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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Monster》(另一個怪物)中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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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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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15 pm

關於《Another Monster》
日本著名的漫畫家浦澤直樹有一部名作《Monster》(《怪物》),講述了一個亦真亦假的故事。故事開始於1986年西德的杜塞爾多夫的艾斯勒紀念醫院,牽涉到一系列神秘的事件,包括東德的“511幼兒之家”、“巴伐利亞的吸血鬼”休伯特、布拉格的“三只青蛙”、“紅玫瑰的宅邸”……因其對人性、教育、社會等各方面的細致到位的描寫刻畫,以及全漫畫中貫穿的人的性格是如何會在幼年時期被塑造的問題,頗受好評。
漫畫中的事情當然都是經過適當的藝術加工的事件,其藝術原型可能是真實事件,也可能一切都是子虛烏有。據說浦澤先生在歐洲為另一部漫畫取材的時候聽說了關於monster的故事,後來便把它改編成了漫畫。
但事情並不總是像看起來那麽簡單。據說(又一個!),浦澤的助手Werner Weber(維納·韋伯)在調查關於monster的事件時,曾經需要調查一個叫做Peter Capek(彼得·查培克)的神秘人物,卻意外地在旅館的客房內接到一個神秘電話:“你就是Werner Weber吧?”“你是誰?”“我就是你在調查的人。”“你在哪裏?”“我就在你隔壁。”
後來發生的事情是:Werner Weber先生神秘的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而房間內僅留下一盤他最後通話的錄音磁帶,讓我們得知通話的內容。
當然,浦澤先生安然無恙的完成了《Monster》,所以我們才有機會了解到一些“內幕”。
那麽,《Another Monster》(《另一個怪物》)又是什麽呢?
這是一本日本出版的揭開《Monster》內幕的書,裏面對許多人物進行了訪談,讓你接觸到真正有血有肉的角色。
也有人說《Another Monster》僅僅是一本同人,《Monster》中的事情純屬虛構,暫時我管不了那麽多,只要先滿足我們的眼球就可以。不過請記住,一個快要敗亡的政府,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以下要展示的,便是我把從網上找到的已經從日文翻譯成英文的《Another Monster》翻譯成的中文版本。由於水平有限,文辭晦澀的話請見諒。
PS:《Another Monster》的目錄也在其中,但我能找到的僅到第四章。(後面的英文版本還沒出來。)這些都是去年我夏天我翻譯的,所以我只翻譯到第一章結束,希望大家見諒。

《Another Monster》雜項

另一個怪物

這兩段文字是用英文寫在書的封面和封底的。別擔心,我的英文還不是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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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事件”曾經一度使德國恐慌。
但是事件的真相還沒有被揭開。
這個文件就是一個關於“約翰事件”的清晰的報告,是由一個奧地利記者整理的。這個記者發現了“約翰事件”與一起發生在薩爾茨堡郊區的謀殺案之間的關聯,而那也正是本書作者去那裏的原因。
你準備好了要接受這個文件中暴露出來的有沖擊力的現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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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幼兒之家的毀滅,其幕後的原因和過程是什麽?這些又是怎麽發生的?
在“紅玫瑰屋”進行的實驗有什麽秘密?目的又是為何?
法蘭茲·波納帕達是誰?雙胞胎的母親又是誰?
而卡通片“超人蘇坦納”的故事會首次公之於眾!
險惡的恐怖小說《黑暗中的Dorn》和圖畫書《沒有名字的怪物》又是什麽?
葛利瑪筆記中的備忘錄的完全展示……
最近發現的圖畫書裏面潛藏的神秘……
然後,另一個怪物是什麽呢?

為了便於大家理解,建議你在看完整本書以前,不要先看短篇故事“蘇醒的怪物”。
--浦澤直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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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介紹
第一部分(1986-1997)
第一章 開始(2001年4月,維也納)
第二章 天馬賢三(2001年5月,橫濱,東京,倫敦)
第三章 艾娃·海尼曼(2001年5月,杜塞爾多夫)
第四章 海因裏奇·倫克(2001年5月,布魯塞爾)
第五章 511幼兒之家(2001年5月,柏林)
第六章 多重人格(2001年6月,法蘭克福)
第七章 魯迪·吉蘭(2001年6月,巴黎)
第八章 地下銀行(2001年6月,菲森)
第九章 Karl Schuwald(2001年6月,慕尼黑)
第十章 露蒂·弗蘭克(2001年6月,慕尼黑)
第十一章 Julius Reichwein(2001年6月,慕尼黑)

第二部分(1997-1998)
第十二章 捷克與德國(2001年7月,布拉格)
第十三章 楊·舒克(2001年7月,布拉格)
第十四章 Karel Ranke(2001年7月,布拉格)
第十五章 紅玫瑰屋(2001年7月,布拉格)
第十六章 安娜(2001年8月,布拉格)
第十七章 休伯特(2001年8月,布拉格)
第十八章 賈洛米爾·裏普斯基(2001年8月,布拉格)
第十九章 弗利茲·佛德曼(2001年8月,杜塞爾多夫)
第二十章 馬汀(2001年9月,法蘭克福)
第二十一章 彼得·查培克(2001年9月,法蘭克福)
第二十二章 葛利瑪的筆記本(2001年10月,柏林)
第二十三章 Herman Fuer(2001年11月,維也納)
第二十四章 崩潰(2001年11月,杜塞爾多夫)
第二十五章 盧恩海姆(2001年11月,盧恩海姆)
第二十六章 妮娜·佛多拿,又名,安娜·李貝特(2001年11月,維也納)
第二十七章 “超人蘇坦納”(2001年11月,瓦萊塔)
第二十八章 安娜 第二部分(2001年12月,布爾諾)
第二十九章 克勞斯·帕佩(2001年12月,Jablonec nad Nisou)
第三十章 法蘭茲·波納帕達(2001年12月,Jablonec nad Nisou)
最終章 (2001年12月,Jablonec nad Nisou)

譯者的編後記
參考書目
特別補充:故事“蘇醒的怪物”

求助:
第十一章 Julius Reichwein對應漫畫人物姓名
第十四章 Karel Ranke對應漫畫人物姓名(是否是瑪格利特·蘭卡)
第二十三章 Herman Fuer對應漫畫人物姓名
第二十九章、第三十章、最終章 Jablonec nad Nisou中文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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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此書為一篇報告,詳述了“怪物”約翰•李貝特自1986年開始超過10年間的的罪行和“斧頭殺人犯”Gustav Kottmann(古斯塔夫·科特曼)於2000年11月在奧地利的薩爾茨堡犯下罪行之間的關聯。乍看之下這個關聯很滑稽,但隨著我的加緊調查,它慢慢的使我開始對此深信不疑。
關於約翰的案例,我盡可能的將所有我訪問的人的真名列舉出來。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有時是為了保護被訪問者的生活),有些名字是化名。書內沒有照片,因為幾乎所有的被訪問者都反對對他們進行拍照。不過作為代替,我有他們長相的素描,那些都是我在每次訪問結束以後按照記憶拼湊出來的。當被問及是否介意我之後畫下他們的肖像,他們中的大部分勉強同意了,不過我沒有向他們提起我曾經是一個維也納街頭的肖像畫家。
雖然在書中的介紹裏面有眾多的假名、粗略的肖像畫,以及其他不可避免的為了保護他們身份的成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所有寫在這本書中的內容都是真實的。
正如我將在書的結尾告訴大家的,“約翰事件”是否已經結束,還有這本新書的意義,都有待於讀者自己去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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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16 pm

《Another Monster》引言: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776.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一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774.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二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762.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三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709.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四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691.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五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641.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六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623.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七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518.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八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517.shtml

《Another Monster》第九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141.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136.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一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135.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二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090.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三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038.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四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7015.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五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2036936.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六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10985493.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七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11962177.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八章 :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12457841.shtml

《Another Monster》第十九章:http://mikeshinoda1223.blogcn.com/diary,1449686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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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16 pm

《Another Monster》引言
引言

Nonnburg 的郊區,位於奧地利的Salzburg(薩爾茨堡)境內,在Hohensalzburg Fortress的南邊,是一個平靜的街區。這裏和同一塊地區內那些有名的旅遊景點(比如莫紮特的出生地、《音樂之聲》的拍攝場景等)沒什麽很大的聯系。自2001年11月14日(星期二)之後,這裏變成了整個奧地利的焦點。
那天晚上,坐落在小鎮中心Markt廣場北邊的St. Ursula緊急診所,沒有接到任何緊急救援電話或者住院病患,所以值班醫生Ernst Lerner,實習醫生Paul Hosch和護士Rosemarie Berg在員工休息室裏面放松。他們一邊喝咖啡,一邊討論他們最喜歡的足球選手。
淩晨1時過5分的時候,他們聽見招待員Hanna Ruplechter的尖叫聲。Hosch馬上向診所的大廳沖去,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此人戴著眼鏡,面無表情,滿臉是血。Hosch的第一反應是:一個傷者直接到診所來求助。但是當他看到Ruplechter沾滿鮮血的身體躺在地上的時候,他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同時他也看到了那個男子右手裏拿著的一把沾血的斧頭。
Hosch趕快回頭,想要跑回休息室去求助,但是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那男子已經將他撞倒在地,並且繼續沿著走廊走下去,徑直走向休息室。Hosch掙紮著站起來,並且喊出同事們的名字來。然後他就看到護士Berg沖出休息室並且摔倒在地,鮮血從她的頭上猛烈的噴出。
然後Hosch的記憶變得不是很清晰。事後人們認為Hosch跑出了診所,到了附近的一個公用電話亭,通知了警察。
在薩爾茨堡警方接到電話之後,高級巡邏警官Benjamin Graber和警官Hermann Maier於淩晨1時45分到達了診所。Hosch(之前他一直藏在暗處)走進診所,警官們就在他的身邊。稍後,警官們看到了兩個女子的屍體,沾滿鮮血的地板。這一切簡直就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
Hosch被留在大廳中,而Graber和Maier一同前往休息室。在那裏他們聽見了說話聲。在休息室中他們看見了Lerner醫生的屍體(他的頭還沒有和身體完全分開),還有一個高大的渾身是血的男子。他站著不動,手裏拿著一把斧頭。
不知什麽原因,這個人對著警官們微笑。在嘴裏嘀咕著一些奇怪的話語之後,他將斧頭砍向自己的脖子,切斷了頸動脈並且死去。
據警官們說,那男子說的話就是“一,二,三……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這個神秘殺手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確認:Gustav Kottmann(古斯塔夫·科特曼),29歲。他曾於過去五年間在維也納連續作案,殺害七名男女(主要針對車內的夫婦),並因此而遭到通緝。
很顯然,科特曼搭便車來到了奧地利西邊的國境處。在整整一年(對於普通的連環殺手來說很驚人的一長段時間)內,科特曼沒有犯下任何謀殺罪,因此成功的躲過了警方。這使他一路前進,來到了德國邊境上的這個小鎮。
薩爾茨堡警方堅持認為這是科特曼有著他個人特色的連續殺人的重現。盡管他的其他謀殺專門針對夫婦且與性相關,但是這次的事件中沒有任何性的成分。警方將此歸結為科特曼逐漸上升、無法控制的殺人欲望,認為他碰巧看見這家診所的燈亮著,所以便拿著一把斧頭闖進去了。
由於科特曼的自殺,St. Ursula診所事件為一系列的斧頭謀殺案畫上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句點。
但是,這全都是真的嗎?
在那時,我是一個自由記者(為我在Idee報紙的第一個委派而工作),並且接到了報道這個案件的任務。我用向你展示這些的方式對事情經過的大致細節進行了報道,正如其他的媒體做的一樣。但是在我工作的時候,我心裏開始感到懷疑,這些懷疑致使我接受了一個推測。當我用這個推測重新審視這個案件時,新的真相慢慢浮現出來,與之前媒體的報道完全不同。我甚至開始對科特曼這個連環殺手自身與他不可否認的行為產生了懷疑。
“一,二,三……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科特曼生命中最後的話語就是這些。這個任務是什麽,他從誰那裏收到這個任務的?而且直到這一次的血案,為什麽他在一年多的時間內都沒有犯下任何謀殺呢?當他被警方作為通緝嫌疑犯的時候他躲在什麽地方?我開始研究古斯塔夫·科特曼的生活,尋求這三個問題的答案。
科特曼出生在 Kaiserin,一個奧地利北部的小鎮,靠近捷克國境。他有三個弟弟妹妹,是孩子們中最大的。科特曼的父親Hans擁有一個農場,這個農場在科特曼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破產了。在那之後,Hans便幫朋友和鄰近的農場主修理自行車等等,但是他通常都和他的雇主們意見不一致,並且大部分時間失業在家,將自己沈浸在酒精之中。科特曼的母親Marlen,被認為比她的丈夫有更嚴重的酒精中毒癥狀,而且脾氣不好,常常憤怒的失去控制。

