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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經濟殺手的自白 - 第一部分 大幕拉開(1963~19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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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47 pm

第1章 一個經濟殺手的誕生(1)

  事情的開始其實很簡單。

  1945 年,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我的父母都有新英格蘭北方人的血統,他們嚴厲、守舊、堅定,秉承從幾代祖先那裏繼承下來的清教徒式的道德觀。我的母親後來成為一名中學拉丁語教師,而我的父親則是一名海軍軍官。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我的父親在大西洋一艘油輪上當海軍上尉,負責帶領武裝炮手班。我在新罕布希爾州的漢諾威市出生的時候,他還在得克薩斯州一所醫院養髖骨的傷。我在1 歲之前從未與他見過面。

  後來他在提爾頓學校(Tilton School )教語言。提爾頓學校是新罕布希爾州郊區一所私立的男生寄宿學校。學校坐落在高高的山上,自豪地——有人說是傲慢地——矗立著,俯視著那個與之同名的小鎮。這所在外人看來有點唯我獨尊的學校,招收9 ~ 12 年級的學生,每個年級最多招50 人。這裡的學生一般都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加拉加斯(Caracas)、波士頓(Boston )和紐約(New York )的有錢人家。

  我家很貧窮,可我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窮人。儘管在學校當老師僅能得到一份微薄的薪水,然而我們生活的必需品:食物、住房、暖氣、供水甚至替我們剪草、鏟雪的工人都是由學校免費提供的。從4 歲那年開始,我就在預備學校的食堂吃飯,在父親任教練的足球隊裏追著足球恣意奔跑,或是在衣帽間給球員分發毛巾。

  這裡的老師及其家屬在當地人面前有很強的優越感,我曾經聽到我的父母戲稱我們是“莊園主”,管著那些下賤的鎮民。我知道,那不僅僅是個笑話。我小學和中學的同學都屬於農民階層,他們的父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伐木工人和磨坊工人,他們都痛恨“山上的預科生”。於是,父母親也不讓我接近那些他們稱之為“婊子”和“蕩婦”的鎮民家的女孩子。然而從一年級開始,我就與她們混在一起,我將我的蠟筆、筆記本等文具與她們分享。後來我還陸續愛上了其中的3 個女孩子:安(Ann)、普裏西拉(Prescilla )和朱蒂(Judy)。我很難理解也不能接受我父母的觀點,可不管怎樣我還是聽他們的。

  我的父親每年放3 個月假,這時候我們會到爺爺在1921 年修建的一座湖邊小木屋那兒度假。這裡森林環繞,晚上能聽到貓頭鷹和美洲獅的叫聲。在這裡,我們沒有一個鄰居,而我則是這個地方唯一的孩子。最初幾年,我將樹木當做是《圓桌武士》(Round Table )小說中的傲勇騎士或是想像成安、普裏西拉、朱蒂這些紅顏知己(在不同的年份,把它們想像成不同的人)。我的熱情就像騎士蘭斯洛特(Lancelot) 對格溫娜維爾(Guinevere )那樣濃烈,而且深藏不露。

  14 歲的時候,我可以免學費到提爾頓學校上學。由於父母的干涉,我不得不與小鎮完全脫離關係,也不準再和那些老朋友見面。我的新同學們放假回到他們的別墅和豪宅的時候,我就自個兒在山丘上游蕩。我看到他們都有女朋友,而且都是淑女,而我卻沒有。我以前認識的女孩子都是“蕩婦”。我早就把她們拋諸腦後,她們也應該忘掉我了。我備感孤獨,而且極度沮喪。

  我的雙親都深諳“控制”之道,他們說總有一天我會因此而感謝他們,能有這樣的機會是我的幸運。我會找到一個完美的妻子,一個能夠完全迎合我高尚道德標準的伴侶。對此,我內心一陣激動。我非常希望有一個女性伴侶,更確切地說,我希望有性經驗,而“蕩婦”這個詞聽來是如此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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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個經濟殺手的誕生(2)

  儘管我內心反叛,然而我能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我力爭出類拔萃,這可以讓我從中獲得快感。我是一名優等生,還是大學裏兩支運動代表隊的隊長,同時兼任校報的編輯。我要讓那些有錢的同學羨慕我,讓提爾頓學校永遠以擁有我這樣的學生而備感榮耀。讀高年級的時候,我獲得了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 )的全能運動員獎學金和米德爾布裏(Middlebury )學院的學業獎學金。儘管我的父母知道布郎大學是常春藤名牌大學聯合會(Ivy League )的成員之一,母親畢業于該校,父親也正在攻讀該校的碩士學位,我很願意在這裡就讀(因為我很願意當運動員,也因為這所大學在城裏),但他們卻希望我讀米德爾布裏學院。

  “當運動員?要是你摔斷了腿怎麼辦?”父親問我,“我覺得你應該選擇學業獎學金。” 儘管我心有不甘,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米德爾布裏學院的學業獎學金。在我看來,米德爾布裏只不過是放大版的提爾頓而已——儘管學校位於佛蒙特州(Vermont )的郊區,而不在新罕布希爾州的鄉下。這所學院同時招收男女學生,絕大多數學生都非常有錢,可我是一個窮孩子,並且我曾經在一個沒有女生的學校裏一呆就是四年。我缺乏自信,缺乏跟女孩子交往的經驗,自覺低人一等。我懇求父親准許我離開這裡或者是讓我休學一年,我想搬到波士頓去體驗人生(當然還有女人)。可他充耳不聞,還反問我:“要是我自己的孩子都不願待在這個學校裏,我還怎麼說服別人家的孩子來這裡讀書?”

