實通往死亡的絕望道路上,你就像銀翼的天使般現身了。

「倘若那是卡璐菈的願望,我就殺了你。」

「……啊啊,太棒了。假如我總有一天要死,我想被艾莉雅殺掉。」

雷斯塔伯爵家是從舊克雷迪爾王國時代延續下來的知名魔術家系。

父親是克雷迪爾王國的首席宮廷魔術師,且祖父、曾祖父亦然,母親大人時常說給兄長們和我聽,要我們成爲了不起的貴族、魔術師。

作爲那個伯爵家的麽女──卡璐菈•雷斯塔誕生的我,從懂事起便與三名兄長一同接受魔術的訓練。

父親大人縱使嚴格,卻很了不起。母親大人美麗又華麗。兄長們才華洋溢……不過,我的才能遠不及兄長們,即使到了三歲,也只能使出小小的火焰。

然而,兄長們對我很好。許多宅邸內的傭人也安慰無能的我。

雖然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都很嚴厲,不過兄長們和傭人們因爲期待我,都會出聲安慰我,因此我忍受了嚴格的訓練。

不過,我錯了。大家的溫柔不是那種意思。

「卡璐菈……我要對你做實驗。」

父親大人突然這麽說,開始拿我進行各種實驗。

我被迫喝下用煉金術做的各種藥品,從外表到看不見的頭皮和內髒都被刻上魔術刻印,在這種狀態下以魔術訓練的名義,承受父親大人的弟子──傭人們使出的魔術,倘若瀕死,便聲稱進行光魔術的實驗,使我恢複到不會死的程度。

在這其中,父親大人關心的,是獲得所有屬性的人類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拼命進行這些訓練。承受日漸增加的魔力,縱使疼痛、辛苦、悲傷,由于當時我依然相信家人的愛情,因此死命跟上。

結果,當我四歲時,成功獲得了魔術的全屬性。其實驗結果令父親大人浮現些許笑容,同時也感到失望。

獲得全屬性的我,取而代之地陷入了不曉得是否能夠活到成人的身體狀況,連借由嫁往其他家族取得貴族彼此的聯系、貴族千金的職責也無法達成了。

「哼,看來你已經沒用了,卡璐菈。不過也罷,實驗結束了。就算不生小孩也能聯姻,已經決定讓你成爲王太子的未婚妻,把你送往王家了。至少活到其他未婚妻生下王太子的孩子爲止,就是你最後的職責。不要再繼續讓我失望了。」

「……是的。」

我完全弄錯了。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全都是謊言。

父親大人並非嚴格而品德高尚的人,只不過是對于擁有魔術與曆史的雷斯塔家以外的事物完全沒有興趣罷了。

我弄壞身體,無法下床後,有著如病人般的肌膚和嚴重黑眼圈的我,令母親大人宛如看見惡心的事物般沈下臉,再也沒有擁抱過我。母親大人只不過是想要「首席宮廷魔術師的優秀又漂亮的孩子」這種可陪襯自己的裝飾品罷了。

好痛苦,好難受,在不能痊愈的苦痛之中,被命令只要活下來就好的我,純粹爲了求得安甯的死亡,開始關在宅邸的書庫內。

曆史悠久的雷斯塔家的書庫中,收藏著與魔術相關的幾千本藏書,我一邊追求死亡,同時也爲了逃避逼近的死亡,沈溺于各種書物中。

身爲父親大人的弟子,傭人們再也不對失去價值的我露出笑容,宛如照顧家畜般,只是持續給予關在書庫的我食物。

而當我關在書庫後,經過了約一年多的時候……

「嗨,卡璐菈。你真的待在這種地方呢。」

「……兄長……大人?」

我的嘴唇發出彷佛忘記言語般的沙啞聲音。許久未見面的大哥,是貴族子弟就讀的魔術學園的最高學年生,傭人們都說他是最優秀的。

「兄長……」

啪……

我伸向溫柔兄長的手,被兄長的手無情揮開了。

「別用那麽髒的手碰我好嗎?你的模樣實在糟糕透頂。連貧民區的孤兒看起來都比你好多了。」

「爲……什麽?」

「覺得奇怪嗎?對我們而言可是理所當然的。若兄妹中少了你這種廢物,就無法與自己的才能比較吧?」

兄長們的溫柔從一開始就並非真實。不過,他特地來對拼死的妹妹說這種話?