[圖](德語的關於St. Ursula謀殺的新聞報道)
一篇報紙上的文章概述了發生在St. Ursula的駭人聽聞的事件。這份報紙不僅僅是在奧地利第一個作了專欄新聞報道,而且在整個德國也是一樣。

科特曼在十二歲的時候由於處於昏睡狀態而被送進醫院。他的父母告訴醫師說一擔木柴掉到了科特曼的頭上,但是醫生的分析說明科特曼很可能是被鈍物擊打了頭部。現在我們當然不能去問科特曼他是否遭到過父母的虐待。但是他的弟弟妹妹由於在家裏受到的粗心的照顧,最終被送進了專門撫養孤兒的家庭。這使得科特曼遭父母虐待的可能性變得極端的高。科特曼的頭部遭到這種傷害的事實成了另外一個了解他的重要線索。雖然現代科技還不能夠解釋,但是許多的連環殺手在兒時都曾經在頭部有過創傷,變得不省人事,再度恢復意識(盡管幾率很低)等。
科特曼在少年時就身材高大,但是有著讓人難以讀懂的面部表情。他總是想要逃學,所以他的成績很不好。十六歲的時候,他開始在一家超市工作,但僅僅只持續了整整三個月,直到他的監管員告訴他他根本沒有機會。這之後,在科特曼的父親和雇主的一番爭吵後,科特曼開始在附近的農場工作——做雜事,整個家庭的生活負擔落到他一個人身上。就是在這個時候,科特曼變得開始可以熟練使用斧頭。
但是好景不長,僅僅只有幾個月,科特曼便由於他的第一次犯罪(窺陰、盜竊)而被警察逮捕。他躲過了入獄判決,但卻吸引了當地警方的主意,於是只得搬離父母,住到Klosterneuberg去。
科特曼被他的新鄰居雇用,在書店工作。在被雇用期間,他立刻變得行為規矩起來。令人驚訝的,科特曼對書有著愛好,特別是被Krone Books聲名狼藉卻通俗流行的超自然小說系列《黑暗中的Dorn》迷住了。他常常告訴他19歲的同事,說他總有一天“會被指派一個任務,並且得到黑暗的力量,就像Dorn一樣”。
當我們將《黑暗中的Dorn》中間的事件和科特曼最終犯下的罪行相比,我們發現這裏有不少相似之處。主人公Dorn將自己的靈魂出售給了一個邪惡的魔法師;作為報答,他獲得了黑暗的力量。他依靠這些力量,用種種殘忍的獸性的方法去消除社會中的黑暗(在書中的某些地方,Dorn用了斧頭)。但是當Dorn殺死每個邪惡的人之後,邪惡就會開始隱藏在Dorn的靈魂中,促使Dorn去走上犯罪之路。在第一個故事中,Dorn遭到了從商店中偷竊和看女性換內衣的欲望的襲擊,但是Dorn並沒有向他的欲望屈服。就在他幾乎要被這強烈的欲望攻占的時候,他看見了一本故事書。
故事書是這個小說系列的一個重要部分。就在Dorn讀完了一本僅僅是為了博得兒童高興的故事書的時候,他的良心勝過了靈魂中的邪惡。但是當他讀了一個邪惡的作家寫的故事書的時候,他的意圖便向著那條路發展了。隨著小說系列的發展,Dorn開始使用暴力,進行性犯罪和盜竊,甚至由於對犯下的罪行感到抱歉而自殺。最後,有一本故事書完完全全的使他的心靈變得純凈,將他變成了一個英雄。這個小說系列除了是一個關於正義與邪惡的故事之外,還充斥著性與暴力。每次當 Dorn借助魔法用他的典型的方式擊敗了邪惡的敵人之後,出現的就是劣質影片中“晚上在車裏性交的年輕夫婦總是會死掉”的場景。典型的死亡場景同樣還包括了殘忍的人體分解。
這個復雜主角和簡單故事的創造者,Fritz Weindler,明顯的展示了對於自由性交觀念的渴望與厭惡。這種哲學也同樣明顯的影響了科特曼的斧頭謀殺。當一個人閱讀《黑暗中的Dorn》的時候,會發現這書雖然沒有達到流行小說的水平,但很明顯,書中有一種強大的神秘的勸誘,證明謀殺是正當的行為。
《黑暗中的Dorn》的作者Weindler於1992年意外死去(有人說是自殺)。小說系列過早的結束了,僅僅只有五卷。在第五卷中,Dorn幾乎就處在邪惡的邊緣,他的身體也遭到可卡因的毒害。敵人越強大,他的魔力就變得微小。如果沒有那個高深莫測的魔術師進入故事的話,Dorn的心靈就應該已經變得完全邪惡了。這個變化向讀者表明,在接下來的故事中,這個魔術師會成為Dorn的同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科特曼一句話沒說,辭掉了他的工作。幾個月之後,他進行了他的第一起攻擊。看起來好像是他想變成Dorn,讓故事重生並且有一個結局。他撞見了一男一女在公園內性交,於是警告他們。在爭吵開始之後,科特曼用拳頭連續揍那個男子直到他失去意識,隨後又打那個女子(但是沒有強奸她)幾乎造成腦部傷害。
在住了僅僅兩年監獄之後(由於缺乏證據,不能對他處以更嚴的刑罰),科特曼離開了Klosterneuberg,搬到了維也納。他白天在一家超市做兼職,晚上享受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活,去搜索那些戀愛中的情侶們。他的第一起斧頭謀殺在一個停車場中的汽車裏面殺死了 Rudolf Gross,還有他的女朋友Ana Dohrman(後來被科特曼強奸並毆打致死)。然而,幾個月之後,對於這起謀殺,警方依然沒有任何線索,而且他們從來沒有把科特曼和這次謀殺連接起來(維也納警方將搜索範圍縮小到與性犯罪有關的斧頭殺手,但是由於科特曼在Klosterneuberg的第一次襲擊事件被簡單的歸類為“打人”,所以他從來沒有上過嫌疑人的名單)。
這次的事件讓科特曼第一次嘗到了殺人的滋味,並且開始了他在奧地利長達五年的恐怖行動。盡管沒有任何人認為他很聰明,但是科特曼違反了一般連環殺手犯罪的那種普通的有規律可循的標準,而且沒有從他的受害者處拿走任何的紀念品,因而成功的逃過了警方的搜查網。這當然不是說警方在搜索調查的時候非常的粗心大意。

[圖]Fritz Weindler的《黑暗中的Dorn》,Kroneverlag拍攝
斧頭殺手科特曼最喜歡的小說系列《黑暗中的Dorn》的第一卷。這套書有著不小的讀者群,五卷的系列總共賣出了250萬套。現在奧地利、德國和荷蘭仍然還在印刷。

1999 年10月,科特曼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當在一個偏僻的汽車劇院襲擊一對夫婦的時候,他沒有註意到車上有一只德國種的短毛獵犬。那只狗在他的大腿上深深地咬了一口,這致使科特曼跑回自己的車上開車逃跑,但卻正巧撞見了一群當值的警官們。科特曼想要將車開往Mayerling來甩掉那些警官們,但是他被捉住和逮捕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不過最終警官們能找到的,就只有在科特曼搭便車去了Schneebergbahn之後拋棄的貨車。科特曼在警方的搜查之外躲了一年多,然後再次出現在薩爾茨堡診所的屠殺中……
警方很快就看出了科特曼那難以置信的好運氣。這確實很難解釋他是怎麽逃過權力的制裁的。一個身高超過兩米,體重一百千克的男子想要使用類似於公共汽車、火車或者搭便車的交通方式並且不引起鄰近的註意,這是不可能的。更神秘的是,盡管全奧地利甚至全德國的警方對超過三萬個相似的目擊者報告作出了回應,沒有一個人是他們要找的。
科特曼躲在什麽地方?他怎麽去那裏的?他有足夠能力獨自一人做到這些麽?
我禁不住覺得科特曼很有可能是和他的同謀在一起。但是警方排除了這種可能,他們認為科特曼的罪行很顯然只是一個人的工作。科特曼自己動手殺了那些受害者們——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那麽,有沒有合作存在呢?
負責這個案子的偵探笑道:“那麽那天晚上,他被狗咬了以後被我們緊追不舍時,某個人奇跡般的出現,去幫他了?”
確實,我提出的前提看起來就好像《黑暗中的Dorn》第五卷的結局一樣……一個已經走投無路、被打得慘敗的Dorn被一個神秘的魔術師救走了……
現在我想簡單提一下在St. Ursula診所慘案大約一個星期前同一地區發生的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發生在11月7日的晚上(慘案前的7天),也發生在St. Ursula緊急診所。大約在淩晨2時時,一個男人走進了緊急處理病房。當他脫去他的大衣時,可以看到他沒有穿夾克,僅僅只穿了一件白襯衫,手臂上沾滿了血。他說他是一個推銷員,正要去因斯布魯克[譯者註:奧地利西部城市],結果在車內他帶在身邊用以自衛的槍突然走火了,打著了他的手臂。子彈已經從肉中穿過,他要求醫生將血止住。
那天的招待員是Hanna Replechter,值班醫生是Ernst Lerner,護士是來代替平常的護士(那時去度假了)的 Rosemarie Berg——除了實習醫生Paul Hosch,所有在的人都和七天之後的慘劇那天一樣。Lerner和Hosch[譯者註:原文是Hosch,但前文又提過這天他不在,應該是護士Berg]對男子的手臂作了X光照片,沒有發現子彈的蹤跡,在確認沒有傷害到任何動脈之後,便處理了傷口:這些大約花了三十分鐘。其間,Lerner醫生悄悄的告訴Ruplechter,說以防萬一,最好通知一下警察。
但是當一個警官來的時候,那個男子卻從候診室消失了。那警官在許多地方都貼出了通知,但是沒有關於涉及槍的事件的報告,而且那個男子的車也沒有在任何有去因斯布魯克的火車的火車站找到。
我想提起的第二件事情在兩天以後的9號,發生在整個Nonnberg最安靜的Gilmgasse這一部分。第三街的居民Eugen Molke,是一個70 多歲的孤獨的男人,被發現死在自己家中,是被人用槍從太陽穴擊中的。屍體是他的地方福利代理人在進行日常拜訪的時候發現的。在驗屍之後,內科檢查者作了結論:Molke在11月6日大約晚上10時用他自己的手槍自殺身亡。這個觀點,加上在他書架的角落發現的遺囑,以及他正有著嚴重的心臟病的事實,使警方認為他的死因是自殺。
這兩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將它們在任何方面聯系到一起來……
後來,當薩爾茨堡警方看過了 Molke的家之後,他們發現了一段令人驚訝的過去——更確切一點,他根本就沒有過去。Eugen Molke十年以前搬到了Nonnburg的 Gilmgasse。按照他的鄰居說的,“Molke的妻子過世之後,他便離開了他在Lokalbahn住了多年的公寓,搬到了這裏來。他曾經是一個數學教師。”但是,在他曾居住過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可以想起有一個人叫做Molke,而且他的名字沒有在任何記錄中出現過。他銀行賬戶上面的款項也遠遠比一個退休數學教師應有的要高得多。此外,在調查過了他的社會保險和護照以後,警方發現Eugen Molke七十年前,在他六個月的時候就死了,自那以後便安息在Landeck的一個墓園裏。
當驗屍報告顯示Molke曾經對鼻子和臉頰做過整形手術時,警方開始認真地研究Molke的後臺。在他們取了指紋樣本但卻不能夠在全奧地利找到相符的紀錄時,他們開始尋找國際警察組織的幫助,以獲得其它國家的援助。
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相符的紀錄:Jaroslav Carek。他是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的外貿公司(Omnipol)的前高級顧問之一。
我不認為你們有必要知道Omnipol,只要知道它是在東歐的共產主義垮臺以後,被美英兩國逼迫著索要信息的機構列表中最上面的一個單位就可以了。
1986 年(翻譯者註:真實年份為1988年。不清楚是作者的錯誤還是故意的)12月21日發生在蘇格蘭Lockerbie上空的泛美航空公司飛機上的爆炸案,致使超過250人遇難。這起爆炸案是巴勒斯坦遊擊隊使用從利比亞獲得的塞姆汀塑膠炸藥制造的。但實際上這些炸藥原本是由某個公司大量成批生產並且出口到利比亞的。這個公司不是別的,正是捷克斯洛伐克的Ompinol。美英懷疑Omnipol想要成為東歐恐怖主義的溫床——它提供給恐怖分子團體武器,就和安置恐怖分子訓練營、為作戰需要而分派人員一樣。
12年前,在1989年,在革命之後,捷克斯洛伐克變成了一個民主國家。這是自“布拉格之春”以來地下激進主義持續三十年的一個勝利,但已經很難去完全描述那些年來自於共產黨政權的無法抵抗的**。和前蘇聯與東德政府一樣,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總是在策劃要如何擺脫國家的和外部世界的自由主義。當時曾參與這些計劃的關鍵人物之一,便是Carek(在國家政權瓦解以後,他出國避難了)。
根據捷克警方的文件,在Carek成為Omnipol的高級顧問之前,他曾是秘密警察的首領,他對建立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恐怖分子訓練營負有責任。在1990 年的第一次自由大選之後,有統治權的國民論壇黨通過了逮捕他的許可,但是Carek已經消失了。在捷克與斯洛伐克分開之後,美英兩國仍奮力爭取俘獲 Carek,但是他的行蹤從未被發現。
薩爾茨堡警方被這個神秘的老年男子那真實的聲名狼藉的形象震撼了,滿懷著精力重新開始了他們的研究調查。又經過一次十分徹底的屍檢,在他嘴的周圍與手的背後檢測到了粘性膠帶的痕跡。Carek死去的那間起居室被勤快的打掃著,墻上有個仔細隱藏著的彈孔,盡管子彈已經被取出來。
警方承認了他們的錯誤,將這個事件重新分類為謀殺案,然後推出了這可能存在的場景。
2001 年11月6日晚上8時,有人進入了Carek(Molke)的家。他用一把槍威脅Carek,強迫他寫下一份遺囑。由於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被殺,Carek 用藏起來的Beretta M21A對攻擊者開了槍。這個人很可能受傷了,但僅僅是輕傷。不管如何,他已經將Carek捕獲了。攻擊者用粘性膠帶將 Carek的手粘住,用槍指著他的頭。現在他只用扣動扳機,然後在確認了Carek死亡之後,除去了膠帶和全部的有人來過的痕跡。我們不知道攻擊者是誰,但是他肯定是一個職業殺手。
薩爾茨堡警方最終將他們的視線落在了謀殺第二天淩晨2時出現在St. Ursula診所的那個男人。Carek被謀殺到現在僅僅只有兩個星期,但僅有的三個可能認出這個男人的人都已經被用斧頭殺死了。
警方相信Carek謀殺案和出現在診所的受槍傷的男人之間一定有聯系,但是他們卻沒有將這個男人和科特曼聯系起來。警方認為三個證人被謀殺只是一個不幸的巧合。他們推理的過程是這樣的:殺害Carek的認識一個訓練過的恐怖分子,而且那種人和連環殺手從來都沒有聯系。科特曼是那種按照自己的欲望和沖動來行動的人,並不會應他人要求去殺人並且為了案件保密(這樣才有意義)而在事後自殺。
但是他們不能解釋科特曼最後的話語“一,二,三……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圖](一幅完整的畫:畫上一個女子站在窗邊,透過窗子可以看到一個手持斧頭的男子的側面像)
這是《黑暗中的Dorn》內的一張插畫。因為這個小說系列在善惡之間搖擺不定,所以他有一群狂熱的青少年讀者,但是由於書內極端的暴力和色情內容,它被評論家嘲弄般地稱為“垃圾文學中最引誘人的部分”。