  於是,我開始覺得人生只不過是一系列偶然事件的組合。我們應對這些偶然事件的方式將決定我們的未來。而我生命中的兩個最重要的偶然事件都發生在米德爾布裏學院。一個是遇到了伊朗國王的顧問兼將軍的兒子;另外就是邂逅了一位也叫安的美麗女子,與我童年時的女朋友的名字一樣,她後來成了我的妻子。

  將軍的兒子叫法哈德(Farhad),他以前是羅馬的職業足球運動員。他有很高的體育天賦,擁有一頭漆黑的卷髮,一雙溫和的胡桃色眼睛,還有著傲人的背景以及女孩子無法抗拒的魅力。他在許多方面都與我截然相反。我努力和他套近乎,並且贏得了他的友誼。從他身上學到的很多東西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裏受益匪淺。我遇見了安,儘管當時她正與另外一個學校的男生打得火熱,但是她卻並沒有拒絕和我交往。一開始,我們之間維持著一種柏拉圖式的關係,可她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什麼是真摯的愛。

  法哈德慫恿我喝酒、參加派對,無視父母對我的教誨和嚴格要求。於是,我故意疏于我的學業,因為我要打斷“學業”的腿,來報復我的父親。我的成績一落千丈,進而丟掉了獎學金。大學二年級的一天,當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我決定中途輟學。父親揚言要與我斷絕父子關係,法哈德卻繼續火上澆油。頭腦發熱的我一頭撞進了校長辦公室,於是我退學了。

  這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關鍵時刻。

  我離開學校的前夜,法哈德和我在當地一個酒吧痛飲慶祝。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醉漢說我勾引他老婆,他將我倒提起朝著墻壁扔過去。法哈德走過來將我們倆分開,掏出一把刀子在那傢夥臉上劃開一道口子,拽著我離開酒吧。他將我從窗口推到酒吧外邊靠近“水獺河”(Otter Creek )上一個突出的窗臺上,然後我們跳下去,沿著小河一路跑回宿舍。

  第二天早上,校警盤問我的時候,我撒了謊,我矢口否認法哈德幹過那件事。不過,法哈德還是被趕出校門。後來,我們倆都搬到了波士頓,租了間房子住在一起。我在赫斯特的《紀錄美國人/ 星期天廣告人報》(Record American/Sunday Advertiser )找到一份工作,給該報的總編當助手。

  那一年下半年,我的幾個同事被徵召入伍。為了逃脫同樣的命運,我到波士頓大學商業管理學院進修。那時候,安已經和前男友分手了,她經常從米德爾布裏過來看我,我當然很感激她對我的關心。1967 年,安從米德爾布裏學院畢業,當時我在波士頓大學還有一年才能畢業。安堅持在我們結婚之前不和我住到一起,我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可我想要更多,於是我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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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1 pm

第1章 一個經濟殺手的誕生(3)

  安的父親智慧超群,是導彈導航系統的主要策劃人,因此,他在海軍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的一位好友,安稱之為(非其真名)“弗蘭克叔叔”的人,是國家安全局(NSA )最高級部門的官員。國家安全局是美國最不為人所知,也是最大的間諜組織。

  結婚後不久,軍隊召集我去體檢。不幸的是,我通過了體檢,這也就意味著我畢業後有可能被派遣到越南去。儘管我對戰爭很感興趣,可我非常不願意到遠在東南亞國家的戰場上去。我是聽著那些殖民開拓者的祖先們,像托馬斯·潘恩(Thomas Paigne )和伊桑·艾倫(Ethan Allen )的故事長大的。我參觀過位於新英格蘭和紐約北部的很多戰場,包括法國和印第安人激戰的地方以及獨立戰爭時期的所有作戰場地。

  我讀過所有可以找到的歷史小說。事實上,當讀到有關陸軍特種部隊首次進入東南亞的時候,我是很想參軍的。後來,媒體曝光了美國政策的殘暴和自相矛盾,我就改變了想法。我不知道潘恩會站在哪一邊,可當時我想他肯定會站在越共那邊。

  弗蘭克叔叔救了我。他告訴我到國家安全局工作可將我的徵召延期,他安排我和局裏的人進行了一系列面談,其中有一天我感到筋疲力盡,因為那一整天我都在測謊儀監控下回答問題。他們告訴我,這些測試能判斷出我是否具備在國家安全局工作的潛質,如果我有這方面的潛質,他們將對我的優點和弱點進行測評,而這些測評是日後給我安排具體工作的依據。當時我就認為,鋻於我對越戰的反對態度,我肯定通不過測試。在測試中,我認為我是一個忠誠的美國公民並且反對戰爭,我很驚訝他們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窮追不捨。相反,他們更加關注我的成長經歷,我對父母親的看法和態度,還有我作為一個窮學生在那些有錢的預科生、富人堆里長大的內心感受。他們也仔細探討了我對缺乏女人、性和金錢的挫折感以及由此帶來的幻想症等。他們對我和法哈德之間的友誼很感興趣,尤其是我為了維護法哈德的那件事向校警撒謊,這讓我感到很納悶。

  一開始,我以為這一切都對我有害無益,我註定要被國家安全局拒之門外,但結局出乎我的意料。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從國家安全局的角度來看,我的反面性格特徵正是他們所欣賞的。他們看重的不是我對國家有多忠誠,而是我在生活中所遭受的挫折的程度。對父母的怨恨、對女人的性幻想、對豐裕生活的渴求以及易被誘惑,所有這些“特質”讓他們覺得我是一個可造之才。我在學校和體育上力求出眾的決心、對父親的反叛、與陌生人交往的能力、對警察撒謊的行為,都是他們看中的品質。後來我發現,法哈德的父親也為美國情報機關在伊朗本土服務,而我和他兒子的友情無疑成了我進入國家安全局的一個重要籌碼。

  測試結束後幾個星期,我被安排了一份工作並且開始了我的間諜技巧培訓,當然這是從波士頓大學畢業幾個月後才開始的。在我正式接到工作許可之前,我又衝動地參加了美國和平隊(Peace Corp )招募者在波士頓大學的講座。他們的主要“賣點”也和國家安全部一樣——能去那裏工作的學生也可延遲參軍。

  決定去聽那個講座也是我生命中的幾個重要的“偶然”之一,當時看起來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卻決定了我以後的命運。招聘人員介紹了全球幾個最需要志願者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亞馬遜熱帶雨林。在歐洲人踏足這片土地之前,當地人過著原始的土著生活。

  從我的先人們在新罕布希爾安家時起,我就一直夢想可以過著像當地印第安阿布納基土著人(Abnakis )那樣的生活。我清楚我的血管裏有著阿布納基人的特質,我希望像他們那樣對森林知識瞭如指掌。在講座結束後,我走到招聘人員面前,問他我被選中派遣到亞馬孫森林的機會有多大。他說,他們需要大量的志願者,我應該有機會。於是我立刻致電弗蘭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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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3 pm

第1章 一個經濟殺手的誕生(4)

  讓我意外的是,弗蘭克叔叔鼓勵我加入美國和平隊,他坦白地說,在攻克河內之後,亞馬孫河流域將是下一個目標。

  “那裏石油資源非常豐富。”他說,“我們要派一些能人去那裏,要能理解當地人的人。”他說和平隊是一個很好的“訓練場”,他還要我練好西班牙語和當地土著部落的方言。他笑著說,“你最後可能是給私人企業而不是給政府工作。”