「雖然父親說要讓你活著,不過就算你總有一天會死,當我在王太子之世成爲首席宮廷魔術師時,這樣的我得對站在王太子身旁的你低頭,我完全無法容許這種事呢……所以,卡璐菈最後的職責,就來當我魔術的標靶吧。」

「…………啊。」

那瞬間──我體內的「什麽」完全崩毀了。

我深愛的家人,沒有任何人愛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事。

沒錯。那本書上這麽寫。另一本書上也這麽寫。放在隱藏書架中被稱爲禁書的幾本書中,也這麽寫。

這個世界是僅存醜陋殘酷的場所。

此時,我體內的「人類的卡璐菈」死亡了。

「我在成人前就已經學會等級3的魔術了。雖然老師說是幾十年才有一個的奇才,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我是雷斯塔家的長男呢。倘若殺了卡璐菈,父親或許會生氣吧,但只要優秀的我說這是必要的,他一定會原諒我。來,這就是我的魔術──」

兄長大人朝我伸出手,開始詠唱魔術。【火炎槍】──能夠輕易殺掉人類的等級3火魔術。不過──

「──什麽!?」

兄長大人釋放的【火炎槍】,被我手中釋放的魔力擋下來。

爲什麽……?就這種水准?爲何你只能構築這種拙劣的魔術?

明明只要讀書,書上都有答案。明明用肉身承受魔術,便能夠了解一切。

皮膚被燃燒的痛楚。骨頭逐漸凍結的苦痛。伴隨劇痛的拙劣治愈……

自己逐漸壞掉的恐懼。

被深愛的人們甩開手的絕望。

全部,只要親自承受魔術的話就能輕易了解了……

兄長大人至今到底學了什麽呀……?

破壞一個人,分明就和翻書一樣輕而易舉呀。

被隱藏的禁書中,明明記載了許多只爲了讓人痛苦死去的魔術。

啊啊……不用功的可愛兄長大人。即使如此,我也愛著你喲。

漂亮的你待在這麽醜陋又肮髒的世界很辛苦吧?

我就稍微告訴你,我接受過的「學習」吧。

「──【火炎槍】──」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放棄詠唱釋放的【火炎槍】吞噬兄長大人的火魔術,讓兄長大人變成了肉身火種。

「對不起,兄長大人。我第一次用魔術,所以無法控制力道。」

竟然讓他活活燒起來了,這樣會讓兄長大人痛苦的。雖然我不想燒掉珍貴的藏書,但無法控制得宜。

「不過,兄長大人也有不對的地方喲?你竟然使出那麽寒酸的詠唱,做出這麽可愛的舉動呢。都讓我不由得興奮起來了。要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妹妹喔。」

我帶著溫馨的想法目不轉睛看著火焰延燒至肺部、已經無法出聲而痛苦地打滾的兄長大人。

「您怎麽了?若不用魔力包覆全身就會被燒死喔?倘若無法出聲的話,若不放棄詠唱使出魔術,只會感到痛苦喔?連我這個沒用的妹妹都能做到了,優秀的兄長大人也可以的……已經聽不見了嗎?」

我原本想仔細地、緩緩地燒盡的,兄長大人真是令人沒轍。我微笑著,一腳踩碎親眼見證兄長大人變得再也無法動彈後,化爲黑炭的那顆頭顱。

「那麽再會了,兄長大人。來世我也想當兄長大人的妹妹喔。這麽一來就能繼續今天的玩耍了吧?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這麽呢喃後,緊接著……有人聽見兄長大人的聲音了吧?聽見好幾道朝著這間書庫跑來的腳步聲。

砰!