我個人的理論是這樣子的:
去診所的那個手臂受傷的男子就是殺了Carek的人。他希望診所職員不要把他的出現通知警方,但是以防他們真的那麽做,他還有一個方案。如果他對Carek 的死亡做的掩飾方法沒露出任何破綻,警方宣布這是自殺的話,那麽他就不需要去實施這個方案。但是因為Carek用來保護他身份的方法不夠可靠,警方便看穿了這個男子的布置。所以現在他必須求助於他的計劃,這個計劃便將斧頭殺手科特曼卷入。不知何故,他之前就認識科特曼,並且扮演了神秘的魔術師的角色。他在科特曼被狗咬了之後逃跑的時候救了他,將他藏了整整一年時間。在科特曼的想象中,自己扮演了Dorn的角色,逃出了公眾的視線。當這個男子最終給了科特曼命令(在科特曼看來即是“任務”)時,他高興的接受了這個任務,去殺掉了三個證人。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實習醫生Hosch沒有被殺。
我現在勾畫的這個形象就是一個殺人犯,他找到了一個殺人魔並贏得了他的信任,於是便控制了他。這個殺人犯於是就利用殺人魔去犯下更多的罪行,直到最終迫使他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一個職業暗殺者和一個連環殺手,按照警方的說法,是最不可能合得來的。我自己在開始的時候也忽視了這種可能性。
那麽,歷史上這種情形有先例麽?
有的。
那是1998年震驚了整個德國的事件……

就如我聰明的讀者們知道的,我嘗試在這本書中重新檢查那些發生在德國的事情,點出某些仍舊不清楚的方面。同時,我也將揭發另一個藏在奧地利或德國某處或者歐洲的任何一個地方的怪物的存在——某些人很可能還在接受著德國的怪物曾經接受過的教育。
我即將承認,發生在德國的案件還沒有被完全解開,正如奧地利的案件也是一個未知數一樣。
……或許,他們現在還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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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22 pm

《Another Monster》第一章
第一章 開始(2001年4月,維也納)

首先,讓我們簡單看看德國的怪物的行動。
到現在為止,BKA(德國聯邦警察)還沒有透露犯罪者“J”是否還活著,以及他的真實身份是誰。就現有的信息,我們可以用演繹法推出,J是東德與西德分離時期黑暗面的從未打算公開的犧牲品。
德國的電視、報紙、雜誌以及所有其他形式的媒體均報道說,J有可能殺了超過200個人。但是BKA的意見是,他們唯一可以找到的牽扯到J的案件是1995年撬鎖匠Adolf Junkers(亞德夫·勇克斯)的謀殺案。為什麽呢?因為其他的案件必須有J的法庭陳述,但是J曾經在頭部中槍之後陷入昏迷,很可能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他的死亡。
BKA僅僅是將這個嫌疑人用大寫字母“J”來標明。這可以看作是一個隱私的保護,但是根據BKA的說法,沒有人知道J的真名。不少報紙和網站曾經說J代表Johan(約翰)。我的一個好朋友,是個德國記者,也把J叫做約翰。所以我把“J”換成了“約翰”,並繼續調查。
約翰的案子開始於1986年(東德與西德統一之前),奪去了多人的性命,最後在十多年以後結束了。首先,我將按照時間順序,瀏覽一下首要的事件。
第一起悲劇發生在Dusseldorf(杜塞爾多夫)。在1986年3月,德意誌民主共和國(東德)貿易顧問Michael Liebert(邁克爾·李貝特)為了尋找政治避難權而來到了西德,同時也帶來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一對雙胞胎。在一連串的審問和意見聽取之後,他通過了批準,得到了庇護,並且說他希望住在杜塞爾多夫。這個家庭覺得他們最終獲得了一個平靜的生活,但是就在那個月的一個雨夜,這對夫婦在自己的臨時官邸中遭到了攻擊,並且被殺死。他們的孩子逃過一劫,得以幸免,但是雙胞胎中的男孩由於頭部中彈而正處在死亡的邊緣,女孩也處在嚴重驚嚇狀態下。他們被帶到了 Eisler Memorial Hospital(艾斯勒紀念醫院)。在那裏,男孩的生命被一個日本腦外科專家Kenzo Tenma(天馬賢三)拯救了。
警方假定發生在李貝特家的襲擊是一次東德恐怖分子的行動,並且因此而展開了調查,但卻沒有找到兇手。
在那個月的最後一天,艾斯勒紀念醫院院長Heinemann(海尼曼)和他的兩個員工被含有硝酸鹽毒藥的糖果殺害了。同時,在醫院照顧下的李貝特雙胞胎逃跑了。盡管警方拼死進行了調查,然而沒有發現可能的嫌疑犯。毒殺和孩子們的失蹤之間,沒有任何的聯系。事件的真相便在疑惑中慢慢的淡去了。
Heinrich Lunge(海因裏奇·倫克)探員,是被BKA分派到這個案件的偵探。只有他對一個人產生了懷疑:天馬賢三醫生。天馬拯救了雙胞胎中男孩的生命,但是由於這個手術,他必須取消另外一場手術。杜塞爾多夫的市長,便是天馬沒有給他做手術的那個病人,他死在了手術臺上。於是天馬遭到了非難,失去了在醫院裏的地位,他和院長女兒的婚約也泡湯了。奪去了天馬的未來的人便是他的上司,即他的未婚妻的父親,同時也是艾斯勒紀念醫院院長的海尼曼,以及海尼曼的兩個首席醫師--這也就是那三個被毒殺的人。
在杜塞爾多夫醫院發生第二次這種毛骨悚然的事件,是在九年以後的1995年。那時德國已經統一,人們紛紛從東部來到西部,國家的經濟狀況也變得一團糟。
這個時候,倫克探員正負責調查一個被稱作“中年夫婦連續被殺”的系列案件,案件中被殺害的全部都是富有的卻沒有子女的夫婦。乍一看,每一次的案件似乎都是搶劫,但是倫克從中感覺到了其他的動機。他知道撬鎖匠亞德夫·勇克斯被看到曾經出現在每次案件場面的附近。當得知勇克斯由於交通事故而被送進了 Neue Rhine General Hospital(Neue萊茵河綜合醫院)時,他便也匆忙趕去。勇克斯的醫生正是天馬賢三。當倫克聽說在毒殺事件以後天馬便晉升為艾斯勒紀念醫院的首席外科醫生,懷疑的種子又一次在倫克的心裏發了芽。看來天馬從那次謀殺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倫克在醫院逗留了幾天,並且詢問了勇克斯。勇克斯堅持著保持沈默,直到一個晚上,他被人用槍殺死在離醫院不遠的一幢廢棄的大樓內。守衛著他的房間的警衛被糖果毒殺,和九年前醫生們的死法一樣。
已遭懷疑的天馬聲稱他看見了殺死勇克斯的人。當然了,在倫克心中,天馬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疲倦的天馬轉而告訴了倫克探員一件令人吃驚的事情:九年前毒殺三位醫生的人便是失蹤的雙胞胎中的男孩,他曾經腦部中彈卻又被天馬所救。現在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犯下了最近德國境內一系列的謀殺案,也為了保密而殺死了勇克斯。他的名字是約翰……雙胞胎中的哥哥變成了怪物。

[圖](一個停滿了車的停車場,兩邊都是高樓)
原艾斯勒紀念醫院,地處杜塞爾多夫中部。醫院的營業額在院長被殺後戲劇性的下降了,在1998年從Fringennort(翻譯者註:我95%的確定這個地名是編造的,它根本不存在)搬到了萊茵河的另一邊,到了Niedersachsen(下薩克森州)。這些房子現在屬國家所有。