  那時候我還不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現在看來,當時的我已經從一個間諜升級到經濟殺手,儘管之前我從來就沒有聽過這個詞,那之後的幾年裏我也沒有聽到這個詞。那時候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在全球各地分佈著幾百人,為諮詢公司和其他私人企業工作,他們從未從政府那裏得到一分錢,卻在為建立全球帝國服務。我沒有想到,這一群人會在20 世紀末發展到如此大的規模;我更沒有想到,我在這支不斷壯大的隊伍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安和我都向美國和平隊提交了申請,要求被派遣到亞馬遜。接到通知書的那一刻,我感到極端的失望。因為通知書上說,我們可能被派到厄瓜多。

  哦,天哪!我想去亞馬遜地區,卻讓我去非洲!我連忙去翻閱地圖冊,搜尋厄瓜多這個地方,可是讓我感到沮喪的是:我在非洲大陸上找不到它。我翻查目錄,才發現厄瓜多原來在拉丁美洲。在其中一幅地圖上,我看到,從安第斯冰川流出的冰雪融水匯成了氣勢磅薄的亞馬孫河源頭。我接著讀下去,才知道厄瓜多森林是全球物種最多樣化和最豐富的森林之一,幾千年來,那裏的土著人週而复始地過著他們樸實的原始生活。於是,我們欣然接受了。

  安和我在加州南部接受了和平隊的訓練,1968 年,我們一同前往厄瓜多。在亞馬遜地區,我們與殊瓦原住居民共同居住,他們的生活方式確實與殖民者到達之前的北美土著部落無異;在安第斯山脈地區,我們和印加人的後代一起勞動。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地球上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在那之前,我遇到過的唯一一位拉丁美洲人就是我父親任教學校裏那個富有的“預科生”。我發現自己漸漸與當地以狩獵和種地為生的土著人產生了共鳴。奇怪的是,我還覺得自己與他們有著某種不可言喻的血緣關係。不知怎的,他們讓我想起了那些下賤的提爾頓“鎮民”。

  有一天,艾納·格列夫(Enar Greve )西裝革履地乘坐飛機來了,他是查斯·T. 美因顧問公司(Chas. T. Main, Inc. MAIN )的副總裁。這個國際諮詢公司當時正為國際銀行調研一個項目——國際銀行向厄瓜多及其周邊國家貸款數十億美元的可行性研究。該筆貸款用於修建水力發電站和其他基礎設施。艾納以前是美國預備軍(U. S. Army Reserve) 的上校,我告訴了他在加入美國和平隊之前我曾經被國家安全局相中,並正在考慮重新加入國家安全局。他也告訴我,他曾經在國家安全局當過“聯絡員”,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他肩負著另一個使命:評估我的能力。我現在才知道,他的確是在不斷跟進我的情況,他要評估的是:在這種北美人認為是極端惡劣的環境下,我的生存能力究竟如何。

  我們一起在厄瓜多呆了幾天,後來就以書信來往。他要求我向他提供厄瓜多的經濟評估報告。我正好有一部小巧的打字機,也正好喜歡寫寫東西,於是欣然答應了他。在那之後大約一年裏,我給艾納發了至少15 封長信。在信中,我預測了厄瓜多的經濟和政治在未來的發展方向,評價了這裡原住部族人日益高漲的反抗情緒——他們奮力抵抗國際石油巨頭、國際發展機構和其他任何要將他們帶進現代社會的力量。

  我結束了美國和平隊的厄瓜多之行回到美國後,艾納邀請我到美因公司位於波士頓的總部進行面談。他告訴我美因公司的主要業務是工程建築,但他們最大的客戶世界銀行,最近要求他們招募經濟師,對某些相關的領域進行經濟預測,並且就工程項目的可行性和重要性進行評估。他說,他之前聘任過3 名高資歷的經濟師,他們都有無可挑剔的學歷和資格背景——其中2 名擁有碩士學位,另外1 名擁有博士學位,可他們都慘敗而歸。

  他說:“在這些國家,並不存在著可靠的經濟統計數據,他們三人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掌握在這些國家進行經濟預測的方法。”然後他又對我說,“除此之外,他們都覺得不可能按合同規定完成他們的使命,合同要求他們到遙遠的國度,像厄瓜多、印度尼西亞、伊朗和埃及等,並親自與當地領導人會面,向他們提供針對該區域經濟發展的特徵所作的評估報告。他們中有一個人被派到巴拿馬荒蕪的村莊,結果弄得精神失常,後來不得不由巴拿馬警察送到機場,坐上返回美國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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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4 pm

第1章 一個經濟殺手的誕生(5)

  “儘管在厄瓜多你沒有取得具體的經濟數據,但從你的來信中,我覺得你是非常努力的。你在厄瓜多那樣的環境裏都能待下去,可見你在其他的環境裏也不會有問題。”他還告訴我說,他已經辭退了一名經濟師,如果我願意到美因工作,他會解雇另外兩個人。

  就這樣,1971 年1 月我在美因公司得了經濟師的稱謂。那年我26 歲,徵兵這種事情再也輪不到我的頭上。我向安的家人徵求意見,他們都鼓勵我接受這份工作,我想這應該也是弗蘭克叔叔的態度吧。我回想起他曾提及我可能最後要到私人企業工作。儘管沒有任何事實可以證明,但毫無疑問的是,我能在美因諮詢公司得到這份工作,肯定是3 年前弗蘭克叔叔安排的結果,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如我有在厄瓜多生活的經歷以及我願意動筆撰寫那個國家的經濟和政治報告。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一直頭腦發熱,自負得幾近膨脹。我只不過是在波士頓大學讀了個學士學位,根本就不可能在那樣高級的諮詢公司獲得經濟師的頭銜,但是我得到了。我知道許多大學同學在成功逃避參軍之後,繼續攻讀工商管理碩士(MBA )或者其他碩士學位。如果他們知道我現在的頭銜,也許會嫉妒我吧。我想像著自己是一個闖勁十足的秘密間諜,隻身前往異國他鄉,躺在豪華酒店的游泳池邊曬太陽,身邊圍繞身穿比基尼、舉著馬提尼美酒的美女。

  當時的確是種幻想而已,但在之後這種幻想也在我身上應驗了。雖然我的職稱是經濟師,但是我發現我的工作遠遠不只是作評估和預測那麼簡單,事實上,我的工作與詹姆斯·邦德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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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5 pm

第2章 一腳踏進泥淖(1)