「這是什麽情況!?」

「有屍體!?這只鞋子是!」

「少爺!?你這個混帳下手的嗎?」

竟然能從燒剩的腳踝辦別身分,真是非常優秀的傭人呢。不過,用混帳稱呼主人的女兒,這點扣分。

「──【土煙(dust)】、【石彈(stone shot)】──」

我在腦海中構築兩種魔術,同時釋放,石彈粉碎了瞬間被擋住視線而停下動作的傭人們的頭部。

「太好了呢。就算是差勁的傭人,這樣就不會被父親大人責罵了。」

幸好血沒有濺到書上。我撿起燒剩的兄長大人,直接來到染血的走廊,開始尋找應該待在宅邸的母親大人與其他兄長。

「──【旋刃(guillotine)】──」

睽違已久的書庫外頭,和以前沒有兩樣。即使如此,我因爲魔力開始成長了,看見的景色也不同了。

「還是說,因爲我有點變了,所以世界看起來才閃閃發亮也說不定呢?你也這麽想吧?」

我這麽問著一碰面就襲擊而來,變得只剩一顆頭顱的傭人。

不過,難得我要去見母親大人,由于兄長大人和這個傭人不好,我都被黑炭和鮮血弄髒了啦。

全身髒兮兮的,用【淨化】清潔身體怎麽樣呢?不對,難得女兒帶著玩具前來會面,她一定會原諒我的吧?

「來,我們走吧,兄長大人。」

我對兄長大人與傭人的一部分出聲後,再度走在走廊上。

接著,宛如抱著花束般將兄長大人與傭人摟在懷中的我到達中庭後,在涼亭享用茶的母親大人看見許久未見的女兒,發出高亢的聲音。

「你、你!」

剛剛好,另外兩位兄長大人也在。由于最小的兄長就像女孩子那般可愛,因此母親大人最疼他。不過,最小的兄長呀?不過這點程度就臉色發青,大哥與傭人也太可憐了。你露出這種表情,母親大人也會傷心的。

所以──

「──【冰槍(ice javelin)】──」

「──呀!」

我用冰槍打飛三哥的臉,母親大人與二哥看著臉不見的三哥,以奇妙的姿勢僵在原地。假如想要這個傭人的臉,我可以借給你們喲?

接著,宛如人偶般姿勢僵硬地低頭看著的母親大人,在下個瞬間發出沒品的慘叫,響徹宅邸。

「哎呀,父親大人,歡迎回來。」

「……卡璐菈,你──」

應該是傭人通知父親大人的吧。只會每三天回一次家的父親大人慌張地返家了。

父親大人的臉色比我還差……差不多吧?他看了面色鐵青地癱坐在椅子上的母親大人,與面色蒼白照顧她的兄長大人後,以凶狠的眼神瞪著我。

二哥在父親大人返家後,終于敢瞪視般地看我,不過當我對他微笑後,又動作僵硬地移開視線了。由于最年長的兄長大人不在了,二哥就是下一任家主啰?你很開心吧?能夠成爲最喜歡的母親大人唯一的兒子,明明更開心點就好了……在害羞嗎?新發現呢。

「卡璐菈……爲何做出這種事?」

「哎呀,父親大人。這麽養育我的就是您吧?呵呵。」

我像個貴族千金用手遮住嘴角,高雅地笑著,父親大人的臉色因怒氣變成黑紫色。

「你──」

「這樣好嗎?」

感受到父親大人的魔力彙集于手中,我這麽說了。

「……你指什麽?」

「倘若在這裏處分掉我的話,我會先殺了兄長大人喔。」

我能夠在父親大人殺了我之前,把兄長大人殺掉喔?我帶著這些涵義的話語,讓喪失大半意識的母親大人翻白眼,而兄長的臉色也精采地變成土黃色了。

「您打算讓我嫁給王太子,把我當作棋子吧?在這裏同時失去棋子與繼承人,又要從零開始重新來過嗎?」

「……你想要什麽?」

我的話令滿臉脹紅的父親大人咬牙切齒,也發出呻吟般的話語。

「總之可以讓我自由行動嗎?請安心吧。我會乖乖嫁給王太子,妥善達成貴族千金的職責。」

「那些知識是從哪裏得到的?」

「您這什麽話呀……?當然是『用功』學到的呀。無能的我只有勤奮是唯一的長處。」

並非比喻,當真以赴死的打算學習的話,就能好好記住。

「……隨便你吧。」

「哎呀,好開心。」

畢竟父親大人最喜歡雷斯塔家與社會上的眼光了。我原本就覺得他一定會這麽說。即便他露出相當爲難的臉色,我想要是能療愈到父親大人就好了,以打從心底露出的燦爛笑容回應他。

那麽……

「我想洗澡。誰來幫我?」

我這麽說,環顧四周後,面色鐵青的傭人一齊往後退下。雖然反抗我的傭人們都死光了,但還真沒禮貌……竟然露出這種看見殺人鬼般的表情。就不能說點小玩笑回應嗎?