聽了這些以後,倫克對下面的推測有了全然的信心:醫院院長和員工,勇克斯和安全警衛,甚至是整個德國內那些沒有孩子的夫婦,都是天馬殺的。但是天馬卻創造了一個虛假的人,叫做約翰,把所有的事情說成是約翰做的……天馬有可能有雙重人格麽?
天馬成了警方嫌疑人名單上的第一個,但是他如以往一樣,繼續在醫院工作,並且利用他的空閑時間去尋找關於約翰的線索。他搜索停止的地方便是海德堡[譯者註:德意誌聯邦共和國西南部城市]。
在 1999年,這些事件被公之於眾,報紙雜誌這樣子解釋了天馬在那段時間知道了什麽,以及為什麽他要去海德堡:天馬為了尋找“中年夫婦連續被殺”系列案件和約翰之間的關聯,拜訪了每個發生謀殺的地點,並且在和鄰居們交談的時候找到了這個關聯。科恩,漢堡,漢諾瓦……這些地方的那些夫婦,過去都曾經收養了一個男孩。沒有人知道這個男孩是否是那些夫婦的養子,但是在每個地方,這個男孩總是有一天會突然消失不見。在慕尼黑,也就是天馬最後一個訪問的地方,他也發現了這一點。現在他的調查還是進入了一個死胡同。如果他沒有聽見來自被謀殺夫婦所居住房子的街對面的一位年邁失明的男子的令人驚訝的話語,他將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這位老人是那個男孩的老朋友。他告訴天馬,那個男孩的名字是Franz,他和街對面的Haynaus夫婦住了大約一年時間;那個男孩非常喜歡學習,也非常聰明;他偶爾會告訴自己關於天馬的事情,並且描述了他對天馬的感激之情,說天馬是“比父親更好”;但是這個小男孩最愛的還是他的妹妹,而她被留在另外的某個地方了;他說當她二十歲時,他會去看她的。老人還告訴天馬,按照推測,男孩的妹妹住在海德堡。
1995年5月,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在海德堡發生了。Christianne Fortner、Erich Fortner以及一位訪客Jacob Mauler(他是海德堡郵報的新聞編輯),被人用槍殺死在Fortner夫婦的家裏。Fortner夫婦的女兒叫做Nina Fortner(尼娜·佛多拿),在海德堡大學讀書,謀殺案發生之後她也失蹤了。同一天,被扼死的園丁Ivan Kurten的屍體在海德堡古堡被發現了。
Hessen(黑森州)州的調查員們沒有將兩個案件聯系起來看,並且因為懷疑天馬是殺害Ivan Kurten的兇手,加上他可能是佛多拿夫婦和Jacob Mauler被害一案的重要證人,便請求杜塞爾多夫警方拘留艾斯勒紀念醫院的首席腦外科醫生天馬賢三。BKA也為了天馬而給杜塞爾多夫警方施加壓力,因為他們認為天馬是“中年夫婦連續被殺”系列案件的證人。
現在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看這些事件,參考一下許多報紙的頭版,特別是海德堡郵報,它在全部事情結束之後於1999年揭露了其中真相。
到達海德堡以後,天馬訪問了小小的海德堡郵報的報社,開始搜尋他們以前的文章。他希望發現一些線索:關於收養的雙胞胎或者是失蹤男孩的文章。Mauler被天馬的熱情所感動,問及天馬這樣做的原因,並且決定幫他以吧。在一整夜的搜索之後,他們終於在1986年10月的一張報紙上找到了一篇關於一個11歲的男孩失蹤的消息。於是他們趕去了男孩失蹤的那個家庭--根據報社的材料,那一天恰是雙胞胎的生日。
之後,BKA承認Mannheim(曼海姆)[譯者註:德意誌聯邦共和國西南部城市]警察局的警官Messner和Muller負責了佛多拿家的案件,但是他們仍避免將之與約翰聯系起來。

現在我們知道,妮娜•佛多拿是雙胞胎中的另一個,她就是約翰的妹妹。三年之後,她和天馬一起重歸社會。全德國的記者都跑到海德堡去,希望可以得到會見,得到獨家新聞,但是安娜堅決的回絕了所有的會見,並且拒絕發表意見。她回到大學以後,學校組織了一個義務警員隊,將媒體隔絕在校園之外。直到州政府嚴厲的控告媒體的無情行動及違反公民自由時,這場信息戰才停了下來。
天馬和妮娜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的關於雙胞胎哥哥的對話?他們又是怎麽想辦法處理約翰變成的怪物的?那時我正好對這個極感興趣。
為什麽Messner和Muller警官去佛多拿家處理案件的時候妮娜不在呢?為什麽天馬將Mauler留在佛多拿家,自己前往別處呢?我對這些謎題的假想是:天馬在妮娜被約翰找到之前成功地找到了她。

[圖](水邊地區的一個小鎮,裏面有一座城堡)
海德堡因為有德國最老的建造於中世紀的大學和城堡而著名。海德堡古堡,是最近一起謀殺的案發地,歷史上曾經是Palatine伯爵的宅邸,因它有長長的石頭鋪築的山路而出名。

約翰案件中的這個時候,本來最終可以成為現代德國歷史上犯下最多謀殺的案件,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故:妮娜、天馬消失在社會上,選擇了進入這場戰鬥。
如果我想要解開所有的謎題,很顯然,我必須要和天馬賢三進行一次談話。但是沒有任何的媒體有權力去訪問他,而我個人的請求被從他現在工作的MSF寄來的一封信給婉拒了。他優美的字跡和精通的德文(難以想象這出自一個不是以德語為母語的人之手)似乎想告訴我更多關於他性格的事情。
我決定盡我所能,通過訪問天馬賢三在日本的朋友和在德國的相識,將他的醫療事業和他性格的肖像一起整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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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41 pm

《Another Monster》第二章
第二章 天馬賢三(2001年5月,橫濱,東京,倫敦)

天馬賢三於1958年1月2日出生於神奈川縣的橫濱。他的父親是一家聲譽極好的市立普通醫院的董事和經理(盡管天馬告訴自己在歐洲的同事說父親剛剛開始經營一家小醫院),他的母親曾經是一家醫學出版社的編輯。他們兩人都曾經離過婚,結婚時天馬的父親還帶著兩個兒子(一個七歲,一個兩歲)。
婚後一年,天馬賢三出生了。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小男孩,幾乎不需要什麽幫助便可以自由的活動。他進入鄰近的市立小學和中學學習,在某些學科上曾得到全市的最高分;他喜愛音樂和美術,也曾是田徑隊的一員。
為了找到更加詳盡的資料,我在一個之前僅見過一面的日本記者的幫助下,於2001年5月初來到了日本。我雇用了一個口譯人員,並且嘗試著利用我和新聞業的關系,對天馬家的醫院進行一次訪問,但卻失敗了。我試著去尋找天馬的同學,但很快便知道了即便天馬和同學有聯系,也只是極少數人。我找到的那些人在發現我是一個外國人之後便都勸我放棄所有計劃。
倫克探員曾經研究過日本人的心理,以便於更深的研究天馬的心理,並且發現天馬遠不及日本人本身神秘。天馬並不適應日本的社會,但他也不能成為一個德國人——對於這兩種文化,他都是個陌生人。以我兩個星期的調查來看,我自己也同意這個觀點。
最後,我仍然有機會去訪問了一個曾經與天馬從小學同學到中學的人。
他是一個很正直、友好的人。直到現在,他還住在天馬家附近。
“當賢三那樣出現在新聞裏面的時候我真的是被震驚了。那之前你有許多次機會在某些雜誌或什麽上面的‘在國外工作的傑出醫生’的小文章裏面看見他的名字,並且還會想,真是太好了,如果我真的生病了我就可以去他那裏。但是賢三肯定不會是兇手的。”
他有著一張茶色、無畏的臉孔,這來自於他的職業——木匠。
我問他是否可以告訴我他任何關於天馬的回憶。
“賢三一直都是一個勤奮的學生。不像我的家裏,他家相當富裕。你通常會認為,有錢的孩子們都不會出門來玩的,對嗎?但是由於某些原因,他總是喜歡和街上的孩子們打成一片。我猜想他家裏從來沒有明確的禁止他和我們這些孩子出來玩。至於他做了什麽……嗯,我們幾乎做過了所有平常的事情:捉迷藏、劍道、棒球、足球。但是賢三最享受的似乎是到我家來,和我還有我的哥哥一起坐在電視機前面。他不打架。在玩棒球和足球的他都非常地遵守規則,不過看上去他對團隊運動似乎不是很感興趣。哦,他還有很好的反應能力。我敢打賭沒有人記得他中學在田徑隊的時候曾經創下了短跑紀錄。他對於個人運動的確是很在行。”
他看起來是一個很誠實的人,但我不認為他和天馬是最好的朋友。當我提到這點的時候,他一邊努力的看著天花板一邊思考著,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始說了起來。

[圖](橫濱港)
天馬在橫濱度過了他的童年。他的第一次約會便是在這裏的Yamashita公園。他家是一座很大的房子,在離公園不遠的山丘上,那裏有很漂亮的橫濱港的景色。

“你要知道,我已經忘得幹幹凈凈了。我完全不記得了。但是現在我剛回憶起來。我曾經欺負過他。賢三曾經說要和我們一起玩,但我記得曾經和哥哥討論過要怎麽欺負他並將他嚇跑。於是我們假裝是他的朋友,和他一起玩,但是我們是有計劃的。最初,那裏有一個空房子,連帶著一個很大的院子。許多年前,那許多的大房子中有一個就在這附近。我們在院子裏面玩捉迷藏,而我的哥哥負責捉。在賢三躲起來之後,我們互相向對方發信號,取得聯系後便離開了。那個院子很大,一個人在裏面呆著是會有點毛骨悚然的,於是我認為賢三被嚇著了。所以我們等了大約三十分鐘,然後才偷偷的靠近賢三躲藏的地點並且嚇唬他。結果他尿褲子了。我覺得它需要去洗個澡,但是由於賢三非常想玩捉迷藏,所以他抑制住了自己。我立即認為我這樣做是很卑鄙的,但是我的哥哥和朋友們開始叫他‘天馬膽小鬼’和‘你尿褲子了’。但是不管如何,他依舊沒有哭。”
我問他,在那之後天馬做了什麽?會不會很多人不和你們一起玩了?
“在那之後?”他想著,一邊用拳頭擊打著手掌。
“在那之後,在那之後,賢三又回來了,並且還想和我們一起玩。我想阻止他,但是我的哥哥認為應該繼續演同一個惡作劇。你會覺得賢三知道那會有第二次的,對嗎?但是他仍然和我們一起去了那個院子,並且躲了起來。”
他吃吃的笑著,然後繼續。

[圖](兩張速寫,內容都是一個微笑的短發日本男人,拿著一只煙)
一位朋友最近按照契約為天馬的房子做一些重塑工作。他說天馬的雙親和兄長現在都很好。

“於是又一次的,我們將他一個人留在那裏。大約三十分鐘以後,我們才返回。當我們到賢三躲著的地方去嚇唬他的時候,他並不在那裏。於是我們想:‘媽的,他把我們給耍了!’然後開始說一些話,像是,你知道的,‘你不能永遠躲起來!你會再次尿褲子的,天馬膽小鬼!’但是我們還是沒能找到他。最終我們猜想他已經回家了。然後我們中某人的母親來了,吼叫著要我們回家,所以我們都離開了。接著,大約在七點鐘,賢三的母親打電話來問道:‘賢三在你家麽?’好家夥,我們真的著急了。我和我哥哥立即跑回那個空房子。晚上那裏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賢三就在那裏。看上去他好像曾經哭過,但是他在我們面前表現得再正常不過了。他說:‘不公平,我一直都是躲著的。’我猜就在那時我們停止捉弄他,並且開始和他做朋友。”
他覺得天馬或許看穿了他們的計劃,並且自己也參與了表演。天馬這麽做是因為,當然,是想要成為他們的朋友,也因為對自己的失禁感到羞愧,所以決定強制自己再經歷一遍相同的事情,去征服他自己的弱點。他以“我認為他總是對自己很嚴格的結束了這個故事。
他最後又告訴了我另外一個有趣的奇聞。
“現在,這是在七年級的時候。賢三和我在同一個班級裏面。我們的指導老師真的是一個性情古怪的人,而這是在有家庭教師協會和媒體報道阻止教師對學生施行體罰之前的事情了。我記得有一次,賢三去擺弄煤爐……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使用那種很大的煤爐,就放在教師裏面。嗯,他正在加熱一些金屬棍直到它們開始彎曲,纏繞。我們早上上課時,老師發現了這件事,開始向我們吼叫,詢問到底是誰幹的。賢三馬上就大聲說了。老師對於他做這件危險的事情而嚴厲的斥責了他,並且打了他。但事實就是那樣,所以賢三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接著,另外一些笨蛋做了相同的事情,彎曲拿些金屬棍,於是老師又一次生氣了。做了這事的那個家夥不是個好學生,他已經被訓斥過而且已經習慣了被嚴厲的對待。所以老師打了那學生之後,拿出紅熱的金屬棍,裝作要把它放到學生的脖子上面,並且宣布了一些奇怪的懲罰,比如,向煤爐說‘對不起’,讓每個人都看到。然後賢三跳出來說:‘你不能這麽做,這太殘忍了,如果你認為這就是教育的話,我會告訴校長以及學校董事會的。’老師由此感到害怕了。通常都是好學生進行‘街頭演講’的。”
也許天馬賢三有些高度自制,是那種反復忍受所有事情直到最後的盡頭的人,到那時他會猛地反擊,他的個人正義感便向外噴發出來。我相信這會是一個線索,借以了解為什麽他決定消失,而去獨立的找出並殺死約翰。
另一個願意和我談話的人是在初中時期和天馬成為朋友的。他現在是一個商業電影的導演。我們準備空出一小時的時間談話,當他同意我的意見時,他允許我去會見他。
“天馬在八年級和九年級的時候都和我同班。他非常的聰明。我是一個B等級的學生,典型的‘剛剛好’被避免叫做書蟲或者討厭鬼,但是天馬是一個成績最優秀的A等級學生,班上的頂尖。但是很奇怪,他並沒有被挑選出去:他和每一個人都很要好。他是個非常好的學生,但是他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引起過多地註意……我覺得他是正好在每一個方面都很聰明的。”
我問他當天馬在新聞中被稱作殺人惡魔的時候他有什麽想法,以及他現在的想法,而他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嗯,我並不確定是否同意這次的會見,因為我覺得你會要問我那個問題的。誠實的來說,我經常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你永遠不會知道,人是會變的,而且如果德國媒體是如我所知的那樣對此非常忙亂的話,這有可能是真的。為什麽我現在不能給他打電話說‘天哪,我真高興你還沒事’的原因,在於我每時每刻都有那樣的想法。我不能相信他的清白……如果現在我嘗試去安慰他的話,他會沒有時間去註意到我一直都是他忠誠的朋友。因此我現在理解這些事情的心理狀態便是我自己個性和對他人不敏感的失望。”
我問他天馬在初中時是否有特別熱心的事物。
“天馬喜歡音樂。他的吉他很棒。事實上,他是非常多才多藝的,幾乎是任何一門藝術課。如果他努力練習的話,他本可以在吉他方面比我更好的,但是天馬並不是那個類型的人。”
我問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很奇怪的,他真的欣賞那些有專長的人們。即便他自己非常有天分,當他遇見某個比他更有才華的人時,他會對那人產生很深的印象的。他從來不否認人們的能力。而且這並不是諂媚,他只是總是贊成你擅長的方面,或者是你喜歡的……也許有一點點多。”
然後他得出了他的結論。
“我猜想他只是那種經常輕視自己價值的人,或者是他沒有意識到對於任何事物,他比別人有更多的天生的才華。而且當你被向天馬那樣有非凡才能的人誇獎的時候,這會使得你覺得好像你和他一樣的能幹。這就是為什麽我喜歡呆在他附近,因為他的稱贊讓我對我自己覺得很滿意。”