  從法律上講,美因公司的股東人數非常少,在這個有2 000 多人的公司裏,只有5% 的人擁有公司的股權。他們被稱為合夥人或合作人,他們的地位讓人垂涎,因為合夥人不但對所有人有支配權,而且他們賺的錢也最多。“謹慎”是他們最大的特點:他們與國家元首以及其他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打交道;他們都希望請來的顧問能身兼律師和精神治療醫生的職責,遵守嚴格的紀律和絕對保密的原則;與媒體打交道是被禁止的。因此,美因公司以外的人幾乎都沒有聽說過我們,但他們可能對我們的競爭者非常熟悉,例如亞瑟·D. 利特爾(Arthur D. Little)、斯通韋伯斯特(Stone & Webster)、布朗-路特(Brown & Root)、哈裏伯頓公司以及貝泰公司。

  “競爭者”這個詞語我用得很廣泛,因為實際上美因公司本身就是個自成一派的團隊。公司的專業人士絕大多數都是工程師,但我們公司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套設備,也沒有承建過任何工程項目,哪怕是一個倉庫。雖然許多美因人都是退役軍人,但我們沒有和國防部或者軍隊有任何合作項目。我們用來經營公司的設備與其他的公司完全不同,以至於頭幾個月我真的沒法弄清楚我們究竟是做什麼的。我只知道我的第一項任務是隨一個11 人小組到印度尼西亞,為爪哇島開發電力系統作總體規劃。

  我知道,艾納以及所有與我討論過這個項目的人,都試圖說服我:爪哇的經濟會突飛猛進。而且我還知道,如果我想脫穎而出成為一個好的預測師(並且因此得到晉陞的機會),我得作出他們希望看到的數據分析。

  “真是好極了,”艾納喜歡這樣說。他會將自己的手指舉起來,再劃過頭頂,“印度尼西亞的經濟將會像鳥兒一樣展翅高飛!”

  艾納經常出差,通常每次都是兩三天左右。他去哪、幹什麼,從來沒有人過問。他在辦公室的時候,就經常讓我去他那裏喝咖啡閒聊。他問起了安、我們的新居及那只從厄瓜多帶回來的貓。對他了解得越多,我的膽子也就越大,也就想更多地了解他,還有我這份工作究竟需要我做些什麼。可我從來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令我滿意的答案,每次他都成功地將話題轉移,而每次他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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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6 pm

第2章 一腳踏進泥淖(2)

  “別擔心,”他說,“我們對你有很高的期望。最近我去了一趟華盛頓……”伴著他那高深莫測的笑容,他壓低嗓門說:“我們在科威特將有個大項目,到時候你將被派到科威特去,現在離你到印度尼西亞去還有一段時間,我希望你好好利用這段時間來看看有關科威特的資料。波士頓公共圖書館有很多相關的資料,你也可以到麻省理工大學和哈佛大學的圖書館去查閱資料,到時候我們給你弄一個借閱證。”

  在那之後,我每天都要在那幾個圖書館裏泡上幾個小時,尤其是辦公室附近的波士頓公共圖書館,那裏離我在“後灘”的公寓也不遠。我熟悉了科威特的情況,還閱讀了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 )以及世界銀行出版的有關經濟統計的書籍。我知道自己將被安排去為印度尼西亞和爪哇建造計量經濟學模型,我想,最好同時也著手為科威特準備一個。

  要成為一名計量經濟師,憑藉我在波士頓大學所學的商業管理專業課程是遠遠不夠的,我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計量經濟學,我甚至參加了一些相關的課程培訓班。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經過處理的經濟數據可以產生不同的結果,甚至是可以完全偏向經濟分析師個人喜好的結果。

  美因是一個“男人至上”的公司。1971 年,那裏只有4 名專業女員工。可這裡卻有兩百多名女秘書和速記員——每個副總裁和部門經理都配有一名秘書,而速記員則是為其他員工服務的。我已習慣了這裡的性別歧視。正因為如此,才使我後來對在波士頓公共圖書館閱覽室發生的一幕大吃一驚。

  那天,一位美麗的黑髮女子走上前來坐在我對面,她穿著深綠色的套裝,顯得很老練,看起來比我大幾歲,我克制自己不要去注意她,於是故作冷漠。過了幾分鐘,她把一本打開的書向我這邊滑過來。上面有一個表格,正是我要搜尋的有關科威特的內容,還有一張印有她名字的卡片,克羅汀·馬丁(Claudine Martin),她的頭銜:查斯·T. 美因有限公司專業顧問。我抬頭看著她那雙柔和的綠色眼睛,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是來培訓你的。”她說。我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竟發生在我身上。

  從第二天開始,我就與克羅汀在她位於培根街上的公寓裏會面,這兒離美因公司在保誠大廈的總部不遠。在我們共處的第一個小時裏,她就告訴我,我的職位非比尋常,必須高度保密。她說除了她之外,沒人有權給予我具體的工作指示,她的任務就是要將我訓練成為一個“經濟殺手”。

  這個稱呼喚醒了我心中那些有關間諜的遙遠的夢想。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那種緊張的笑聲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她微笑著告訴我說,用這個詞的原意之一就是它的幽默性。“誰會把它當一回事呢?”她說。

  我承認我對經濟殺手所扮演的角色一無所知。

  “並不僅僅就你一個人扮演這種角色,”她笑著說,“我們都屬於這個‘珍稀種類’中的一分子,我們參與各種骯髒的交易,你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事情,包括你的妻子在內,”她突然板起臉來,“我坦白告訴你,接下來的幾週裏,我會將我所知道的毫無保留教給你。現在你還可以選擇是否加入。但一旦你的腳踏了進來,你就一輩子別想逃。”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時候我還蒙在鼓裏)克羅汀從國家安全局檔案中看過我的性格特徵資料,她事先已經對我的性格弱點了然於心。我並不知道是誰給她提供了那些資料,艾納,國家安全局,美因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或者另有其人?我只知道她把那些資料利用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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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7 pm

第2章 一腳踏進泥淖(3)

  她運用的手段是肉體誘惑和語言控制的完美結合,簡直是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當然,這些手段並沒有超出操作程式的標準範疇。從那時開始我就發現,在說服經濟殺手執行各種高風險、高壓力任務的時候,美因都會採用這種手段。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我不願犧牲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所以我不可能暴露我們的計劃。此外,對於我執行的任務將給其他人或其他國家帶來的負面影響,克羅汀絕不會隱瞞。

  我不知道誰是她的僱主,雖然我很懷疑是美因公司,正如她名片上所寫的那樣。那時我太天真、太膽怯也太茫然了,沒有開口問這個問題。當然,現在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是不言自明瞭。