「卡璐菈大小姐,請跟我來。」

接著,從傭人中有名老管家往前走了出來。

記得他是……總管喬瑟夫吧?我記得他。在傭人中,只有他會督促我回房間用餐。

老邁而來日不多的喬瑟夫打算代替膽怯的傭人們犧牲嗎?可是他的臉色差到剩余的短暫壽命似乎更加減少了呢。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我會先死掉。

「帶路吧,喬瑟夫。還有別管出身,找幾個能用的傭人。要仔細教育喔?」

「……遵命。」

我跟在喬瑟夫後面,承受著因恐懼而膽怯的大家,以及只能杵在原地瞪著我的父親大人的視線,離開現場。

看來不變強不行呢……。倘若身爲級別5魔術師的父親大人當真考慮排除我的話,我確實會死吧。縱使我期望死亡,但明明還沒殺掉父親大人,我可不會死。

家人也好、傭人也罷,與雷斯塔家有所牽扯的人,就由我親手殺掉。

尤其是父親大人,必須讓他在極爲重視的雷斯塔家消失的絕望中死去不可。

我會死。這個事實不會改變。不過,玩弄我人生的心愛家人,以及認可這種事的這個克雷迪爾王國,都要陪著我死。

啊啊……真令人期待。在我死之前,能夠殺掉幾個人呢?倘若可行,我想殺了整個國家的國民,但要如何才能做到呢?

不過……假如有辦法,我不想死在任何人的手中。

尤其是滿口正義而打算殺了我、令人作惡的人,我絕對不想被這種人殺掉。

因此,我躺在整齊的、散發死亡香氣的床上,宛如向星星許願般,祈禱我的王子出現。

「希望有朝一日,有位迷人的人兒前來殺了我……」

我深信,一定有人能阻止瘋狂的我……

在那之後經過三年……我達成最低限度的貴族千金的職責,並持續潛入王家所有的雷斯塔領的大規模迷宮。

由于我無法與其他人組隊,因此無法潛入深層,不過操控魔術的技巧已經變得很高超了。倘若升上級別4的話能稍微輕松點吧,但就算因爲魔力而有所成長,憑借著區區八歲的身體還是很難。

潛入迷宮的原因之一,是我想見到位于最下層,據說能夠實現願望的迷宮精靈。或許能夠改變命運也說不定……

我也與這個國家的──身爲我未婚夫的王子殿下會面了,他真的非常可愛。那種不切實際的孩子竟然會當上下一任國王,好像在玩家家酒呢。與我同年齡的公主比他更能成爲偉大的王者吧。

即使如此,能夠弄髒那麽可愛的王子殿下的話,夠稍微激勵我繼續活下去呢。

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是我的「王子殿下」。

畢竟憑他也無法阻止我。

總有一天會出現。向星星許願,只屬于我的王子殿下一定會出現。

到時候,就將熊熊燃燒的王都當作舞台,我們會互相殘殺。

一定會出現。

一定會……

然後……我心血來潮前往冒險者公會時,遇見了我命中注定的對象。

「不嫌棄的話,就由我在迷宮裏替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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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 頁 3 Empty 回復: 身爲女性向遊戲的女主角挑戰最強生存劇[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四 五月 25, 2023 8:14 pm

第二卷 第一部 流浪篇 殺戮的灰姑娘II 師傅與冷淡弟子

暗長耳族的我漂流至這個國家後,已經過了多久了?

由于人族稱我爲魔族,因此在這裏定下來前也發生了不少事,不過現在覺得這樣就好。

有孩子願意稱這樣的我爲師傅。我還在魔族軍時自顧不暇,幾乎沒有照顧過年輕人,然而來到這個國家後,收了能夠稱作弟子的存在。

唉,第一個人稱不上是弟子,只不過是教導棘手的殺手公會長兒子魔術,結果被莫名纏上罷了。

考量到身體的問題,我在賽雷斯男爵領的這座森林中住下,但之後那個笨蛋弟子突然登門拜訪。那是才剛成人的女人,年紀比公會長的兒子稍微大一些。

一開始我很防備她。我才剛隱居在森林中,爲何她知道這裏?總有一天我打算通知在殺手公會的工作中認識的正直商人,不過其他知情的人僅有公會長而已。

對著如此警戒的我,那個女人得意洋洋地這麽說了。

「你是魔族的魔術師吧?我可是清楚得很。再過幾十年後,你就會幫助女主角,教導她魔術,所以也教我吧。」

……我當時的心情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看來她不曾思考過,揭露魔族真面目的話會被殺掉吧……由于她實在太笨了,笨到令我心生憐憫,不禁將她收爲弟子。