[圖](一張速寫,內容是一個小臉的戴眼鏡的男人,有著後退的發線,駝著背)
一個商業電影的導演,也是我的老朋友,在事件的結論得出後,被介紹去拍一部關於天馬醫生的商業片。他挖苦的提到這是日本媒體的一個他曾經不關心的方面。

接下來我問了他關於音樂的問題。天馬喜歡什麽樣的音樂,他有沒有參與什麽活動?
“他沒有參加樂隊或什麽的。看上去他真的討厭進行團體活動……或者,也許他只是討厭大家都呆在一個小組裏面。在放學之後的田徑隊訓練中,他總是非常盡力的沖在前面,所以他總是單獨的跑著。至於他喜歡的音樂……”他閉上了眼睛,將一只手放在額頭上面,想了一陣。“那時是70年代,所以就是後Beatles(甲殼蟲樂隊)時代。像Led Zepplelin(齊柏林飛船),Deep Blue(深藍)和David Bowie(大衛·保維)這些都是很紅的,但是天馬喜歡的是……天哪,我記不得了。他喜歡一首確實是很懶散的歌的。”
他說天馬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叫做東京音樂節的節目,並被其中的一首由外國藝術家演奏的歌曲吸引了。他再三地停下手中的事務,去想這首歌,但是最終不能回憶起來歌名。
我們早已超過了規定的會見時間,所以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他有沒有任何其他的關於天馬的他能夠想起來的特殊的事情,任何都可以。
“我有種感覺。但是我希望天馬不要發現我說過這個:他正在嘗試去遠離他的家庭,特別是他的父親和兄長……”
他說出的這些疑問是天馬去德國成為醫生的基本原因,這些也正是我將在下一個會見發現的。
初中畢業之後,天馬進入了神奈川縣某所很有聲望的高中。它和一所非常有名的大學有著關系,而天馬是唯一一個從他的初中到這所高中的學生。最後一個我會見的人是天馬高中時的一個朋友。他現在是一個大型日本貿易公司的部門經理,並在過去的一年中在倫敦的分部工作。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但是他的正派的服裝、眼鏡以及普通的商人氣氛使他看起來比天馬醫生要老很多。
我一開始便問他當有很多的關於天馬的爭論開始時,他的想法是什麽。
他露齒而笑,並給了我答案。
“是的,我想你會說經過高中同學,我是天馬的‘朋友’了,但是當我們上大學的時候,我幾乎失去了他的信息。大學第一年他在忙於學習他的醫學科目,然後他就搬到德國去了。當然,我在法律學校,而且我主要把大學第一年的時間用來享受了。在他到歐洲來之前,我仍然很可能是他的最持久的聯系人。我猜當他需要發泄一些抱怨時,我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搔了搔他的頭皮,笑了。
“當天馬的事件被高度註意時,我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正在發生。即使我內心非常擔心天馬,我依然承認,我有著很差的幽默感,而且我曾經講過許多不合適的笑話給我的朋友和同事。我現在非常後悔,但是如果你回去看看報紙,就會發現報紙除去說天馬坦率地承認對那些兇殺負有責任,就不會再說些別的什麽了,所以我猜這不是什麽驚奇的。我想人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頭條和媒體更甚於他們個人的經歷和判斷。”
我想他比普通人更喜歡把自己所想的東西公開的表達出來。這很可能幫助天馬對他產生信心。接下來,我問他關於天馬的高中時的活動。我特別是對他的愛情生活感興趣。
“天馬非常的自斃。即使是我們在高中,我也會和東京女子大學的女孩們一起開派對,但是他通常都拒絕了邀請。如果他來,女孩們一定會喜歡他的……但是他通常看起來很愚鈍……事實上,對此我有個很好的故事。當時有一個高中女生在某一個派對上面,她的男朋友正好也是我和天馬的朋友。但是這個家夥有點像個花花公子,所以當他對這個女生厭倦之後,他開始欺騙她。所以這個女孩到天馬那裏去,想聽點建議。開始時,天馬顯然是要幫助她,因為一般而言他是一個好人,但是過了些時候,很顯然,她對天馬已經有了熱情了。但是無論怎樣,天馬從未註意到這些。他只是聽女生說的話,並且幫她想想要如何解決她的問題……”
當我說她應該不是天馬喜歡的類型時,他誇張的搖動著他的手。
“噢,不是的,她正是天馬喜歡的類型。但是她當時是對另外一個男生有著感情上的困擾,而那個男生是天馬的朋友。天馬是把那種事情看得非常認真的人。我的意思是我們告訴過他,天馬,說這個女生真的很喜歡你,你應該約她出來的。最後,看起來就像天馬回到了這個主意上面。但是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這個女生的前男友—— 就是那個花花公子——的新女友對他冷漠,於是他又回到了這個女生身邊,並且還道歉,問她有沒有可能兩人再回到一起。噢,天馬,你本應將這個女孩帶走的。但是天馬還是有機會……或者我應該說,他僅剩下這一個機會。我們發現她已經告訴她的朋友們她想要和天馬出去。”
當我猜想他們最終仍然沒能走到一起,他抑制住吃吃的笑,看起來似乎剛剛想起來什麽。
“你說對了,你說對了。那是在Shibuya的Cozy Corner(舒適角)。她剛剛準備好要告訴天馬她的想法。但是天馬表現得很堅定,像個男人……在她能說出任何話之前,天馬告訴她他很高興她的男朋友回心轉意,並說他畢竟是一個好人。那便是這一切的結束。”

[圖](一張速寫,內容是一個露齒而笑的戴眼鏡的商人)
一個商人,同樣也是我的老朋友告訴我:“日本並不適應獨立自主,所以我們不喜歡認同我們中間的喜歡單獨行動的人,那便是之所以天馬從未真正適應日本的原因。”

他將天馬形容成一個有著良好的判斷力但是其努力總是事與願違的男人。
我仍舊對天馬的初中時的朋友(那個商業片導演)的最後幾句話感到好奇,所以我也問這個人:天馬和他的家庭之間是否有些摩擦,特別是和他的父親與兄長之間?如果他真的是天馬的知己,知道天馬內心的挫折,他當然會是回答這些個人問題的最佳人選……
他點點頭,說他曾經聽說過那些家庭事務。在他解釋之後,這個故事變得更有意義了。一個決定總是事與願違的人,怎麽會去德國成為一個醫生呢?特別是當他在日本可以成為一個頂尖的醫生,並且過著和平舒適的生活時……
就如在小學和初中時,天馬在高中也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他的分數是班上最高的,並且出色的通過了非常困難的醫學學院的測試。他的父親,也是那所醫學學院的畢業生,當時非常的欣喜。比天馬大八歲的他的哥哥同樣也獲得了好分數,但是他的頭腦更適合文科,然後他畢業於經濟系,最終在一個聲望很高的銀行找到了工作。因此,他的父親對於將整個家族醫院交給他感到擔憂。另一個問題是,第二個兒子(比天馬大三歲)希望進入醫學系,但是一連三年都沒有考上。正如他的父親的寵兒,天馬正在擔憂:是否要被迫繼承家族醫院?
那一年,他的哥哥最終考入了另一個學院的醫學系,而天馬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最終會被緩和。但是他的父親很清楚地告訴別人天馬將要成為繼承人。按照聲望和歷史來看,天馬進入的學院和他的哥哥進入的學院簡直是天壤之別。在這期間,他們的母親催促他們的父親趕快將醫院傳給二兒子。作為天馬先生的第二個妻子,她很奇怪的對兩個年紀大的兒子(且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極端的考慮周全,並且溺愛他們,相反地,她不能令人相信的苛刻的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賢三。
一篇刊登在一本醫學雜誌上面的德文論文將天馬從所有的家庭戲劇中解放出來。那是一篇極好的關於護理Alzheimers(老年癡呆癥)病人的論文,作者是一位杜塞爾多夫大學的醫學教授,Udo Heinemann(尤多·海尼曼)。
天馬決定了:他要把醫院留給他的哥哥,然後去海尼曼醫生(他非常尊敬的醫學家)那裏學習。這個未來計劃中的突然決定自然地導致了他的父親的極大的憤怒。但是天馬非常確信。他用自己的獎學金去了德國,沒有要任何人的幫助。在杜塞爾多夫的一家語言學校瘋狂的學習了一年以後,天馬於接下來的九月份成功的清除了所有障礙,進入了醫學院。大約也就是在這時,他成功的和在日本的父親妥協了,盡管不久之後他獲悉父親是在二兒子說服他變溫和之後才順從的。
天馬繼續占據了杜塞爾多夫大學的班上領先地位。他被海尼曼教授接受,並且在獲得他的醫學學位之後被海尼曼的艾斯勒紀念醫院雇用。但是在他的大學第四年中,他知道了海尼曼的那篇極好的論文事實上並不是出自海尼曼之手,而是一個海尼曼最好的助教。天馬擔心在未來,他會成為另外一個為海尼曼寫醫學論文的人。
回到日本,本應代替天馬接管醫院的二兒子很快地拒絕了他的父親的請求,並且在一個沒有任何高級醫學護理的小鎮上,開始了一段新鮮的且值得的生活。即使是現在他還是繼續寄給天馬真心真意的信件,告訴他父親再也不生氣了,以及父親希望他回到日本來接管家族醫院。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是一個著名的醫生了,還是繼續給一些小鎮提供醫學護理。很多人都明白即便是天馬在德國樹敵很多,他的兄弟依舊相信他的清白,還為他在日本建立了基金,去聘請偵探和律師去幫助天馬。

即便是在這裏,我們都能看到天馬的決定很清楚的與他的意願相違背。
一個外科醫生必須擁有仔細判斷的能力和快速決定的能力,但是同時擁有這兩者的人是很少的。這是因為那兩種品質是敵對的——一個有名的醫生說。但是那個叫做天馬賢三的男人,便是那些寶貴的少數的同時擁有這兩個截然相反的技能的人中的一員。
但是,即便擁有這個罕見的組合,他是否有可能在做出生活的決定上,擁有幾乎不可超越的笨拙呢?
下一章,包括了在德國對一個人的會見,她比任何人都更要了解天馬。
她的話散發出了光芒,讓我們看到為什麽天馬和這個案子變得那麽緊密相關,也看到為什麽天馬覺得那時他的任務去殺掉約翰——對於這個報告中的這些謎題來說,他們很可能是單個的最龐大的線索。
她的名字是Eva Heinemann(艾娃·海尼曼)。她曾經與天馬有過婚約,也是第一起事件的受害人,艾斯勒紀念醫院的院長,尤多·海尼曼醫生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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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0:57 pm

《Another Monster》第三章
第三章 艾娃·海尼曼(2001年5月,杜塞爾多夫)