  克羅汀告訴我,我工作的主要目標有兩個:第一,我要確保鉅額的國際貸款最終能回籠到美因公司和其他美國企業(像貝泰公司、哈裏伯頓公司、斯通-韋伯,以及布朗-路特公司等),其途徑就是確保這些公司得到貸款國大型工程建築項目的合同;第二,我要努力讓那些接受了鉅額貸款的國家都背上沉重的債務(如果他們將合同交給美因和其他美國承包商的話,他們就必須要支付鉅額的工程款項,而這會讓他們傾家蕩產),這樣他們將永遠聽從我們的吩咐,當我們有所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向他們提出要求,包括建立軍事基地、聯合國投票以及在他們國土上開採石油等自然資源。

  而我的工作內容是預測在一個國家投資數10 億美元將產生怎樣的效應。其中最重要的是,我要炮製出能反映該國在未來20 年至25 年中的經濟增長率的研究報告,而達到這個增長率的唯一方法就是興建大型工程。舉個例子,如果美國打算用10 億美元貸款去“引誘”一個發展中國家,讓該國領導人拒絕與前蘇聯結盟,那麼在預測報告中,我就得把投資建造一座發電站、一條新的國家鐵路線路以及一個通信系統的可能收益作一個比較;又或者有人告訴我,這個國傢具備發展現代化電力設備系統的潛力,這樣我的職責就是告訴這個國家的領導人,現代化的電力系統將促進其國家的經濟發展,這樣一來就能說服他們,向我們貸款是非常必要的,從而使貸款的理由變得堂而皇之。不管在哪個國家,國民生產總值是衡量經濟發展程度最重要的指標,如果某項工程能使該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平均每年都得到最大增長,那麼該項目就會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當然,我還必須提供各種數據證明:如果該國建設這個項目,該國的國民生產總值能提高幾個百分點,而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然而,所有這些工程項目的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都能為大承包商牟取暴利,讓債務國中一小撮有權有勢的富裕家族滿心歡喜,這就保證了這些國家在經濟上長期依賴美國,在政治上效忠美國。貸款的數目越大越好。不過,債務國裏那些數十年來被剝奪了醫療、教育和其他社會保障服務的國民,本已不堪重負的肩上又背上了纍纍債務,然而經濟發展預測並沒有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

  克羅汀和我公開地討論國民生產總值的騙人本質。打個比方,國民生產總值的增長最終只是讓少部分人,比如擁有一家公共設施公司的人受益,而其他的民眾則會背上沉重的債務。的確,這個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是提高了,財富也確實增長了,但是財富只會聚集到少數人手裏,富人愈富,窮人愈窮。然而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這就是所謂的經濟增長。

  和普通的美國公民一樣,美因的員工都深信:我們建造發電站、高速公路和港口,實際上是在幫助發展中國家。我們的學校教育和媒體不斷宣揚,我們美國這種所謂的“利他主義”。最近幾年,我常常聽到這樣的話,“既然他們還要到美國領事館門前遊行示威,焚燒美國國旗,我們為什麼還要幫助他們發展經濟,為什麼不從他們的國家撤走,讓他們永遠待在貧窮的地獄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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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6:59 pm

第2章 一腳踏進泥淖(4)

  說出這種話的人,通常都是受過良好教育、懷裏揣著高學歷證明的人。可這些人卻不知道,我們在世界各國設立領事館是為了給自己謀福利,在20 世紀後50 年,那就意味著將美利堅合眾國變成全球帝國。無論他們擁有怎樣的學歷資格,實際上都與18 世紀的殖民者一樣粗野無知——將為保衛自己土地而奮戰的印第安人看做是“魔鬼的僕人”。

  幾個月之內,我就要被派遣到印度尼西亞的爪哇島,這個當時全球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印度尼西亞是一個蘊藏豐富石油資源的穆斯林國家,同時共產主義運動在這裡也非常活躍。

  “這是緊跟越南之後的下一塊多米諾骨牌。”克羅汀是這樣形容爪哇的,“我們必須把印度尼西亞爭取過來。如果他們站在了共產主義那邊,好……”她把一根手指在喉嚨上一橫,甜甜地笑了一下,“讓我們這樣說吧,你必須為爪哇經濟發展作出樂觀的預測,闡明在新的發電站建成和輸電網路鋪好之後這裡的經濟將是何等的繁榮。那樣,美國國際開發署和國際銀行就會認可他們的貸款。當然,你也將得到不菲的報酬,你還可以繼續到邊遠的地區跟進其他項目,整個地球都是你的購物車。” 接著她告誡我,“這活兒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銀行的專家們都會盯著你,他們的職責就是尋找你預測中的漏洞。”

  有一天,我提醒克羅汀,美因公司派往爪哇的團隊除了我還有其他10 個人。我問她是不是這些人也接受過和我一樣的培訓,她斷然否定。

  “他們是工程師,”她說,“他們設計發電站、輸電線路和配電站,建設便於輸送燃料的海港和公路,而你才是預測爪哇未來的人。你的預測決定了他們建造的這一切是否重要,當然也決定了貸款的數目。你明白了吧,你才是關鍵。”

  每次當我離開克羅汀的住所時,我都會想我所做的究竟對不對,但在內心深處,我想我是錯的。每當想到這些,從前所遭受的挫折感就縈繞心頭。而美因公司似乎給了我以前不可企及的一切,可我不斷問自己,湯姆·潘恩會不會贊成我的做法。最後,我說服了自己,因為只有我親身經歷了才能了解得越多,才能在以後揭露真相時越清楚。

  我和克羅汀討論了這個問題,她滿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別傻了,你以為你踏進這道門檻後,還能走出去?”我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讓我吃了一驚。離開她的寓所後,我從聯邦大道晃蕩著走到達特茅斯街,不斷地對自己說:我會是一個例外。

  幾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克羅汀和我坐在她家窗邊的長椅上,看著大雪飄落在培根街上。“做我們這一行的人少而精。”她說,“我們得到了錢,很多的錢,因為我們從那些國家裏騙取了不計其數的錢。大致上你的工作就是去說服發展中國家的領導人,將他們國家納入到美國的產業利益發展網路之中,為美國的利益服務——為了滿足我們的政治、經濟或者軍事需要,將這些領導人騙入到無盡的債務中,使他們不得不對美國‘效忠’。我們可以隨時利誘他們,來滿足我們的政治、經濟和軍事需要。同時,他們也因為能給其國家的人民帶來工業園、發電站和機場而鞏固其政治地位。美國的工程建築公司的所有者也因為承接了這些工程項目而賺得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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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7:13 pm