老實說,我完全聽不懂她口中的「女性向遊戲」或「女主角」,不過她很有幹勁……雖然老是做白工。記性差,明明最先要我教她光魔術,卻只學會擅長的屬性,這麽一來,我認爲野放後她馬上會死,也讓她學了短劍術,但即便只學到基本的技術也花了五年。

她本人曾抱怨,想在十多歲時「出道成爲冒險者」,這種事我可不管。

在那之後她明明作爲冒險者離開了,一旦生活遭遇困難就會回來,擅自帶走我做好放置的藥水。唉,雖然區區幾瓶藥水無所謂,不過當我叨念她要單身到什麽時候時,那個笨蛋弟子回以「我是喪女」這種無法理解的回答。

她徒有定型的知識,卻能夠做出那種東西,倘若認真研究,即使無法作爲魔術師取得成就,應該也能夠成爲不錯的研究員啊……

不過由于其熱情的緣故,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孩子來到我身邊了。

「師傅,水打好了。」

「接著來砍柴吧。飯後要進行訓練,十五分鍾內要做完,冷淡弟子(艾莉雅)。」

艾莉雅。由于那個笨蛋弟子的執念,企圖強奪她的身體導致命運變調,可憐的孩子……唉,那孩子以不像孩童的動作熟練地在砍柴就是。

她本人不把吃苦當苦。一開始我原本以爲是看見那個笨蛋弟子的記憶而造成的影響,不過看來不是這樣。

原本應該會保有單純心靈,成長成強大又正直的孩童;但將大人的記憶當作「知識」吸收後,便放棄原本純真孩童的自己了。

擁有「想變強」這個目標的那孩子很堅強。孩童由于無知,常常是一面分心留意新事物,一面逐漸學習世間的道理,然而那孩子看都不看一旁,主動走在荊棘的道路上。

這方面,和即使擁有相同知識,卻小看活著這件事的那個笨蛋弟子不一樣。

真的是……笨蛋弟子啊。

這一點,艾莉雅是認真到有些過頭了。由于情操教育整個被跳過,因此有許許多多不足之處。盡管我察覺時會予以糾正,但那孩子大致上能夠將被交付的事做好,身邊的大人會不小心忘記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

普通孩童可無法用生活魔法把水瓶裝滿水。砍柴也一樣,普通孩童在途中就會用盡力氣了吧。我最先也是以做不到爲前提而嘗試讓她做了許多事,她完全沒抱怨,通通完成了。

唉,這樣就好。畢竟是好事呢。不過那孩子反而無法做到普通的事。

關于食物,她妥善地理解那是自己的成長所需,好好吃飯這點很好。然而那孩子不拘泥于食材。

在家中自制藥酒之類的東西,就因爲對我的身體好,因此在酒瓶中塞滿了肉食蜂,我瞧見時幾乎要發出慘叫了……

不過,雖然是有些問題,但最近好多了。一開始她分明是主動投靠我當弟子的,警戒心卻和受傷的野貓一樣。

我讓她住進笨蛋弟子以前用的房間,房內雖然有床,她卻包著毛毯縮在房間角落睡覺,這我可沒料到。而且我不過是通過房間前,就傳來她清醒的氣息,看來至今她一直待在嚴苛的環境中。

……好啦。我今天也要開動享用冷淡弟子做的創作料理了。

「那麽,今天的訓練在森林中進行喔。跟我來,冷淡弟子。」

「……了解。」

我提到要前往森林後,艾莉雅的回應慢了一拍。盡管我沒提過細節,但那孩子察覺我的身體有傷。

魔力龐大,變得能使用屬性魔術後,心髒會長出該屬性的「魔石」。

一般而言,體內擁有魔石的動物被稱爲「魔物」,魔物因變大的魔石而長成巨體,憑本能了解到強化魔石就可變得強大,因此會將擁有魔力的人當成餌食襲擊。

魔物縱使沒有屬性,也能借由同時讓魔石與身體變得肥大,獲得龐大的魔力。然而不會變成魔物的人類,在無屬性狀態下就不會獲得大量的魔力,是透過長出屬性的魔石而增加魔力。因此人類認爲獲得越多屬性則越優秀,不過魔石因屬性增加而變得肥大後,會壓迫心髒。