下午6:40,艾娃·海尼曼出現在她提議的那個時髦的咖啡館內。這家咖啡館就在萊茵河畔,位處杜塞爾多夫的老城區附近。盡管她很美麗,且擁有非常優雅的舉止,但是她總是對她註意的對象怒目而視,就像她總是因為你的出現而變得心情不佳。顯然,她剛剛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艾娃是一位廚房設計顧問,用富足的符號來裝扮著自己——一件黑色的Valentino的夾克衫,一款Bvlgari的手表,還有Chaumet的耳環。
事實上,她只同意我在非常精確的時段內訪問她。“5:30到那裏。我很忙,所以我只有十五分鐘給你。如果你來晚的話,我就會取消這次訪問了。”我在5:20的時候就在咖啡館內坐了下來,然後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艾娃才出現。但是艾娃·海尼曼對於遲到的借口(盡管這對我來說更像是抱怨)是她的事務所中有職員沒有通知她便自己下班了,所以她必須去和一位設計師進行一次計劃外的會談。她坐了下來,點了一杯cappuccino,交叉雙腿坐著,然後立即點燃了一支 Marlboro Light。
—“你和天馬醫生曾經訂婚,但是在你父親去世之前,婚約被取消了。你們的婚姻是有什麽政治預謀麽?”
“醫院和醫學,這些也是一個政治和權利的世界。在那時,我父親正在準備競選德國醫學協會的主席。他不能容忍任何錯誤,不管是對於手術還是對於其他事物,只要是他的醫院裏的東西。他需要一位得力助手,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那種。”
—“那個人就是天馬麽?”
“他是一個完美的醫生,是那種為了自己的事業努力且沒有任何野心的類型……對我父親來說是一個可靠的合夥人。他不會因為煩擾而擔心。“
—“但是,那種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做……前一天,他本來要去給一個土耳其男人做手術,但是我父親取消了這個手術並讓他去給一個很有名的歌劇演唱者做手術。但是那個土耳其男人死了,所以天馬對於這整件事情開始心煩意亂。而他一旦擔心,那足夠抵得上兩個人擔心的分量……而且我告訴過他人的生命是不平等的,但是他並沒有懂這一點。”
—請原諒我這麽直接,但是你愛過天馬醫生麽?
“我父親是一個很有政治頭腦的人,但是他並不是那麽專制的想強迫我去和一個我覺得很糟糕的人結婚。我選擇了一個可以讓我覺得快樂的人,而那個人便是賢三……我愛過他麽?是的,我愛過的。”
—那為什麽出現這種單方面取消婚約的事情呢?
“我說過了。我父親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得力助手,而我想要變得快樂。賢三的行為不能達到這兩個條件,所以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補救的了。”
—你覺得天馬愛過你麽?
“他願意做任何我讓他去做的事。即使是在他拒絕為市長做手術以及我放棄了他之後,他仍然想要結婚。除了他的工作之外,他對於任何其他事情都不能做出決定性判斷。他需要一個像我的女人去作出所有的決定。”
—你覺得當你取消婚約的時候,他嫌棄你麽?
“當然,他是的。在我父親去世之後,我覺得很羞怯,我懇求他回到我這裏來,但是他已經不是那麽體貼了。他對我很冷淡,盡管現在我意識到當時我是應該受到責備的。”
—那麽,在那之後,你就討厭他了?
“是的,狂怒。”
—之後你結了三次婚?
“是的,離婚協議留給了我足夠的財產,讓我余下的生活能夠變得舒適。”
—你對你父親如此突然的離去有什麽想法呢?
“我完全陷入恐慌。我父親前一天還是好好的……而當我窺探書房的時候,他正坐在那邊,已經死了。”
—你懷疑過天馬麽?他對你們父女倆懷有恨意呢。
“一秒鐘也沒有。讓他去殺一個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他是有可能非常生氣,而且他是有可能希望我們都死掉,但是他連一只蒼蠅都不願意去傷害。在那個時候,當然是這樣。”
—在那之後,天馬醫生便成了首席外科醫生。你對此有何看法?
“沒什麽想法。當那些有權力的人死掉了,風向立即就變了。接下來,那些反對我父親的人的領導者成了要員,開始批評我父親的業務決策……賢三很幸運,因為我父親拋棄了他。賢三已經是一個很出色的醫生了,所以他們任用他是很有意義的。”

[圖](艾娃微笑時的速寫,她正向著旁邊看,點著一支香煙)
艾娃·海尼曼的確與我所聽說的那樣美麗。在她傲慢的外表之下,我可以看見她隱藏著的很精明的頭腦。在訪問期間,她承認她曾經有過一段時期可怕的酒精中毒。她在Reichwein醫生的幫助下克服了她酗酒的問題,而Reichwein醫生也與約翰的案子有關聯。

—你父親去世九年之後,一個叫做勇克斯的撬鎖匠被約翰用槍在一座離醫院很近的廢棄大樓中射殺。德國聯邦警察認為你和天馬醫生是目擊證人。
“我已經告訴警察所有的關於那些的事情了。你為什麽不找他們去要所有的細節呢?”
—你在那座廢棄大樓附近,是偶然的麽?
“……是的,是個巧合。”
—那也正是你看見約翰的地方。你對他的印象是什麽?
“我不想說。我甚至不想去想那只怪物,或者是那些集結在他周圍的人們。”
—你直到最後才為天馬的清白作證。你覺得你有責任讓這些事情變得更加復雜麽?
“當然,還有什麽理由能讓我同意進行這個可憐的訪問?這便是我彌補的方式,不僅僅是對賢三,而且還對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人,所有的那些死去的人……”

我頭一回意識到她是一個非常易受攻擊的脆弱的女人。她傲慢的態度便是為了用來隱藏這個事實的。當我提議為她買一杯酒時,她拒絕了,並點了另外一種咖啡代替,又點了一只煙。

—讓我們回到天馬。他在日本的一個中學同學想不起來天馬最喜歡的歌曲了,你知道那首歌麽?
(立即地)“是‘Let’s Stay Together’,A1 Green的‘Let’s Stay Together’。那是一首很不錯的歌。我現在不聽這首歌了,因為它會勾起我的回憶……但這是一首好歌。賢三喜歡這首歌的主題。他很容易寂寞,而且總是獨自一人。他渴望一個平凡的生活,一對平凡的雙親,平凡的女朋友,平凡的家庭。”
—那麽朋友呢?他在德國有尋找朋友麽?
“很令人驚訝,沒有。當你是一個外科醫生,在有壓力的、不公平的條件下工作,這讓你很難去和除了你的同事之外的人結交朋友。對天馬來說,唯一的那樣的一個人便是Becker(貝克)醫生……在我看來,那是一個無價值的、磨蹭的懶漢醫生,但是由於某些原因,賢三跟他關系不錯。我猜想他們互相之間抱怨我的父親還有醫院。賢三並不是很關心別人的地位或者是工作習慣,他喜歡那些能夠對事情坦白的人,不管他們表現得如何狡猾。他看起來很奇怪的被那些坦率直言的且具侵略性的人吸引。”
—貝克醫生對天馬有什麽看法呢?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問他呢?貝克很可能妒嫉天馬的生活,這當然是說在所有事情發生之前。當賢三遇到所有的那些麻煩時,你會覺得貝克會因為賢三的垮臺而得意洋洋,但是他畢竟還沒有那麽齷齪。每個人都知道貝克是一個沒有價值的醫生,只有賢三平等的對待他,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信任賢三……我確信不管什麽時候,只要他在賢三周圍,貝克會覺得他自己也許不是那麽糟糕的。”
—那麽,你喜歡天馬的什麽方面呢?
“正如我前面說過的,賢三會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我脾氣火爆,他會只是微笑著……然後他會道歉,即便那本來是我的過錯。所以我覺得他真的是一個依靠他人的人,他離開了我就不能生活。但事實卻恰好相反。當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當賢三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就像我有了生活的權利一般。賢三信任我……他認同人們並且永遠不會打發別人走,正因為這樣,他得到了贊揚與尊敬。”

艾娃·海尼曼看了看她的手表,說她得走了。顯然,她一個人住在萊茵河另一側的鎮上,在高檔地段的公寓裏面。“我得回去工作了。”她說,“我幾乎沒有做過一道菜,但是對於那些富人和名人來說,我是一個廚房設計顧問……我沒有任何利用他人的天分,所以我大概不久就會退出這個行業的。”她笑著。她說如果我還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可以給她發e-mail。(非常驚奇地,我寄出我附加的幾個問題後,過了數天,我收到了她的誠實的、徹底的回復。)
在她離開之前,我問她:“你剛剛說你告訴天馬‘人的生命是不平等的’。你仍然這麽認為麽,即便是現在?”
“是的,我仍然覺得。”她一邊起身一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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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一 12月 13, 2010 11:18 pm

《Another Monster》第四章
第四章 海因裏奇·倫克(2001年5月,布魯塞爾)

坦誠地說,前探員海因裏奇·倫克是一個很難去訪問的人。他仍然直率的拒絕去和大多數人或組織機構談論約翰。這無疑不是源於他對在德國聯邦警察的前上司的任何的敬意或義務。倫克在德國聯邦警察的努力工作曾經遭到沒有人承受過的背叛。在1995年,倫克探員當時正在調查德國議員 Joseph Boltzmann(約瑟夫·波爾茲曼)和一個叫做Erika Lemser的女孩被謀殺一案的關聯。倫克是一個天生的探員,也是總部裏面最好的一個探員。但是在一個頗有價值的涉案人士自殺之後,波爾茲曼自己,和倫克的那些長官們一樣,都要求倫克從這個部門被開除掉,所以倫克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案子可以接了。正是在這個時候,倫克請了一個長假,離開工作,將他的全部精力放在了約翰的案子上面。
當他在整整三年之後解決了約翰的案子時,倫克探員的榮譽才又回來,又一次站在了德國聯邦警察的巔峰。他回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翻看Lemser被謀殺一案。他的堅持終於有了回報。他將波爾茲曼逼進了死角,但是這個政客僥幸逃脫並避免了對他的控訴。無論如何,波爾茲曼失去了他的委托人的信任,也失去了接下來的選舉中的席位。現在,他正在被調查中,不是因為謀殺,而是因為逃稅。倫克無疑逮住了波爾茲曼更狡猾的一面。
這之後過了不久,倫克離開了德國聯邦警察,去了 Nordrhein-Westfalen州立警察學院做了一名教授。大約就在這時,出版商和雜誌開始敲響倫克的房門,寄希望於深入了解他的生活——特別是他在約翰一案中。但是倫克當場拒絕了所有的請求,所以不是所有的信息都被公開了。
但我認為倫克拒絕談論約翰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有一些秘密阻止他談論,就是因為有一種忠心讓他保持沈默。
我私下學會了如何最好的接近倫克,並且跟他預約了一個時間去見他。倫克現在享有Nordrhein-Westfalen州立警察學院的教授頭銜,同時也是歐洲警察總署(Europol)的行為科學方面的特別顧問,即是一個還沒有建立的部門的主管。我寄給他一封信,信中說我正在寫一篇論文,內容是關於歐洲“輪廓”部門的情況,隨後倫克同意接受訪問。他是否會告訴我關於歐洲最偉大的連環殺手的心理狀態,這取決於我能讓他感到信服的程度。

2001 年的夏天,我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見到了倫克先生,那裏是歐洲警察總署的總部。當他出現在Radisson SAS賓館的那個我選來用以訪問的房間時,他眼中透出一種富有經驗的長官的神色,告訴我他並不相信我身為新聞記者的性質,也暗示我永遠不會真正理解他和他的同事們。他看上去明顯要比事件結束後報紙上面登的照片老一些,頭發略微有些變白。

—我想先問問關於你現在的工作。外界說你要為歐洲警察總署建立一個“輪廓”部門。
“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行為研究部門想讓歐洲警察總署仿效他們;他們已經給了我們很多的合作,但是我們歐洲的長官相信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建立在我們的行事準則上的‘輪廓’模式。那就是他們找我來的原因。這是個很大方的提議,我也相信這是一個值得賣力的工作。”

[圖](一篇德國報紙上的關於波爾茲曼的文章,附圖是一個爬進車裏的男人)
在受到重振雄風的倫克探員的壓迫下,波爾茲曼丟失了他的大選,又被警方訊問,懷疑他為了政治基金而挪用自己自傳的版稅及演說費用。各大報章都指出他將要被當庭起訴。