第2章 一腳踏進泥淖(5)

  窗外大雪紛飛,在克羅汀佈置得簡約而舒服的家中,我們從容地倚在窗邊,也就是在那天下午我才知道了“經濟殺手”這個稱謂的由來。克羅汀告訴我,自人類社會有歷史記載以來,絕大多數的帝國都是建築在強大的軍事實力及其威懾力上的。然而“二戰”結束後,由於前蘇聯的核武器對美國造成的威脅,使得訴諸於軍事對抗的方法太過冒險。

  1951 年,關鍵時刻來臨,伊朗挺身反抗掠奪本國自然資源和剝削其國民的英國石油公司〔那家公司是現在的英國石油(British Petroleum, BP )的前身〕。作為反剝削所採取的行動則是由民主選舉產生且深得民心的伊朗總理穆罕默德·摩薩德(Mohammed Mossadegh,1951 年《時代週刊》雜誌評出的年度人物)將伊朗所有的石油資產國有化。惱羞成怒的英國立刻向其“二戰”盟友的美國救助。然而,兩國都擔心軍事報復可能會導致前蘇聯站在伊朗一邊並且採取行動干涉。

  於是美國決定不派遣海軍出戰,而是派出了中央情報局的間諜克米特·羅斯福(Kermit Roosevelt,美國第26 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的孫子)。他表現得很出色,成功地利用賄賂和恐嚇拉攏了一幫人,接著唆使這些人組織了一系列的街頭暴亂和暴力遊行,製造出摩薩德不受愛戴、治國無方的假像。最後,摩薩德下臺了,並終生被軟禁。親美的伊朗國王穆罕默德·雷扎·巴拉維(Mohammad Reza Pahlavi )則成了無可匹敵的獨裁者。克米特開創了一種新興的職業,而我現在就加入其中了。

  羅斯福的旗開得勝,改寫了中東的歷史,而這也說明瞭採取軍事行動來建立帝國的策略已經跟不上形勢了。那時候也恰好遇上了很多國家倡議的“限制核武器軍事行動”運動,該運動最後導致美國在北韓和越南蒙受恥辱。到了1968 年,也就是我接受國家安全局面試的那一年,美國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實現全球帝國的夢想(正如總統約翰遜和尼克松等人預想的那樣),美國就必須採用克米特·羅斯福在伊朗取勝的那種策略。這是唯一能躲過核災難,不流一滴血就能戰勝前蘇聯的方式。

  可是,克米特·羅斯福是中央情報局的成員,一旦他被逮住,後果將不堪設想。而美國將會有更多類似的任務要執行,尋找一個避免讓中央情報局直接介入的方法就顯得非常重要。

  那些戰略策劃者非常幸運,因為國際形勢的巨變讓他們找到了靈感。20 世紀60 年代,世界形勢發生了巨大改變,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由美國和其在歐洲的姐妹帝國建造者共同出資建立)在國際上的地位已經突顯出來,政府、企業和國際組織之間的相互依存關係就此確立。

  大約是我進入波士頓大學商學院的那一年,避免中央情報局直接介入的方法已經出臺並開始試行。美國情報機關(包括國家安全局)開始物色具備潛力的經濟殺手,由國際企業負責聘用他們,政府是永遠不會給經濟殺手們發工資的,他們得到的一切報酬都來自於私人企業。這樣一來,就算他們的骯髒行為被揭穿,也是歸咎於私人企業,而與政府陰謀扯不上任何關係。另外,雇傭經濟殺手的企業,儘管也是由政府部門和他們的跨國銀行夥伴出錢興辦的(用的是納稅人的錢),他們卻能成功地逃過國會監督和公眾審查,被一系列不斷增長的合法提案,包括商標、國際貿易和《資訊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掩蓋起來。

  “這樣你明白了吧,”克羅汀說,“我們不過是接班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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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7:15 pm

第3章 印度尼西亞:我的第一次受訓(1)

  除了熟悉我的新職業之外,我花了大量的時間閱讀有關印度尼西亞的書籍。“在你去一個國家之前,你對那裏了解得越多越好。”克羅汀告訴我,我把她的告誡銘記於心。

  1492 年哥倫布環球旅行起航之時,他的目的地是當時被稱做“香料島”的印度尼西亞。整個殖民時代,這裡被視為一塊比美洲更為珍貴的瑰寶。而爪哇島,因其物種豐富、國土豐饒、出產世界聞名的香料在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西班牙、荷蘭、葡萄牙和英國冒險者之間暴力衝突的競技場。1750 年荷蘭人取勝,儘管他們控制了爪哇,可他們又花了150 年時間才陸續將爪哇週邊的多個島嶼據為己有。

  “二戰”期間,日本侵略印度尼西亞,荷蘭人並沒有抵抗。就這樣,印度尼西亞人,尤其是爪哇島上的居民,又經歷了一次苦難。在日本投降後,一位極具領袖魅力的領導人蘇加諾上臺,宣佈印度尼西亞獨立。經過4 年的浴血奮戰,荷蘭人終於在1949 年12 月27 日投降,蘇加諾擔任新成立的印尼聯邦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

  治理印度尼西亞比打敗荷蘭人更具挑戰性。這個由17 500 個小島組成的群島,不但未能緊密團結、和睦相處,反而成了宗族主義滋生並且互相衝突的熱鍋。在這些群島上,文化差異巨大、方言土話數十種,宗教組織間孕育幾個世紀的仇恨導致了血腥的暴力衝突頻繁發生,蘇加諾很快取締了這些宗教組織。1963 年,他解散議會並自稱終身總統。他與全球各地的共產主義政府結成緊密聯盟,換來了軍事裝備和軍隊培訓;他向鄰國派遣以前蘇聯武器為裝備的印度尼西亞軍隊,試圖讓共產主義在東南亞地區傳播開來,從而得到全世界社會主義領導人的認同。

  蘇加諾的反對者對他的所作所為非常惱火,終於在1965 年反對者策動軍事政變 ,幸虧蘇加諾的妻子急中生智,蘇加諾才逃過了暗殺,可是他的軍隊高官和最親密的部屬卻未能逃脫厄運。這一幕與1953 年伊朗那一幕是如此的相像。印度尼西亞的共產黨員,被指控為政變策劃者,軍隊發起的屠殺不斷繼續,期間估計有3 萬~5 萬人被殺。陸軍將軍蘇哈托1968 年任印度尼西亞總統。