一、兩個屬性還沒問題。若是三個屬性,戰士類職業則不會有事。不過獲得四種以上屬性的話,便無法做劇烈的運動。倘若孩提時期就長出四屬性的魔石,有時也會因而身亡。

若做出全屬性這種愚蠢的行爲,大概會常時處在苦痛中度過短暫的一生吧?擁有四屬性的我,也因爲在戰場上戰鬥了好幾十年的緣故,身體變得無法長時間戰鬥。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沒事,給我振作點。」

「嗯。」

在森林中狩獵低級別魔物不會有問題。

艾莉雅來到這裏時,已經擁有能夠獨自打倒級別2魔物的實力了。她用智慧與魔術彌補身體的嬌小和不高的能力值,活用孩童的身體,做出不像孩童的戰鬥方式。

雖然以孩童而言她很強大,不過孩童還是有極限的。

艾莉雅在她口中的「同類」公主那兒似乎有好好吃飯,即使如此,與同年紀的孩童相比仍偏瘦。至今營養不夠,雖然將增加的魔素當作營養素而急遽成長了,但也不過和貧民街的孩童體重差不多。

由于我指示她飲食務必吃肉,因此已經沒有剛來到這裏時的外表那麽纖瘦了。我現在只讓她鍛煉基礎,不過等魔術和近戰技能等級提升的話,身體應該會更加成長。

人族在孩提時期因魔力增加而急遽成長的原理尚未闡明,不過和魔石肥大化而軀體變大的魔物有著同樣的原理也說不定。

成爲魔物的動物都很長壽,因此魔力高的人類得以保持年輕的外表,以及獲得魔力的人族身體,或許都和我這種亞人(長耳族)很接近吧。

艾莉雅長出肉來,體重增加,她說重心改變了,恐怕是魔素以外的營養素足夠,讓第二性征開始發育了。

這幾個月,她的肩膀和腰身一帶變得豐潤了點。由于我是暗長耳族,不曉得人族身體成長的速度多快才正確,不過那孩子好像挺早的?

通常人族的孩童因魔力成長,頂多差到三歲左右。不過,就像孩童間同樣有成長差異一樣,剛來時原本還像個男孩,待她開始成長後,外表看起來就會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孩子吧?

「…………」

令人有點擔心呢……

我只拉拔過年幼的妹妹。而且那個妹妹如今也交給親戚了,因此我也不曉得該如何教育即將長大的女生才好。

追根究柢,幼小女生從母親身上學到的種種事情她都給跳過了,因此她沒有女生的常識。雖然似乎有笨蛋弟子經曆過的「知識」,我仍不認爲她已理解,也不認爲那個笨蛋弟子曾好好度過少女時代。

該如何讓這個女孩擁有一般的「羞恥意識」?

下次再成長的話,縱使實際上只有八歲,看在周圍眼中已經是個年輕少女了。她的思維別說八歲了,明明和身經百戰的傭兵一樣殺氣騰騰,但對于羞恥心的感受則和幼兒沒兩樣!

而且,這孩子在人族中也算相當漂亮吧?這樣的女孩不設防地露出手腳的話,成人前的小鬼頭可會不由得走到人生的歪路上吧?物理上的!

這孩子擁有身爲孩童,卻無法輕視、吸引人目光的某種魔力。

不過,某種意義上或許這樣也好呢。畢竟她這個長相,倘若維持原本天真無邪的樣子長大成人,年輕貴族或許會因而意亂情迷吧……

明明相遇才過了幾個月,我已經像個溺愛的母親在看待她了,自己也覺得好笑。

「──師傅。」

哎呀,我分心了。艾莉雅低喃般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眼前的艾莉雅以手指做出「前方」、「敵人」、「警戒」的手勢,引起我的注意。

這種手勢是冒險者的斥候使用的,由于方便,不只冒險者公會,連傭兵公會、盜賊公會和殺手公會都會用。

艾莉雅只從冒險者的斥候身上學到簡單的手勢,不過我教了她更多實用面的。

嗯,我的意思是,我作爲師傅更加優秀啦。

「冷淡弟子,上吧。」

「了解。」

對我的聲音做出反應,艾莉雅無聲地跳躍。

對手是兩只魔狼。是親子或伴侶呢……總之在能感知的範圍內,我沒感受到幼狼。大概是爲了生小孩而來到這裏的個體吧?