—為什麽歐洲需要“輪廓”?
“美國人相信他們的文化和歐洲的文化是相同的,但是我們不認同……就這樣。”
—你能給我一個“輪廓”的具體定義麽?
“簡單來說,‘輪廓’就是一種調查方法,通過這個方法你可以知曉罪犯的心理,可以去預測他或她接下來會在什麽時候做些什麽。換句話說,你勾勒出了這個罪犯的輪廓……利用遺留在犯罪現場的特征,你可以觀察出罪犯的習慣、個人生活方式、潛意識,最終可以勾勒出罪犯真正的個性……你會發現同一個罪犯的所有案件中透露出一種驚人的一致性。”
—這是一種電影和小說中常常出現的方法。
“但是那些電影和小說都不會真實地反映出所有細節去建立一個真正的‘輪廓’。真正的警察不得不在實踐中去熟練這些方法。他們遇見同一類型的刑事類罪犯,不時問問他們關於事物的想法,檢查數據,有時還甚至向科學尋求幫助。”
—那麽如果你這麽做的話,你發現美國和歐洲的人們的犯罪動機和犯罪方法有細微的差別麽?
“是的,所以我們需要我們自己的‘輪廓’方法。我們沒有亞利桑納州的那些沙漠,也沒有大峽谷。大多數我們的房子是磚或石制的,不是木頭制的。我們擁有無數的有著超過一千年歷史的城鎮,只有很少的摩天大樓。我們並不認為所有人都會說英語,我們也不吃那麽多的漢堡包。我們喜歡英式足球更甚於棒球。而最重要的,我們並不認為我們是世界的中心……而歐洲的連環殺手在這種文化下生長,其數量便更勝於美國。”
—但是就技術來說,美國聯邦調查局在這個領域走在你們前面了。
“很不幸,是這樣的,他們是先行者。在聯邦調查局創建他們的行為研究部門之前,也是美國的軍隊首先利用了‘輪廓’。他們看到了精神病專家可以預測罪犯的個性,所以他們將註意力放在預測未來的犯罪上面。但是美國的軍隊……特別是戰略部隊總署,請來了精神病專家William Langer(威廉·蘭格)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份‘輪廓’。那是關於一個歐洲人的,他是……阿道夫·希特勒。”
—現在讓我們更深入一些來看待某些問題。為什麽有些殺人犯以殺人為樂?我能理解人們會因為憎恨或是復仇而殺人,也能理解人們為了偷盜貴重物品而殺人,甚至是在某些案件中殺人犯殺人是為了得到食物,這我也能夠理解。但是僅僅是為了取樂,去殺害一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這我可不能理解。
“你這種情況是可以被理解的。你只是沒有那麽努力地去嘗試而已……不加選擇進行殺人的兇手和為了性欲而殺人的兇手都是典型的那種在他們的幼年時代有過不幸的經驗的人,通常都是被父母或者監護人虐待。通常的,他們長大之後會犯他們的父母犯下的同樣的罪行……這些是大多數人們可以理解的事情。你說你能夠理解那些因為憎恨而殺人的人;而那些以殺人為樂的人殺人,是出於他們對他們的父母的憎恨,或是對那些虐待他們的人的憎恨。除去這些案件之外,因為兇手的憤怒而會被殺害的人會形成一個更加龐大的人群,可能包括所有的女性,所有的兒童,或是所有的同性戀者。”
—那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他們不曾被女性,小孩,或是同性戀者虐待過,為什麽他們把自己的憤怒轉移到這些人身上,而不是轉移到那些真正虐待他們的人身上?
“憤怒是想要控制他人的欲望的一種轉換形式而已。兇手受制於自己的憤怒,從而去控制某些人。他們並不想向那些真正虐待他們的人報仇,他們只是想要強迫別人體會到他們曾經承受過的痛苦,他們想要掌控別人的命運,他們想要嘗嘗快樂的滋味。性方面的興奮和刺激貫穿這些案件的始終……絕大多數這些案件變成了性的謀殺。”
—但是請等一下。你是說是憎恨、控制欲和性興奮一起創造出不加選擇進行殺人的兇手麽?
“是這麽回事。同樣的,大部分時候這些兇手獲得的快感在本質上都是和性相關聯的……在年幼的時候,這些人像物品或者工具一樣被他們的施虐者們控制著,使用著。即便是在他們成人之後,他們還是不能把別人看成是有著相似的情感的人類……我指的是痛苦,苦惱,羞恥,悲傷,恐懼這些。他們只是看見動物,就好似科學實驗中的天竺鼠一般。而最快和最有效的讓這些動物屈服於兇手的方法便是性。”
—為什麽是那樣呢?
“性的高潮創造了一種瞬間的幻覺,讓你覺得你在一個更高的地勢俯瞰著自己,讓你覺得你完全掌控了你的生活……這種感覺讓你覺得你幾乎就是一個神了。那些到達了這個層面的兇手們覺得那些受害者們已經完全受制於他們了。”
—那麽從這個層次又是怎麽進入到謀殺的呢?一旦性的目的達到了,自然就沒有殺人的需要了。
“去控制另外一個人,就是把你所有的錯覺都強加在他們身上。每個人心中都有不能公開的性幻想,而那些以殺人為樂的兇手的錯覺和幻想全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殘忍和扭曲。”
—所以性這種行為變成了它的對立面,謀殺……
“人們認為制造快樂的行為是一種禁忌,而我相信人們體驗禁忌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儀式,它給人以擁有超能力的幻覺,而且還是那種完全控制自己和別人的超能力,還可以讓人與上帝更加靠近。第一個禁忌是性,接下來一個是毒品……你覺得最後一個是什麽呢?”
—(沈默)
“人類能創造的最偉大的禁忌,便是謀殺。”
—我能理解那些遭受過生理虐待和性虐待的人可能會成為以殺人為樂的兇手。但是有非常多的人都有著類似的經歷,而他們最後都成為了值得尊敬的成年人,也有一些以殺人為樂的兇手幾乎沒有類似的上述的經歷。你對這個有什麽看法呢?
“對於這一點,你必須理解人類的兩方面。首先是,虐待的方式,這本質上並不需要和暴力或者是性掛鉤。父母忽視孩子,否定他們的夢想,因為孩子調皮而斥責孩子,或者使用成人邏輯去用高人一等的口氣和孩子講話,這些都可以說是虐待。拒絕一個孩子並且不給他任何的支持或者贊揚,這是一個很容易的方法去讓那個孩子認為他的生命是沒有價值的。一個孩子,即便只是受到了一丁點的贊賞和認同,都有能力在某個方面去超越別人;而那些正常接受鼓勵的孩子則能夠感到自信,達到成功,並成為社會的領導人物。因為他們並不認為他們是沒有價值的,所以他們並不需要去向命運或是這個世界報仇。我覺得你現在已經理解了,那些以殺人為樂的兇手和那些不加選擇進行殺人的兇手變得憤怒而去殺人,是因為他們覺得他們不被上帝、命運或是社會喜愛。為了反擊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他們必須將別人牽扯進來,這就好像警告命運說‘不要來幹擾我’一樣。”
—那麽人類的另外一面呢?
“我剛剛描述的是外界的因素對一個人的影響,方程的另一邊是每個人心中自然產生的渴望和夢想。也許這麽說會引起爭議,但我覺得大多數駭人聽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兇手是那些沒能成為偉人的人。靠偉大事業在歷史中留名,和靠可怕的犯罪在歷史中留名,這兩者宛如居住在世界相對的兩端的雙胞胎一般。這兩者有共通之處:那些犯下不可想象的罪行的任何那些經營偉大事業的人在心中都有著巨大的幻想、夢想和野心。因為這兩方心中都懷著如此巨大的事物,所以他們從不滿足;不實現他們的夢想,他們便永不放棄。一個人內心的希望和願望越大,他能達到成功或者成為可怕的兇手的可能性就越大。擁有夢想,這是自出生時便擁有的能力,但是一個人是否能讓自己的熱情開花結果,這要看這個人所處的環境。這取決於是否有人告訴你你享有生存的權利。”
—你覺得阿道夫·希特勒屬於這種類型的兇手麽?
“阿道夫·希特勒並不是一個以殺人為樂的兇手,但我覺得他和以殺人為樂的兇手有很多相似之處。他很可能是在沒有任何鼓勵、贊賞的情況下度過了他的童年。如果他能夠實現他在童年時的願望,進入藝術學校並成為一個成功的藝術家的話,他很可能不會想要去成為一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但是正是在他生命中的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認同。於是希特勒被激怒了,因為命運不肯讓他變得與眾不同,所以他發誓要向上帝報仇。”
—但實際是那都是真的,希特勒看起來也不像一個性犯罪者……
“大部分和希特勒有過關系的女人,不是自殺了,就是過早的死了。不過希特勒看起來沒有很強的性的驅使,這一點倒是真的。”
—那麽他是一種什麽類型的兇手呢?
“說他是一個兇手,不如說他是一個洗腦者。他會讓別人為他殺人。希特勒具有天才的能力,可以滲透進入他人的內心從而控制他們,只要希特勒覺得合適的話。有了這個能力,我之前提及的三種禁忌——性,毒品,殺人——便變得無意義了。他在那個程度上已經享有了更多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
“難道對另一個人的全盤操縱不是控制的最終形式麽?那在本質上便是上帝的力量了。”
—你看起來似乎對這類兇手有著豐富的了解——我指的是洗腦者。

便是在這時,我註意到倫克的手指開始在桌面上敲擊,就好似他正在敲打鋼琴或者打字機一般。他咧著嘴,對著我笑,就好象看著一個特別笨拙的學生一般,然後開始了他的發言。
“我想我們最終觸及了最主要的問題,即Herr Weber。”
直到這時,我都覺得我已經很狡猾且很自然地將談話內容導向了約翰那一方面。我相信我就要接觸到這次訪問的真正目的了。
正當我在等待他的回答時,他說道:“奧地利的Salzburg(薩爾茨堡),去年的11月14日,St. Ursula醫院緊急護理所的主治醫生、護士和接待員在那天晚上被謀殺了。殺死他們的男人在犯罪現場自殺了,他便是Gustav Kottmann(古斯塔夫·科特曼)。他因為用斧子謀殺了維也納地區的七對夫婦而被懸賞通緝。這起事件前八天,一位老人在鎮上的居民區被殺死了,然而現場讓人覺得這是一起自殺案件。死者的名字是Molke,但是後來發現這只是一個化名,他的真名是Jaroslav Carek——此人曾經是前捷克斯洛伐克政府風光無限的官員,除去其他組織,他現在還遭到美國、英國、捷克警方的通緝。在他被確認死亡的那天晚上,有一個男人在很晚的時候光臨了St. Ursula醫院。他要求得到醫療護理,因為他的手臂上被射進了一顆子彈,他說那是他隨身攜帶用於自衛的槍走火了。幫助他治療傷口的醫生通知了警方,但是那個男人在警方來到之前逃走了。當事後警方去詢問那天晚上醫院是否有別的證人,從而試圖去尋找這個男人和Carek被殺一案之間的關聯時,他們才驚奇的發現,所有的證人都被斧子殺手殺害了。”
他停頓了一下,平靜的卻又洋洋自得的看著我。
“奧地利警方認為所有的證人恰好被殺只是一個巧合而已,但是你不這麽認為。但是一個表面上殺人謀生的人和一個以殺人為樂的人之間會有什麽聯系呢?為什麽科特曼這個斧子殺手僅僅只殺死了那些目擊證人,然後又自殺呢?”
“你說的完全正確。”我認同他的話。
倫克先生開始更快的敲擊他的手指,並繼續說下去。
“你開始懷疑過去是否發生過相似的事情,而你立即發現了你要的答案。是的,那便是1998年德國的約翰一案。”
“盡管你負責著手調查約翰一案,但是迄今為止,你都拒絕對其發表任何評論。你選擇保持沈默,或許是為了體諒那些生命因為這個案子而改變的人們,或許,這個案子背後的真相過於駭人聽聞,以至於不能被揭示出來。所以,這是我唯一可以接近你的方式。”我向他解釋著,還嘆了口氣。他對我的嘆氣做出一個鬼臉,好像他被冒犯了一般。然而他接下來的話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圖](倫克的速寫,他坐在一張桌子後面,微笑著)
在他身為警察的時候,前探員倫克靠著他那難以置信的記憶力和獨一無二的探案方式解決了許多的困難案件。人們都說他有著天賜的才華,但是倫克堅持認為他卓越的“輪廓”技巧僅僅只是努力、學歷以及一點點好奇心的碩果。