  1971 年,由於華盛頓政府對越戰前景的懷疑,他們決定引誘並唆使印度尼西亞從共產主義聯盟中分離出來。1969 年夏天,尼克松總統開始陸續命令從越南撤軍,美國的策略開始走向全球化。美國當時的首要任務是防止東南亞地區的國家一個接一個投入到共產主義的羽翼之下。而在東南亞的幾個國家中,印度尼西亞的地理位置和其豐富的資源對美國具有更重要的戰略地位,而美因公司的電力工程項目則是美國全面控制印度尼西亞進而控制整個東南亞國家戰略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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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7:18 pm

第3章 印度尼西亞:我的第一次受訓(2)

  1971 年,由於華盛頓政府對越戰前景的懷疑,他們決定引誘並唆使印度尼西亞從共產主義聯盟中分離出來。1969 年夏天,尼克松總統開始陸續命令從越南撤軍,美國的策略開始走向全球化。美國當時的首要任務是防止東南亞地區的國家一個接一個投入到共產主義的羽翼之下。而在東南亞的幾個國家中,印度尼西亞的地理位置和其豐富的資源對美國具有更重要的戰略地位,而美因公司的電力工程項目則是美國全面控制印度尼西亞進而控制整個東南亞國家戰略的一部分。

  美國外交政策的前提是:蘇哈托能夠像伊朗國王那樣為美國服務。美國也希望能將印度尼西亞作為其在東南亞地區實施戰略的試點。為此,華盛頓有著完美的設想:他們在印度尼西亞的成功將在整個伊斯蘭世界中產生巨大反響,尤其是那鬧鬨哄的中東,因為印度尼西亞同樣蘊藏了大量的石油。

  在波士頓大學公共圖書館,我一邊盯著書本,一邊想像著將要踏上的旅程,內心異常興奮。

  在美因工作,使我的生活由和平隊時的艱難困苦變成了現在的富足甚至是奢侈。與克羅汀在一起,已讓我的某些夢想得以實現,儘管我得到的這一切近乎虛幻。我甚至感到以前在預備學校裏遭受的冤屈,現在終於有了辯白的機會。

  但這時我的生活出現了危機:妻子安和我越來越難以融洽相處。我想她可能已經察覺出來,我正在過著一種雙重生活。當時的我卻認為這是合理的——最初是她逼著我結婚以致我心有不忿,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必然結果——儘管在和平隊的厄瓜多之行中,她對我悉心照顧並且鼎力支援我的工作。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我能肯定我與克羅汀之間的關係才是我們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我不能也沒有將這些真相告訴安,但她肯定能感覺到。無論怎樣,我們還是決定分居,於是我們各自搬到不同的公寓裏。

  1971 年的一天,大約在我前往印度尼西亞執行任務的前一週,我又去了克羅汀家裏,我發現在餐廳的小桌子上,擺著什錦奶酪和麵包,另外還有一瓶博若萊葡萄酒。她向我舉起了酒杯。

  “你成功了。”她微笑著說(但在我看來,這種祝賀毫無誠意),“現在你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我們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個小時左右,後來她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絕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們有過接觸,”她說,“要不然我饒不了你,我也不會說我曾經見過你。”她盯著我——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來自她的威脅。然後她冷笑了一下,“要是你提起我們之間的事,你會很危險的。”

  我愣住了,心中充滿了恐懼。過了一會兒,我獨自一人回到保誠大廈,我不得不承認,所有這一切安排得非常謹慎和精明。事實上,我都是待在她家裏度過我們共同的時光,我們之間的關係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美因公司也沒有任何人牽涉其中。另外,我卻不得不承認我十分欣賞她的坦率。為了讓我去提爾頓學校和米德爾布裏學院唸書,我的父母欺騙了我,而克羅汀卻沒有。

  我開始了我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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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7:19 pm

第3章 印度尼西亞:我的第一次受訓(3)

  我將要在印度尼西亞待上3 個月的時間,對這個國家,我總有一種浪漫的憧憬。在我看過的那些有關印度尼西亞的書中,有不少身著色彩鮮艷布裙的美女、頗具異國情調的巴厘島舞者、身懷噴火絕技的薩滿教人的圖片,還有那些在冒著煙的火山腳下、碧藍的水面上劃著獨木舟的武士。其中最吸引人的是一系列有關印度尼西亞海盜(Bugi Pirates) 的叢書,那些開著大型黑色帆船的海盜至今還在這些群島的海域上出現這些聲名狼藉的海盜讓歐洲水手聞風喪膽,以至於他們回到家中還會這樣嚇唬他們的小孩:“你要是不乖,印度尼西亞的海盜就會來捉你。”噢,這些畫面都讓我心馳神往。

  這個國家的歷史給她注入了更多的傳奇色彩:憤怒的神靈、科莫多巨蜥、部族的蘇丹以及在基督出生之前就飛躍亞洲群山、穿過波斯沙漠、跨過地中海、安身於我們靈魂最深處的古老神話。這些傳說中島嶼的名稱,如爪哇、蘇門答臘、婆羅洲、蘇拉威西島都震蕩著我們的心靈。這是一片充滿著神秘色彩的美麗土地,一塊哥倫布尋而不遇、無可比擬的瑰寶,一位西班牙人、荷蘭人、葡萄牙人和日本人苦苦追求而無法得到的高傲公主,她是一種幻想,一種夢境。

  我對印度尼西亞充滿了期待,這也許和那些偉大的探險家們的心理相同。當然,我也知道我不能總是沉迷于幻想中,因為事情最後的結局往往並不是如我們所想像的那樣。沒錯,印度尼西亞是塊瑰寶,可她也並非天堂。1971 年夏天,我到達了熱氣騰騰的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那裏的景象讓我的幻想徹底破滅。

  這裡的景色確實美不勝收:美麗的女子穿著五彩斑斕的布裙;繁茂的花園中長滿了熱帶地區才有的花朵;還有那充滿異國情調的巴厘舞者;計程車都是人力自行車,車身外邊漆著五顏六色的奇特圖畫,乘客們坐在前邊,司機坐在後邊踩;到處是荷蘭殖民時期建起的大樓和頂著尖塔的清真寺。可是這個城市也有醜惡、悲慘的一面:麻風病人伸出殘肢而不是雙手向路過的行人乞討;僅僅為了幾個錢,年輕的女孩子們就甘於出賣自己的肉體;曾經象徵繁榮的荷蘭運河現在變成了一個臭水潭。在黑漆漆的運河岸邊,垃圾隨處可見,所有的人都擠在破爛的紙皮房裏。街道上充斥著刺耳的喇叭聲和令人窒息的濃煙。這是一個美與醜並存、優雅與粗俗共處、高尚與庸俗同在的地方。這就是雅加達,丁香花與蘭花的迷人香氣瀰漫在空中,敞開的下水道的惡臭四處飄散,仿佛在爭相較量著它們的氣味孰濃孰淡。