魔狼是狼透過魔素成爲的魔物,比普通的狼大上兩倍。強度和凶暴程度也跟著增加了,不過生態本身和動物沒有兩樣,是級別2的魔物。

「咕噜。」

察覺踩踏草叢的細微聲音了嗎,一只魔狼發出低吼。低吼的魔狼躲開那一瞬間艾莉雅射出的暗器,然而暗器改變軌道,砍傷了魔狼的腳。

「吼啊啊!」

察覺遭受攻擊,另一只魔狼旋即襲擊艾莉雅。

「──【觸診(feel)】──」

「嘎噫!」

魔狼的身體能力比艾莉雅優秀。不過如箭矢般跳躍的魔狼被艾莉雅的魔法攻擊眼睛,頓時膽怯的刹那,艾莉雅有如抓住它鼻子般以手支撐,跳到它背上,邊閃避邊用線纏住脖子。

艾莉雅維持騎馬般的姿勢,勒住魔狼脖子,拿起黑色匕首插入魔狼的脖子──

「──【幻痛】──」

「嘎啊!」

朝著從一旁撲過來的第一只魔狼施展【幻痛】,艾莉雅跳向僵硬的魔狼,大力揮下匕首。

「──【突擊】──」

艾莉雅釋放的短劍【戰技】砍飛了魔狼的脖子。

出手攻擊後不過經過幾十秒而已,是理想的突襲與殲滅。身爲孩童仍一路與強敵戰鬥而來的艾莉雅,走過的戰場與衆不同。

「……怎麽樣?」

「嗯,還不賴。真要挑毛病的話,要想一下把【觸診】用在眼睛以外的部位。犬類的鼻子比眼睛敏銳。也要記得魔物的特征。」

「我知道了。」

艾莉雅冷靜點頭的樣子讓人不覺得她才剛與兩只魔物戰鬥。由于也不需要從旁輔助了,我也讓累積于手中的魔力回到體內。

艾莉雅使用的暗器和線,是我聽說這孩子的能力後,讓她使用家裏的物品。線是魔物蜘蛛的,不過魔力傳導不太優秀。最好找來這孩子專用的線比較好吧?讓艾莉雅狩獵也能當作修行。

說真的,以孩童而言她太能幹了。艾莉雅沒有力量。攻擊距離也短。只要承受一擊,很可能造成致命傷。唯一的優勢──速度,也不過是能夠與成人對抗的水准。

即使如此,她用智慧與魔術彌補不足,透過可控制情感的膽量一路打贏超出自身水准的敵人。

艾莉雅做得到。除了魔術,我在戰場超過百年以上鍛煉而出的「戰鬼」的技巧也會逐漸教給她。即便現在還不成熟,然而當艾莉雅的技量達到級別3,只論近身戰的話,應當能夠與我抗衡吧?

由于心髒魔石的緣故,我無法將體技鍛煉到極致。不過艾莉雅若能繼續成長,應該能夠成爲我的理想,兼具高等級魔術與體技,貨真價實的「戰鬼」。

接著,或許也能夠做到在我身上無法實現,融合「光」與「暗」的技巧也說不定。

「……冷淡弟子。」

「什麽?」

「就算你一直盯著看,我也不會讓你把魔狼的肉帶回去喔。」

「……我知道了。」

完全不像個孩童、就像野貓般的艾莉雅,也越來越習慣這裏的生活了。

這股心情就像能夠餵食野生動物那樣吧。最初分明根本無法熟睡,最近終于能夠安心了,就算我人在,也變得可以熟睡了。

我走近睡著的艾莉雅,在床邊坐下。雖然她是個不像孩童的孩童,但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原本她的年紀還離不開父母,艾莉雅也把這股寂寞壓抑在內心深處,用「知識」蓋上蓋子,一路活了過來。與艾莉雅同類的那名公主亦然,貴族社會對于孩童是嚴苛的世界。

我輕輕撫摸睡著的艾莉雅頭發。結果,艾莉雅雖然沒有醒來,不過卻靠向我那撫摸頭發的手。

「…………」

我並不想要有孩子。不過……擁有女兒的母親,或許就是這種心情呢……

雖然擁有這種情緒對艾莉雅真正的母親很抱歉……現在至少就先原諒我吧?

「好好休息吧……當你待在這裏時,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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