[圖](倫克的手指正在敲擊中)
當他在一個假想的鍵盤上面敲擊時,倫克回憶起了許許多多的關於約翰一案的細節。我覺得他擁有“終極記憶力”。

“我沒有對約翰一案說任何的話,並不是因為體諒或是保密。這是因為我完全的、徹底的被這個案子打敗了。其他人都認為,如果不是我負責調查約翰一案的話,我就不會解開這個謎題了。但事實恰好相反,在那個叫做約翰的人描繪的肖像前面,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樣的不知所措,就像被蒙在鼓裏一般。”
他接下來說的話更讓我吃驚了。
“好吧,我回答你關於約翰一案的問題,不過要用奧地利的案件的信息作為交換。”
我詳細告訴了倫克我所知道的關於奧地利案件的事情,比如科特曼的生活,來自捷克共和國的神秘老人的屍體以及他掩飾這身份的技巧,老人死後不久便造訪醫院的男子,甚至還包括沒有被媒體公開的細節。倫克先生安靜的坐著,聽著我講述的故事,而他的手指一直都在不停的敲擊著那個假想的鍵盤。
當我結束這個故事時,倫克按照他允諾的那樣,繼續著這次的訪問,開始講述約翰一案。

—首先,說說看你是怎麽被牽扯進入這個案子的吧。
“正如你所知,德國聯邦警察在德國的地位就如美國聯邦調查局在美國的地位一般,是一個處理發生在全國各處犯罪的組織,不過它的力量只有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一小部分而已。在Dusseldorf(杜塞爾多夫)警方正調查1986年艾斯勒紀念醫院三起毒殺事件時,我只是被請去當一個顧問而已。”
—你對這個最初的案件有什麽看法呢?
“謀殺的手法很純熟,但是除了憎恨之外,我看不到其他的動機。”
—你對天馬醫生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他是個很有才氣的腦外科醫生,不過在案發前幾日,他失去了在醫院的地位以及和院長女兒的訂婚。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為一個日本人勾畫過‘輪廓’,但是我覺得很容易就能夠探知他性格的一個部分:他對院長懷恨在心。”
—你們當時為什麽不拘留天馬醫生呢?警方應該有足夠的機會去審問他的。
“當時我們很明顯的缺少物理性的證物,而這個案件表現為一起高智商犯罪,是對犯罪者和受害者的興趣所致。我覺得假以時日,那個從這起案件中獲益最大的人自然會出現的。”
—你也聽說過醫院裏面的那一對幼小的雙胞胎病人失蹤的事情。
“是的。那時我們研究了那一對雙胞胎的失蹤,認為這與Liebert(李貝特)夫婦的被槍殺一樣,是東德的問題。這當然都是在柏林墻倒塌之前的事情了。”
—在這起案件和後來在Neue Rhine General Hospital(Neue萊茵河綜合醫院)發生的新案件之間的九年,你有什麽想法和行動麽?
“那一段時間我當然是在辦理其他的案子,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天馬。我覺得這案件裏面還有更多隱藏著的信息。我也告訴我自己,當那個時候到來的時候,我不會讓他跑了的。”
—正如你懷疑的那樣,後來事態有了更多的發展。我聽說你後來恰好在處理中年夫婦謀殺案,而嫌疑犯還是天馬醫生。
“是那個樣子的。德國境內的這些中年夫婦謀殺案被偽裝成是搶劫案,不過我並不那麽認為。很明顯,那些都是多人犯案的結果,而其中的一人已經被通緝了,是一個叫做Adolf Junkers(亞德夫·勇克斯)的人,他是這個組的撬鎖匠。我們接到通知,說他在杜塞爾多夫被車撞了,並被送進Neue萊茵河綜合醫院,所以我也去了那裏。在那裏,我第二次遇見了天馬醫生。”
—然後,在勇克斯某日從醫院逃走並被射死之前,你都有去醫院審問他。監護勇克斯的警員同樣遭到了毒殺,而天馬站出來說他目擊了槍殺。
“當我聽說殺死警員的毒藥是肌肉松弛劑時,我註意到這和九年前用來殺死三位醫生的毒藥的相關聯之處。而唯一值得懷疑的人便是天馬。”
—天馬說謀殺都是約翰,也就是失蹤的雙胞胎中年長的哥哥的傑作,你對這有什麽看法?
“由於這個案件性質特別,我對天馬的性格重新進行了評價。他最初的謀殺是因為憎恨和復仇而起,但現在他已經完全轉變為一個以殺人為樂的兇手了。他的內心還有另外一個人格,名字叫做約翰,而約翰通過天馬的身體犯下了那些罪行。更深入一些,天馬九年前的失敗,其原因也是約翰,而天馬為了將所有的事情都怪在約翰頭上,具有了雙重人格。他已經發展到一種人格混亂、分裂的地步了。”
—你認為中年夫婦謀殺案也是天馬幹的麽?
“在當時,我覺得這是荒謬的。但是當Fortner(佛多拿)夫婦和海德堡古堡的園丁被殺之後,我開始考慮其可能性。而用來扼死園丁的工具便是天馬的領帶。”
—但是一個一直生活正常且守法的人,有可能突然變成一個連環殺手麽?
“連環殺手通常在幼年時期就會有一些表現,但是在三十歲以後才表現出來的案例,也並不是不常見的。”
—那時你便要求逮捕天馬醫生,但是他逃跑了。你對佛多拿家失蹤的女兒,Nina(尼娜),有什麽想法麽?她一樣也失蹤了。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天馬已經殺了她。”
—在那之後,天馬曾經出現在Verden(文登)和柏林,但警察沒能逮捕他。
“說實話,我覺得我當時可以很輕松的捉到他。但是當我詢問一個教會天馬使用槍械的前雇傭兵時,我改變了我的主意。我意識到天馬可以從他聯系的那些人那裏贏得尊敬並獲得幫助。”
—據說,你在波爾茲曼一案中的行動使你暫時不用辦理任何的案件,而那時你便開始更加緊密的追擊天馬。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那樣的。因為波爾茲曼一案,我便不用監管當時負責的其他幾個案子了。因為在我事業生涯中,我是不加休息的瘋狂工作直到那時,所以我的家庭情況變得非常糟糕。我的上司很堅定地告訴我說‘你什麽也不剩下了’,而毫無疑問的,我的同事都覺得我是一個嘗到失寵滋味的精銳探員。無論如何,我當時對這一切感到很高興,我並不是說那是在炫耀我的勇氣,我只是說我可以將我的全部註意力放到天馬醫生那令人著迷的人格上來了。”
—在那之後,你斷定在漢堡新發生的另一起中年夫婦謀殺案是一次模仿。這一次,你遇見了天馬醫生,但是他還是逃脫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瘦弱的人了。很奇怪,他的成長令人感到驚訝。”
—你隨後拜訪了天馬的大學同學,Rudi Gillen(魯迪·吉蘭)醫生。他確信天馬是清白的,所以你便利用了這一點知道了天馬在慕尼黑。你當時還在懷疑天馬麽?
“是的。”
—即使是在看過了吉蘭關於天馬的報告之後?
“是的。當我看到理應是約翰留下的訊息‘看看我,看看我,我身體裏面的怪物已經變得這麽大了’時,我便覺得這僅僅證明了天馬具有多重人格。後來我在慕尼黑遇見了一些日本商人,並恰好看到一本古怪的叫做《沒有名字的怪物》的捷克故事書,而那書中有一篇故事名字就叫做《沒有名字的怪物》,這時我腦中有些想法開始發生變化了。”
—無論如何,當天馬在慕尼黑大學圖書館想要殺掉約翰的時候,你認為他正在嘗試殺死Schuwald,西德最偉大的金融家。
“我當時確實那麽覺得。但是當圖書館燒毀時,我們收到當時在場的人的消息,我被迫承認,我推斷的內在邏輯有太多的瑕疵。”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感覺到約翰的存在呢?
“約翰的存在,我並不相信這麽一個假想的事物。沒有人類能夠不留下自己的蹤跡,如果有的話,那個人便是魔鬼了。但事實上並沒有那樣的東西。所以,沒有我們不能捉到的人。但是後來我去過了約翰理應呆過的公寓,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世界上有一個並不存在著的人。”

[圖](故事書《沒有名字的怪物》最初是和漫畫《怪物》的第18卷整體包裝著的)
Emil Scherbe的《沒有名字的怪物》的日文版本,這本書可以算作是約翰一案的源頭,也因為它是浦澤直樹的第一本捷克文譯作而著名。

—所以你請了一個長假,前往布拉格。
“是的。一是為了去找到關於《沒有名字的怪物》的作者Emil Scherbe的更多消息,二是因為那兒發生了一起用硝酸毒殺三位捷克警員的案件。”
—那兒並沒有很多關於那本故事書的消息。
“因為他們不了解這書。Emil Scherbe,Jakub Farobek,Klaus Poppe,這些都是同一個作家的筆名。他的每一本書都給人很不好的感覺,這一點很奇怪。但是這書會對讀者有什麽影響呢?書中要傳達什麽信息呢,如果有什麽的話?而作者的目的又是什麽呢?查清這些顯然是一件困難的工作,而且是一件會令人難忘的工作。不過這裏面並沒有更確切的消息了,我們連Scherbe具體是誰都不知道。”

但是倫克先生最後在布拉格還是發現了約翰的背景資料。約翰的存在已經得到了證實,但是這個怪物是在哪裏出生的?他又要去哪裏?我腦中開始形成一些不太精確的推測。當我在捷克共和國的時候,我堅定了我的信念,一定要讓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就如我等下要解釋的,這本故事書和它的作者Emil Scherbe,是整個案子的中心。
正如前探員倫克允諾的那樣,他回憶起他所知道的事情,用他那天生的、精確的記憶力輔助他思考。倫克說約翰小看了他的能力,而我折服於倫克表現出來的洞察力,因為我知道沒有倫克,這個案子的真相永遠不會浮出水面。
訪問行將結束的時候,我請教倫克關於洗腦的事情:一個人怎麽樣能夠利用這個方法去操縱人、控制人呢?
“這很簡單。”倫克先生說著。他問我現在住在哪裏,當我說“維也納”的時候,他說:“那麽,你能夠幫我畫一張維也納的精確地圖,並描繪出每一條路麽?”我的腦袋似乎完全壞了一樣,開始在腦中勾勒一張想象中的維也納地圖,並開始在我的記事本上畫上簡單的地圖,而倫克正在專心地看著我面部的表情活動。當我覺得被倫克擊敗時,也就是說我承認我不能畫出一張那麽精確的地圖時,他把我的記事本拿過去了。
“這是維也納的什麽地方?”他問。
我怯懦地告訴他說那是我住的地方,然後他說:“那麽對你來說,這裏就是城市的中心,不,應該是世界的中心。”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當你開始想象維也納這個城市的時候,你是從你生活的地方作為起點開始想象的,想象那些和你住的地方有關的街道和地方……甚至當我給你一張精確的維也納地圖時,你很有可能也會把你住的地方當作中心的。”
我點頭表示我懂了,而他卻繼續說道:“你思維的最中間,就像這張地圖一樣,那裏有你的自我的基礎,也是你個性的基礎。”
我又一次點頭。
“但是突然間,你的坐標移動了,於是這個中心便失去它應有的意義了。對你的心來說,有一個更為合適的中心了。這便是我們所謂的洗腦的本質。”他笑著,又接著說道,:“當一個人的心中的坐標移動時,他便迷失了自己。你逐漸地、謹慎地用言語去誘導他們,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便提供他們一個居住的地方……你會發現不管是誰給了他們這個新家,他們都會聽他的指揮的。於是他們變得令人驚訝的溫順了。”

—我知道這是一個很難問出口的問題,不過你現在對於天馬賢三醫生的看法是什麽呢?
(倫克的手指的運動停止了)
“我告訴他我很抱歉。我還能說什麽呢?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一個作家也許能找到更好的詞匯來形容吧。如果你能夠的話,告訴我那些詞匯是什麽。”

我向倫克先生表示了我的謝意,因為他誠懇地回答了我所有的問題。當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
“你覺得在捷克斯洛伐克或者東德,還有一個怪物接受過約翰曾經接受過的教育。”
我說“是的”。
“而這個怪物操縱科特曼去殺了那些證人……”
我又點頭。
“如果這麽一個怪物真的存在的話,你的生活就有危險了。”倫克說道。
“我明白,但是我想知道真相。”我回答說。
“不過如果那個怪物是真的,那麽他肯定不像約翰。約翰太特殊了。”倫克探員說。
我問他他們的不同之處。
前探員回答道:“約翰擁有著超人的洗腦能力,但他還能夠一個接一個的滿足自我的願望。這是一種很罕見的犯罪,就像……就像佛為毀滅所吸引一般。”
而我沒有放過他臉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掠過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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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數 : 15038
注冊日期 : 2009-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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