  我也曾親眼目睹過貧窮。在新罕布希爾州與我同學的人中有不少住在沒有水暖系統、用防水油布搭成的破房子裏;在嚴寒的冬天,他們穿著單薄的衣衫,穿著破舊的網球鞋上課;因為沒有水洗澡,他們身上常常散發出一股很濃的汗臭味。我也曾經和安第斯山脈的農民一起擠在小泥屋裏,他們一日三餐,除了幹玉米就是馬鈴薯。一些小孩子剛剛出生就夭折,似乎就是為了看上這個世界一眼。我見過貧窮,可還是對雅加達的這種貧窮卻唏噓不已。

  當然,我們這一行人住的是印度尼西亞最豪華的酒店——印度尼西亞洲際酒店。這家酒店為汎美航空公司(Pan American Airways )所有,和該公司在全球各地的所有連鎖酒店一樣,都是專為那些突然心血來潮的富有的外國人而設,尤其是石油企業的高管和他們的家人。

  到達雅加達的第一個下午,我們的項目經理查理·伊林沃斯(Charlie Illingworth )為迎接我們,在酒店頂層一個別致的餐廳舉辦了歡迎晚宴。查理是個喜歡研究戰爭的傢夥,他的業餘時間多數用來閱讀軍事名人傳記和有關戰爭的歷史小說。如往常一般,他身穿卡其色的寬鬆褲子和卡其色短袖襯衣,上面別著軍人肩章似的裝飾物。

  一陣寒暄之後,他點燃一支雪茄,吐了一口煙後,舉起香檳說:“為更好的生活而乾杯!”

  我們都舉起酒杯,“為更好的生活乾杯”,酒杯相碰,叮噹做響。煙圈在查理四週飄轉,他朝四週掃了一眼。“在這裡我們會過得很滿足的。”他笑著說,“印度尼西亞當地人會把我們照顧得很好,美國領事館的同胞也一樣。但別忘了,我們有個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他的眼睛向下瞄了一下筆記,“對,我們到這裡來是為爪哇這個全球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作一個電力系統的總體規劃。當然,這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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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四 7月 12, 2012 7:20 pm

第3章 印度尼西亞:我的第一次受訓(4)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讓我想起了喬治·C. 斯科特(George C. Scott) ——查理心目中的英雄巴頓將軍的飾演者。“我們到這裡來的任務,就是要把印度尼西亞從共產主義的手中拯救出來。你們也知道,印度尼西亞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苦難。現在,這個國家真正邁進20 世紀的時刻來臨了。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證印度尼西亞不會跟隨越南、柬埔寨和寮國的足跡,而是跟隨我們的腳印。其關鍵所在就是建立一個綜合電力系統,那比任何其他東西(當然可能石油除外)更有用。”

  “提起石油,”他又抽出一根雪茄點燃,然後翻了一下他的講稿,他說,“我們都清楚,美國對石油的依賴性有多大。這方面,印度尼西亞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盟友。所以呢,你們在制定總體規劃的同時,要確保石油工業和其他一切為之服務的行業——港口、輸油管道、建築公司等都能在未來25 年內得到充足的電力。”

  他抬起頭,目光離開講稿,然後把視線對準了我。“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你們也不希望自己手上染上印度尼西亞的孩子們,還有我們自己的孩子們的鮮血吧。你們也不願意讓他們生活在錘子和鐮刀的紅旗之下。” 那天晚上,我躺在酒店豪華的床上,想起了克羅汀,她此前對我闡述有關外債的一番話仍然縈繞在我心頭。我努力回憶在商學院所學的宏觀經濟課程,希望可以從那些理論中找到讓我心安的藉口。我告訴自己,無論怎麼都好,我之所以到這裡來,是幫助印度尼西亞發展經濟的,繼而在現代工業世界中佔據一席之地。可我知道,明天早上當我向窗外望出去的時候,穿過酒店美麗的花園和游泳池,看到的還是那一大片破舊不堪的小屋沿著污穢的運河延伸數英里;我還將看到,那些由於缺少食物和乾淨飲用水而奄奄一息的小孩,包括大人都生活在惡劣的環境裏,飽受疾病的折磨。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發現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查理和所有來到這裡的公司職員,無一例外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我們在這裡推行美國政策和企業計劃,是為了滿足我們自己的私欲,而不是為印度尼西亞的普通大眾謀求幸福。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語:公司帝國。我不肯定我以前是否在哪聽說過這樣一個詞,或者這不過是我自己胡編亂造的一個,可這確實是對我們這一代決心要統治全球的精英集團的一種形象刻畫。

  公司王國是一個擁有共同目標、組織嚴密的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在大型企業董事會和政府部門之間穿梭自如。我想到的是當時的世界銀行行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曾高居福特汽車公司的總裁之位,之後出任肯尼迪和約翰遜兩屆政府的國防部長,現在則佔據著全球實力最強的金融機構的最高職位。

  我還意識到,我的大學教授其實完全明白宏觀經濟學的本質:多數情況下,幫助一個國家發展經濟,只會讓處於該國社會經濟結構“金字塔”上層的少數人變得更加富裕,對處於社會底層的人們卻毫無幫助,甚至會讓他們陷入更加深重的貧困之中。實際上,在那些國家實行資本主義只會讓那些國家變得像封建社會般落後。就算我的大學教授很清楚這一點,他們也不會承認,其中最直接的原因是,大企業以及幕後操縱這些企業的人不斷地給學校提供贊助。揭露真相只會讓那些教授們的飯碗不保,同樣,如果我現在就披露經濟殺手們的所作所為,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在印度尼西亞洲際酒店度過的每個晚上,我都被這些想法困擾著無法安然入睡。最後,我好不容易給自己找到了個藉口:我並沒有錯,從我出生以來,從新罕布希爾州小鎮到預備學校,我一直在掙扎,也一直在努力。由於偶然的機會和自己的努力,我才過上了今天這樣的生活,如果以美國文化的觀念作為評判標準,我做的事情並沒有錯。我正在一條灑滿陽光的大道上闊步向前:我將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經濟預測師;我所做的正是將我在商學院所學的理論知識付諸實踐;我幫助推廣的是一個全球最頂尖的智囊團認可的發展模式。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安慰自己——終有一天我要說出事情的真相。然後,路易斯·拉摩(Louis L’Amour) 的槍戰小說就伴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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